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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惨世界-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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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吕斯绕过那两匹马继续往前走。他走近一条街,他想是民约街,到那儿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颗枪弹,穿过黑暗的空间,紧擦他的耳边,嘘的一 声,把他身旁一家理发铺子门上正挂在他头顶的一只刮胡子用的铜盘,打了个窟窿。一八四六年,在民约街靠菜市场的那些柱子拐角的地方,人们还能看见这只被打穿了的铜盘。
    这一枪总还说明那地方有人在活动。此后,他便什么也没有遇到了。
    他走的这整条路好象是一条在夜间摸黑下山的梯台。马吕斯照样前行。
    二 鸟瞰下的巴黎图像
    如果有人长着蝙蝠或枭鸟的翅膀,此时飞翔在巴黎上空,他便会看到呈现在他眼底下的是一片凄凉景象。
    他会看到从圣德尼街和圣马尔丹街经过的、穿插着无数起义的人们赖以建造街垒和防地的小街小巷,整个城中之城般的菜市场老区,圣德尼街和圣马尔丹街贯穿全区,看起来就好象是挖在巴黎中心的一个其大无比的黑洞。这一带地方是望不到底的。由于路灯已全被破坏,窗子也都闭上,这儿已没有任何光、生命、人声、活动。暴动的无形警察在四处巡逻,而秩序便是黑夜。把一小部分淹没于广大的黑暗中,用这黑暗所创造的条件来加强每个战士的战斗力,这是起义必备的战略。在那天天黑时,凡是有烛光的窗子都挨了一枪。光灭了,有时住户也死了。因此动静全无。那些人家只有惶恐、哀伤、困惑,街上也只是一片吞没一切的阴森气象。甚至连一排排一层层的窗户、犬牙交错的烟囱和屋顶、泥泞路面的微弱反光也没有。从上往下向这一 大堆黑影望去的眼睛,也许能看见这儿那儿,在一些相距不远的地方,有由朦胧的火光映照着的一些特别的曲折线条,一些形状古怪的建筑物的侧影,一些象来往于废墟中的微光一样的东西,这便是那些街垒的所在之处了。在这之外的其他地方则全是迷雾沉沉,死气弥漫,象一潭黑水。突出在这些上面的有些屹立不动的阴森黑影,那便是圣雅克塔和圣美里教堂和两三座人要给它赋以高大形象,而黑夜要使之成为鬼怪之物的建筑。
    在这荒凉并使人不安的迷宫四周,在巴黎的交通尚未完全消失的地区,在多少还有几盏路灯亮着的地方,这位空中观察者也许能见到一些军刀和枪刺的金属闪光,炮车的无声滚动,蚁群似的联队在悄悄地、一分钟一分钟地逐步增加,慢慢涌向暴动地区的周围,渐渐缩小它的包围圈,终于完成了一 道骇人的铁箍。
    那被封锁的地区已只是一种怪模怪样的野人窝,好象一切都在睡眠中,毫无动静,并且正如我们刚才见过的,每条平日人人都能去的街,现在只是一道道黑影。
    险恶的黑影,陷阱遍布,处处都可以遇到突如其来的猛烈袭击,那些地方进去已足令人胆寒,停留更使人心惊肉跳,进去的人在等待着的人面前战栗,等待的人也在进去的人面前发抖。每条街的转角处都埋伏了一些不露痕迹的战士,深邃莫测的黑影中隐藏着墓中人布置的绳索。完了。从这以后,在那些地方,除了枪口的火光以外,没有其他的光可以期望,除了死亡的突然来临以外,不会有其他的遭遇。死亡来自何处?怎样来?什么时候来?没人知道,但那是必然的,无可避免的。在这不容忽略的阵地上,政府和起义的人们,国民自卫军和群众组织,资产阶级和暴动群众,都将面对面地摸索前进。双方都必得这样做不可。要么死在这里,要么成为这里的胜利者,非死即胜,不可能有其他出路。局势是这样僵破,黑暗是这样深,以致最胆怯的人也都感到自己要在这里下定决心,最胆壮的人也都感到自己在这里会产生恐惧。
