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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官已经看惯了受害者的愤怒,冷静的痛苦会使这样的愤怒变成眼泪,他毫无表情,只做了一个手势。
柯柯纳的脚和肩膀都给抓住,给推倒在地上,抬到拷问床上放下捆起来,他甚至连是些什么人对他行使这样的暴力也没有能看清楚。
“混蛋!”柯柯纳叫道,他气愤极了,摇晃着床和支架,想使那些拷问者吓得向后退;。混蛋!来拷问我吧,折磨我吧,把我打成碎块吧,我向你们发誓,你们什么也不会知道的!啊!你们以为用这些木头块或者铁块就能叫一位叫我这个名字的绅士开口!来呀,来呀,我才不在乎你们呢。”
“准备好记录,书记官,”审判官说。
“是的,你准备好!”柯柯纳吼起来,“下流的刽子手,如果你把我要对你们说的话都记下来,有你的活儿干的。写吧,写吧。”
“您想揭发一些事情吗?”审判官说,声音还是那样冷静。
“不,没有一个字好说的;你们见鬼去吧。”
“趁现在还在准备,您考虑考虑,先生。来呀,师傅,替先生把高帮皮鞋穿穿好。”
那个至今一直站着不动、手上拿着绳子的人,听了这句话,离开那根柱子,慢步地走到柯柯纳跟前,柯柯纳转过脸来,对他做了一个表示厌恶的怪相。
这是卡博什师傅,巴黎司法管辖区的刽子手。
柯柯纳的脸上显出又痛苦又惊诧的神情,他不叫喊也不摇动了,一动不动,眼睛无法从这个已经给遗忘的朋友的脸上移开,这个朋友竟会在这样的时刻重新露面。
卡博什的脸上没有一处肌肉活动,好象他除了在拷问架上以外,没有在别的地方见到过柯柯纳。他向柯柯纳的两腿当中插进两块木板,又在两腿外侧放了另外两块同样的木板,再用他手上的绳子把它们捆牢。
这个用具人们叫做夹棍。
普通刑讯,把六根楔子插入两块木板中间,这样,木板分开,会把肌肉压碎。
特别刑讯,要插入十根楔子,这样,木板不仅压碎肌肉,而且会使骨头都裂开。
准备工作结束,卡博什把楔子尖插避两块木板当中,接着,手上拿着木桩,跪下一条腿,望着审判官。
“您愿意说吗?”审判官问。
“不,”柯柯纳坚定地说,虽然他感觉到前额上都是汗珠,头发都竖起来了。
“既然这样,好,”审判官说,“用第一棍普通用的楔子。”
卡博什举起拿着一只重木槌的手臂,向楔子狠狠地一敲,发出一下沉闷的声音。
拷问架摇晃起来。
敲进这第一根楔子,柯柯纳却没有哼一声,平常,敲进这样的楔子就连最坚定的人都会呻吟。
甚至还不止这样,在他的脸上显嚣出来的唯一的神情是难以形容的惊讶。他用惊愕的眼睛望着卡博什,卡博什一只手臂举得高高的,半个身子对着审判官,准备再敲。
“您藏在森林里有什么企图?”审判官问。
“我们想在树荫下坐坐,”柯柯纳回答。
“上,”审判官说。
卡博什敲了第二下,发出和上次一样的声音。
可是和敲第一下那样,柯柯纳还是眉头也不皱一皱。他的眼睛依旧望着刽子手,依旧是原来的神情。
审判官皱眉了。
“这真是一个十分强硬的基督徒,”他喃喃地说;“师傅,楔子敲到底了吗?”
卡博什弯下腰来,好象在检查,可是他弯腰的时候,低声对柯柯纳说:
“您叫呀,不幸的人!”
然后,他挺直身子说;
“到底了,先生。”
“敲第二根普通用的楔子,”审判官冷冰冰地又说。
卡博什说的几个字对柯柯纳说明了一切。可敬的刽子手刚刚对他的朋友帮了最大的忙,这是刽于手能够对绅士帮的最大的忙。
他替他避免了肉体的痛苦,他更替他免除了招供的耻辱,因为他插进柯柯纳的两腿间的是有弹性的皮做的楔子,只在上面部分装上木头,而不是插进橡术楔子。此外,他还让他保留全部力气好面对斩首台。
“啊!好卡博什,”柯柯纳喃喃自语说,“请放心,既然你要求我,我就叫,如果你不满意,你就会难对付了。”
在这时候,卡博什在木板中间插进比第一根楔子还粗的楔子的尖头。
“上,”审判官说。
卡博什听见这样说,狠狠敲了一下,就好象要敲倒万森城堡的主塔那样。
“哎哟!哎哟!”柯柯纳叫起来,声调千变万化。“天杀的,您把我的骨头都轧碎了,当心点儿!”
