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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野圣僧-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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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女儿寄托给大阪屋,自己则在葭町当上了艺伎,扎扎实实地挣钱,陆续还债,大约五年后就靠自己的力量赎了身。后来经人斡旋,成了独立的艺伎,开了个艺伎馆。有人劝她包下一个技艺高超的歌妓,她鉴于自己的身世,思忖道:
  ——就算靠这种手段发一笔财,用肮脏的钱替蝶吉赎身,准定没有好下场。而且再度当艺伎,也许会越陷越深哩。即便用包下艺伎挣的钱把蝶吉从仲之町赎出来,也不便让她在自己家当艺伎谋生。
  固然有人对阿绢表示好感,却不到替她把女儿赎出来的程度。一个妇道人家,想独自营业,攒下零钱来替蝶吉赎身,又谈何容易。即使办到了,做妈妈的操持的行业也是违背天意的。与其如此,不如牺牲自己,靠神佛的力量,也就是在冥冥之中,去拯救蝶吉吧。
  总之,母女二人都干这苦海生涯,乃是前世注定的命运。妈妈为了赎罪,就嫁给了一个叫做间黑源兵卫——诨名疯狗的把头。此人住在花川户町背胡同的连檐房里,开了一家职业介绍所,主要是为米店介绍打零工的人。
  把头打发一些流浪汉到各处的米店去干活。阿绢就到各店去收集工钱。桥场、今户一带自不用说,连本所、下谷以及离得更远的日本桥一带,她都是穿着草屐跑来跑去。身体纤弱的阿绢,每天一大早儿起来,煮饭烧菜,挑水擦地板,都由她一个人包下来。然后就拖着沉重的脚步,到各爿店里去讨工钱,晚上回到家,又给把头斟酒,替他护理施灸后结的疤,捶肩揉腰,伺候他睡下。接着,那些流浪者交替着到他们家来住宿,楼上三个,店堂里五个什么的。阿绢先扣下介绍费,然后根据每个流浪者挣了多少工钱,按比例发给他们零用钱,并向他们收房钱。她噼里啪啦拨拉算盘珠子来算这笔账,什么去五剩二呀,哪怕只差三厘,把头也会攥住她的发髻,将她拖倒在地。既然嫁了这么个残酷无情的丈夫,阿绢就只好每天坐在账房里,熬夜算账。好容易搞完了,舒了口气,业已精疲力竭,浑身瘫软,这才去陪丈夫睡觉。
  真是何苦来呢!不论教人跳舞还是拉三弦,她本来是可以安安乐乐地过上清白生活的。她却偏去受这份削肉刮骨般的酷刑,即使坐牢从事苦役,恐怕还不至于这样呢。妈妈当时告诉蝶吉,自己并不是由于怕死后下地狱受苦受难而借此赎罪,她纯粹是为了蝶吉的缘故才这么做的。
  也许即便是自谋出路,命中注定也要如此,然而积年的忧苦辛酸竟深重到这般地步,是阿绢所始料未及的。由于一天也得不到休息,她的身心都疲乏到极点,一个多月以前就害了病,卧床不起。丈夫疯狗源兵卫便把她赶出家门。阿绢没有力气跟丈夫吵嘴,无处可去,便来投奔这位耳背烂眼边儿的老妪。老妪的儿子一度经源兵卫介绍,去舂过米,自然也得过阿绢的照应。他行为不轨,溜门撬锁偷东西,被抓了去,目前在服苦役。过去由于儿子的关系,老妪曾得过阿绢的好处。老妪不忘旧恩,将阿绢收留下来,照拂她。但老妪本来就穷得几乎揭不开锅,耳朵又不好使,想讨杯水喝,也听不见。阿绢受的是这样的看护,设身处地地替她想想,她心里该是什么滋味呢?蝶吉明知妈无人服侍,却连一个夜晚也未能守在她身边,那么又作何感想呢?到了这样的节骨眼儿上,人们就会不禁抱怨起神佛来。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汤岛之恋(17)
说话间,过了晌午。老妪诚心诚意地准备了点简单的菜:咸干鱼串儿和油炸豆腐。
  “妈,我替你烤吧。”
  对阿绢来说,这是毕生最美好的回忆了。她回光返照,有气无力地倚着火钵坐起来。时令虽即将入夏,老妪还是怕她着凉,要在她背上披一条海带般黑不溜秋的被子。阿绢边把它扒拉下去边说:
  “太脏了,好饭好菜都吃不香啦。”
  蝶吉灵机一动,脱下自己的和式外褂,给妈妈穿上,并高高兴兴地说:
  “挺素淡的,妈穿着正合适。”
  阿绢瞧了瞧女儿的脸,一面把手伸进长袖,一面审视面子和里子,说了句:
  “峰儿穿得怪讲究的哩。”