    此外,双方都同样狂暴,同样刚愎不惧,同样坚强。对一方来说,前进,便是死,但谁也没想到过要后退;对另一方来说,留下,便是死,但谁也没想到过要逃走。
    不管起义转为革命也好,一败涂地也好,胜利属于这边也好,属于那边也好,这一切都会在明天结束。政府和各个党派都懂得这一点,最小的资产阶级也有同感。因此,在这即将决定一切的地区的那无法穿透的黑暗中,掺和着一种惶惶不安的思想;因此,在这即将产生灾难的沉寂中,存在着一种有增无减的焦急情绪。在那里,人们只听到一种仅有的声音——一种和临终时的喘息一样使人听了为之心碎,和凶恶的诟骂一样使人听了为之心悸的声音——圣美里的警钟声。那口钟在黑暗中狂敲猛击,传达着绝望的哀号,再没有比这更为悲凉的了。
    这样的情形常常有:天好象要对人将做的事表示赞同。天人之间的这种不幸的契合是牢不可破的。当时天上全不见星光,愁云惨淡,层层叠叠,堆在地平线上。黑色的天宇笼罩着这些死气沉沉的街巷,有如一幅巨大的裹尸布覆盖在巨大的坟墓上。
    当一场仍限于政治范畴的斗争,在这经受过多次革命风暴的相同场地上酝酿进行时,当高谈主义的年轻一代、各种秘密会社、各种学府院校和热衷利润的资产阶级彼此面对面地走来,准备互相搏击、扼杀、镇压时,当每个人都在为这个被繁华幸福的巴黎的珠光宝气所淹没了的老巴黎,在它的深不可测的密楼暗室里,在这被厄运所困的地区以外和更远的地方奔走呼号,促使危机的最后决定时刻早日到来时,人们听到人民的郁愤之声在黑暗中切齿咒骂。
    那种骇人而神圣的声音,兼具猛兽的吼声和上帝的语言,能使弱者听了发抖,也能诱发哲人的深思,它既象下界的狮吼,又象上界的雷鸣。
    三 最高极限
    马吕斯来到菜市常
    和附近的那些街道相比,此处更静,更暗,更无人活动。从坟墓中透出的那种冰凉之气好象已散布在地面上。
    一股红光,把那排从圣厄斯塔什方面挡住麻厂街的高楼的屋脊托映在黑暗的天空里,这是燃烧在科林斯街垒里那个火炬的反光。马吕斯向红光走去。红光将他引至甜菜市常隐然他看见布道修士街街口的黑暗。他走了进去。起义的哨兵守在街的那头,没看见他。他觉得他已经非常接近他要找的地方了。他踮着脚往前走。我们记得,安灼拉曾把蒙德都巷①的一小段,留作通往外面的唯一通道。马吕斯现在到达之处,正在进入这一小段蒙德都巷的转角。这巷子和麻厂街交接的地段漆黑一片,他自己也隐在黑影之中。他看见前面稍远一点的石块路面上有些微光,看见酒店的一角和酒店后面的一个纸灯笼,在一道不成形的墙里闪着光,还有一伙人蹲在地上,膝上横着步枪。
    这一切和他相距只十脱阿斯。这已是街垒的内部。巷子右侧的房屋挡住了他,使他望不见酒店的其它部分、大街垒和红旗。马吕斯只须再多走一点儿了。这个苦闷的青年此时坐在一块墙角石上,双臂交叉,想到了他的父亲。他想到那英勇的彭眉胥上校是个多么了不起的军人,在共和时期他保卫了法国的国境线,在皇帝的率领下到过亚洲边缘,他见过热那亚、亚历山大、米兰、都灵、马德里、维也纳、德累斯顿、柏林、莫斯科,在欧洲每一个战果辉煌的战场上都洒过他的鲜血,也就是在马吕斯血管里流淌着的血,他终生保护军纪,指挥作战,未到年老便头发斑白,他腰扣武装带,肩章穗子飘垂胸前,硝烟熏黑了帽徽,铁盔把额头扣出了皱纹,生活在板棚、营地、帐幕、战地医疗站里,二十年东征西讨,回到家乡脸上带一条大伤疤,满面笑容,安详平易,人人敬佩,为人淳朴如儿童,他向法兰西献出了一切,毫无对不起祖国的地方。
    现在轮到他自己了,他想,他自己的时刻已经到了,他应当步他父亲的后尘,做个勇敢、无畏、冒着枪弹、迎刃而上、洒鲜血、杀敌人、不计生死、奔赴战尝敢于拼杀的人。他又想到,他要去的战场是街巷,他要参加的战斗是内战。
    想到内战,他好象看到了一个地洞在他面前张着大嘴,而他就要掉进去了。
