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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转承欢，他血往上涌，一脚揣开门，冲了进去：“你们干得好事！”
里面的两个人正自得趣，冷不防有人闯进来，吓得缩作一团。
如意听清是李杰的声音，心中暗道：惨了，惨了！本以为早上已和他说明一切，他已经对她死心，谁知道他竟会在半夜来捉奸。
李杰点亮了灯。牛屈琼已经穿好了裤子，但穿得歪歪斜斜的；如意抓了一条被单裹住身子。
李杰的脸扭曲的厉害，尽管早有思想准备，但当自己亲眼看见这一幕时，还是不敢相信不肯接受。他低吼道：“你们穿好衣服，给我出来！”转身走出房间，在门外等着。
在他的心目中，如意是仙女一般的人物，圣洁高雅，凌然不可侵犯。他尊敬她爱护她，从不敢生冒犯之心。如今，却被人捷足先登，就好像是种好了的庄稼，化了心血化了汗水，要到收获是，却被人偷了去一般。他的心钻心地疼，窝囊极了，熊熊的烈火越烧越旺，恨不得把牛屈琼碎尸万段。
乡村曲（25）
牛屈琼和如意穿好衣服出来，泰然自若。李杰已经失去了理性，冲上去，狠狠地一拳砸在牛屈琼的鼻梁上。牛屈琼捂住鼻子，惨叫一声，蹲了下去，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了出来。李杰犹不解恨，还要扑上去。如意挡在他的面前：“你要干什么？”
李杰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意发火，如意发火的样子依然那么美丽。她的眼睛紧盯着李杰，那模样恨不得要把他吞下去似的。李杰不敢看如意，紧握的拳头松了开来。却依然吼道：“你还护着他？他对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还要护着他？”
如意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没有挽回的余地，和李杰翻脸决裂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也不顾李杰心里是什么感受，冷笑道：“你吃的那门子醋，我们做什么，关你屁事。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好好多天了。是我心甘情愿的。”
她回过身，扶起牛屈琼，替他擦去脸上的血迹。两人抱在一起，示威似的看着李杰。
李杰像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脑袋，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突然，他笑了出来，无限凄凉无限悲怆。“是的，你们做什么关我屁事？我算是你什么人？我有什么权力说你。”
说着说着，竟然抱头痛哭了起来。
如意虽然恼他打了牛屈琼，但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心软了下来。想起以往他对她的种种好处，叹了口气说：“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只有一个身子一颗心，只能给我所爱的人。大哥，世上的好姑娘多的是，以你的身份地位人品，人家排着队等你挑呢。大哥，你还是忘了我吧。我已经不值得你爱了。”
“闭嘴！”李杰的眼睛血红血红的，狠狠地一拳砸在墙头上，“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不会就怎么罢休的！”
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意抚摸着牛屈琼的脸，怜惜地问道：“疼吗？”
“疼。”牛屈琼点了点头，“为了你，我就是吃再大的苦受再大的累也心甘情愿。”
李杰是练过功的人，一拳打上去自然非同小可。牛屈琼的脸上已经肿胀了起来。
如意闹着要带他去找郎中。牛屈琼说：“不用了，这么三更半夜的，闹醒了别人，还不被人家笑话。”
如意想，他这话也有道理，只是不放心他的伤，关切地说：“别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你的伤要紧。”
牛屈琼说：“不碍事的，一点硬伤罢了。过几天就会好的。”
如意说：“既这么着，我们就天亮了去看。”
两人回到屋里，依然躺下。
如意再也睡不着，说：“你说，李杰会用什么方法报复我们。”
“不用害怕。”牛屈琼说，“他能做得了什么？大不了不让你在食堂里做。到时候，你在家里呆着，我养你就成了。”
如意说：“你倒说得很轻松，你家里一无所有，拿什么养我？”
牛屈琼说：“我一个大男人，养老婆总是有能力的。”
