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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戈王后-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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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德·穆依先生,”弗朗索瓦回答,“尽管您乔装改扮,我想我还是认出您来了;您举枪向我的姐夫亨利致敬的时候,我就一下子认出您来了。好吧!德·穆依,您对纳瓦拉国王不满意吗?”
    “王爷!”
    “好啦,好啦!大胆地跟我谈吧,您想不到,我也许是您的朋友呢。”
    “您,王爷?”
    “是的,我。谈吧。”
    “我不知道该向您说些什么,王爷殿下。我跟纳瓦拉国王谈的那些事关系到一些殿下不会懂得的利益,而且,”德·穆依尽量显出无所谓的样子,补充说,“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无关紧要的事?”公爵说。
    “是的,王爷。”
    “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您竟然认为应该冒生命危险闯到卢佛宫来,您知道,在卢佛宫您的头是非常值钱的。因为谁都知道,您跟纳瓦拉国王和德·孔代亲王都是胡格诺教徒的主要首领。”
    “您如果这样想,王爷,那就请您作为查理国王的弟弟和卡特琳太后的儿子,应该怎样对付我就怎样对付我吧。”
    “我已经说过我是您的朋友,为什么您还要我这样做呢?把真情实况告诉我吧。”
    “王爷,”德·穆依说,“我向您发誓……”
    “不要发誓,先生;新教禁止发誓,特别是发假誓。”
    德·穆依皱紧眉头。
    “我告诉您吧,我全知道,”公爵接着又说。
    德·穆依仍旧一声不吭。
    “您不相信?”亲王亲切地坚持说下去,“好吧,我亲爱的德·穆依,您应该相信。好,您就会判断出我是不是错了。您刚才在那边,”公爵用手朝贝亚恩人的房间的那个方向指指,“有没有向我的姐夫亨利提出您和您的那些人可以帮助他重新登上纳瓦拉王国的王位。”
    德·穆依惊慌失措地望着公爵。
    “他惊骇万分地拒绝了这个建议!”
    德·穆依仍旧是目瞪口呆。
    “您于是提到你们从前的友谊,回忆共同的信仰?您甚至用一个非常美好的,美好得使他眼花缭乱的希望,能夺取到法兰西王冠的希望来引诱纳瓦拉国王?嗯?您说说看,我是不是消息非常灵通?这是不是您向贝亚恩人提出的?”
    “王爷!”德·穆依大声叫了起来,“正是这个使我在此刻问我自己,是不是应该对殿下说您是在说谎!是不是应该提出在这间屋里挑起一场无情的决斗,用我们两人的死来保证这桩可怕的秘密的消失。”
    “小声点,我的勇敢的德·穆依,小声点!”德·阿朗松公爵说,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对这个威胁也没有丝毫反应,“我们两个都活着,比我们中间的一个死掉,秘密可以更好地保持。听我说,别再把您的剑柄攥得那么紧了。我第三次告诉您,您是跟一个朋友在一起;因此要象回答朋友那样回答我。您瞧,纳瓦拉国
王不是拒绝了您向他提出的一切吗?”
    “是的,王爷。我承认,既然这样的承认只连累我一个人。”
    “您不是在从他屋里出来,用脚踩帽子的时候,大叫大嚷地说,他是一个卑鄙的王爷,不配作你们的首领吗?”
    “是真的,王爷,我说过这话。”
    “啊!是真的,您总算承认了?”
    “是的。”
    “您现在还是这个意见吗?”
    “比以往更坚定,王爷!”
    “好吧!我,我,德·穆依先生,我,亨利二世的第三个儿子,我,法兰西的王子,是不是个够好的贵族,可以统率您的士兵,嗯?您是不是认为我够正直的,您可以完全信赖我的话?”
    “您,王爷!您,作胡格诺教徒的首领!”