  蝶吉的母亲兼有故乡京都的绝世姿色和江户的犟脾气。艺名阿小,不论在仲之町还是葭町,都是红得发紫的歌妓。她年仅三十三,今年是她最后的大厄年。当天傍晚留遗嘱说,要嫁给自己所看中的男人,便溘然长逝,丢下蝶吉独自在日本这茫茫人世间——而且又是在妓馆里——挣扎。不出十天,小石川柳町至丸山的洼地发了大水。一辆大车被洪水冲过来,撞在支地板的横木上,地板塌陷,老妪遂淹死。由于没人替她出殡,蝶吉为了报答她在母亲临终前曾予以照顾,就将她葬在同一座庙里。
  蝶吉至今还没能为母亲竖墓碑,可是只要有机会就去参拜。在结识梓以前,她最大的快乐就是到母亲的坟头上去,紧紧靠着它。
  蝶吉相信,她之所以能见到梓,是身归泉世的阿绢牵的线。
  有个晚上,她张开手给梓看。她的手指尖染红了,像是渗出了血似的。梓感到纳闷,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说,今天去上坟时,用湿手攥线香来着。她偎依着梓,哭道:
  “我一辈子只和妈吃过一顿饭啊。”
  她的手是冰凉的,梓情不自禁地将她那双手搂在自己怀里。
  “你家信仰什么宗派?”
  “不知道。”
  “你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那多可笑啊。”
  “那么你上坟的时候念什么经?”
  “我拼命念南无阿弥陀佛。”
  ——这个弱女子原来就这样独自在坟前哭泣啊。
  梓这么思忖着,抱住她不撒手。
  哎,怎么能抛弃她呢?蝶吉从小对社会怀着成见,愤恨不已,打定主意玩弄众多的好色之徒,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来报仇雪恨,借以解除身心的痛苦。但是刚好母亲死了,志未酬。欺骗、耍弄自不用说,她对男人连一句奉承话也没说过。她把这样一个干干净净的身子献给了梓。她恰似一位亡国的公主。家破人亡,海枯山崩,树被砍伐,妇女被奸污。她怀着报仇的愿望,卧薪尝胆。而今却没有这个劲头和志气了,反而乞怜于梓,希望获得一点同情。天下再也没有比她更可怜可悲的人了。梓又何尝###心遗弃她?
  即将满期的蝶吉,自从借了款给母亲送殡后,由于无依无靠,心境凄凉,有点变得破罐破摔。本来就能喝几盅,酒量越来越大。有一次,在青楼陪客时喝醉了,深夜回来的路上,卧倒在京町的露水上。她冻得肌肉和骨头都发了白,在月光映照下,仿佛是盖了一层霜。一位过路的土木建筑师傅看见了,把她抱进大阪屋。她虽苏醒过来了,可是胸口猛地感到一阵剧痛,于是留下病根子,每隔三天左右就犯一次。最后由于疼得厉害,咬紧牙关也还是要发出几声惨叫。于是在铺席上乱挠一气,滚来滚去。鸨母嫌吵得慌,将她的手脚捆起来,用手巾堵住她的嘴,还借口让她提神,叫她脱下布袜,在脚趾间接连施灸。蝶吉气愤地说,皮肤上起的燎泡,直到她进入妙龄后的今天还留着明显的疤痕。于是就像向妈妈撒娇一般,摇着肩膀,把脚并齐,夹着单衣下摆,露出小小的趾尖。她两眼噙着泪水,看见酒馆的纸隔扇上有个螃蟹形的破洞,就一面勾起脚趾去剜那个洞,一面像申斥似的说: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汤岛之恋(18)
“怎么不补一补啊?怎么回事呀?怎么回事呀?”
  梓责备她道:
  “傻瓜!”
  蝶吉热泪盈眶,鼻子也酸了,高兴地看着梓的脸。这个情景,梓是难以忘怀的。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憨态可掬,说话不着边际,一味地依赖他,他又怎么###心遗弃她呢?
  当时由于鸨母以如此残###的手段对待她,她愤愤不平,一赌气就到天神下的荐头行来了。她正拿不定主意是去柳桥呢,还是去葭町,有人私下里对她说,有个绝密的计划。要挑选十二个妇女,由一个梳头的、两个做针线的,一个厨师、一个医生、三个管事的陪着,在队长率领下赴巴黎或芝加哥的博览会,让大家看看日本妇女是什么样子。展览馆盖在蔷薇花盛开的地方,周围还砌起朱漆墙垣。说是每日三块钱工资,为期十个月,并劝她去。她思忖道:自己即使死在东京,也没人关心,差点儿就去当这个展览品了。亏得在澡堂前面偶然遇见了梓,对他有所依恋,才没去,从而避免了受洋鬼子玩弄的命运。讲这件事的时候,蝶吉一直坐着,甩着胳膊说:
  “我原想这样逞逞威风来着。”
  这也未免太过分了,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没说‘我乃好斗的母鸡是也’吗?”
