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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板窗缝里透出一些灯光,而且还咬定说他们听见一些象呻吟一样的声音,这说明这两幢房子经常有人进出;只不过这些人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还是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的,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因此跟这两幢没有人住的房子毗邻的两幢房子的房客们,时不时思忖,他们是不是也应该谨慎从事,学他们邻人们的样,赶快搬走。
毫无疑问,勒内师傅全靠了他公开获得的这种在人们心中引起恐怖的特权,才可以在过了规定时间以后还点着灯。他既是王太后陛下的同乡,又是她的化妆品师,和王太后有这样双重的亲近关系,所以巡逻的和查夜的都不敢找他的麻烦。
我们估计读者坚信十八世纪哲学,不会再相信巫术和巫师,因此我们打算请读者跟我们一块儿走进这幢房子,在那个充满迷信的时代里,它在它周围散布了一片如此强烈的恐怖气氛。
底层铺子从晚上八点钟起变得阴暗,没有人了,门关上以后,有时候要到第二天白天很晚很晚才打开。铺子里每天出售的是这位高明的化学家配制的香水、香脂和各种化妆品。有两个学徒帮着他做零售买卖,不过他们不住在这幢房子里,他们睡在卡朗德尔街。晚上他们在铺子关门前一会儿出去。早上他们在门外蹓跶,等着开门。
这间底层的铺子,因此正象我们说的,阴暗,没有人。
这个铺子开间很宽,进深很大,有两扇门,每扇门都对着一座楼梯。一座楼梯钻到墙身里面,这是侧梯;另一座在外面,从今天叫做奥古斯坦沿河街的那条街和今天叫做奥尔费佛沿河街的那片河岸就能看见。
两座楼梯都通到二楼的屋子。
这间屋子跟底层的屋子同样大小,仅仅是和桥平行地挂着一张大帘子,把屋子隔成两个小间。外间深处开着一扇门,通外面的楼梯;里间侧面开着通秘密楼梯的门;不过,这扇门看不见,用一口很高的雕花衣橱挡住,衣橱用扣钉钩住门,推动衣橱,门就开了。只有卡特琳一个人和勒内知道这扇门的秘密,她就是从这扇门上下楼。衣橱里开了几个洞,卡特琳把耳朵或者眼睛贴着橱,就能听见和看见屋子里发生的一切。
里间两个侧面还有两扇完全没有掩饰的门。一扇通到一个小房间,这个小房间光线是从房顶射下来的,里面的全部摆设只是一口大炉子,一些曲颈甑、蒸馏器和坩埚,这儿是炼金术师的实验室。另一扇通到一间小室,它比这套房间的其余部分都古怪,因为里面一点光线也没有,而且既没有挂毯,也没有家具,仅仅只有一个石头祭坛似的东西。
地面是一块从中心向四面倾斜的石板,四面墙脚有一连小沟,通到一个漏斗,从漏斗往下可以看见黑沉沉的塞纳河水在流动。钉在墙上的钉子上挂着几件形状古怪的工具,有的尖锐,有的锋利,尖的象针尖那么尖,锋利的象刮脸刀那么锋利;有的亮得象镜子,有的相反,是暗灰色或者深蓝色。
在一个角落里有两只黑母鸡,它们的脚拴在一起,正在乱扑腾。这里是占卜的圣地。
让我们回到中间的屋子,也就是分成里外两间的那间屋子。
上门求教的普通人就让进到这里;这里有几只埃及白白鹮,用涂金的裹尸布包着的木乃伊,一只朝天花板张着嘴的鳄鱼,几个没有眼睛、牙齿摇晃的死人头骨,最后还有几本给老鼠恭恭敬敬啃过、满是灰尘的旧书。上这儿来的人眼前是一片乱七八糟的混乱景象,看了会产生各种情绪而无法合理地去思考。帘子后面是一些细颈小玻璃瓶、特殊的小匣子、外形可怕的双耳尖底瓮;两盏完全一样的小银灯照着这一切,这两盏灯看上去就象是从佛罗伦萨的诺维拉圣玛利亚主教大堂或者是天主之仆教堂偷来的。灯里点的是一种气味芳香的油,每盏灯用三根发黑的细链子高高地吊在阴暗的拱顶上,投下昏黄的光芒。
