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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虫儿(全本)-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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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大江听了,随口问道:“你找哪位高人给看的?” 
  “冯爷,您认识他吧?” 
  “冯爷?噢,你是说长着一对‘阴阳眼’的那位……他叫什么来着?” 
  “冯远泽,对了,他还有个号,叫拙识。” 
  “嗐,你找他?他能看出什么来呀?他不过是个‘画虫儿’,倒字画儿的。”钱大江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说。 
  “是是,经您这么一说,他那对‘阴阳眼’,还真是二五眼,他能看出什么来?”秦飞恭维道,“您说他是‘画虫儿’,对对,我看他也像条虫子。” 
  说起来,也是秦飞多嘴。钱大江把您带来的这幅画儿鉴定成真迹,您自然高兴,因为冯爷的那对“阴阳眼”,已然把这幅画儿判了“死刑”,而钱大江的一纸鉴定书又让它“活”了。这一“死”一“活”,等于您把几十万块钱的存折攥在了手里,可是您一时高兴,就回家偷着乐去呗,干吗非要借机贬损一顿冯爷呢?再退一步说,您在钱大江那儿贬了一通儿冯爷,也算是过了嘴瘾,发泄了一下,就别再跟圈儿里的人没完没了地磨叽这事儿了,可是他却把这事当成了话把儿,逮谁跟谁说,成了圈儿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您想这种闲言碎语能传不到冯爷的耳朵里吗? 
  “哈哈,说我是‘画虫儿’,这个封号好!”冯爷从一个朋友那儿,听说钱大江把他贬损了一通儿,忍不住哈哈大笑。 
  冯爷打电话把秦飞邀到一个茶馆。一见面,他的那对“阴阳眼”上下翻了两个来回,把左眼闭上,睁开右眼,“星星”在秦飞脸上定了位。他单刀直入地问道:“信不过我,找专家给你那张破画儿鉴定去了,是不是?” 
  秦飞被那“星星”晃得不敢正眼看他,低着头说:“您别介意,不是我信不过您,我是想多找几个人给量量活儿,心里不是更有谱儿了吗?” 
  “别跟我这儿玩哩哏儿愣了!你呀,棒槌一个知道吗?”冯爷对谁都爱说这句话,几乎成了他的口头语。 
  “是是,我是棒槌,要不我怎么总想多找几个老师给掌眼呢。”秦飞的话也跟得快。做买卖出身的人,信奉拳头不打笑脸人,礼多人不怪的人生哲学。 
  “你是棒槌,你找的人也是棒槌,知道吗?”冯爷的那只小眼突然变成了一口深井,那井像是要把秦飞给吞了。 
  秦飞怕自己掉到井里去,一直不敢跟那只眼睛对视,他打着稀溜儿说:“怎么,您认为钱大江先生也是棒槌?他可是大学教授,国家聘请的专家。” 
  “哈哈,教授、专家?你们这些人呀!眼睛都是怎么长的?教授、专家就都是神仙?教授、专家里就没有滥竽充数的?迷信,什么叫迷信?这就叫迷信知道吗?这个钱大江,别人不了解他,我还不知道他吗?别看他人五人六的,什么教授、专家的帽子戴着,臭大粪一个知道吗?你找他掌眼,是你瞎了眼!” 
  “您这话是不是说得有点儿过了?”秦飞嘀咕了一句。 
  “过?这还是好听的呢。秦飞,你可以把我刚说的都给他递过去!我再说一遍,他这个专家狗屁不懂!”冯爷的大嗓门儿快把茶馆里的灯泡震下来。 
  “这……这……”秦飞被大嗓门儿震得卡了壳。 
  “你以为手里攥着他给你写的鉴定证书,那幅吴昌硕的画儿就成真迹了吗?蒙傻小子去吧!我再重复一遍,你的那幅画儿百分之百是假的。它要不是假的,我把我的眼珠子抠出来,扔在地上当灯泡踩!这话你别不爱听,王八蛋说我是‘画虫儿’,还真让他说对了,大爷我还就是‘画虫儿’!回头你见了他,跟他明说,改天我要当面谢谢他封我这么个雅号!” 