“好不要脸，谁是你老婆。”如意轻轻掐了他一下，“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要你养着的，我自小干活干惯了，养活自己还是可以的。倒是你，自小是大少爷，现在能干什么？”
牛屈琼说：“我伯父已经和他们讲好了，开学后，我就去学校教书。到时候，我在外面教书挣钱，你在家里带小孩做家务，我们一定能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两人沉浸在对未来无限美好的憧憬之中。
李杰病了，躺在床上，发着高烧，说着胡话。
陈文成亲自来到工地上看他。李杰双颊凹陷，脸色蜡黄，胡子拉碴，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像是四十多岁的小老头。陈文成一阵心酸，泪眼模糊，拉着他的手说：“是我不好，给你派了这么重的工作，让你累成了这个样子。从今天开始，你回镇上去好好休息，工地上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李杰挣扎着说：“不，我不回镇上。我的病很快就会好的。我一定要亲手把这江堤筑起来筑好。”
陈文成眼下正缺人手，无兵可用，他这么说无非是出于人道上的考虑。见李杰坚持不肯回去，也就不再坚持，说：“既然是这样，你就在工地上休养。不过，有一条，病不好，不许上工地。”
李杰说：“我这又不是什么大病，过两三天就会好的。”
筑堤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是还是赶不上天气的变化。连续几天的大雨，长江水位陡涨，江堤岌岌可危。陈文成等镇主要领导干部都到了江堤上。
下午的时候，雨势更大了，狂风怒作，千里江水以惊涛骇浪之势冲击着江堤。
陈文成穿着雨衣，走在江堤上。水面离江堤只有十多公分了，一个浪头打过来，就有水冲过江堤。
李杰跟在陈文成的身后。这几天，他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陈书记，照这样下去不行，这江堤非垮不可。”
陈文成苦笑了一下，他何尝不知道事情紧急，但是，到了这个地步，谁也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抬头望了望大雨倾盆的天，说：“现在，只能靠老天帮忙了，希望这雨立刻停下来。”
众人全都叹了口气，他们都知道，这样的天气，这雨是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的。
陈文成说：“今天晚上是长江水文大潮，可能会出事。从现在起，我们所有指挥部的人全部上工地，要尽一切可能保住江堤保住人民群众的生命产财。”
“好！”他们振臂高呼，“坚决保住江堤坚决堵住洪水！”
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加入了筑堤队伍。
这时一支由解放军战士和青年骨干组成的抗洪敢死队和洪水做着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
决堤了！
决堤的时候是凌晨两三点钟。江堤上的人经过了几天几夜的奋战，已经极度疲惫。但是，可恶的天气在下半夜的时候更加恶劣了：咆哮的台风来了，摧枯拉朽，横扫千里；滔滔的江水一浪高过一浪，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击着江堤；瓢泼的大雨像是要把整个的银河倾泻在这柔弱的大地上、、、、、、
陈文成、李杰等人都站在了抗洪的第一线，指挥着民工和解放军挑土加固江堤。他们的声音已经沙哑，他们的体力已经透支。他们凭着自己顽强的信念，抱着一线的希望，和大自然做着殊死搏斗。然而，在大自然的淫威面前，人类再次表现出了他的渺小和软弱无力。在一连串巨浪的冲击之下，江堤终于垮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傻眼了，这么长时间的苦干这么长时间的拼命，一切都化为了乌有。
“跟我来！”
急红了眼的李杰大喊一声，跳入了决口，想要以人墙阻挡汹涌的洪水。
一个、两个、三个、、、、、、一排人紧跟在李杰的身后。
黑暗中，辩不清方向，雨水模糊了眼睛。李杰走在最前面，耳听着澎湃的洪水声和“哗啦啦”的江堤的坍塌声，心无别念，一心想要堵住这洪水，走得太快太冒失了一点，脚下一个趔趄，一脚踩空，掉入了洪水之中，刚挣扎几下，一个旋涡把他卷得无影无踪、、、、、、
“李杰！”
跟在他身后的人大叫着，却再也不敢向前。后面的人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一问，知道了原委，顿时心冷了半载。
