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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在这儿,先生。我想他是在他的内兄那儿。不过,他不在,您能不能告诉王后……。
“当然可以,夫人,”“拉莫尔说,“只要有人愿意领我去见她。”
“您见到她了,先生。”
“怎么!”拉莫尔叫了起来。
“我就是纳瓦拉王后,”玛格丽特说。
拉莫尔突然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魂飞魄散,王后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快说吧。先生,”她说,“王太后那儿还有人等着我哩。”
“啊!夫人,如果有人那么急切地等着您,那就请您允许我走吧,因为这时候我不可能跟您谈话。我脑子里没法同时顾两件事。一见到您,我眼花缭乱了,我不再思想,我在仰慕。”
玛格丽特体态轻盈,步伐优美地向年轻人走过来,这个年轻人没有想到他自己刚才的表现完全象一个文雅的廷臣一样。
“定一定心,先生,”她说,“我可以等,别人也可以等我。”
“啊,请原谅,陛下,我在一开始没有象陛下有权期待一个最卑贱的仆人那样恭敬地向陛下行礼致敬,不过……”
“不过,”玛格丽特接着说,“您把我当成我的一个女仆了。”
“不是,夫人,而是当成了美丽的狄安娜·德·普瓦提埃①的亡灵。有人告诉我,她又回到了卢佛宫。”
“好了,先生,”玛格丽特说,“我不用再为您担心了,您会在宫廷上发迹的。您有一封信要交给国王,对吗?其实完全用不着。不过,不要紧,信在哪儿?让我交给他……不过,我要请您快点儿。”
拉莫尔一转眼就把紧身短袄的带子解开,从胸前掏出一封缎子信封的信。
玛格丽特接住信,看丁看上面写的字。
“您是拉莫尔先生吧?”她问。
“是的,夫人。啊,我的天主,陛下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我怎么会有这么幸运?”
“我听我的丈夫国王,还有我的弟弟德·阿朗松公爵提到过。我知道他们在等您。”
她把刚把年轻人的紧身短袄里取出来的那封还带着他心口上的热气的信,塞进她的因为有刺绣和钻石变得又硬又挺的胸衣里,拉莫尔贪婪地望着玛格丽特的每一个动作。
“现在,先生,”她说,“您到下面的走廊里去等候,等纳瓦拉国王或者德·阿朗松公爵派人来。我的一个年轻侍从会领您去。”
玛格丽特说了这几句话,就继续走她的路,拉莫尔让到墙边。但是,走道十分狭窄,而纳瓦拉王后的裙撑又十分宽大,所以她的绸裙子擦着了年轻人的衣服,同时有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弥漫在她走过的地方。
拉莫尔浑身直打哆嗦,他觉着自己快要跌倒了,连忙靠在墙上。
玛格丽特象梦幻似的消失了。
“走不走,先生?”负责把拉莫尔领到楼下面长廊去的年轻侍从说。
“啊!走,走,”如醉如痴的拉莫尔大声说。因为年轻侍从领他走的正是玛格丽特刚走过的那条路,所以他匆匆朝前走着,希望能再见到她。
他走到楼梯口,果然看见玛格丽特在下面一层楼上;也许是偶然碰巧,也许是他的脚步声传到她耳朵里,她抬起了头,他能够又一次见到了她。
“啊!”他跟在年轻侍从后面边走边说,“她不是一个凡人,她是一个女神,正象维吉尔②说的:
“Et verra incessu patuit dea.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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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狄安娜·德·普瓦提埃(1499…1566):法国国王亨利二世的宠姬。
②维吉尔(前70…前19):古罗马诗人。代表作有史诗《伊尼特》。
③拉丁文:她的步态看来象个真正的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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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年轻侍从问。
“我来了,”拉莫尔说,“请原谅,我来了。”
年轻侍从走在拉莫尔前而,下了一层楼,打开一道门,然后又打开一道门,停在门口对他说:
“您该在这里等着。”
拉莫尔走进长廊,门在他身后关上。
长廊里空空的,只有一个绅士在那儿走来走去,好象也是在等候。
暮色已深,从拱顶高处降下了浓厚的阴影,尽管两个人相距只有二十步,相互之间还是看不清对方的脸,拉莫尔逐渐走近。
“天主饶恕我!”他离另一个绅士只有几步远的时候,低声说,“我在这儿找到的是德·柯柯纳伯爵。”
皮埃蒙特人听见脚步声,已经转过身来,一见之下也跟他一样惊讶。
“该死的!”他叫了起来,“是德·拉莫尔先生,要不是,就让鬼把我逮了去!喔唷!我这是在干什么!在国王的家里说渎神的话。不过,不要紧!国王的家时说起渎神的话,比我还厉害,甚至在教堂里也说。喂!我们这是在卢佛宫吗?……”
“您明明知道,不是德·贝斯姆先生领您进来的吗?”
