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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戈王后-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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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知道我的遗言。”
    “我呀,”这个佛罗伦萨女人面对着她的儿子的强烈的意志,显出不寻常的大胆的态度叫道,她对这个贝亚恩人的如此深刻的仇恨使她再也顾不上象平日那样伪装了,“如果您象您所说的那样,离开坟墓这样近,您以为我会把我在您临终时刻在您身边的权利,我的作为太后的权利,我的作为母亲的权利让给任何人,尤其是让给一个外人吗?”
    “夫人,”查理说,“我现在还是国王;我还在执政,夫人;我对您说我想和我的弟弟亨利说话,您没有叫我的卫队长来?……真见鬼,我告诉您,我还有足够的力气自己去找他。”
    他动了一下,要跳下床来,他把他的好象基督受鞭打后的身体①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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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据《新约·马太福音》,耶稣基督在钉十字架前,曾被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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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卡特琳拉住了他,叫道,“您对待我们都不公正!您忘记了对我们家族的侮辱,您抛弃了我们的血统。一位法兰西王子应该单独跪在一位法兰西国王的临终睡的床前。至于我是,我的位置依照自然法则和礼节惯例规定在这儿,我所以要留在这儿。”
    “夫人,您以什么名义留在这儿呢?”查理九世问。
    “以母亲的名义。”
    “您不再是我的母亲了,夫人,就象德·阿朗松也不是我的弟弟一样。”
    “您在说胡话,先生,”卡特琳说;“从什么时候起那个生下孩子的人不再是那个得到生命的人的母亲了?”
    “夫人,从这位不近人情的母亲剥夺她给予的生命的那天开始的。”查理回答说,同时揩着在嘴唇上流出的带血的涎沫。
    “您这是什么意思,查理?我不懂您说的话,”卡特琳低声说,她的因为惊讶张得老大的眼睛望著她的儿子。
    “您会懂的,夫人。”
    查理在他的长枕底下寻找,摸出一把小银钥匙。
    “夫人,拿着这把钥匙去打开我的旅行箱,那里面放着一些证件,它们会替我说话。”
    查理伸出手,指着一只雕刻精美的箱子,箱子上面锁着一把和开它的钥匙一样银制的锁,它放在房间里最显眼的地方。
    卡特琳被查理的至高无上的身分制服了,只好服从,慢步地走向那只箱子,打开了它,她的眼光向箱子里看,突然她往后退,好象在箱子的里侧看到一条睡着的蛇一样。
    “怎么,”查理一直盯住他的母亲看着,“箱子里有什么东西叫您这样害怕,夫人?”
    “没有什么,”卡特琳说。
    “既然这样,请把手伸进去,夫人,从里面拿出一本书来。那里面应该有一本书的,对不对?”查理带着暗淡的微笑又说,他的这种微笑比别的人的威胁还要可怕。
    “对,”卡特聊墁糊地说。
    “一本狩猎的书?”
    “对。”
    “拿出来,把它带给我。’”
    卡特琳尽管很镇定,也不免脸色发白,四肢发抖,把手伸到箱子里面。
    “在劫难逃!”她拿出书,哺喃地说。
    “好,”查理说。“现在听我说:这本狩猎的书……我发了疯……我爱狩猎胜过一切事情……这本狩猎的书我读了多少遍;您明白吗,夫人?……”
    卡特琳低沉地哼了一声。
    “这是一个弱点,”查理继续说,“把它烧掉,夫人,不应该让别人知道国王的弱点!”
    卡特琳走近烧着火的壁炉,让邪本书掉到炉膛当中,她一动不动地站着,不说一句话,毫无表情的眼睛望着蓝色的火焰吞掉有毒的书页。
    随着书在焚烧,房间里充满一般强烈的大蒜气味。
    立刻,书完全烧光了。
    “夫人,现在去叫我的弟弟吧,”查理用一种难斟抗拒的威严的口吻说。
    卡特琳惊慌失措,她的高明的洞察力无法分析的复杂的感情把她压垮了,她的几乎超乎常人的力量也不能战胜这种感情。她向前走了一步,想说什么。
    身为母亲,她受刭良心的责备,身为太后,她感到心惊胆战;作为下毒的凶手,她得到仇恨的反击。
    这最后的一种感觉高出其余的一切感觉。
    “让他受到诅咒,”她一面叫着,一面朝房间外面奔,“他胜利了,他达到目的了;是的,诅咒,让他受到诅咒!”