“哈!”审判官微笑着说,“第二根发生作用了;这叫我也奇怪。”
柯柯纳象打铁铺的风箱一样喘息着。
“您在森林里做什么!”审判官重复地问。
“见鬼,我已经对您说过了,我在乘凉。”
“上,”审判官说。
“供认吧,”卡博什对着柯柯纳的耳朵悄悄说。
“供认什么?”
“您愿意供认什么就供认什么,不过总得供认点什么。’”
他敲了第二下,不比第一下轻。
柯柯纳叫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哎呀,哎呀,”他说。铣生,您想知道什么呀?我是奉谁的命令到森林里去的?”
“是的,先生。”
“我是奉德·阿朗松先生的命令到森林里击的。”
“记下来,”审判官说。
“如果我犯下对纳瓦拉国王设置陷阱的罪行,”柯柯纳继续说下去,“先生,我只是一个工具,我服从我的主人。”
书记官写了下来。
“啊!脸色苍白的家伙,你告发了我啦,”受刑的人低声地说,“等一等,等一等。”
他接着叙述弗朗索瓦对纳瓦拉国王的拜访,德·穆依和德·阿朗松的会晤,红披风的故事,他讲的时候,因为讲得模糊,大喊大叫,于是不时地又给敲上一槌。
最后,他讲了许多对德·阿朗松公爵先生不利的、确凿无疑、真实可怕的事情。他装得非常象,仿佛是因为疼得太厉害才交代出这些话来。他脸上做出怪相,吼叫,呻吟,都是那样自然,而且声词也变来变去,因此连审判官本人也吓得不敢把会连累一位法兰西王子的详情细节记录下来。
“好极了!”卡博什对自己说,“这是一位用不着把事情说两遍的绅士,他对书记官可太慷慨了。我主耶稣!如果不用皮楔子,用的是木头楔子,那会怎么样呢!”
这样,柯柯纳就给免除了最后一根特别刑讯的楔子,可是,不算这一根,他已经和另外九根打过交道了,这足够使他的一双腿压成肉酱了。
审判官夸奖柯柯纳能老实招供,态度温顺,然后走了出去。
受刑者单独和卡博什在一起。
“怎么样!”卡博什问他,“我的绅士,我们怎么办呢?”
“啊,我的朋友!我的了不起的朋友,我亲爱的卡博什!”柯柯纳说,“请您相信,我一辈子都会感谢您刚才为我做的事情。”
“见鬼!您说得对,先生,如果别人知道我为您做的事情,我就要在拷问架上代替您的位置了,他们不会对我客气的,不会象我对您耶样照顾。”
“不过,你怎么会有这样巧妙的主意的……”
“是这样,”卡悼什说,同时把柯柯纳的腿用有血污的布扎好,“我知道您被捉住了,我知道他们向您起诉,我知道卡特琳太后要进您的命,我猜到他们要对您用刑逼供,因此我采取了预防措施。”
“冒可能发生的危险?”
“先生,”卡博什说,“您是唯一的一位向我伸出手来的绅士,尽管是刽子手,也许甚至正是因为是刽子手,他不会忘记过去的事,是有良心的。您到明天再看看我怎么干净利落地干我的活。”
“明天?”柯柯纳说。
“当然,是明天。”
“什么话?”
卡博什惊奇地望着柯柯纳。
“怎么,什么活?您难道忘记判决了吗?”
“啊,是的,是真的,判决,”柯柯纳说,“我忘记了。”
事实是柯柯纳没有忘记判决的事,不过他没有再去想它罢了。
他想的是小教堂,藏在祭台罩布下面的刀,昂利埃特和王后,想的是圣器室的门,等在森林边上的两匹马;他想的还有自由,在露天驰骋,过了法兰西边界得到的安全。
“现在,”卡博什说,“要把您灵巧地从拷问架上抬到担架上。别忘记对所有的人、甚至对我的手下的差役来说,您的腿是断了的,每动一下,您都要发出一声叫喊。”
“哎唷!”柯柯纳一看见两个差役抬着担架走近他,就喊起来。
“好啦!好啦!放勇敢一些,”卡博什说;“如果您现在已经叫喊了,待一会儿您会说什么呢?”
