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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真是至理名言!”比尔高兴得满脸放光,叫了起来。“我们是满怀热望想找黄金的地质学者。”
“对于找黄金来说,这可是有用的专业。”亚历山大说。
“蒸汽机工程师也一样,朋友。事实上,两个地质学者、一个蒸汽机工程师同舟共济,找黄金就不是痴心妄想了。”恰克说,伸出粗糙的大手,朝酒吧里别的那些喝酒的人挥了挥。“看见他们了吗?都是些不走运的倒霉蛋儿,现在只好哪儿来哪儿去,回肯塔基、佛蒙特,或者别的什么州。他们连片岩和狗屎也分不开,都是些没有经验的棒槌。任何一个傻瓜都会冲洗淘金盘,或者流水槽,但是按照矿脉找黄金就不是谁都可以干的了。必须是那些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人才能办到。你会造蒸汽机吗?亚历山大,还得让它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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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亚历山大大帝”的足迹(5)
“只要有零部件,我就能。”
“你有多少钱?”
“那得看情况了。”亚历山大警惕地说。
比尔和恰克会意地看了一眼,点点头。“你很精明,亚历山大。”恰克说,乱蓬蓬的胡须中露出一个微笑。
“在苏格兰,精明的意思是狡黠。”
“没错儿,那就让我们开门见山地说事儿吧。”比尔朝桌子这边俯过身来,压低嗓门儿说。“恰克和我每个人有两千块钱。你要是也有这个数,就可以成为我们的合伙人。”
四美元合一英镑。“我正好有这个数。”
“这么说,可以达成协议了?”
“可以。”
“握手。”
亚历山大和他们握了握手。“我们如何开始?”
“沿着这条美国的河流,有不少废弃了的矿坑。这些矿坑有许多我们需要的设备,不花钱就能弄到手。”比尔说,呷了一口啤酒。
亚历山大想,看起来,我们三个人都不喜欢喝酒。这是个好兆头。他们俩乐观,自信,但是并不傻,受过良好的教育,年轻,能吃苦。
“我们到底需要什么?”他问。
“首先,需要蒸汽机的零部件,需要一台岩石粉碎机。至于修筑水槽和类似设备的木头倒是早就砍伐好了。还得搞一台研磨矿石的机器。不过,前些时候,有些矿工希望找到矿脉之后挖金子,结果没有成功,设备丢弃在矿坑里,现在还能找到。还有轻型牵引机也被他们扔在山上。”恰克说。“我们的钱主要用来买在旧金山不得不买的东西——装在小桶①里的黑色炸药。是当地生产的。考虑到东边正在打仗,这儿的炸药还算便宜。硝酸钾可以从智利买到。硫磺,加利福尼亚多的是。做上好木炭的树木随处可见。我们还得买制造炸药筒的纸、导火索。最大的开销是买汞。我们很走运,这玩意儿,在这个海岸上也能买到。”
“汞,你是说水银?”
“没错儿,如果我们想把石英里的金子提取出来,用淘金槽或者摇选台都没有用。你得先用粉碎机把石英石破成两英寸大小的碎块,再用捣矿机碾成粉末。然后不停地注入含有水银的水。你瞧,黄金与汞混合之后,便可以从石英石中分离出来。”恰克皱了皱眉头。“我们无法把一台铸铁蒸馏器拉到山上,那玩意儿足有几吨重,也不能拆开,一个部件一个部件地往上搬。可是只有蒸馏器才能把黄金从汞合金中提取出来。此外,我很怀疑,能不能那么方便地搞到一台蒸馏器。因此,一旦发现矿脉,我们就得先把含有黄金的汞合金积存起来,直到汞都用完。”
“汞很重,这我知道。”亚历山大说。
“是的。一瓶子就有七十六磅重。但是汞合金里含有大量黄金,亚历克 斯①。高达五十磅。不等分离那些合金,我们就发大财了。”比尔说。
“在这儿还要买什么?对了,工具我自己有。”
“食物。这儿的食物比克罗马或者任何黄金城都便宜。有一袋袋干豆子和咖啡豆。咸肉。至于可以食用的野菜,深山里也采得到。那儿还有许多鹿。恰克是个最好的猎手。”比尔眉毛扬了扬。“我们三个人必须有一个人是好猎手。那地方,熊比人的个子还高,狼成群结队地出来觅食。”
“我应该有支枪吗?”