    “您听好,我的弟弟,我的弟弟亨利,”查理的声音追着他的母亲喊着;“我的弟弟亨利,我要马上和他谈谈关于王国的摄攻的事。”
    几乎就在这一个时刘,昂布鲁瓦斯·帕雷从卡特琳刚刚走出去的门对面的一扇门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闻闻房间里的大蒜气味。
    “谁在这儿烧过砒霜?”他问。
    “是我,”查理回答道。


六十三  万森城堡主塔的平顶

    这时候,亨利·德·纳瓦拉在城堡主塔的平顶上一个人踱来联去,沉思着。他认识城堡的那个院子,他看到它离他只有一百步远。他的敏锐的目光穿过厚厚的城墙猜到查理快死了。
    蔚蓝的天空闪着金色光芒,四射的阳光在遥远的原野上闪耀着,流动的金黄色浸没了森林的树梢。这些树木长满了茂密的新叶。主塔的灰白色的石头本身仿佛浸透了天空中的柔和的热气。被东风吹来,长在城墙缝里的桂竹香在和风的吹拂下,开放着它们红黄两色的毛茸茸的圆盘形的花朵。
    但是亨利的眼光既没有凝视那些葱绿的草原,也没有盯住那些金黄色的树梢望。他的眼睛闪耀着雄心点燃的火光,穿过前面的空间,从远处凝视着法国的京城,它总有一天会成为全世界的京城。
    “巴黎,”纳瓦拉国王喃喃地说,“那是巴黎;那就是欢乐,胜利,荣耀,权力和幸福;巴黎,卢佛宫在那儿,卢佛宫,宝座就在那儿,真想不到仅仅一样东西就使我和这个如此令人想望的巴黎分开!……是这些在我脚下匍匐的石块,把我和我的仇敌关在一起。”
    他把望着巴黎的眼光收回到万森来,他看到在左边一座布满开花的扁桃树的山谷里有一个人,阳光执拗地在这个人的护胸甲上嬉戏着。这个人每动一下,发亮的火星就在空中飞舞。
    这个人骑在一匹充满活力的马上,手上牵着一匹精神同样饱满的马。
    纳瓦拉国王把眼睛盯住这个骑马的人望着,只见他从剑鞘里拔出剑来,剑尖穿过他的手帕,然后摇动手帕,好象在发信号。
    就在同一个时候,对面山岗上,出现了一个同样的信号,接着城堡四周到处都挥舞起手帕,就象手帕围成了一个圈子似的。
    这是德·穆依和他的胡格诺派教徒,他们知道国王快死了,担心有人企图做什么对亨利不利的事情,因此聚集起来,准备自卫,或者展开进攻。
    亨利把眼睛转到他最早看到的那个骑马的人身上,把身子俯到栏杆外面,用手遮住跟腈,挡住耀眼的阳光,他认出了这个年轻的胡格诺振教徒。
    “德·穆依!”他大声叫道,好象德·穆依能够听见他的喊声一样。
    他看到自己给朋友们包围着,快活极了,他也举起帽子,挥动他的肩带。
    所有的白色小旗又挥舞起来,而且挥舞得那样有力,表达了他们欢乐的心情。
    “不幸啊!他们在等着我,”他说,“我却无法去和他们见面……在我也许能这样做的时候,我却没有做!……现在我太迟了。”
    他向他们做了一个绝望的手势,德·穆依用一个表示“我会等待”的意思的信号来回答他。
    过时候,亨利听到石梯上响起了脚步声。他赶紧缩回身子。那些胡格诺派教徒知道他离开的原因,立刻剑都插入鞘里,手帕全消失了。
    亨利看见从楼梯上走出来一个女人,她气喘吁吁,说明她走得很快,他认出了她是卡特琳·德·美第奇。他每次见到她总不免会感到一种神秘的恐怖。
    在她身后有两个卫士,他们在楼梯的上端站住了。
    “啊!”亨利自言自语地说,“准是新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太后才到万森城堡主塔的平顶上来找我。”
    卡特琳在一条靠着雉堞的石凳上坐下来,好喘一口气。
    亨利带着他那种最亲切的微笑,走到她的跟前。
    “您是来我我的吗,我的好母亲!”他说。
    “是的,先生,”卡特琳回答说,“我想给您一个我对您的喜爱的最后的证明。我们面临着一个最重要的时刻:国王快死了,他要和您谈话。”
    “和我!”亨利说,他快活得全身发起抖来。
    “是的,和您。我完全可以肯定,别人对他说过您不仅舍不得纳瓦拉的王位,而且您还觊觎法兰西的王位。”
    “啊!”亨利说。
    “我很清楚,这不是事实,可是他却相信,毫无疑问,这次他想找您谈话的目的就是对您设下一个陷阱。”
    “对我吗?”
