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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经常修剪一下辫梢。你要到什么重要地方吗?”
“去他妈的重要地方吧!你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怎么都学我母亲,满口脏话?她怎么样?”
“很好。我刚离开金罗斯。也就是说,六个星期前我们还在一起。”亚历山大做了个鬼脸。“她不愿意再陪我旅游了。她说,把她累得够戗,人都老了。”
李觉得嘴里发干,咽了一口唾沫。“伊丽莎白呢?”
“也很好。一心一意照看多莉。你听说可怜的安娜的事了吗?我忘了你是什么时候离开金罗斯的。”
“你最好再给我详细讲一遍,亚历山大。”
就这样,他们相互之间谁也没有说表示歉意的话,因为没有必要。两个人在亚历山大那套房子里吃午饭,吃了好长时间,就像他们昨天才分手,又像已经一个世纪没有见面。
“公司需要你,李,”亚历山大说。
“如果可以利用业余时间参与公司的工作,没问题。能被大家需要,我很高兴。”
接下去,李就谈他在波斯的经历和想在石油业大展宏图的愿望。亚历山大出神地听着,很高兴自己当年对巴库的回忆和描绘,引导李走进这一领域。
“我那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这些,”他说。“因为我不会说他们那儿任何一种语言。当地人已经学会提炼足够的原油,为发动机提供燃料。当然,他们还不会通过裂化,将最好的部分分馏出来。戴姆勒①还没有发明出他的内燃机。这样简单的工艺!让燃料在汽缸里而不是外面燃烧。我向你保证,李,这种新原料的出现恰逢其时,伴随它的出现,一定会有新的发明。这种发明不但在理论上合乎逻辑,而且一定具有实践意义。”
但是亚历山大不赞成在波斯开采石油。“我虽然不太了解这个国家,但知道那是一个贫穷落后、资金匮乏、政治局势变化无常的国家,在很大程度上受俄罗斯的摆布。英格兰银行的桑利说,俄罗斯试图通过银行业,或者说通过一家银行,控制波斯。波斯需要借钱,英国的做法有点儿像姑娘,有人向她求了一次婚,就满怀希望地等待别人再向她一次又一次地求婚。所以,为什么不能暂且说‘不’呢?你可以继续在波斯开采石油,李,我的忠告只是先停一段时间,这样就不会有任何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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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浪子回归(4)
“我同意你的看法,”李叹了一口气说,“可是开采石油比开采黄金还赚钱。”
“投资者获取发展项目中的有利地位至关重要,但是我觉得你的步伐太快。我现在的方向和你不同。不是石油,而是橡胶。我们现在在马来半岛种了几千英亩巴西的帕拉橡胶树。”
“橡胶?”李皱着眉头问。
“是啊,橡胶现在简直无处不在——几乎哪儿都用它。汽车需要橡胶做轮胎。用橡胶液浸渍过的帆布做外胎,纯粹的橡胶充气之后做内胎。自从有了充气轮胎之后,自行车飞速发展。弹簧、阀门、垫圈、防雨布、套鞋、医院诊断床上用的橡胶单、垫子、气袋、机器上的传送带、印模、墨辊……无所不包。人们现在用橡胶而不是古塔胶做电缆的绝缘材料。还有一种坚如岩石的硬橡 胶①,不怕酸、碱的腐蚀。”
他停下话头。李酒足饭饱,向后靠了靠,从亚历山大的脸上看他情绪的变化。他几乎没怎么变,也许永远不会变。就像大多数瘦而结实的人一样,年轻时看上去显老,年老后看上去年轻。他浓密的头发已经变白,因为长及肩头,看起来像一头勇猛的雄狮,一双眼睛仍然目光如炬。尽管他坚持爬楼梯锻炼身体,实际上体重连一点儿也没有增加。
不过,他的脾气似乎温和了许多。是不是安娜和多莉的遭遇改变了他,李吃不准。李在金罗斯看到的那个亚历山大的自负、专横已经不复存在,一个年老的亚历山大从飞扬跋扈的废墟中走出。但他像以往一样充满活力,判断是非、决定取舍的能力依然那么强。天哪,他又一次做出正确的选择——橡胶!他变得更温和、更宽厚、更……仁慈。生活教会他谦恭。
“我给你带来一样礼物,”李说,在衬衫口袋里摸索着。他必须先把那两张照片掏出来,装进另外一个口袋,才能掏出他要找的东西。亚历山大俯过身来,从他手里抽出照片。仍然有点专横!