    他不由打了一个寒噤。他想起他父亲的那把剑,竟然被他外祖父卖给了旧货贩子,平时一想到这事,他便感到痛心,现在他却对自己说,这把英勇坚贞的剑宁肯饮恨潜藏于黑暗中,也不愿落到他的手里是正确的,它这样遁迹避世,是因为它有智慧,有先知之明,它预知这场暴动,这种水沟边的战争,街巷中的战争,地窖通风口的射击,来自背后和由背承担的毒手,是因为它是从马伦哥和弗里德兰回来的,不愿到麻厂街去,它不愿跟着儿子再去干它曾跟着父亲干过的事!他对自己说,这把剑如果在这儿,如果当初在他父亲去世的榻前他接受了这把剑,今天他也敢于把它握在手中,它一定会烫他的手,象天使的神剑那样,在他面前发出熊熊火焰!他对自己说,幸亏它不在,幸亏它已失踪,①蒙德都巷,即前面提到的蒙德都街,因街道迂回曲折狭窄,故作者有时则称之为巷。
    这是好事情,这是公道的事情,他的外祖父真正捍卫了他父亲的荣誉,宁可让人家把上校的这把剑拍卖,落入一个旧货商手里,丢进废铁堆,总比用它来使祖国流血强得多。
    随后他痛哭起来。太可怕了。但是怎么办呢?没有珂赛特而活,这他办不到。既然她走了,他便唯有一死。他不是已向她宣过誓,说他会死的吗?她明明知道这点,却走了,那就说明,她对马吕斯的死活并不关心。并且,事先她没告诉马吕斯,也没留下一句话,她不是不知道马吕斯的住址,却没写一封信,便这样走了。足见她已不再爱马吕斯了。现在他又何必再活下去呢?为什么还要活下去呢?并且,怎么说!已经到了此地,再退缩!已经走向危险,又逃跑!已经看到街垒里的情状,又躲闪!边发抖边闪开,说什么:“我确实已经受够了,我已经看清楚,看够了,这是内战,我还是走开好!”把等待着他的那些朋友丢下不管!他们也许正需要他!他们是以一小群对付一支军队!丢掉爱情,丢掉朋友,自己说话不算数,一切全放弃不顾!以爱国为借口来掩饰自己的畏惧!这是说不过去的,他父亲的幽灵,倘若此时正在他身边的黑暗中,看见他往后退缩,也一定会用他那把剑的剑脊抽他的腰,并向他怒吼:“上,胆小鬼!”
    为思潮的起伏所烦恼,他的头慢慢低了下去。
    忽然他又抬起了头。一种极为壮观的修正从精神上泛起,有了墓边人所独有的那种思想泛滥,接近死亡使人眼睛更亮。对将采取的行动,也许他已看到一种幻象,不是悲惨而是极端辉煌的幻象。不知由于灵魂的一种什么内在力量,街垒战在他思想的注视下忽然变了模样。梦幻中一大堆喧嚣纷扰的问号,一齐回到他的脑子里,但并未使他烦乱。他一一作答。
    想想看,他父亲因何而怒?难道某种情况不会让起义上升到天职的庄严高度吗?作为上校彭眉胥的儿子,他如果参加目前的战斗,会有什么东西降低他的身分呢?这已不是蒙米赖或尚波贝尔①,而是别的一回事。这并不涉及神圣的领土问题,而是一个崇高的理想问题。祖国受苦,固然如此,但是人类在欢呼。并且祖国是不是真正会受苦呢?法兰西流血,而自由在微笑,在自由的微笑面前,法兰西会忘却她的创伤。况且,如果从更高的角度来看,人们对内战究竟会怎么说呢?
    内战?意味着什么?难道还有一种外战吗?人与人之间的战争,不都是兄弟之间的战争吗?战争的性质仅仅取决于它的目的。无所谓外战,也无所谓内战。战争只有非正义的与正义的之分。在人类尚未进入大同世界的时候,战争,至少是急速前进的未来反对原地踏步的过去的那种战争,或许是必须的。对于这样的战争有什么可指责的呢?仅仅是在用以扼杀人权、进步、理智、文明、真理时,战争才是耻辱,剑也才是凶器。内战或外战,都可以是不义的,都可以称之为犯罪。除了用正义这条神圣的标准去衡量以外,人们并无依据以战争的一种样式去贬斥它的另一种样式。华盛顿的剑有什么权利来否认卡米尔?德穆兰的长矛?莱翁尼克斯抗击外族,蒂莫莱翁①反抗暴君,谁更伟大?一个是捍卫者,另一个是解放者。人能不问目的便诬蔑城市内部①蒙米赖(Montmirail)、尚波贝尔(Champaubert)两地都在法国东部,一八一四年,拿破仑在这两处曾挫败俄普联军的进犯。
    ①蒂莫莱翁(Timoleon,前 410—336),希腊政治家,推崇法治。
    的任何武装反抗吗?那么,布鲁图斯、马塞尔②、阿尔努?德?布兰肯海姆③、科里尼,都可以被你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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