    “是的,查理在临死以前想知道您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或者抱着什么希望。您对他的建议的回答,您要注意,他最后下的旨意要根据它来决定,也就是说,关系到您的生与死的问题。”
    “可是他打算对我提出什么建议呢?”
    “我知道什么!多半是很难办到的事吧。”
    “那么,我的母亲,您没有猜过吗?”
    “没有;不过我料想,例如……”
    卡特琳没有说下去。
    “例如什么?”
    “我料想,他相信您怀有别人对他说过的那些野心勃勃的想法,他想从您本人的口中取得这种野心的证明。您设想一下,他要试探您,就象以前别人试探罪犯那样,不用酷刑就使人招出供词。您再设想一下,”卡特琳盯住亨利看着,又说下去,“他会提出把一个政府交给您,甚至把摄政权交给您。”
    亨利的透不过气的心里充满了难以形容的快乐;但是他猜到了这一着,这个刚毅而又灵活的灵魂在进攻前面又活跃起来了。
    “对我?”他说,“圈套似乎太明显了;有您在,有我的弟弟德·阿朗松在,我会当上摄政?”
    卡特琳抿紧自己的嘴唇,来掩盖她的得意的心情。
    “那么,”她迅速地说,“您放弃摄政杈吗?”
    “国王死了,”亨利想,“是她在对我设圈套。”
    接着,他大声回答说:
    “我首先应该听听法兰西国王说些什么,因为,就是照您谈出来的,夫人,我们所说的都不过是假设。”
    “那是自然,”卡特琳说;“可是您有什么意图,您自己总可以负责呀。”
    “我的天主啊!”亨利天真地说,“我没有什么奢望,所以我也没有什么意图。”
    “这不是答复,”卡特琳说,她觉得时间紧迫,不由得发起火来;“用这种方式还是用另一种方式,您表示一个意见。”
    “我不能对一些假设表示意见,夫人;作出一个肯定的决定是一件非常困难、特别是非常认真的事情,应该等着看看现实情况。”
    “听着,先生,”卡特琳说,“没有时间浪费了,我们已经在无谓的争论和相互的试探中浪费了时间。我们以国王和王后的身分来赌一赌吧。如果您接受摄政,您就没命了。”
    “国王活着,”亨利想。
    接着,他提高了声音。
    “夫人,”他坚定地说,“天主把常人和国王的生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会给我启示的。叫人禀告陛下,我已经准备好去见他。”
    “先生,您考虑一下。”
    “自从我被放逐的两年来,自从我做了囚徒的一个月来,”亨利严肃地说,“我有的是时间考虑,夫人,我都考虑过了。请劳驾先走下去,到国王跟前对他说,我就跟在您后边来了。这两个好汉,“亨利指指那两个士兵又说了一句,“他们会注意着不让我逃走的。况且,我也没有这个打算。”
    在亨利说的话里有一种坚定有力的语气,因此卡特琳看得很清楚,不管她的那些企图伪装成什么样子,在他身上是得不到任何东西了。她急急忙忙地走下楼去。
    她一不见了踪影,亨利就奔到栏杆那儿,向德·穆依做了个手势,那意思是说:“向我靠拢,准备应付任何情况。”
    德·穆依原来已经下了马,立刻跳上马鞍,他手上牵着另一匹马,快步奔副离开主塔火枪两个射程的地方站住。
    亨利用手势向他表示感谢,然后走下楼去。
    在楼梯的第一个平台上,他看到那两个士兵在等着他。
    御前侍卫和近卫骑兵都站了双眼,守卫在庭院的进口处。要进入城堡和走出城堡,一定要穿过两排槊筑成的长篱。
    卡特琳站在那儿等他。
    她向跟在亨利身后的两个士兵做了个手势,要他们走开,然后一只手放在他的手臂上。
    “这个庭院有两道门,”她说,“在您见到的国王套房后面的那道门口,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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