    “为什么不可以?您要知道这是个改变宗教信仰的时代。亨利成了天主教徒;我是,我当然也可以做胡格诺教徒。”
    “是的,毫无疑问,王爷;因此我等候您向我解释解释……”
    “再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了,我三言两语地把每个人的策略告诉您。
    “我的大哥查理屠杀胡格诺教徒是为了扩大他的统治;我的二哥德·安茹听任他们被屠杀是因为他要继承我的大哥查理,您也知道,我的大哥查理经常生病。但是,我呢……就完全不同了,我永远不会登上王位,至少在法国是如此,因为我前面还有两个哥哥;而且我的母亲和我的两个哥哥对我的恨,比自然规律更使我接近不了我的王位;我不应该觊觎任何家人之爱、任何光荣和任何王权;可是,我也有一颗跟我的哥哥们一样高贵的心;好吧!德·穆依!我要用我的剑在被他们血洗过的这个法国为我自己开辟出一个王国。
    “瞧,这就是我的愿望,德·穆依,您听好。
    “我希望不依靠出身,而是依靠推选当上纳瓦拉国王。请您注意,您没有任何理由反对这样做,因为我并不是一个篡位者,既然我的姐夫拒绝了您的建议,而且他陷在麻木不仁的状态中,明确地承认这个纳瓦拉王国纯属虚构。您跟亨利·德·贝亚恩在一起,什么也没有得到;跟我在一起,您有一把剑和一个名义。弗朗索瓦·德·阿朗松,法兰西的王子,保护他的所有同伴,或者说他的所有同谋,您爱怎样称呼都可以。好吧!德·穆依先生,您对这个建议怎么说?”
    “我说我赞赏这个建议,王爷。”
    “德·穆依,德·穆依,我们会有许多困难要克服,一开始您对主动来找您的一个国王的儿子,一个国王的弟弟,不要要求太高,太苛求。”
    “王爷,如果我单独一个人可以拿定主意的话,那么这件事就算已经成功了;但是我们有一个会议,不管建议多么动听,甚至也许正因为如此,教派的首领们不会无条件地接受。”
    “那是另外一回事,回答是从一颗诚实的心和一个谨慎的头脑里作出的。从我刚才的表现,德·穆依先生,您应该承认我为人正直,因此请您对待我要象对待一个人们敬重的人,不要象对待一个人们奉承的王爷。德·穆依,我有机会吗?”
    “我向您保证,王爷,而且既然殿下要我说出我的看法,在纳瓦拉国王拒绝了我向他提出的建议以后,殿下完全有机会。不过,我要向您重复一遍,王爷,跟我们的首领商议是必不可少的。”
    “那就这么办吧,先生,”德·阿朗松公爵回答,“不过,什么时候答复?”
    德·穆依默默地望着亲王,然后,好象拿定了主意,说:
    “王爷,把您的手给我,我需要一个法兰西王子的这只手握握我的手,好让我相信不会给出卖。”
    公爵不仅把手伸给德·穆依,而且抓住德·穆依的手,紧紧地握住。
    “现在,王爷,我放心了,”年轻的胡格诺教徒说。”如果我们给出卖,我会说您毫不相干。不然的话,王爷,尽管您跟出卖关系很小,您也会身砍名裂的。”
    “您在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给我带来您的首领们的答复以前,德·穆依,为什么先对我说这些话?”
    “王爷,因为您问什么时候给您答复,同时也就是在问首领们在什么地方。如果我说今天晚上,您就可以知道他们是在巴黎藏着。”
    在说这些话时,德·穆依不信任地把他那锐利的眼睛牢牢地盯住年轻人的虚伪的、犹豫的目光。
    “得了,得了,”公爵说,“您还有些怀疑,德·穆依先生。不过我不能一下子就要求您完全信任我,您以后会更了解我的。共同的利益将把我们结合在一起,它会打消您的疑虑。您是说今天晚上吗,德·穆依先生?”
    “是的,王爷,因为时间紧迫。今天晚上。不过,请问,在什么地方?”
    “在卢佛宫,就在这儿,这间屋子里,这对您合适吗?”
    “这间屋子有人住吗?”德·穆依望望两张面对面摆着的床,说。
    “我的两位绅士住着。”
    “王爷,我看我再来卢佛官未免太不谨慎。”
    “为什么?”
    “因为如果您认出了我,别人的眼力可能跟殿下一样好,也会认出我来的。不过,我要请求您发给我一样东西,如果您同意发给我,我还是可必再到卢佛宫来的。”
    “发给您什么?”
