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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别人听了都当作笑话,一笑而过。却有人往心里去了,生着闷气。这个人就是方智,为了如意他可是尽心尽力了,甚至不惜前去求助张永林。然而连张永林出面也没有摆平的事情,却被如意做到了。她一个女人家究竟有多大的本领?听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他怎能不相信?
为了如意,他已经付出了自己的一切。特别是这次下台以后,他和如意如胶如漆,俨然是一对恩爱夫妻,承受着社会舆论的谴责、家人好友的口诛笔伐。为了她他已经到了疯狂的程度,什么都不顾了。现在突然间冒出这么一段绯闻,就像一把尖刀戮在他的心口,他能不寒心吗?
他要去找如意问个明白。看着他血红的眼睛,一口气要把人吞下去的气势,如意笑得倒伏:“你吃醋了?”
“你说,外面的谣传究竟是不是真的?”
“你说呢。”
“我当然相信了。他们说的那么活灵活现,我想不相信也不能。”
如意说:“你要相信就相信吧。”
方智呆了一下,看她的样子,像是真的了,犹如万蚁钻心,哽咽着,颓丧地说道:“真是可惜了我的这一番心。”转过身,蹒跚着要走。
如意没想到他竟会这么在意她,叫住他:“你回来。”
“你还叫我干吗?你现在攀上新贵了。我算是什么东西?一文不名,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我是知趣的,趁着现在大家还没有翻脸就离开,免得到时候被你一脚踢开。”
“方智,你竟然说出这样浑话来,你还有没有良心。”如意说,“你认为我是那种攀附高贵贪图享受的人骂?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以前做书记的时候,我得过你什么好处吗?现在你不做官了,我嫌弃过你骂?”
方智摇了摇头。
“我告诉你,不要说萧雄海是一个小小的支部书记,就是县长、省长我都不放在眼里。”如意的眼里闪动着泪花,“不错,我是贱,我是下流,但是,我不上心的男人休想碰我一根毫毛,他萧雄海是什么东西?一条狗而已!”
“这么说,外面的谣传是假的?”
“我白和你好了这么多年。你一点也不知道我的心。”
“那你是怎么能进食堂的?”方智的心里还是充满了疑虑,“就连张永林出面打招呼他也不买账,你用了什么法子。”
“我自然有办法。”如意得意地笑着。把如何诈萧雄海的事说了。
方智听了大吃一惊,没想到,萧雄海和陈帆之间还有这么一段恩怨,如果,如意所说的是真的?……他不敢想下去了。心中却点燃起了翻身的希望。
熊熊的炉火已经烧了几天几夜了,炼出来的钢铁黑不溜秋的,没有一块是有用的。方智拼命地望炉膛内塞着树柴。已经是下半夜了,身边的边的几个人都打起了瞌睡,鼾声四起。为了完成大炼钢铁的任务,他们分班分点,轮流干活,决不能让炉火熄灭。
日夜苦干,方智疲劳倒了极点,往高炉内塞了一根粗大的树根之后,再也支持不住,闭上了眼睛,打起盹来。
“方智,方智。”
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喊他,他一下子跳了起来:“什么,是炉火灭了吗?”睁眼一看,炉膛内的柴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但火还没有熄灭。连忙塞了一根树干,才回头望去,这才看见老婆站在身后,泫然欲泣。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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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他皱了皱眉,口气十分生硬,在他认为,她半夜三更来找他,没安什么好心,肯定是想来抓他和如意的。
“孩子病了,病得很厉害。”她哽咽着,“额头烫得吓人,说着胡话。”
“什么,孩子病了?”方智吃了一惊,他虽然对老婆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对孩子是非常疼爱的,听说孩子病了,十分揪心,责问道:“既然孩子病了,为什么不去找郎中?”
