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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忻光着膀子,摆弄着自己的军装,试图看看军装能不能站立住。李中海看着他的动作,说:“一班长,干什么呢?耍杂技啊?”
李忻笑着说:“没有!副连长,衣服上的汗碱太多,硬邦邦的,也没时间洗。我想看看它们能不能站住?要是能站住,也算是创造一个世界纪录。日后有了子孙,也有的吹啊!”
李中海说:“你可真有新鲜的!我试试!”说着,他也在地上摆弄起来。
他们两人的游戏,立刻吸引了两旁的战士加入进来。
“这样不行!扣上扣子试试。”
“那也不行!用棍支着还差不多,根本不可能站不住!”
“哎!谁的衣服上汗多?拿来试试!”
“……。”战士们叽叽喳喳争论不休。
团长向一连的工地走来,孙毅飞和邢志武远远的迎了上去,团长说:“一连长,有把握嘛?还剩不到两天啦!”
邢志武说:“团长,你放心!我们保证按时完成任务!你看,马上要完了。要不是这两天连里减员太多,我们现在基本该收尾了。”
团长满意的走完一连工地,说:“嗯!不错!到底是咱们的第一连。昨天,在咱们脑袋上的直升飞机里,你们知道坐的谁?是邓小平!”
邢志武惊讶地说:“是吗?我说怎么老在咱们这里飞来飞去的,半天才离开。”
团长说:“是啊!这说明中央领导的重视,更说明我们的责任重大!”他看着自己的战士,自己的部队,万分感慨:“你看,这场面除了天上没有飞机轰炸,地上没有定时炸弹,和战场上有什么区别?有这样战士,还有什么困难可以阻挡我们?当年在朝鲜战场,我们也是这样,饿了,吃把炒面,渴了,喝口水,轻伤不下火线,把武装到牙齿的美国鬼子,打得认输签字!我想,中央领导看了这里的一切,一定不会失望!”
天黑了,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孙毅飞对邢志武喊道:“连长!雨太大了!质量保证不了,还是收工吧!”
邢志武看了看周围的连队,都在撤离,他喊道:“收工啦!自己往回跑吧!”
听到连长的喊话,大家停下手里的活,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回营区。
邢志武跑进帐篷,跺着满脚的泥,擦着身上的雨水,说:“他奶奶的!真是该来的一样也不少!眼看要完了,老天爷也来凑热闹!”
孙毅飞拿毛巾擦着脸,说:“那还不好?老天爷是怕你累坏啦,让你休息休息,你还骂它?”
邢志武说:“那也得挑个时候啊,就剩这么点土方啦,等我们干完了它再下,我保证不骂它!”
几天来,战士第一次早早睡觉,有的还来不及脱掉衣服洗刷,躺下便睡着了。不到十点,各班帐篷里已经鸦雀无声。孙毅飞拿着手电,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检查,给战士们盖被子掖蚊帐。看着有些战士相互叠摞在一起的睡姿,他不禁笑起来,上去轻轻把他们分开,盖好被子。
孙毅飞回到连部,邢志武正在洗脚,看见孙毅飞回来,说:“你也抓紧时间睡吧!这几天都够累的!”
已经躺进被窝的李中海说:“指导员,早点睡吧!这天气最好睡觉,咱得谢谢老天爷啊!”说完,很快闭上了眼睛。
孙毅飞笑了笑,说:“你们先睡吧;我还不困,等会儿再睡。”
不一会儿,邢志武也鼾声如雷,孙毅飞接连打了几个哈气,他用水洗了一把脸,伸展几下胳膊,打起精神向炊事班走去。他走进炊事班问司务长:“听说团里分来一些副食蔬菜,都是些什么?有多少?”
司务长站起来,说:“指导员,你还没休息?团里是送来一些蔬菜,天黑才送过来的,没有肉,都是冬瓜,大概够两三天的。还分来几箱鸡蛋,听说是援越物资,让洪水泡了,我打了几个看看,里面都是黑的,臭得要命!地方上原本打算销毁,后来听说部队缺给养,都给咱们了,说能吃就吃,不能吃扔了。实在是太臭!我放外面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吃,拉肚子的都还没好利索,再让大家吃坏啦,连长还不气疯了?”
