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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惨世界-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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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一张椅子挪向壁炉,交叉着胳膊坐下,朝铁皮炉伸出两只靴子。
    “我脚冷。”他说。在那穷屋里,同德纳第和那被捆人一起留下来的只有那五个匪徒了。为了制造恐怖,这伙人脸上戴着面罩或涂了黑脂胶,伪装成煤炭工人、黑种人、鬼怪样子,在这副外表下面,却透着呆笨郁闷的神情,让人觉得他们是抱着干活的态度在执行一项邪恶勾当,安静,没精打采,没有愤恨,也不怜悯。他们仿佛是一群白痴,一句话也不说,挤在一个角落里,德纳第在暖他的脚。那被绑的人又回到沉默状态。刚才还充满这屋子的狂暴的喧闹已被一种阴沉的寂静所替代。
    烛芯上结了大烛花,把那空洞的破屋照得鬼影憧憧煤火也暗下去了,所有那些魔鬼似的脑壳把一些不成样子的影子映在墙壁的天花板上。除了那老醉汉从熟睡中发出均匀鼻息声外,没有任何声音。
    这一切使马吕斯的心绪变得更为焦的,他等待着,这迷越来越猜不透了。
    被德纳第称为“百灵鸟”的那个“小姑娘”究竟是何人?是指他的“玉秀儿”吗?被捆的老人听到“百灵鸟”这称呼似乎没有反应,只无所谓地淡淡回答了一句:“我不明白您的话。”在另一方面,U。F。这两个字母得到了解释,是玉尔邦?法白尔的首字。玉秀儿已不再叫玉秀儿了。这是马吕斯看得最清楚的一点。一种魂飞天外似的苦恼心情把他钉在纵观全部经过的位置上。他站在那儿,好象已被目前的各种穷凶极恶的事情搞得精疲力尽,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行动的能力,他呆等着,期望能发生某种意外,任何意外;他无法整理自己的思绪了,也不知道应采取什么态度。
    “无论如何,”他暗想,“如果百灵鸟就是她,我一定能看见她,因为德纳第大娘将会把她带来。到那时候,毫无疑问,必要时我会献出我的生命和血,把她救出来!任何东西都不能阻止我。”
    这样过了大约半小时。德纳第似乎沉入阴险的思索中。被绑人没有动。可是,有好一阵,马吕斯似乎听到一种轻微的响声,断断续续地从被绑人那方面传出来。
    忽然,德纳第粗声粗气地对被绑人说:
    “听我说,法白尔先生,我现在把这话对您说也一样。”这句话仿佛要引出一段解释。马吕斯竖耳细听。德纳第继续说:“我的老婆快回来了,您不要急。我想百灵乌的确是您的女儿,您把她留在身边,我认为那也是极正常的。不过,您听我讲。我的女人带着您的信,肯定会找到她。象您刚才看见的样子,我曾叫我的女人换上衣服,为的是好让您那位小姐能跟她走,不至于感到为难。她们俩会坐在马车里,我那伙计坐在车子后面。有一辆栏杆车,套上了两匹上好的马,在侧门外的某个地方,他们会把您的小姐带去那地方。她将走下马车。我那伙计引她坐上栏杆车,我的女人回到这几对我们说,‘办妥了。’至于您那小姐,不会有人虐待她的,那辆栏杆车会把她带到一个地方,她可平平安安的待在那里,等到您把区区二十万法郎交给了我,我们立刻把她送还给您。要是您叫人抓我,我那伙计就会踢百灵鸟一脚。就这样。”
    被绑人一个字也不说。停了一会,德纳第又说,“您也知道,事情很简单,不会有什么为难的事,如果您不愿为难的话,我把这话对您说。我事先告诉您,让您知道。”
    他停住了。被绑人仍不出声,德纳第接着又说:“等我的老婆回来了,并对我说‘百灵鸟已在路上了’,我们就放您走,您可以无拘无束地回家去睡觉。您瞧,我们并没有什么坏心眼。”