勒内独自一个人,抄着手,在中间屋子的里问里一边摇晃着头,一边大步地走来走去。在经过一番长时间的痛苦的思索以后,他停在一只沙漏前面。
“啊!啊!”他说,“我忘记了把它翻转,也许沙子已经完全漏下去了。”
他于是望着从一大片乌云里非常困难地挣扎出来的月亮,这片乌云看上去就象是压在圣母院的钟楼的尖顶上。
“九点钟,”他说。”如果她来的话,她会象往常一样,在一个钟头或者一个半钟头之后来;总之还有时间。”
正在这时,从桥上传来响声,勒内把耳朵贴在一根长管子的口子上,管子的另一头伸向街上,外形是一条吞婴蛇的头。
“不,”他说,“这不是她,也不是她们。这是男人们的脚步声;他们在我的门前停下;他们是上这儿来的。”
在这同时响起了三下清脆的敲门声。
勒内急忙下搂,不过他只是把耳朵贴在门上,没有开门。
又是三下清脆的敲门声。
“谁敲门?”勒内师傅问。
“非得说出我们的名字吗?”一个声音问。
“谁都得说,”勒内回答。
“既然如此,我叫阿尼巴尔·德·柯柯纳伯爵,”刚才说话的那个声音说。
“我是,我叫勒拉克·德·拉莫尔伯爵,”另一个声音第一次开口。
“等等,等等,先生们,我听候二位的吩咐。”
勒内拨开插销,抬起门闩,给两个年轻人打开门,然后仅仅用钥匙把门锁上,就领他们登上外楼梯,走进了里间。
拉莫尔走进来,手在披风里面划了个十字;他脸色苍白,手哆嗦着,他没法克服这个弱点。
柯柯纳一件一件地瞧着每一样东西,他在仔细观察中,发现了那间小室的门,想把它打开。
“请原谅,我的绅士,”勒内口气严肃地说,同时把一只手按在柯柯纳的手上,“客人们赏脸走进这儿,只可以享用这一部分房间。”
“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柯柯纳回答,“而且,我觉着我需要坐下来了。”
他蓦地坐在一张椅子上。
片刻之间寂静无声;勒内师傅等着两个年轻人中的这个或者那个说明来意。这时候,可以听见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的柯柯纳呼哧呼哧的呼吸声。
“勒内师傅,”他最后说,“您是一个能干的人,请您告诉我,我会不会因为负伤落下残疾,也就是说会不会一直这么气短,它使我骑不成马,打不成杖,吃不成猪肉蛋卷。”
勒内把耳朵挨近柯柯纳的胸脯,仔细听了听肺部的话动。
“不会,伯爵先生,”他说,“您会好的……”
“真的吗?”
“我可以向您保证。”
“您真叫我高兴。”
又是一阵沉默。
“您是不是还想知道别的事,伯爵先生?”
“对,”柯柯纳说,“我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爱上了?”
“您是爱上了,”勒内说。
“您怎么知道的?”
“因为您提出这个问题。”
“见鬼!我相信您说对了,不过,爱上了谁?”
“爱上了现在也随口说了您刚才说的‘见鬼’这句咒骂话的女人。”
“老实说,”柯柯纳愣住了,说,“勒内师傅,您是一个能干的人。该您啦,拉莫尔。”
拉莫尔脸涨得通红,十分为难。
“啊!真见鬼!”柯柯纳说,“快说啊!”
“请说吧,”佛罗伦萨人说。
“我,勒内先生,”拉莫尔结结巴巴地说,声音渐渐变得坚定了。“我不想问您我是不是爱上了,因为我知道我是爱上了,而且我也并不隐瞒;不过,请您告诉我,我会不会被爱上,因为所有那些起初使我抱希望的理由现在确实都转过来对我不利了。”
“您也许没有做应该做的事。”
“除了用尊敬和忠诚来向自己心头上的夫人证明她真的而且深深地被爱上了以外,还应该怎么办呢?”
“您知道,”勒内说,“这些表示有时候是毫无意义的。”
“那么只好绝望了吗?”
“不,应该求助科学。在人类的天性中有些反感是可以克服的,有些好感是可以强迫产生的。铁不是磁石;但是把它磁化以后,它也可以吸铁。”
“确实如此,确实如此,”拉莫尔低声说,“不过我讨厌所有那些咒语。”
“啊!如果您讨厌,”勒内说,“那就不应该来。”
“得了,得了,”柯柯纳说,“您是要耍孩子脾气吗?勒内先生,您能让我见见魔鬼吗?”