孙毅飞说:“不是说:臭鱼,臭鸡蛋,黄金都不换嘛!好几顿没见荤腥了,好赖也是蛋白质,有总比没有强。反正哪里都是臭的,谁也不会去计较。炒的时候,多放些葱姜蒜爆炒,应该问题不大。”
司务长说:“明天炒炒试试吧,我怕出了问题连长骂我。”
孙毅飞笑着说:“不至于!连长最喜欢这东西,你不让他吃,他才会骂你呢!别担心,明天一早我让他来亲自掌勺。”
司务长感激的笑笑,说:“那我就放心啦!”
第二天早上,微微细雨中,东方出现鱼肚白,起床号没在往常的时间吹响,营区里仍然静悄悄的,劳累了几天的人们,在天公赏赐的机会中继续酣睡。孙毅飞醒了,他看了看手表,表针已经越过五点,他赶紧起来走到帐篷门口向外张望,雨还在下,他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
邢志武也醒了,他睡眼松弛的问:“几点啦?雨还下嘛?怎么没吹号?”
李中海也被惊醒,一个机灵坐起来,说:“吹号啦?我怎么没听见?”他伸了个懒腰,爬起来穿好衣服,到门口把手伸出帐篷试了试,说:“下了一夜也该停了!怎么还下?这不是成心难为人嘛!”
孙毅飞说:“也好!反正雨还在下,让战士们多睡会,六点再起床。几天了,大家还没好好睡过一觉,开饭也晚一点吧。连长,不过你得赶快起,炊事班那里有道菜,必须你亲自去把关,别人恐怕都做不好。”
坐在被窝里卷烟的邢志武,瞟了孙毅飞一眼,说:“大清早的,扯什么淡!什么好东西?非得我把关?”接着又追问一句:“哪弄来的菜?”
孙毅飞笑着说:“去了你就知道啦!保证是你最喜欢的,别人做啊,你肯定不放心!”
邢志武说:“真的假的?我可没心思开玩笑!我还困着呢!”
孙毅飞说:“不会的!你看了一定高兴!快起来去吧!”
邢志武赶紧起床,半信半疑地去了炊事班。
李中海好奇的问:“指导员,什么好东西,还要连长亲自下厨?”
孙毅飞故作神秘地对着李中海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说:“臭……鸡……蛋!”说完,“哈哈”笑起来。
李中海也笑了,说:“对!没错!哈哈…!”
一袋烟的工夫,一股刺鼻的臭味,夹杂着葱姜蒜的辛辣,在营区上空飘绕。离奇的味道,并没有影响大家的食欲,接连几顿的汤泡饭终于结束了。
老天爷终究没敢继续施威,九点多雨停了。一连工地上,路基已经收尾,战士在清理现场,给路基美容,路基开始见棱见角。
“开饭喽!”随着炊事员的喊声,部队休息了。
七班一个战士,端着冒尖的饭碗,找到一个阴凉地方,像多数北方农民一样,习惯地蹲在一个小土包上,一边吃还一边不断掂着脚,一副美滋滋的样子。突然,他喊了一声:“哎哟!”他的一只脚,深深陷进脚下的土包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端着的碗,也扣在了身上,他莫名其妙地看着脚下土包。
喊声惊动了全连,大家向他望去,他不好意思的慢吞吞站起来,拔出埋在土堆里的脚,脚上沾满腐烂的肉液,还在不断往下掉烂肉……,一股恶臭跟着向四周扩散。他踩上一个仅仅靠骨头支撑,只覆盖薄薄土层的坟包。
“嘿!瞧你这事干的?哪里不能蹲非往那儿蹲?这饭还怎么吃啊?”旁边的战士,一边埋怨一边端着碗躲开。
“真恶心!这烂肉怎么看着和罐头肉那么像?”另一个战士,恶心得脸都变了形,迅速躲到一边,嘴里仍不忘说点什么。
按时完成任务,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轻松笑容。邢志武更是喜形于色,尽管他还在大声督促大家,可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笑,笑得那样甜美满足。
得到休息的部队,一些战士开始清理个人卫生,清洗几天来布满汗碱的军装,营区四周,背包带拉起的凉衣绳上,晒满了衣服,不少战士选择了睡觉。
团长这天也特别高兴,任务的完成,部队高涨的情绪,上级的表扬,都使这个老战士的心情格外轻松,他一个人跑到连队遛遛。在一连的帐篷前,团长看见几个战士在下象棋,正杀得大呼小叫,便走到跟前观战,战士们见团长来了,起身敬礼。
“坐下,快坐下!” 团长一边还礼,一边摆手示意大家坐下:“谁下得好,我来和他试试!”团长也叫起板来。
没一会儿,团长的脑门上开始冒出细小汗珠。他坐在椅子上,不停变换坐姿,一会儿又蹲在椅子上,眼睛紧紧盯着棋盘,最后坐到了椅子靠背上,高高俯视着棋盘。
对方过河的连环马,即将形成二马盘宫之势,一个小卒也过了河,外加沿河巡游的大炮,团长的老巢,只剩下瘸腿士高挂护驾,虽然车马都调回来防守,可团长的脸色,却越来越紧张。
团部里,其他团领导坐在一起,玩起了扑克牌。王副团长看着手中的牌,嘴里喋喋不休的嚷着:“他奶奶个熊!谁洗的牌?尽抓些什么玩意儿?”