    在马吕斯的脑子里,却出现了惨不忍睹的景象。怎么!他们要绑走那姑娘,他们不把她带来这儿?这伙妖魔鬼怪中的一个要把她带去藏起来?那是什么地方???而且万一就是她呢!并且明显就是她了!马吕斯感到他的心停止了跳动。怎么办?开枪吗?把这些恶徒全交到法律的手里吗?可是那个拿板斧的凶匪会仍然扣住那姑娘,逍遥法外,马吕斯想到德纳第的这句话,隐约感到话中的血腥味:“如果您叫人抓我,我那伙计就会踢百灵鸟一脚。”现在不仅是上校的遗嘱,也还有他的恋情,他心上人的危险,都在令他进退维谷。这种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险恶情景仍在时时改变形势。马吕斯已有勇气来不断剖析种种最痛苦的臆测,想找出一线希望,但是一无所获。他脑子里的喧哗和那穷屋里坟墓般的寂静形成对比。
    在这沉寂中,楼梯下忽然传来大门开闭的声音。被绑的人在他的绳索中动了一下。
    “老板娘回来了。”德纳第说。话音还未落,德纳第大娘果然冲进了屋子,脸涨红了,呼吸急迫,喘不过气来,眼里冒着火,用她的两只肥厚的手同时捶打自己的屁股,吼道:“假地址!”与她一道去的那个匪徒跟在她后面进来,重新拿起了板斧。
    “假地址?”德纳第跟着说。她又说道:“鬼也没有寻着一个!圣多米尼克街十七号,没有法白尔先生!谁也不知道他。”
    她喘不过气,只好停下,然后又说道:
    “德纳第先生!这老鬼让你上了当!你太诚实了,知道吗!如是我呀,一上来我就先为你,为你们把他的嘴砍成四块再说!要是他逞凶,我就活生生地把他烤熟!他应该说实话,说出那姑娘住什么地方,说出那隐藏的钱财在什么地方!如是我,我就那么办,我!难怪人家都说男人总比女人笨些!鬼也没有一个,十七号!那是十扇大车门。没有法白尔先生,圣多米尼克街!又是一路好跑,又是车夫的小费,又是什么的!我问了看门人和他的女人,那女人倒生得又漂亮又结实,可他们不知道!”
    马吕斯吐了口气。玉秀儿或百灵鸟,他已不知道应该怎样称呼的那个人儿她脱险了。当他那气疯了的女人大喊大叫时,德纳第坐到了桌子上,他有好一阵子不说话,荡着他的右腿,斜眉瞪眼地瞧着小火炉发呆。
    最后,他用慢条斯理的、狠得出奇的语调对被绑人说:“一个假地址!?你倒底是怎么想的?”
    “争取时间!”被绑人以洪亮的嗓音大声回答。他同时一下子挣脱了身上的绳索,绳索早已断了。他仅有一条腿还被绑在床脚上。
    那七个人还没来得及看明白,向他冲过去,他已钻到壁炉下面,手朝小火炉伸去,接着站了起来;这时,德纳第,他的女人,还有那七个匪徒,都全部被他吓倒,全向屋子的底里退去,惊慌失措地看着他把那发出一片凶光的、彤红的钝口凿高举在头顶,几乎可以无所不能,形象好不吓人。
    法院调查戈尔博老屋谋害案件的记录时曾提到,警察进入现场后,找到一个经过特别加工的很大的苏。这种很大的苏是苦役牢里的一种非常精巧的工艺品,靠耐心在黑暗中专心制造出来为秘密活动服务的奇特产品,也就是说是一种越狱的工具。这种出自高级别的精细而邪恶的产物,在奇珍异宝中,有如诗歌里的俚语俗话。牢狱中有不少的贝弗努托?切利尼①,正如文坛上有维庸②这一类人物。在狱中受煎熬的人们渴望自由,就想方设法,用一把木柄刀,或一把破刀,有时根本没有工具,把一个苏剖开成两个薄片,并在不破坏币面花纹的情况下,把这两个薄片偻空,再在边沿上刻出一道螺旋纹,使这两个薄片能再次合拢,可以任意旋开关上,成为一个匣子。匣子里藏一条①贝弗努托(BevenutoCellim;1500—1571),意大利雕塑家及金银器皿雕刻艺术家。
    ②维庸(Villon,1431—约 1463)法国诗人,一生好与盗匪为伍。
    表的弹簧,这条表弹簧,在仔细加工以后,可以锯断粗链环和铁条。旁人以为这苦役犯带着的只是一个苏,全错了,他带着的是自由。过后调查本案案情的警察在那穷窟窗子前面的破床下找到的正是这样一个一分为二的很大的苏。他们还找出一条蓝钢小锯,可以藏在那很大的苏里面。当时的情况极可能如下:匪徒们搜查被绑人时,他把带在身上的这很大的苏捏在手心,随后,他有一只手松了绑,就把那个苏旋开,用那条锯子切断了身上的绳索,这正好说明马吕斯观察到的那种觉察不出来的动作和轻微的声音。
    他当时怕人发现,不好弯腰,因而左腿上的绳索未能切断。那些匪徒已从最初的惊慌中醒了过来。
    “不用怕,”比格纳耶对德纳第说,“他还有一条腿是绑着的。他没法逃脱。我保证。是我把他那腿捆上的。”