“是的,这位德·贝斯姆先生是个可爱的德国人……您呢?谁领您进来的?”
“德·穆依先生……我早已跟您说过,胡格诺教徒在宫廷里也并不是不得宠……您见到德·吉兹公爵了吗?”
“没有,还没有……您呢,您得到纳瓦拉国王接见了吗?”
“没有,但是不会等多久。他们把我领到这儿,叫我等着。”
“您瞧着吧,准是一顿盛大的晚餐,我们会并排坐着大吃一顿。说真的,难得的机会一两个钟头以来命运把我们结合在一起……不过,您怎么啦?您好象有什么心事?”
“我吗?”拉莫尔猛地一惊,连忙回答,事实上他确实还沉醉在他看见的幻象之中。“没什么,不过,我们来到的这个地方使我的心里产生了很多感想。”
“哲理方面的,是不是?跟我一样。您进来的时候,我正好想到了我的家庭教师给我的种种叮嘱。伯爵先生,您知道普鲁塔克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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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普鲁塔克(约46…约120):古希腊传记作家,散文家。代表作有《列传》,共五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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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知道!”拉莫尔笑着说,“他是我喜欢的作家之一。”
“好,”柯柯纳一本正经地继续说下去,“这位伟大的人把天赋比作光辉灿烂的但是转瞬即逝的花朵,我看,他段有比错,他还把德行看成是一种香味经久不消的药草,对治疗创伤具有奇效。”
“您懂得希腊话吗,德·柯柯纳先生?”拉莫尔耳不转睛地望着对方,问道。
“不懂,但是我的家庭教师懂,他曾经一再叮嘱我,如果我到了宫廷上,就应该大谈特谈德行。他说,这样就会显得气派十足。因此,我告诉您吧,在这个问题上我是老练的。哦,对了,您饿了吗?”
“不饿!”
“不过我觉着您喜爱吉星旅店的烤母鸡。我呀,我饿得要昏倒了。”
“好,德·柯柯纳先生,这是个运用您在德行方面的论点以及证明您仰慕普鲁塔克的好机会。因为这位伟大的作家在某一处说过:应该用痛苦来磨练灵魂,用饥饿来磨练肠胃。Prepon esti ten men psuchen odune;ton de gastera semo askein。”
“嗳呀!您懂希腊话?”柯柯纳惊奇地叫丁起来。
“懂,真的懂!”拉莫尔回答,“我的家庭教师教过我。”
“见鬼!在这种情况下,伯爵,您肯定可以高升了,您可以跟查理九世国王在一起赋诗,您可以跟玛格丽特王后讲希腊话。”
“还可以,”拉莫尔笑着补充一句,“跟纳瓦拉国王讲加斯科尼话。”
这时候走廊里通国王住处的那扇门开了,先听见脚步声,接着在黑暗中看见一个人影走过来,这个人影越走越近,变成了一个人的躯体,原来是德·贝斯姆先生。
他为了认清他要找的人,走到紧跟前看了看这两个年轻人,然后做了个手势叫柯柯纳跟他去。
柯柯纳向拉莫尔挥手告别。
德·贝斯姆把柯柯纳领到走廊尽头,打开一扇门,两个人就到了一座楼梯的第一级梯级。
到了那儿,他停下,望望四周围,又望望上面,望望下面,然后才说:
“德·格格(柯柯)纳西(先)生,林(您)住在腊(哪)儿?”
“住在枯树街吉星旅店。”
“号(好)t号(好)!离这尼(里)不烟(远)……林(您)刊(赶)快回林(您)女(旅)店尼(里)去,今天夜尼(里)……”
他又朝四周围望望。
“今天夜里怎么样?”柯柯纳问。
“号(好)吧!今天夜尼(里),林(您)再来这尼(里),苗(帽)子上戴一个排(白)十字。苟(口)宁(令)是奇(吉)兹。嘘!辟(闭)上碎(嘴)。”
“不过,我应该几点钟来?”
