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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虽然不知道,至少我怀疑他在那里,即使不是他,也有别人在那里,德·安茹公爵,查理九世,太后都可能。您不清楚卢佛宫的墙壁,德穆依,‘隔墙有耳’这句成语就是对这些墙壁而言的。我明明清楚这种墙壁,还会开口说话!好啦!好啦!德·穆依,您未免太小看纳瓦拉国王的见识了,使我感到奇怪的是,您非但不牢牢记在心里,反而奉献给他一顶王冠。”
“但是,陛下,”德·穆依还想辩自,“难道您不能在拒绝这顶王冠的同时,给我一个暗示吗?我就不会相信一切都绝望了,一切都完了。”
“唉!真是活见鬼!”亨利嚷了起来,“如果他在听,难道他不可能也在看吗?难道不会象被一句话毁掉那样被一个暗示毁掉吗?瞧,德·穆依,”国王望望四周围,继续说下去,“就拿现在来说,离着您这么近,我的话不会越过我们这三把椅子围成的圈子,但是我说话的时候还是怕被人听见。德·穆依,把您的建议再说一遍给我听。”
“可是,陛下,”德·穆依在绝望中嚷了起来,“现在我已经跟德·阿朗松先生有约在先了。’”
玛格丽特恼恨地拍了一下她那双美丽的手。
“这么说已经太晚了?”她说。
“正相反,”亨利低声说,“你们要明白,即使在过件事中,天主的保佑也是可以清清楚楚看到的。继续遵守你的约定,德·穆依,因为这位弗朗索瓦公爵,他就是我们大家的救星。难道你以为纳瓦拉国王能保证你们的脑袋不落地吗?正相反,可怜的人呀!我会使你们被杀得一个不剩,而且仅仅根据极小的一点儿怀疑。但是一位法兰西王子,那就完全不同了。你要掌握证据,德·穆依,你要要求得到保证;但是你这样傻,你会真心实意地遵守约定,一句空话对你就够了。”
“啊,陛下一请您相信,是您的拒绝造成的绝望使我投入公爵的怀抱;也是因为害怕被出卖,因为他掌握了我们的秘密。”
“现在轮到你去掌握他的秘密了,德·穆依,这完全靠你。他希望得到什么?当纳瓦拉国王?把王冠许给他。他想干什么?离开宫廷?把逃走的方法提供给他。你要为他出力,德·穆依,就象你曾经为我出力那样,你要使用这块盾牌来挡住我们将遭到的一切打击。等到需要逃走时,我和他一起逃;等到需要战斗和统治时,我将一个人统治。”
“别相信公爵,。”“玛格丽特说,“他是一个阴沉、狡猾的人,既没有仇恨,也没有友谊,随时随地都可以把朋友当成敌人,把敌人当成朋友。”
“还有,”亨利说,“他在等您吗,德·穆依?”
“是的,陛下。”
“在哪里?”
“在他的两位绅士的房间里。”
“几点钟?”
“午夜十二点以前。”
“还不到十一点,”亨利说,“没有多少时间好耽误了,去吧,德·穆依。”
“我们得到了您的诺言,先生,”玛格丽特说。
“别这么说!夫人,”亨利充满信任地说,他很懂得在某些时机对某些人应该表示信任,“象这种话对德·穆依先生甚至就不该问。”
“您讲得对,陛下,”年轻人回答;“但是我需要您的诺言,因为我需要告诉首领们,我已经得到了您的诺言。您不是天主教徒,是不呢?”
亨利耸耸肩膀。
“您不放弃纳瓦拉王位?”
“我不放弃任何王位,德·穆依。只不过我保留挑选最好的王位的权利,也就是说它将是我最中意和您最中意的王位。”
“如果在这以前陛下被逮捕了,陛下是否答应,即使在严刑下,什么也不说出来?”
“德·穆依,我凭天主起誓。”
“还想再问一句,陛下,我以后怎样再跟您见面?”
“从明天起,您将会有一把我的房门的钥匙。德·穆依,您需要进来多少次,就进来多少次;您想什么时候进来,就什么时候进来。您来到卢佛宫将是应德·阿朗松公爵的召唤。现在,从小楼梯上去,我来给您当向导,在这个时间里,王后将让刚才在前厅里的那个跟您一样穿红披风的人进到这儿来。不应该让人看出你们两人有什么不同,不应该让人知道你们是两个人。对不对,德·穆依?对不对,夫人?”