“不行,伯爵先生。”
“真遗憾,我有两句话要对他说,这也许能够给拉莫尔打打气。”
“那好吧!”拉莫尔说,“摊开说吧,有人对我说有种捏得跟心爱的对象一模一样的蜡像。这是一个法子吗?”
“一个肯定有效的法子。”
“用这个办法对心爱的那个人的生命和健康不会有任何影响吗?”
“不会有。”
“那我们试试吧。”
“您要我先来吗?”柯柯纳问。
“不,”拉莫尔说,“既然我已经开始了,就让我干到底吧。”
“您真的热烈地、迫切地希望知道该怎么办吗,德·拉莫尔先生?”佛罗伦萨人问。
“啊!”拉莫尔大声喊道,“我非常希望,勒内师傅。”
在这同时有人轻轻地敲临街的门,声音轻得只有勒内师傅一个人听见,毫无疑问这是因为他在等着的缘故。
他一边向拉莫尔提出几个不重要的问题,一边态度很自然地把耳朵贴近管子,他听到几声谈话声以后,好象打定了主意。
“现在把您的希望概括地谈一下吧,”他说,“请呼唤您心爱的那个女人。”
拉莫尔仿佛对神说话似的跪了下来,勒内走进外间,悄悄地顺着外楼梯下去。过了一会儿,铺子的地板上有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拉莫尔重新站起来,看见勒内师傅在他面前;这个佛罗伦萨人手里拿着一个做得很不好的小蜡像,蜡像戴着王冠,穿着披风。
“您还愿意被您那王族的情妇爱上吗?”化妆品师问道。
“是的,哪怕是丧失我的生命,哪怕是丧失了我的灵魂,”拉莫尔回答。
“很好,”佛罗伦萨人说,他用指尖从承壶里能了几滴水,洒在小蜡像的头上,同时嘴里念着几个拉了字。
拉莫尔哆嗦了一下,他明白这是在做一桩渎圣的事。
“您干什么?”他问。
“我给这个小蜡像起教名为玛格丽特。”
“为了什么目的?”
“为了产生好感。”
拉莫尔张开嘴想阻止他再继续千下去,但是柯柯纳的嘲笑的眼光拦住了他。
勒内看到了他的反应,等了一下。
“这需要满怀诚意,”他说。
“干下去吧,”拉莫尔回答。
勒内在一个红小纸旗上画了几个神秘的符号,穿进一根钢针,然后,用这根钢针扎进蜡像的心窝。
真奇怪!伤口出现了一小滴血,接着他点燃了纸旗。
钢针热了以后,把针周围的蜡融化了,并且烤干了那一小滴血。
“这样一来,”勒内说,“由于好感的力量,您的爱情将会刺中并且燃烧您心爱的女人的心。”
柯柯纳不信鬼神,他在偷偷地笑,悄声说玩笑话。但是拉莫尔既多情而又迷信,他觉得从头发根上冒出一粒粒冷汗珠子。
“现在,”勒内说,“把您嘴唇贴着蜡像的嘴唇,说:
“‘玛格丽特,我爱你;来吧,玛格丽特。’”
拉莫尔照着做了。
这时候,从另一间传来开门的声音,还有轻轻走过来的脚步声。柯柯纳既好奇而又多疑,他拔出匕首,担心如果他去撩开帘子,勒内会跟他打算开门时那样阻止他,于是,就用匕首在厚厚的帘子上划了一条口子,他眼睛贴近口子一看,大惊失色地叫了一声,接着有两个女人的叫声回答。
“怎么回事?”拉莫尔问道,他正准备丢掉蜡像,勒内从他手里接了过去。
“德·内韦尔公爵夫人和玛格丽特夫人在这儿,”柯柯纳回答。
“好吧!不信鬼神的人们!”勒内带着严肃的笑容说,“你们还怀疑感应的力量吗?”
拉莫尔一看见王后,吓得目瞪口呆,柯柯纳认出德·内韦尔夫人以后也感到一阵惊奇。一个心里想是勒内师傅的巫术把玛格丽特的魂灵召来了,另一个看到两个迷人的魂灵进来的那扇门还半开着,很快地就在平凡的、世俗的世界里找到了关于这桩奇迹的解释。
拉莫尔用手划了个十字,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力量大得足以把岩石劈开。柯柯纳有时间向自己提出一些哲理性的问题,并且用我们称之为不信鬼神的那把圣水刷子赶开了魔鬼。他从帘子上划开的那个口子里看见德·内韦尔夫人的惊讶表情和玛格丽特带点挖苦的笑容,认为这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