“你带着妈妈的照片,我可以理解,可是你怎么还带着伊丽莎白的照片呢?”
“妈妈总共往印度寄了三张照片,”李不动声色地说。“她的、伊丽莎白的、内尔的。结果,我不知道把内尔那张弄到哪儿去了。”
“茹贝这张比伊丽莎白这张破旧的多。”
“那是因为我经常看她的缘故。”
亚历山大把照片还给李。“你回家吗?李。”
“先……给你这个。”
亚历山大端详着李送给他的那枚银币,脸上露出敬畏的神色。“印着亚历山大大帝的德拉克马②,极其罕见!而且图案非常清晰。我敢说,是铸币。只是,怎么可能保存得如此完好呢?”
“是现在的波斯国王送给我的,谁知道呢?也许自从那位与你同名的伟人离开埃克巴塔那①,就没有人碰过它。波斯国王说,这枚古币是从哈马丹②弄来的。哈马丹就是古代的埃克巴塔那。”
“亲爱的,这是无价之宝。我怎么谢你也谢不够呀!你回家吗?”他“穷追不舍”。
“过些日子再说。我想先看一看‘宏伟号’。”
“我也想去看看。人们说,它是全世界最好的军舰。”
“未必,亚历山大。皇家海军为什么把口径十二英寸的大炮都安在露天炮塔上,而不是装在炮塔里呢?我觉得美国海军的做法更好。他们的大炮都在炮塔里。”
“不管大炮怎么安装,关键是船的速度太慢,只有十四节③!做铁甲,克鲁伯④的钢铁比哈维的钢铁好。德国皇帝威廉也开始制造军舰,”亚历山大说,有滋有味儿地抽着他的方头雪茄。“我个人认为,皇家海军花了英国政府太多的钱。”
“哦,听我说,亚历山大,”李轻声说。“也许因为我离开欧洲太久了,对这四年发生的变化不太了解,不过,我还是觉得英国现在国库空虚,钱很紧张。”
“是的。不过,他们还有一个大英帝国可以掠夺。事实上,我们在澳大利亚经历的企业效益大滑坡,遍及全球。真实情况是,建造军舰可以使不少人有活儿干。克莱德的造船厂里连一条远洋轮船也没有。”
“新南威尔士的情况怎么样?”
“不怎么样。从一###三年起,银行一家接着一家倒闭。当然一###三年的情况最糟。外国投资者纷纷撤资。几年前,我劝查尔斯·丢伊不要往悉尼存款,可是他不听。幸亏康斯坦斯还有两个女婿。这两个家伙都比查尔斯精明。”亮晶晶的黑眼睛闪闪发光。“他们家的亨丽埃塔还待字闺中。你是不是在找一位出色的贤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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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浪子回归(5)
“不是。”
“那可太糟糕了。她是个好姑娘,可是,恐怕命中注定,要一辈子当老姑娘了。就像内尔,太挑剔,心气又高。”
“内尔怎么样?”
“在悉尼大学读医学院呢!”亚历山大皱着眉头说。“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完成矿业工程专业的学业之后,直接跟二年级学医。啊,女人!”
“对内尔来说,念医科也很好。不过,女孩子学医一定很难。”
“学工程技术之后,再去学医?纯粹是胡闹!”
“她可是你的女儿,亚历山大。”
“这事儿用不着你提醒。”
“搞联邦的事儿怎么样了?”李问道,改变了话题。
“哦,那是不可避免的结果,尽管新南威尔士不热心。我想,这是因为维多利亚热心。这两个殖民地相互之间没有好感,最后的赢家肯定是维多利亚。”
“工会呢?”
“剪羊毛工人和普通工人联合成立了‘澳大利亚工人联合会’。矿工——自然是煤矿工人——还是像以往一样好斗。‘工会选举联盟’急于在联邦议会碰碰运气。”
“这让我想起一个紧要的问题——新国家的首都会设在哪儿?”
“按道理当然是悉尼,可是墨尔本不会赞成。最有可能的是,双方都做出让步,把首都设在新南威尔士的什么地方。”
“除了悉尼难道还能有别的地方吗?”