亨利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笑着望望玛格丽特。
“对,”她镇静自若地说,“因为这位德·拉莫尔先生毕竟是我的弟弟德·阿朗松公爵手下的人。”
“好吧,尽力把他争取到我们这边来,夫人,”“亨利十分严肃地说。“不要节省金钱,也别少给许诺。我把我的财富都交给他支配。”
“那么,”玛格丽特说,脸上带着只有薄伽丘①笔下的女人才有的笑容,“这既然是您的愿望,我将尽我的力量去帮助他。”
“好,好,夫人。您呢,德·穆依,回到公爵那里去,要让他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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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薄伽丘(1313…1375):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作家,人文主义的重要代表。代表作为《十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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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玛格丽塔①
在我们刚才记述的那一次谈话的同时,拉莫尔和柯柯纳立在门口站岗,拉莫尔有点忧愁,柯柯纳有点不安。
这是因为拉莫尔有了时间考虑,柯柯纳对他的考虑又帮了大忙。
“您对这一切有什么想法,我们的朋友?”拉莫尔问柯柯纳。
“我想,”皮埃蒙特人回答,“在这一切中间有宫廷阴谋。”
“如果真是如此,你打算在这桩阴谋中扮演一个角色吗?”
“我亲爱的,”柯柯纳回答,“仔细听我对你说,并且好好记住我的话。在所有这些王族的阴谋,王室的倾轧中,我们只能够,特别是我们也只应该被人当成是影子。在那里面纳瓦拉国王将损失他的一段羽饰,德·阿朗松公爵将损失一块披风,而我们呢,我们将损失我们的性命。王后对你一时有意,你对她又是一时有情,真是再好也没有了。你要为爱情丢掉脑袋,我亲爱的,可别为政治丢掉脑袋。”
这是一个明智的忠告。因此拉莫尔怀着忧郁的心情听从。他感到自己夹在理智和狂热之间,而自己将会听凭狂热支配,所以心情才这么忧郁。
“我对王后不是一时有情,阿尼巴尔,我爱她;是不幸也罢,是幸运也罢,反正我真心真意地爱她。你会对我说,这是疯狂,我承认,我是疯了。但是你是一个有理智的人,柯柯纳,你不应该受到我干的傻事和我的不幸的连累。你回去找我们的主人,别卷进来。”
柯柯纳考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回答:
“我亲爱的,你刚说的这番话完全正确;你是情人,你就作为情人那样去行动吧。我是,我是野心家,这个身份使我认为生命比女人的一吻更有价值。以后我冒生命危险的时候,我要提出我的条件。你呢,可怜的梅多尔②,你要尽量提出你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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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玛格丽塔是玛格丽特的爱称。
②梅多尔:意大利诗人阿里奥斯托的叙事诗《疯狂的奥兰多》中的人物,他是一个年轻貌美的撒拉逊人,受伤后为安热利格所救。安热利格将他收留在牧羊人的棚子里,替他治好伤,并接受了他的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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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到这儿柯柯纳把手伸给他的伙伴拉莫尔,在交换了最后一瞥和最后一笑以后就走了。
在他离开岗位差不多十分钟m后,门开了,玛格丽特小心翼翼地出现了,她抓住拉莫尔的手,一句话也没有说,拉着他从走廊朝她的套房最深处走去,还亲手关上一道道门,那副仔细认真的态度表明将要举行的会谈十分重要。
到了卧房,她停下,坐在她的乌木椅子上,把拉莫尔拉到身边,将他的两只手攥在自己的两只手里。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她对他说,“让我们严肃地谈谈吧,我的好朋友。”
“严肃地,夫人?”拉莫尔说。
“或者是满怀情意地,你看,是不是对您更适合?在爱情中,特别是在一位王后的爱情中,可能有一些严肃的事。”
“那就让我们谈……这些严肃的事,但是有个条件,就是我会对陛下说些疯狂的话,陛下听了别生气。”
“我只会对一件事生气,拉莫尔,就是您如果叫我夫人或者陛下。对您来说,最亲爱的,我仅仅是玛格丽特。”
“是的,玛格丽特!是的,玛格丽塔!是的!我的珍珠!”年轻人一边说,一边贪婪地望着王后。
“这样才好,”玛格丽特说,“这么说您是嫉妒了,我英俊的绅士?”