“林(您)定(听)见庆(瞢)冲(钟)的时候。”
“什么庆冲?”柯柯纳问。
“对,庆冲:当当!当当!……”
“警钟吗?”
“对,额(我)正式(是)这个叶(意)思。”
“好吧!到时候一定来!”柯柯纳说。
他向德·贝斯姆行了个礼,离开了,他一边走一边嘴里嘟囔着:
“见鬼,他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要敲警钟?不管它,我坚持我的意见:德·贝斯姆先生是个很可爱的泰德斯科①。我要不要等候德·拉莫尔伯爵?……啊!肯定不用了!他很可能跟纳瓦拉国王一起在吃晚饭。”
柯柯纳朝枯树街走去,吉星旅店的招牌象磁石一样吸引着他。
在这段时间里,走廊里一扇通纳瓦拉国王套房的门打开了,一个年轻侍从朝德·拉莫尔先生走过来,
“您是德·拉莫尔伯爵吗?”他说。
“是的。”
“您住在哪儿?”
“枯树街吉星旅店。”
“好,就在卢佛宫门外,请您听好……,陛下叫我告诉您,此刻他不能接见您,也许他今天晚上会派人找您。不管怎样,如果到明天早晨您还没有得到他的消息,就请您到卢佛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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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泰德斯科:意大利文,意思是德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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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兵如果不让我进来怎么办?”
“啊!说得有理……口令是‘纳瓦拉’,您说出这个口令,到处可以通行无阻。”
“谢谢!”
“等一下,我的绅士,担心您在宫里迷路,我得到命令把您领到宫门口。”
“那么,柯柯纳呢?”拉莫尔到了宫外,自言自语地说,“啊!他大概要跟德·吉兹公爵共进晚餐。”
但是我们的这个绅士走进拉于里埃尔老板的旅店,看见的头一张脸就是柯柯纳的脸。柯柯纳正坐在饭桌旁,面前摆着好大一盆肥肉片蛋卷。
“啊,啊!”柯柯纳大声笑着嚷起来,“看来跟我没有在德·吉兹公爵那儿吃晚饭一样,您也没有在纳瓦拉国王那儿吃晚饭。”
“确实如此。”
“您该饿了吧!”
“我相信是饿了。”
“普鲁塔克不顶用吗?”
“伯爵先生,”拉莫尔笑着说,“普鲁塔克在另外一个地方还说过:‘有者应与无者分享。’为了对普鲁塔克的爱,您愿意让我分享您的蛋卷吗?我们可以一边吃一边谈论德行。”
“啊!说真的,别谈了,”柯柯纳说,“在卢佛宫里,怕被人听见,肚子又饿着的时候,谈谈德行还不错。快坐下,让我们一块吃晚饭吧。”
“我看我们是命中注定分不开了,您在这儿过夜吗?”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知道我会在哪儿过夜。”
“在哪儿?”
“在您过夜的地方,这是肯定的。”
两个人都笑起来,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拉于里埃尔老板的蛋卷。
六 还债
现在如果读者好奇,想知道德·拉莫尔先生为什么没有被纳瓦拉国王接见,柯柯纳先生为什么不能见到德·吉兹先生,总之两个人为什么都没有在卢佛宫里吃野鸡、山鹑和狍子,却在吉星旅店里吃蛋卷,那就请读者费心和我们一块儿再回到国王们的这座古老宫殿去一趟,跟在纳瓦拉王后玛格丽特的后面去看看。拉莫尔是在长廊的入口处看见她消失的。
玛格丽特走下这座楼梯的时候,她在新婚之夜以后没有见到过的德·吉兹公爵正在国王的书房里。玛格丽特走的这座楼梯有一个出口,德·吉兹先生待的那间书房有一扇门。这个出口和这扇门都通往一条过道。过道通往太后卡特琳·德·美第奇的套房。
卡特琳·德·美第奇单独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边,胳膊肘支在一本翻开的日课经书上,手托着头。她的手靠了佛罗伦萨人勒内供给她的化妆品,还显得很美丽。勒内一身兼着王太后的化妆品师和毒药师这双重职务。
亨利二世的遗孀穿着丧服,自从丈夫死后她一直没有脱过丧服。这时候她差不多有五十二三岁了,由于身材丰腴,气色娇艳,所以一直保持着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