“找了。”她说,“前几天,刚病的时候就去找前村的王郎中来看了,吃了几贴煎药,本以为就要好的,谁知,现在病得更重了。”
方智骂道:“死你的猪头,都病几天了,到这个时候才来告诉我。”
妻子说:“你老是不回家,我等你好多天了,想去找你,又怕挨你的骂。本想,不过是一点小病,过几天就会好的,谁知会拖成这个样子。”
方智重重地哼了一声:“没脑子的贱货,还不如死人。”叫醒旁人,吩咐了几句,便跟着婆娘回去了。
孩子病得果然不轻。他娘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见他进来,像是看见了救星似的,喊道:“你终于回来了,快来看看孩子吧。”
方智把孩子抱在手里,孩子不过四、五岁的光景,脸色孱弱,哭个不停。方智轻拍着他的后背说:“乖孩子,别哭,爸爸来了。”
孩子看了他一眼,真的不哭了,虚弱地叫道:“爸爸,不要走,不要离开宝宝。”
方智的鼻子一酸,眼泪涌上了眼眶。回过头去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医院。”
妻子问:“送哪里医院?”
方智说:“看样子病得不轻,镇上的小医院恐怕不行,还是去县城吧。”
“怎么去?”妻子问。
“你他妈的,什么都要问我。”方智骂道,“你们等着,我去找条船来。”
方智把孩子送到县医院时,孩子已经奄奄一息。经过医院确诊,是急性肺炎。医生说:“幸亏你们送得及时,不然,孩子可要出问题了。”
农业生产的指标越定越高,到了十月中旬,眼看着就要秋收了,亩产已经超过了万斤大关。种了几千年粮食的中国农民,怎么也想不到,中国的土地竟然会有这样的高产。
和粮食指标的成倍增长相比,公共食堂却是每况愈下,越来越差。从刚开始的“放开肚皮吃包饭”到后来的“定额分配”;从刚开始时的香喷喷的白米饭到后来的稀粥稀汤。人们喊苦连天,怨声载道。眼看着秋收越来越近,而食堂里的饭菜却是越来越少,照这样下去,饿着肚皮怎么有力气干活?
在众人挨饿的时候,如意还没有尝到饿的滋味。她在食堂里干活,近水楼台先得月,自然不会挨饿,不仅如此,她见食堂里别的人把饭菜偷偷地拿回家,她也学着样,把饭菜藏着送到永福家给儿子给他们。
这日清晨,如意照例去食堂干活,刚进门,就看到许多人围在一起,走过去一看,是顾铁英被人绑在一根柱子上。顾铁英是本村人,顾龙林的侄子,二十来岁的年纪,五大三粗,以力大著称。如意不知何故,只见别人在对他指指点点、咒骂纷纷,仔细一问,才知道了原委。原来,这顾铁英力大,素来能吃,而食堂分给他的粮食根本填不饱他的肚皮,长期处在饥饿的状态,这阵子,食堂的饭菜越来越不像样,他再也受不了了,便动起了食堂的念头。今天一大早,趁着无人,潜入食堂,企图偷取粮食。却不料,刚拿了一点米,正要离开,就被萧明发现了。萧明是萧雄海大哥的儿子,认得几个字,萧雄海上任后,就委派他做了食堂的会计。那顾铁英偷了米,只顾往前走,正好撞在萧明的身上。萧明大喝一声:“顾铁英,你来做什么?”
顾铁英知道事情不妙,一下子跪倒在萧明的面前:“萧大哥,我也是饿急了,没办法,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萧明开始还不知道他是来偷粮食的,现在听他这么说,才知道他拿的是米,气得浑身发抖,立刻喊来人,把他绑了起来。
萧雄海和顾龙林几乎是同时到达的。大家见到他俩立刻让出一条道来。两人走到顾铁英面前。顾铁英看到顾龙林仿佛汪洋大海中捞到一根救命稻草,大喊道:“叔叔,叔叔。”
顾龙林狠狠地给了他两记耳光,骂道:“你还有脸叫我叔叔,我顾龙林没有你这样的侄子。”
萧雄海看着他俩,冷笑了几声,掉头就走。顾龙林急忙追了出去:“萧书记,萧书记。”
萧雄海仿佛没听见,一径往前走。
到了无人处,才停了下来。顾龙林追到了他面前,说:“萧书记,这小畜生不懂事不长进,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来,我们顾家的脸都给他丢光了,回去后,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萧雄海说:“你难道还想带他回去?”