“啊!嫉妒到了失去理智的地步。”
“再说一遍!……”
“嫉妒到了发疯的地步,玛格丽特。”
“嫉妒谁呢?请问。”
“所有的人。”
“究竟是谁?”
“首先是国王。”
“我原来以为在您刚才看到了和听到了以后,您可以对逛一方面放心了。”
“嫉妒那个德·穆依先生,我今天上午头一次见到他,今天晚上发现您对他是那么亲密。”
“嫉妒德·穆依先生?”
“是的。”
“您怎么会疑心到是德·穆依先生的呢?”
“请您听我说……我从他的身材,从他头发的颜色,从一种天生的仇恨感情,认出是他,今天早上在德·阿朗松先生住处的就是他。”
“好吧,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德·阿朗松先生是您的弟弟,据说您非常爱他。您很可能把您的心思隐隐约约地告诉过他;他呢,按照宫廷的习惯,很可能为了满足您的愿望,把蒋·穆依先生介绍到您身边来。现在,我怎么会这么幸运,国王和他同时在这儿?这是我没法知道的。但是,无论如何,夫人,请您对我要坦率。象我这样的爱情,有权利要求用坦率作为交换,因为它得不到另外一种感情。瞧,我拜倒在您的脚前。如果您对我感到的只是一时的喜爱,那么,我就把您的信任、您的诺言、您的爱情还给您,把德·阿朗松先生的宠爱、我的绅士的职务还给他,我要去战死在拉罗舍尔的围城战中,只要在我能够到达那里以前爱情没有把我杀死。”
玛格丽特面带笑容地听着这些充满魅力的话,目不转睛地望着这无比优美的姿势。接着她把她那陷入沉思的、美丽的脑袋俯在灼热的手上,说:
“您爱我吗?”
“啊!夫人!胜过我的生命,胜过我的灵魂得救,胜过一切,但是您,您……您不爱我。”
“可怜的疯子!”她低声说。
“噢!是的,夫人,”拉莫尔大声叫起来,他仍旧跪在她面前,“我已经对您说过我是疯子。”
“这么说您生命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您的爱情,亲爱的拉莫尔!”
“是唯一的一件,夫人,是仅有的一件。”
“好吧!我将把其余的一切仅仅作为您这种爱情的附属品,您爱我,您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我向天主提出的唯一祈求,就是永远别让我远离您。”
“好吧,您不会离开我;我需要您,拉莫尔。”
“您需要我?太阳需要萤火虫?”
“如果我对您说我爱您,您会对我完全忠诚吗?”
“啊!夫人,我不是已经如此,对您无限忠诚了吗?”
“是的,但是您还有疑心,天主饶恕我!”
“啊!我错了,我忘恩负义,或者不如说,正如我对您说过的,正如您也说过的,我是一个疯子。但是德·穆依先生他怎么会今天晚上在您这儿?为什么我今天早上在德·阿朗松公爵那里看见他?这件樱桃红披风,这根白羽饰,还有对我的外表的这种模仿,又是为什么?……啊!夫人,我怀疑的不是您,是您的弟弟。”
“可怜的人!”玛格丽特说,“居然会相信弗朗索瓦公爵的心有这么好,甚至把一个求爱者送到他姐姐的住处!说自己嫉妒,又什么也猜不到的失去理智的人啊!您知道不知道,拉莫尔,如果德·阿朗松公爵知道您今天晚上跪在我面前,明天他就会用他自己的剑把您杀死,您知道不知道,我非但不会把您从这个地方赶走,反而会对您说:象您现在这样留在这里,拉莫尔;因为我爱您,我英俊的绅士,您听明白了吗?我爱您!嗯,是的,我再向您重复一遍,他会把您杀死的!”
“伟大的天主!”拉莫尔高声的叫了起来,他身子朝后仰去,恐惧地望着玛格丽特,“难道这可能吗?”
“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宫廷里,朋友,一切都是可能的。现在,仅仅再说一句:德·穆依先生穿着您的披风,脸藏在您的毡帽里,到卢佛官来,并不是为了我。这是为了德·阿朗松公爵。不过我以为是您,把他领到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