  蝶吉莞尔一笑道:
  “差不离吧。”
  她真是大大咧咧,目光短浅到极点。
  “要不是我守在你身边,阿蝶,你指不定会有什么遭遇呢。”梓激动得连气都喘不过来,说道,“可你真不该把娃娃打掉,逼得我非撇下你,跟你分手不可。”
  梓搂住蝶吉的脖颈,深入浅出地把自己对蝶吉的一片赤心和盘托出,而这腔真挚的感情是在一段漫长的期间内,由于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而培养起来的。
  蝶吉刚听了一半,脸色就刷地变了。梓发自肺腑的话,一句句戳在她的心坎上。她忽而把脸扭到左边,忽而扭到右边,简直好像给梓看到了,她就受不住了。又仿佛恨不得溜出去,跑掉。但是梓的手越来越使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开诚布公,于是弄得她魂不守舍,动弹不得。及至他谈到那档子事,她终于悄然耷拉下头。额前的一绺青丝垂到梓的胳膊上,冰凉冰凉的,触动了梓的心。
  他想道:
  ——难道尘世的风会一下子就无情地刮散自己攀折的这朵女萝上的露水不成。
  “打一开始我就认为,像我们这样的关系,迟早得落个悲惨的结局,所以每一次都是垂头丧气地来到这儿,蛮想开口谈谈分手的话。可是你不论说什么,做什么,总是使我的感情越来越深。每一次我都像是被灌了一剂麻醉药似的。
  “如今,家里也待不下去了,我在谷中隐居着。我本来已打定主意要和你结为夫妻。反正已经闹成这步田地,我也豁出去啦。不再去管什么舆论啦,情理啦,人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可是,就在这当儿,我听见了那档子万万想不到的事。
  “阿蝶,你太糊涂,不懂得人情世故。即使不知道这是犯法的、没有廉耻的事,凡是堕了胎的女子,心已经烂了,只要一天还披着人皮,有鼻子有眼睛,就不能跟对方结为夫妻。我这么说,你一定会抱怨我,嫌我太冷淡。正如我经常对你说的那样,我的姐姐和姑表姐妹也是做你这个营生的,而且都没少照顾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缘分,你对我也是有恩的,我明白应该报答你。甭瞧我这个样儿,说来怪害臊的,我也坐过马车,被人老爷长、老爷短地服侍过。可是我从来没有大声吩咐你做过一件事。你作为艺伎,老是对我说:

汤岛之恋(19)
“‘你太老实了,靠不住,我总觉得有点美中不足。你还是狠狠地骂我一顿,发发脾气,打我个耳光才好。’
  “被一个男人迷恋到这个程度,你也够有造化的了。我经常写信到家乡去,对于给人玩弄的姐姐,也使用敬语。我明知按自己的身份是不该做这种事的,可是只要你写信来,我在回信中必然称你作‘样’。我既不是为了向你讨好,也不是为了巴结你,当上你的情人,才这样做的。
  “道理我都懂。但是不论外表怎么样,我由于从小习惯了,所以真心把你当做朋友。我受过你的照顾,又觉得你可爱可怜,所以不顾一切地爱上了你。
  “我是打心里把你看成体面的女子,看成闺秀,看成太太,才这么做的。我不说奉承的话。贫家女也能乘锦轿,指不定何等身份的人会看中你哩。但那样的男人,是想赢得你的心,让你喜欢他,迷上他,无非是为了达到玩弄你的目的。
  “这不等于是用上等饲料填肥一只野鸭,好吃它的肉吗?赌徒啦,街上的小伙子就很难说啦,至于被有点身份的人真正爱上的艺伎,恐怕也就是你一个。
  “求求你啦,留下这段回忆,就死了这条心吧。你不妨对人家说:
  “‘神月曾经是我的丈夫。’
  “并且告诉他们:‘由于不便说明的原因而分了手。’
  “这么说,绝不会丢你的脸。喏,明白了吧。
  “等你再上了点岁数,稍微懂点事,就会明白你自己究竟干了什么,也会理解我这么做的苦衷。千万保重身体,好好###受着,不要轻举妄动。虽然分手,我也不会遗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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