“当然得有支左轮手枪。步枪让恰克用。在加利福尼亚,没有一个人没枪,亚历克斯。还得把它别在外面,让人们都看见。”
“六千美元就能把这些东西都买上?”
“没问题。包括我们每人一匹马和驮从旧金山买来的东西的骡子。”
如果亚历山大对“后勤”方面的种种安排有什么怀疑的话,那就是恰克·帕森斯和比尔·史密斯盲目相信大失所望的采矿者会把价值高昂的设备扔在深山老林里。可是,等他们骑着马,走到内华达山脉②下面的时候,他开始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乐观。岩石地带已经被挖成一条条他们叫作峡谷的沟壑。种种迹象表明,确实有一帮大失所望的人,把他们曾经拥有的大部分机械设备丢在了身后。
二 “亚历山大大帝”的足迹(6)
千真万确,凡是美洲河流过、有可能找到石英石矿脉的山脚,都能找到残缺不全的蒸汽机、岩石粉碎机和研磨矿石的机器。这些机器损坏的程度要比锈蚀的程度厉害得多。看起来,那些操作机器的人,对这些机器的性能基本上一窍不通。河水流过的山野正是亚历山大想象之中激战过后的战场。仿佛大炮把那块土地翻了个底儿朝天,到处都是散乱的岩石、砂砾,炸开的坑、洞、窟窿。溪水被迫改道。倒伏的水槽、一节节管子、淘金槽、摇动淘金槽淘洗矿砂的框架、清洗含金土的带弯杆的盒子。一块被恣意挥霍了的土地——如果淘不到金子,就扬长而去,留下机械设备任其腐烂、锈蚀、分解。
他们没有看见任何一个造成这场浩劫的人的踪影。有的人已经回到旧金山。有的人去海拔更高的含有金砂的砂砾层,用专门冲刷含金岩层的高压水枪寻找黄金。还有些人走得更远,希望找到母脉①。那些难以捕获的石英石矿脉蕴藏着游离金。最后来的这群人的决心最大,也是淘金热真正的受害者。
他们骑着马一路向前的时候,两位地质学者教给亚历山大这门学科的基本知识。亚历山大的求知欲极强,贪婪地听着,不敢有丝毫放松。
“关于加利福尼亚的岩层结构,没有出版过多少专著。”比尔说。他们两个人里,比尔学问更深。“但是,在欧洲某地,有一位叫菲舍的牧师说,地球表面是由柔韧的岩石组成的地壳,地心是一个坚硬的核。这二者之间是火山爆发喷出的流动的粘滞性的熔岩。这是颇为大胆的理论,我们觉得还有点道理。”
“地球的年龄有多大了?”亚历山大问。他以前对自己生活的这个星球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谁也说不准,亚历克斯。有的人说两亿年,有的人又说六千万年。不过有一点毫无疑问,那就是,它旋转的时间肯定比《圣经》说的长得多。”
“此话有理。”亚历山大说。“写《 圣经》的时候,世界上还没有地质学家呢。”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么,地壳呢?都是岩石吗?矿物在哪儿?”
“从总体上讲,矿物也是岩石。”
恰克接着说:“古生物学者根据岩石里发现的化石,将地壳分成不同的岩层。我们之所以说达尔文的进化论正确,原因就在于此。岩石越古老,潜藏在里面的生命形式越简单。有的岩石——人们称之为基础片麻岩——那么古老,里面什么化石也没有。但是,迄今为止,谁也没有发现基础片麻岩。尽管英国有一种红色砂岩,那么古老,以至于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可是,”亚历山大说,“我们在每一条峡谷、每一座山崖并没有看到平坦的岩层。事实上,很难看到什么岩层。”
“由于地震,地壳一直处于不停的运动之中。”比尔说。“地壳形成之后,岩层经常移动,崩溃;扭曲;脱位——你也可以这样说。而且成年累月被风雨剥蚀,有时沉入海底,有时浮出水面。谈到岩石,地球实在是一个忙忙碌碌的古老的星球。”
亚历山大从他们嘴里得知,加利福尼亚,特别是沿海岸线,非常年轻。这里经常地震,尽管自从来到此地,他还没有亲身经历。
“沿海的山脉非常年轻——都是砂岩和页岩。但是再向北,花岗岩将它们割裂开来,边缘地带发生很大的变化。这都是发生在上新世①的事情。距现在并不遥远。希尔拉山脉峰峦起伏,山脚露出地面的岩层不乏石灰石,但是山脉本身几乎都是花岗岩。而正是在花岗岩遍布的山峦,你才能找到含纯金的石英石矿脉。我们现在要找的就是这条矿脉。”比尔说。