“定都悉尼当然应该是众望所归,李。理由很多,最早的聚居地,等等,等等。我也听人们提起过从亚思到奥伦奇的每一座城市。不过也得感谢人们的慈悲之心。亨利·帕克斯爵士当不成第一任总理了,去年就死了。”
“哦,天哪!一个时代过去了。谁会是新的当家人?”
“还没有呢。新南威尔士有个名叫乔治·里德的人。维多利亚有个特纳,不过他没有当总理的可能。整个世界都像英格兰和法兰西一样,处于敌对状态。”
“法国现在汽车工业处于领先地位。”
“这种局面不会维持太久,”亚历山大不无讥讽地说。“他们生产钢铁没有经验,和美国、英国没法儿比。普法战争之后,法国辞退了宝贵的工程技术人员,德国却给冶金工作者、大工厂和阿尔萨斯①…洛林地区层层加码,大力发展工业。法国一直没有恢复元气。”
“我很奇怪,你怎么至今没有一辆汽车?亚历山大。”
“我在等戴姆勒生产出值得我买的好玩意儿呢!德国人和美国人是世界上最好的工程师。他们设计的引擎那么简便。汽车妙就妙在,李,不需要水平很高的工程技术人员就可以安装。有一点基本技能、几件工具,‘汽车先生的主人’就可以自己安装。”
“还可以减少马路上的噪音。没有铁轱辘马车走过时的隆隆声,没有马蹄铁踩在地面上的哒哒声。比马车跑得快,比马车容易驾驭。我很奇怪,你怎么没想到生产汽车?”
“澳大利亚已经有人打这个主意了。他们打算把自己不用马拉的车叫作‘先驱’。不过,我还没这种想法。眼下,还是坚持使用蒸汽机,”亚历山大说。
李合适的“行头”送来之后,两个人就拿着介绍信到朴次茅斯②,参观‘宏伟号’。
“关于这艘战舰的速度,你说的没错儿,亚历山大。它的速度很慢。美国军舰的速度是十八节,船上的武器装备还重得多。当然大家公认它的铁甲比较薄。”李若有所思地看着煤舱舱口。“它装载了两千吨煤,据说,足可以以十二节的速度,航行五千英里。我敢打赌,老式船只用这么多的燃料可以航遍所有辽阔的海洋。这样高的成本,它就得老老实实待在北海。”
“我明白你心里的想法,就像一眼看到桅杆升起的旗帜,李。据我所知,他们已经把汽轮机用到大客轮、邮轮和商船上了。我还听说,皇家海军已经在几艘鱼雷艇上安装了汽轮机。等他们在这种一万五千吨巨轮上安装了汽轮机,把露天炮塔变成旋转式炮塔,他们就会有一艘真正的战舰。”亚历山大朝李笑了笑,快步走下舷梯,手里转动着琥珀柄手杖,朝舰桥指了指。“让我们,”他说,走进蒙蒙雨雾,“密切关注它的发展,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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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浪子回归(6)
“我看透了你的心思,就像一眼看见桅杆上高高升起的旗帜,”李严肃 地说。
查尔斯·帕森斯先生的工厂当然是他们一定要参观的地方。另外几家发明了新机器的工厂也是他们必到之地。八月,他们就登上开往波斯和孔雀油田的轮船。到达油田之后,李发现他那位可以说一口流利的法尔西语的美国副手,在他不在期间把工作搞得有声有色,而且会继续红红火火地搞下去。再没有别的借口,他只得回家。
他很想顺路到马来半岛看看亚历山大种的巴西帕拉橡胶树,可是亚历山大没有这个意思。他们从亚丁①乘一艘快船,直接驶往悉尼。
“这条航线,”李说,“经科伦坡、佩思②、墨尔本。我觉得,不少人不赞成悉尼成为澳大利亚的首都,原因也正在于此。佩思虽然也是那块大陆的海港,但是轮船首先到达墨尔本。从墨尔本再向北航行一千英里才能到达悉尼。所以,许多船就不愿意为了去悉尼找这个麻烦了。如果能开辟一条从北到澳大利亚的航线,悉尼就比墨尔本重要多了。”
航行期间,他经常满怀热情地谈天说地,不想给亚历山大留下一点点他害怕回到金罗斯的印象。怎样才能在伊丽莎白面前举止得当?特别是假如亚历山大一定要把他俩之间的关系搞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密切。他肯定要住在金罗斯饭店,可是自从安娜到了悉尼,亚历山大就搬回到他自己的府邸办公,无论行政事务还是案头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