    “一张安全通行证。”
    “德·穆依,”公爵回答,“在您身上搜出一张我发的安全通行证,会毁了我,却救不了您。只有在所有人的眼里,我们俩完全陌生,毫不相干,我才能为您做点什么。我和您的关系,只要让我的母亲或者我的哥哥们得到一点证明,就会送掉我的性命。因此,等到我象现在跟您一样,跟其余的人也牵连上以后,您就
受到我本身的利益的保护。只要我在我的活动范围里是自由的,只要我处在幕后,只要我始终让人捉摸不透,我就可以保证你们大家的安全;千万别忘了过一点。鼓起您的勇气,凭我的保证去做您曾经在没有得到我姐夫的保证的情况下做过的事。今天晚上上卢佛官来。”
    “但是您要我怎么来呢?我不能冒脸穿这身衣服到套房里来。这身衣服只能到前厅和院子。我自己的衣服更危脸,因为这里的人都认识我,根本没有办法叫人认不出。”
    “这倒是的,我想想办法,等一等……我相信……有了,您瞧。”
    公爵确实朝四周看了看,他的目光停留在暂时放在床上的、拉莫尔的华丽的行头上,也就是说停留在我们已经谈到过的那件金线绣的华丽的樱桃红披风上,停留在一顶插着一根白羽毛、围着一圈用金线和银线交结成一朵朵雏菊的帽带的无边小帽上,最后停留在一件珠灰色和金灰色缎子的紧身短袄上。
    “您瞧这件披风,这根羽饰和这件紧身短袄,”公爵说,“是德·拉莫尔先生的,他是我的一位绅士,一位风度翩翩的花花公子。这套衣服在宫廷里大出风头,德·拉莫尔先生穿上这套衣服,一百步外都可以认出是他。我把替他缝这套衣服的裁缝师傅的地址给您;您付双倍的工钱,今天晚上就可以有一套一模一样的。您记住了德·拉莫尔先生的名字,是不是?”
    德·阿朗松公爵刚嘱咐完。就从过道里传来越走越近的脚步声,接着还有用钥匙开锁的声音。
    “啊!是谁?”公爵急忙跑到门跟前,推上门闩,大声问道。
    “见鬼,”外面有一个声音回答,“问得倒怪了,您自已是谁?真可笑,我回我自己的屋子,居然有人问我是谁!”
    “是您吗,德·拉莫尔先生?”
    “啊!当然是我。可您呢,您是谁?”
    拉莫尔发现屋里有人,大吃一惊,当他一方面表示他的惊讶,一方面打算弄清楚新来到这屋里的人是谁时,德·阿朗松公爵一只手按住门闩,另一只手按住锁,急忙转过脸来。
    “您认识德·拉莫尔先生吗?”他闻德·穆依。
    “不认识,王爷。”
    “他呢,他认识您吗?”
    “我相信他也不认识我。”
    “那就没有关系,您假装朝窗于外边看。”
    德·穆依一声不响地连忙照办。因为拉莫尔开始不耐烦了,抡起胳膊使劲地敲门。
    德·阿朗松公爵朝德·穆依最后看了一服,看见他背过身子去,于是打开了门。
    “公爵殿下!”拉莫尔大吃一惊地朝后退了一步,叫了起来,“啊!请原谅,请原谅,殿下!”
    “没有什么,先生,我需要在您屋里接见一个人。”
    “好吧,王爷,好吧,不过,请您允许我取我放在床上的披风和帽子;因为我昨天夜里在沙滩沿河街上把两样都丢了,强盗在那儿趁黑夜攻击了我。”
    “确实如此,先生。”王爷微笑着,亲手把拉莫尔要的东西递给他,“瞧您,身上真不象样子;看来您遇到了一些十分顽强的家伙了。”
    公爵亲手把披风和无边小帽交给拉莫尔。年轻人行了个礼,走出卧房到前厅去换衣服,一点也不关心公爵在他屋里干什么;因为王爷们把跟随他们的绅士的屋子用来做接待室,接待各种客人,这在卢佛官也是相当平常的事。
    德·穆依于是走到公爵跟前,两个人仔细听着,想知道拉莫尔什么时候换好衣服走掉,但是他换好衣服以后,自己来替他们解决这个困难,因为他走到门跟前说:
    “对不起,王爷,您在路上遇见过德·柯柯纳伯爵吗?”
    “没有,伯爵先生,不过他今天早上当班。”
    “那他一定给人杀了,”拉莫尔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了。
    公爵听见脚步声渐渐远了以后,打开门,把德·穆依拉在跟前。
    “看着他走,”他说,“要试着模仿他这种难以模仿的身段。”
    “我尽量模仿,”德·穆依回答,“可惜我不是一个花花公子,而是一个军人。”
    “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午夜以前都在这条过道里等您。如果我的绅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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