卫生队长笑咪咪的来到团部,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进来:“副团长,恭喜您!家里来电报啦,夫人给您生了个千斤!”
正为手中牌生气的王副团长头都没抬,脱口而出:“他妈了个屄!大屄生小屄!老的加小的,够他妈两顿半了!”
周围人听到副团长的骂声,先是一愣,跟着都笑了起来。副团长粗鲁而别有韵味儿
的胶东话,唱歌般把骂人话说了出来。
副政委停住笑,说:“老王啊!不是我说你,你也该刹车啦!还真要不见儿子不收兵啊?别又闹个处分!儿子闺女不是都一样嘛?”
王副团长说:“唉!是该收兵啦!再多了也他娘的养不起啦!他奶奶个熊!就是个没儿子的命!”
计划生育的严格规定,超生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王副团长为超生的女儿们,几乎牺牲了升迁的所有机会,解放战争入伍的老同志,好不容易才从营长的位置上,升到副团长的位置,而且也已经好几年。
几天来,受伤带来的不便,任务的压力不给任何喘息时间,现在一放松,孙毅飞立刻感到,身上从里到外,酸臭的气味加凝固的汗液,已经无法再忍受,一大早便开始清理个人卫生。他擦完澡,把身上所有的衣服都换了下来,和李中海一起到井边洗起来。
“指导员,真看不出来,你这个城市人还真能干,抢险这么玩命的活,你一点儿不比我们差。”李中海说。
“副连长,你这是褒我呢,还是夸我呢?我说你怎么也跟连长似的?什么城市的农村的?能有多大区别?”孙毅飞笑着反问道。
李中海说:“本来嘛!你们从小哪受过这种罪?不像我们。虽不能说是苦水里泡大的吧,可也是从小就挑生活担子,苦惯了。说心里话,我挺羡慕你的。”
孙毅飞说:“我有什么可羡慕的?其实你只看到了一面,就自尊而言,我身上的包袱,比你重得多,压力自然更大。从小的生活环境,我们是有些差别,也许是我比你幸运,可也不能说有根本区别吧?咱们国家是个传统农业国,中国人从土堆里爬出来才几年?城市化工业化,不过是解放后才真正开始的,所谓真正的城市人有几个?很多人不都是解放后才进的城,谁要是标榜自己是城里人,只能说明他把老祖宗忘了,要不就是脑子有问题。”
李中海说:“你说的这倒是!可大家习惯这样区分,而且差别确实存在。就拿你来说吧,喜欢读书,善于思考,眼界也开阔,对谁的话都敢问个为什么。我就不一样了,习惯于服从,逆来顺受从不问为什么。和你一比,我都觉得自己以前活得窝囊,不然,我也不会丢弃自己的亲生儿子。唉!真是的!人比人得死啊!”
孙毅飞说:“我看你也太悲观了!是啊!要打破传统观念,不是靠一两句话就能实现的。不过,我倒是认为,能干不能干,不取决于他出生在哪里,关键取决于他对环境,对自身的认识。何况,农村出来的,不是也有怕苦怕累的?城市来的,不是也有稀里糊涂的?其实,可怕的不是出生在什么地方,是没有强烈改变自己的欲望,满足于现状,不求上进。如果,仅仅满足自身的一点点所谓优势,你能保持多久?我看,变,才应该是人生永远追求的目标。你说是不是?”
李中海说:“是啊!这些年,跟着咱们连长,已经习惯了他说什么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