“亲爱的卡博什,”柯柯纳说,“我请求您,别让您的可尊敬的伙伴碰我,也许他们的手还没有您的手轻。”
“把担架放到拷问架旁边,”卡博什师傅说。
两个差役照做了。卡博什抱起柯柯纳,好象抱一个小孩一样,然后把他放到担架上躺下,可是尽管他十分小心,柯柯纳还是拼命叫喊。
那个好心的边门看守提着一盏手提灯出现了。
“抬到小教堂去,”他说。
在柯柯纳第二次和卡博什握了手以后,抬柯柯纳的人就上路了。
第一次的握手给这个皮埃蒙特人带来极大的好处,使他现在受到了卡博什客气的对待。
五十九小教堂
悲惨的行列在死一般的沉寂中穿过主塔的两座吊桥和通向小教堂的城堡的大庭院,在小教堂的彩画玻璃窗上,暗淡的灯光使那些穿红袍的使徒画像的苍白的脸染上了颜色。
柯柯纳贪婪地吸入夜晚的空气,虽然天下着雨。他望着深沉的黑暗,庆幸这个时机对他和他的同伴的逃跑是太有利了。
他给抬进小教堂后,看到离祭台三步远的祭坛里,躺着一个裹着白色大披风的人,他需要怎样的意志、谨慎和毅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从担架上跳下来。
这个人就是拉莫尔。
押送担架的两个士兵在门外站住了。
“既然人们给我们这最后的恩惠,使我们再见一次面,”柯柯纳说,故意使声音变得有气无力,“把我推到我的朋友身边去吧。”
抬担架的人没有得到过禁止这样做的命令,他们毫不留难,同意了柯柯纳的要求。
拉莫尔脸色苍白忧郁,头靠在墙上的大理石上。他的黑头发上全是汗水,使得他的脸象象牙一样灰白。那些头发在头顶上竖起来后,好象还是硬硬的。
看守做了一个手势,两个差役就走开去找柯柯纳需要的神父。
这是约定的暗号。
柯柯纳的眼睛焦虑地跟着他们看着,可是用炽热的眼光盯着他们的不只是他一个人。他们刚刚看不见了,两个女人就从祭台后面跑出来,她们发出快乐的、轻微的颤抖声,接着闯进了祭坛,就象暴风雨来临前的喧闹的热风搅动着空气。
玛格丽特向拉莫尔奔过去,把他抱到怀里。
拉莫尔发出一声可怕的叫声,就象柯柯纳在他的单人囚室听到过的一样,当时这声喊叫几乎使他发疯了。
“我的主啊!怎么回事,拉莫尔?”玛格丽特说,她吓得直往后退。
拉莫尔长叹了一声,把手捂住眼睛,好象不想看玛格丽特似的。
玛格丽特看到拉莫尔不说话,做出这个姿势,比听到他刚才发出的痛苦的叫声还更加惊骇。
“哎呀!”她叫起来,“你怎么啦?你全身是血。”
柯柯纳向祭台冲过去,他手上已经拿到一把匕首,并且搂住了昂利埃特,这时他转过身来。
“站起来,”玛格丽特说,“站起来,我请求你!你看机会已经到了。”
拉莫尔的惨白的嘴唇上掠过忧郁的吓人的微笑,他仿佛不应该再微笑了。
“亲爱的王后!”这个年轻人说,“您没有考虑到卡特琳,所以,也没有考虑到这一个罪行。我遭到拷问,我的骨头全折腾断了,我全身都是伤口。我现在能做的动作就是把我的嘴唇来亲您的前额,这样做比死还叫我感到疼痛。”
说着,拉莫尔脸色灰白,用力把嘴唇贴到王后的前额上。
“拷问!”柯柯纳叫道;“可是我也遭到拷问呀,准道刽子手没有对你象对我那样吗?”
柯柯纳把经过全部说了一遍。
“啊!”拉莫尔说,“事情很明白了。我们拜访他的那一天,你握了他的手,我呢,我忘记了所有的人都应该是兄弟,摆出一副蔑视人的样子。天主因为我的骄傲惩罚了我,感谢天主!”
拉莫尔台起双手。
柯柯纳和那两个女人用一种带着难以形容的恐怖的眼光互相望了望。
“快,快,”一直待在门口观察动静的看守走过来说,“快,别浪费时间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