陈文成知道李杰被洪水卷走了，心一阵阵地抽搐，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他闭上眼睛，一颗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眶中滚了出来。他挥了挥手说：“大家都回来，注意确保自身安全。”
洪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时候，如意睡得正酣，突然听见外面喧声大作，忙起床，向窗外望去，街上乱糟糟的，黑压压的一片杂乱的人影，有人尖叫有人狂喊：“洪水来了，洪水来了！”
果然，东北方向传来了天崩地裂般的咆哮声，紧接着，一条白线出现在眼前，滔滔的洪水，奔腾着跳跃着，吞噬着良田、房屋、家园、、、、、、
如意心中一凛，只有一个念头，要去找牛屈琼，要和他在一起。她飞快地穿好衣服，下得楼来，地上已经有了齐腰深的水。她在水中艰难地走着，向牛屈琼家而去。
整座小镇陷入在一片混乱无序之中，哭爹喊娘的、呼儿叫女的、、、、、、此起彼伏，不时地有简陋的房屋在洪水中倒坍，发出轰然的巨响。
洪水来得很快，不一会儿已经漫过肩膀，如意有了漂浮的感觉，心里慌得要命，张口大喊：“屈琼！屈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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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曲（26）
她脆生生的声音立刻引起了许多登徒浪子的注意，他们见平日高贵不可侵犯的小镇第一美人就在身边，欢叫着涌了过来：
“心肝！”
“小美人！”
“宝贝！”
、、、、、、
手在她的胸前屁股上乱捏乱摸。如意急得浑身发抖，惶恐地左躲右闪。
正无计可施之际，突听到牛屈琼在喊：“如意！如意！”
如意大喜，高声应道：“屈琼，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一块木排飘了过来。牛屈琼和牛伯文得意地坐在木排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如意拉上了木排。如意顾不得浑身湿透，扑进了牛屈琼的怀里，哭了起来。牛屈琼好言相抚一番，问道：“你怎么不在家里呆着，到外面来了。”
“洪水一来，我心里就害怕，就赶着来找你。”
“我也是。”牛屈琼说，“洪水一来，我和伯父就上了这木排，赶过来找你。”
原来，在以前，苏南一带多有洪水，大户人家都备有船只，以备洪水来之时逃命。稍微差劲一点的人家都备有木排。牛家虽然已经败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牛家还是有许多家产，这木排就是祖上留下来的。
三人驾驶着木排向镇外的小山驶去。他们的驾驶技术都不敢恭维，手忙脚乱了一阵，木排依旧在原地打转。
洪水有大了许多，有的人在水中游泳，有的人来到木排边伸出了手，想上木排。牛伯文推打着他们，沙哑着声音喊：“不能让他们上来！不能让他们上来！”
两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在这危难时刻，来不得半点心慈和手软，若是让他们上来，等下，葬身洪水的必定是他们。也帮着一起推打他们，看着他们纷纷落水，在水中拼命挣扎，呼天抢地、孤独无助的样子，他们视若无睹。
洪水越来越大，水流越来越急，木排在水中漂流着，上下起伏，倒也甩开了不少追赶的人。
木排飘出了小镇，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水，辩不清东南西北；雨势更是推波助澜，伴随着阵阵闪电，倾盆而下；风倒是弱了一点，但是在这空旷水面上更显出了它的威力，呼啸着，掀起一个又一个的巨浪。木排在巨浪里上下颠簸，随时都有倾倒的可能。三人的身上全都湿透，紧贴在木排上，不敢站起来。从家中带出来的一些财务也在洪水中掉落了不少。
天边微微有些发白，眼前已经不再那么漆黑，终于能看清楚周围的一些情况了。
水，都是水，仿佛在汪洋大海中一样，看不到村庄看不到房屋，不知身在何处，只有高大的树木露出枝桠在水中摇曳，树顶依稀有晃动的人影。水面上漂浮着许多动物的尸体，引来了如意一连串的惊叫。
他们已经无力保持木排的前进方向，只能任它随意漂流，心中一个劲地祈祷洪水快退。
牛伯文浑身战抖，脸无人色，不停地说：“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
他是心疼那些祖产，在这洪水中肯定荡然无存。
牛屈琼和如意紧紧地抱在一起。他们的心中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