顾龙林听他的口气不善,陪着笑脸说:“萧书记,你大人大量,看在他爹娘的份上,就放过他这一回吧。”
“不行。”萧雄海说,“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顾龙林说:“萧书记,我知道他这样做不对,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也是饿极了。他年纪轻,肚仓大,食堂的那点饭塞他的牙缝都不够,他也是没办法呀。萧书记,你就饶过他这一次吧。”
萧雄海说:“不管有什么理由,反正偷食堂的粮食事关重大,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
“当然不能这样算了。”顾龙林恶狠狠地说,“我要好好地教训他,要不再罚他的口粮。”
萧雄海笑着望着他:“顾队长,我问你一句实话,你看现在有多少人能吃饱肚皮?”
顾龙林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何意,说:“能吃饱肚皮的人几乎没有。”
“那又有多少人想要偷食堂的粮食?”
“没有人敢偷的。”
萧雄海说:“现在是没有人,再这样饿下去呢?”
顾龙林没话了。
萧雄海说:“今天,顾铁英敢偷食堂的粮食,我们若是放过了他,今后,偷食堂的人多了,我们要防不胜防,管不胜管。到时候,那局面就难控制了,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对顾铁英从轻发落。”
顾龙林知道了他的意思,说:“你是想要杀鸡给猴看。”
“是的。”萧雄海拍着他的肩膀说:“龙林呀,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我也是没有办法,这件事要是不从严处理,今后偷食堂的人多了,我们就休想有好日子过。”
顾龙林的鼻子抽搐了两下,黯然道:“你看着办吧,我不会为难你的。”
“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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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雄海立刻命人把顾铁英捆了起来,押着他在全大队游街示众,然后送到了派出所。谁也想不到,就为了几粒米,顾铁英竟然被判了三年。没有一个人不替他叫屈。顾铁英的父母更是寻死觅活,找顾龙林找萧雄海,大闹了一场。可是,他们又怎么会想到,就是这一场牢狱之灾救了顾铁英一命。不然,在接下来的这场史无前例的大饥饿中,以顾铁英的大食量,不饿死才怪。
萧雄海的高压政策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让那些原本对公共食堂一直虎视眈眈的人死了心,再也不敢铤而走险动食堂的脑筋。
饥饿像瘟疫一样笼罩在人们的头顶,每天凑在一起的话题就是粮食。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盯在了即将收割的稻子上。心中暗道:马上就要秋收了,秋收后一定能够饱饱地吃上一顿。
秋收终于在人们的千呼万唤和万千期待中拉开了帷幕。当稻子成片成片地倒下时,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憧憬和希望。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辛辛苦苦收割来的粮食没有一粒能够到他们的口中。
清冷的月光下,方智和村里的几个壮劳力一起在田里挑稻,他们要把田里的稻子挑到仓库场上去,仓库场上正在脱粒,一片繁忙的景象。
他们从早上六点开始挑稻,直挑到现在——晚上九点多了。气力已经透支,身上的汗水出了一遍又一遍,摸上去沙沙的,一层厚厚的盐霜。而顾龙林丝毫没有收工的意思。最要命的是,肚皮瘪得紧贴着脊梁骨,不时传来一阵阵痉挛般的疼痛。现在,他们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不知是谁,先把扁担往地上一扔,骂道:“他妈的,老子不干了。给我们吃那么一点饭,却要我们干如此繁重的体力活,还要不要我们活了?什么‘公共食堂’,什么‘放卫星’,什么‘粮食元帅’……都是他妈的放屁!”一屁股坐在田岸上。
他这一起头,所有的人都跟着坐了下来。
秋天的夜晚,已有了丝丝寒意,刚才拼命干活,出了汗,倒也不觉得寒冷,现在,刚坐一会儿,被夜风一吹,就感到遍体寒冷,不由得抱紧了身子。然而,寒冷还可以熬一熬,饥饿却再也挡不住,肚皮里不时地泛着苦水。自然而然地,他们话题集中到了吃的问题上。
“这公共食堂也太不象样了,怎么吃的东西越来越少越来越稀了,还说是共产主义呢?照我看呀,这公共食堂还是趁早散伙。”
“你发什么牢骚,你吃不饱,有人吃得饱,他们才不会管你的死活呢。”
“是呀,食堂里的那些娘们和会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