    这时被绑人提高嗓子说:
    “你们这些倒霉鬼,要知道,我这条命是不值得怎么保护的。可是,如果你们认为有本事逼迫我说话,逼迫我写我不愿写的东西,说我不愿说的话??”他揎起左边衣袖,说道:“瞧。”他同时伸直左臂,右手抓紧钝口凿的木柄,把烧烫的凿子压在赤裸的肉上。
    肉被烧得哧哧作响,穷窟里立刻散发出行刑室里特有的臭味。马吕斯,吓得心惊肉跳,两退发酥,匪徒们也人人战栗,而那奇怪的老人只是脸上稍微有点紧蹙,当那块红铁向冒烟的肉中沉下去时,他好象没事似的,几乎是威风凛凛的,把他那双不含仇恨的美目紧盯着德纳第,痛苦全消隐在庄严肃穆的神态中了。
    在伟岸的高尚的性格里,躯体和感官因肉体的痛苦而起反抗能使灵魂展现于眉目,尤如士兵们的哗变迫使军官露面。
    “你们这群可怜虫,”他说,“不要以为我有什么比你们更可怕的地方。”他就说着把凿子从伤口里拔出来,向打开的窗户扔出去,那发红的骇人的工具连跌几个筋斗,消失在黑夜中,远远地掉在积雪中熄灭了。
    那被绑人又说:
    “你们想拿我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他已放弃了自卫武器。
    “抓住他!”德纳第说。
    两个匪徒抓住了他的肩膀,那个戴着面具、用肚子说话的人,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举起那钥匙,准备在他稍微动一下的时候,便打烂他的脑门。
    这时,马吕斯听到有人在他的下面,墙脚边,轻声交谈,但因靠得大近,看不见说话的人,他们说:“只有一个办法了。”
    “把他一刀劈了!”
    “对。”是那夫妇俩在商量。
    德纳第慢慢地走到桌子面前,拉开抽屉,扯出那把尖刀。马吕斯紧抓着手枪的圆柄,为难到了极点。两种声音在他心里已经搅了一个多小时了,一个要他尊重父亲的遗嘱,一个喊着让他救那被绑的人。这两种声音仍在无休止地纠缠,使他濒于停止呼吸。他一直在渺茫地希望能找出一条孝义两全之路,却始终没有找到这种可能性,可是危险已经逼近,观望已超出最后的极限,德纳第手拿尖刀,站在和被绑人相距几步的地方思考。马吕斯慌乱失神,四下乱望。这是人在绝望中无可奈何的机械动作。
    他忽然惊了一下。圆月的一道亮光照射在他脚旁的桌子上,仿佛为把一张纸指给他看。他看见了德纳第大女儿早晨在纸上写下的那行大字:警察来了。
    一线光明穿过马吕斯的头脑,他有了一个主意,这正是他所寻找的方法,解决那个一直令他痛苦万分,既要开脱凶手,又要救受害人的难题的办法。他跪在柜子上,伸出手臂,抓起那张纸,轻轻地从墙上剥下一块石灰,裹在纸里面,从墙窟窿扔到了隔壁屋子中间。
    恰逢其时。德纳第已征服他最后的恐惧或最后的忧虑,正走向那被绑人。
    “掉下了什么东西!”德纳第大婶喊道。
    “什么?”她丈夫问。那妇人向前抢上一步,把裹在纸里的石灰拾了起来。她把它递给丈夫。
    “这是从何而来的?”德纳第问。
    “见鬼!”那妇人说,“你要它从什么地方来?是从窗口来的。”
    “我看见它飞进来的。”比格纳那说。德纳第急忙把纸打开,凑到蜡烛旁去看。
    “这是爱潘妮的字。有鬼!”
    他向他女人做了个手势,她急忙上前,他把写在纸上的那行字指给她看,然后低声说:“快!准备软梯!放这块肥肉留在老鼠洞里,我们赶紧逃!”
    “不砍这人的脖子了?”德纳第大婶问。
    “来不及了。”
    “从哪里逃?”比格纳那接着问。
    “从窗口,”德纳第回答。“潘妮既然能从窗口把这石子丢进来,说明房子的这面还没有被包围。”
    那个戴着面罩、用肚子说话的人把他的钥匙放在地上,向空中举起他的两条胳膊,一句话不说,急忙把他的两只手开合了三次。这如同船员发出准备行动的信号。抓住被绑人的那两个匪徒也立刻松了手,一转眼,那条软梯已吊在窗子外面,两个铁钩牢牢地钩住了窗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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