据说,有的人鼻子有特异功能,闻得见哪儿有金子。他们信誓旦旦地说,就连地底下埋藏的黄金也逃不脱他们的鼻子。事实证明,亚历山大就是这样一个人。
一八六二年早春,他们骑着马,带着一个庞大的骡子队,离开美洲河一路向南,迤逦而去。那些骡子驮着他们从旧金山买来的东西和从废弃的矿坑拣来的设备——包括一台破旧的研磨机、一台岩石粉碎机、一台中等大小的锅炉。亚历山大将用这个锅炉造蒸汽机。他们把锅炉放在一个制作粗糙的架子上、两条后腿离地,拉着走。比尔和恰克想直插高高的希尔拉山,一向谨慎的亚历山大不同意他们的意见。因为再往高爬,不等采矿,冬天就到了。除此而外,他清楚地意识到,他在一条看起来和其他上百条峡谷毫无二致的峡谷——山坡上到处都是花岗岩巨砾,有的地方已经没有树木,他闻到一种味道。这味道和研磨机一个磨牙里残留的黄金散发出的气味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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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亚历山大大帝”的足迹(7)
“我们先在这儿试试看,”他说,态度非常坚定,“如果什么也找不到,再往高处爬也不迟。不过,我相信这儿有黄金,而且离地表不远。看见那些露出地面的岩层了吗?恰克。去看看。这儿将是我们第一个申明采矿权的地方。”
露出地面的岩层根基是发了霉的树叶和松软的泥土。树叶和泥土下面,无疑是一条石英石矿脉。恰克拂干净上面的泥土,用锤子一点一点地把石头击碎,石英石闪闪发光。
“天哪!”他倒吸一口凉气,几乎跌坐在地上。“亚历克斯,你真神了!”他跳起来,高兴得手舞足蹈。“没错儿,我们就在这儿先干他一阵子。好好盖间棚屋,再给马建个畜栏。骡子不会走太远,这一带有狼出没。亚历克斯,开始搞蒸汽机吧。”
“不急。”亚历山大说,似乎并不特别激动,这倒也怪。“你得先教会我如何炸开岩石。”
他们没白没黑地干活儿,夏天就这样过去了。必须砍伐许多树木,风干之后,作为蒸汽机的燃料。小木屋必须赶快建造起来,处理越来越多的矿石的机器也得尽快准备好。恰克和比尔先用镐刨出一堆堆矿石,后来又用黑色火药开山炸石,跟着矿脉一直往里延伸。事故不可避免。有一次火药提前爆炸,差点儿把恰克炸成重伤。比尔一天到晚抡着斧子干活儿,一不小心把腿砍开一道口子。亚历山大被一股突然喷出的蒸汽烫伤。比尔用普通缝衣服的针缝合伤口,恰克拄着自制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来走去,把散发着臭味的熊油抹到亚历山大身上,治他的烫伤。但是他们仍然咬着牙拼命地干,因为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突然骑着马闯进这条峡谷,发现他们的秘密。
等到雨雪交加的冬天降临,生产已经完全配套。开采出来的矿石,用捣碎机的铁锤捣成粉末,蒸汽机轰鸣着不停地工作。这里的水资源非常丰富,冲洗捣碎机滚筒的水可以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游离金和研磨室里的汞化合;没有化合的金和泥浆一起流到选矿槽倾斜的折流板。折流板底部有一块铜板。铜板上有更多的汞,“捕捉”这些“逃逸”出来的黄金。
春天刚过一半,汞的功效就看出来了,一片片黄颜色的合金越积越多。
亚历山大刚过二十岁生日,艰苦的劳动使他变得瘦削结实、强壮有力。他身高只有六英尺多一点,他知道自己不会再长个儿了。
但是,他想,我厌倦了这种生活。过去的六年里,我头顶从来没有一片遮风挡雨的屋顶。就连在奎尼匹亚克号,因为防水层做得不好——如果甲板还可以用防水材料堵得严丝合缝的话——水也常常从头顶渗漏下来,打湿吊床。我吃东西,喜欢吃得肚子发胀。但是在格拉斯哥,百分之九十五的食物是面粉做的,这儿,却只有豆子和鹿肉。最后一次吃烤牛肉和烤土豆是在金罗斯参加一个朋友的结婚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