  冯爷高音大嗓,连损带挖苦地把钱大江贬了一通儿,弄得秦飞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真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冯爷要当面“感谢”钱大江并非虚话,不当众寒碜一下这位“专家”,他咽不下这口气。 
  说来也巧,几天以后,从南方来北京闯荡的“北漂”画家韩默在美术馆搞个人画展。韩默的姥爷是民国初期的书画收藏大家,在江浙一带很有名儿。虽说韩默从美院毕业以后,一直从事山水画儿创作,但十多年过去了,他并没画出什么名堂来。他舅舅看他功底不错,想提携他一下,让他露露脸。老头儿咬了咬牙,卖了两张藏画儿,张罗着给韩默搞了这个画展。 
  韩默的舅舅叫吴繁树,是六十多岁的退休干部。当年韩默姥爷的藏画都传到了他手里,在江南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书画玩家,当然在京城的书画收藏圈儿里也认识不少人。 
  外甥办画展,吴繁树挺卖力气,通过各种关系,把京城书画界、收藏界、文化界有头有脸儿的人都给邀来捧场,还请来几位政府官员站脚助威,场面搞得挺大。冯爷也被当作嘉宾,来充人气儿。画展开幕式过后,吴繁树按照惯例,在北京饭店摆了十桌筵席,招待众宾客。 
  按说出席这种典礼,应该穿得体面一些。给人捧场嘛,可是冯爷却穿着一件脏了吧唧泄了逛荡的中式扣襟上衣,脚蹬一双破布鞋来了,那鞋还有点儿不跟脚,走起路来,踢里趿拉的,手里还拿着把裂了几道缝儿,扇起来并不兜风的破扇子,不停地摇着。 
  本来冯爷的模样儿就够十五个人看半个月的,加上这身行头和做派。您琢磨去吧,那相儿有多大?这位爷往那儿一站,大伙儿不看画展,净看他了。 
  冯爷却坦然自若,一副满不在乎,舍我其谁的劲头儿。当然他的那双“阴阳眼”并没犯懒,不时地来回换岗,打量着人们。 
  这种场合,自然少不了钱大江,冯爷之所以到这儿捧场,并且留下来吃这顿饭,似乎就是冲着他呢,所以那只小眼的准星一直瞄着钱大江。 
  钱大江自然成了主角,他能出席韩默的个人画展开幕式,让吴繁树很有面子。吴繁树干瘪的老脸上,抹上了得意之色。他特地安排了一个小伙子来陪着钱大江。当然吃饭的时候,他也把钱大江让到了主宾席上。 
  正所谓:人不出名身不贵,火不烧山地不肥。钱大江的名气让他觉出自己的身价。他还没落座儿,便有不少人围过来,这个跟他打招呼,那个跟他握手,如同众星捧月,使他的身子也跟着飘了起来。 
  身子一发飘,大脑跟着就发热。他猛然觉得在这些搞收藏的玩主和书画家面前,自己成了“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人一成了吕布,还找得着北吗?他身不由己地抬起胳膊,向在场的众人挥起手来,那派头,俨然像是一位国家元首。 
  “吕布”的手没摇晃几下,突然像是触了电,胳膊耷拉下来。敢情在他得意忘形地挥手之际,拿眼向在场的人扫了两下,他的眼神正好跟冯爷的“阴阳眼”聚上了焦,让冯爷的那只小火炭似的小眼给烫了一下。钱大江没想到今儿这场合冯爷会来,更没想到冯爷的那双“阴阳眼”会这么麻人。他赶紧扭过脸,生怕再让“小火炭”给烫着。 
  钱大江收敛起笑容,突然变得深沉起来。让冯爷的“阴阳眼”给“烫”的,他顿时明白,自己不是“吕布”而是“抹布”了。 
  钱大江是属于善于攻心的人,从冯爷的眼神里好像发现了什么。那眼神让他浑身不自在,甚至对这顿丰盛的午宴也失去了胃口。他本想抬屁股就走,可是吴繁树哪能放了他?老吴还指望着“吕布”给他撑面儿。他一个劲儿地给钱大江敬酒,虽说钱大江平时烟酒不沾,他只喝饮料,别人给他敬酒,他只是端起饮料杯意思一下。 
  冯爷坐在一个挺不显眼的地方,象征性地喝了杯啤酒,吃了几筷子菜,看着筵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腾地站了起来,趿拉着鞋,摇着破扇子,晃晃悠悠地走到钱大江坐着的主桌,冷不丁地来了一嗓子:“‘小白薯’,不认识我了?” 
  钱大江正跟人敬酒,被冯爷这一声喊吓了一跳,他猛然扭过脸来,只见冯爷的“阴阳眼”二目齐睁,直视着他。 
  “呦,你呀,冯远泽!”他稳了稳神,笑道。 
  “行,您的眼里还能容得下我!”冯爷冷笑了一声,突然左边的那只大眼一合,右边的那只小眼随之射出一道很邪性的贼光。钱大江像是被刀刺了一下。 
  没容他躲闪,冯爷亮起了大嗓门,冲着在场的所有人说道:“诸位爷,今儿难得在这儿相聚。我向大伙儿隆重宣布,这位钱大教授是我二哥的同学,他的外号叫‘小白薯’!” 
  冯爷的这几句话引来在场的人一阵哄笑。钱大江没想到冯爷会当众给他添堵,脸有点儿挂不住了。 
  冯爷不管不顾地对钱大江说:“我可没在这儿忽悠,你说对不对‘小白薯’?” 
  “你说这些干吗?这是什么场合?”钱大江被惹急了。 
  “哎,别急呀!‘小白薯’,来,我敬您一杯!”冯爷随手从桌上抄起一个酒杯,斟满了酒,也不管钱大江举杯不举杯,他把酒杯举起来,在钱大江的眼面儿前一晃,一饮而尽。然后扯着大嗓门冲着大伙说:“诸位,我敬钱大教授这杯酒可有说辞。什么说辞?我要谢谢他赏我‘画虫儿’的封号。今儿当着诸位的面儿,我说一句,‘画虫儿’这个封号挺好,爷爷我受了!谢谢‘小白薯’,谢谢老吴给我这么一个说话的机会。得,诸位接茬儿喝吧!” 
  冯爷说完,放下酒杯,看也没看钱大江一眼,摇着破扇子,趿拉着鞋,晃着膀子走了。弄得在场的人半天才缓过神来。当然,钱大江的难堪劲儿也可想而知了。 
  这就是冯爷的“范儿”,他要的就是这股子爷劲。自打这次冯爷闹场,京城的玩家都知道他有了“画虫儿”这个绰号。当然,钱大江也饶上了一个“小白薯”的外号,只是因为白薯跟白鼠同音,人们往往弄混,多把“白薯”当了“白鼠”。聊到这二位的时候,人们会说,鼠儿跟虫儿碰到一块儿,能不弄出点儿好玩儿的故事来吗? 
  不过,平心而论,说冯爷是“画虫儿”名副其实,说钱大江是白薯,则有点儿委屈。谁让他招惹了冯爷,让冯爷把他小时候的事儿给想起来了呢? 
   
  第三章 
   
  冯爷并没跟大伙儿编故事逗闷子,钱大江确实是冯爷二哥的小学同学。“小白薯”也是他小时候,胡同里的孩子给他起的外号。 
  当年,钱大江跟冯家住一条胡同。说起来,两家的宅门都不小,冯家的老祖是四品翰林,钱家的老祖是五品知府。到他们的父辈,冯爷的父亲是资本家,钱大江的父亲是外国银号的买办。两家的家底儿都挺厚实,而且从他们的老太爷那辈起就收藏古玩字画。 
  不过,这两家在解放以后的命运却大不相同。钱大江的父亲钱颢毕业于辅仁大学,后来又到英国留学,虽说他回国后一直在洋行当买办,但是他并没有自己的买卖,解放初期进了银行系统搞金融业务。 
  划阶级成分时,让领导一时为了难,买办是什么?实际上就是现在的高级“白领”。按当时的说法,买办就是“洋奴”,“洋奴”属于资产阶级,这一点儿错儿都没有,可是他又没资没产,尽管家里有钱,但按现在的说法,那是他打工挣的。当时的“买办”很少,连参照依据都难找,折腾了两年多,给他定了“职员”的成分。 
  那年头,“职员”的成分包罗万象,连大学教授、工程师、中小学老师都算“职员”。这么一归类,让钱颢躲过了几场大的政治运动冲击,加上他有很高的革命觉悟,思想上追求进步,始终跟着政治形势的步点儿走,业务上也有一套,所以他成了单位的“不老松”。 
  钱家在江南老家是大家族。钱颢有个二伯曾是老同盟会的成员,早年跟随孙中山搞革命,后来在国民政府当了议员,他的四叔是国民党的上将,在军界赫赫有名,后来去了台湾。按说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这些海外关系会株连到钱家,但是钱颢的这几位亲属名头儿太大了,反倒让他成了“统战”对象。钱颢加入了民主党派,后来还当了政协委员。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如果说您住的那条胡同有一位政协委员,也算是能吹嘘的资本。钱家的这种风光一直持续到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文革”。 
  钱家收藏的古玩字画儿确实不少,虽说“文革”的时候,钱家也被红卫兵抄了家,许多字画被烧了撕了没收了,但有十几幅精品被老爷子事先藏了起来,躲过了劫难。“文革”结束后,政府落实政策,把没收的一些字画儿又归还了钱家。老爷子对书画着迷,见到好画儿不买,走不动道儿。那几年,名人字画儿的价码极便宜,齐白石的画儿,在琉璃厂荣宝斋挂笔单,不过十几块钱。钱颢老爷子节衣缩食,没少从琉璃厂的字画店买一些现代名人的书画,到他去世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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