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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
“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查理九世叫道,同时从床单被鲜血染红的床上坐起来,他那样子比阻前任何时候都显得叫人害怕,“注意,我还是国王,我知道得很清楚,这不会很久了,可是发布一道命令是用不了很长时间的,要惩罚杀人犯和下毒犯是用不了很长时间的。”
“那好!您发布这道命令吧,只要您敢。我,我会发布我的命令。来,弗朗索瓦,来。”
她快步走了出去,德·阿朗松公爵跟在她的后面。
“南塞!”查理叫起来;“南塞,上我这儿来!上我这儿来!我命令,我批准,南塞,逮捕我的母亲,逮捕我的弟弟,逮捕谁……”
一口鲜血使他无法把话说完,就在这时候,卫队长推开了门,国王透不过气来,在床上发出嘶哑的喘气声。
南塞只听见叫他的名字,后面发的命令,说的声音不太清楚,在空中消失了。
“看守好门,”亨利说,“别让任何人进来。”
南塞行了个礼,走了出去。
亨利把眼睛转过来看这个毫无生气的身体,如果没有口中吐出的轻微的气息只动着嘴唇边上流苏样的涎沫,那真可以说是一具死尸。
他注视了许久,接着自言自语地说:
“这是到了最后关头,应该执政,还是应该活下去?”
就在这时候,凹室里的帷幔撩了起来,在后面出现了一张苍白的面孔,在笼罩着国王卧房的死一般的寂静中响起了一个人的嗓音。
“活下去,”这个嗓音说。
“勒内!”亨利叫起来。
“是我,陛下。”
“你的预言并不灵:我不会当国王吗?”亨利说。
“陛下,您会当国王,不过时间还没有到。”
“你怎么知道的?说呀,让我知道我该不该相信你的话。”
“请听好。”
“我在听着。”
“请弯下身来。”
亨利在查理的身体上弯下腰,勒内在他那边低下头。只有这张宽大的床把他们隔开来,两人彼此靠近,相互间的距离还在缩短。在他们两人中间躺着始终没有声音没有动作的垂死的国王。
“请听好,”勒内说,“太后把我安置在这儿是为了叫您完蛋,我更喜欢为您效劳,我,因为我相信根据您的占星替您算出来的命。为您效劳,我可以在我所做的事情当中同时得到我的肉体和我的灵魂的利益。”
“是不是太后吩咐你对我这样说的?”亨利满怀疑问和焦虑问道。
“不是,”勒内说,“可是请您听一个秘密。”
他的身子弯得更低了,亨利也学他样,因此两个人的头几乎碰到了一起。
这两个在快死的国王身上低下腰的人谈话里包含着十分可怕的内容,使得这个迷信的佛罗伦萨人的头发在头顶上根根倒竖,亨利的脸直流汗。
“请听,”勒内继续说,“请听一个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我向您泄露这个秘密,但是您要对着这位将死的人向我保证,对您母亲去世的事情您要宽恕我。”
“我已经明确地向您保证过了,”亨利说,他的脸变得阴沉了。
“保证过,不过没有发誓,”勒内说,向后退了一下。
“我发誓,”亨利把右手放在国王的头上,说。
“那好,陛下,”这个佛罗伦萨人急急忙忙地说,“波兰国王快到了!”
“不对,。”“亨利说,。”“信使已经给查理国王捉住了。”
“查理国王捉住的只是在夏托蒂埃里的大路上的那一个,可是太后早有先见之明,在三条大路上各派出了三个信使。”
“啊!我完了!”亨利说。
“一个使者今天早上从华沙到了这儿。国王是随着他启程的,没有一个人想到阻挡他,因为在华沙大家还不知道国王得病的事情。使者比亨利·德·安茹只先到几个小时。”
“啊!我要是再有八天时间就好了·”亨利说。
“是的,不过您只有八个小时了。您有没有听到人们准备武器的声音?”
“听到了。”
“这些武器,别人是特别为您准备的。他们将要到这儿来,到国王的房间里来杀死您。”
“国王还没有去世。”
勒内盯住了亨利望着,说:
“过十分钟他就要去世了。所以您还有十分钟好活,也许还没有。”
“那怎么办呢?”
“快逃,别耽误一分钟,别耽误一秒钟。”
“可是从哪儿逃呢?如果他们等在前厅里,我一出去就会给杀死的。”
“听好,我为了您什么危险都不顾了,您千万不要忘记。”
“请您放心。”
“跟着我走这条秘密通道,我带您走到那条通刭外面的暗道口。然后,为了多给您一点时间,我去告诉您的岳母说您从这儿下去了,您将会被认为早已发现了这条秘密通道,利用它逃走了。来,来。”
亨利向查理低下头来,吻了他的前额。
“永别了,我的哥哥,”他说,“我不会忘记你要看到我继承体的最后的愿望,我不会忘记你要使我成为国王的最后的意愿。安静地死吧。我以我的兄弟们的名义,原谅你使人流出的那些鲜血。”
“当心!当心!”勒内说,“他苏醒了;趁他还没有张开眼睛快逃走,快逃走。”
“奶妈!”查理喃喃地说,“奶妈!”
亨利从查理的床头抽出那把今后对快死的国王无用处的剑,把那张命令他摄政的羊皮纸掖在怀里,最后一次吻了一下查理的前额,围着床走了一圈,从一个门洞奔出去,门接着在他身后关上了。
“奶妈!”国王叫道,声音更加响了,“奶蚂!”
那个女人跑了过来。
“怎么啦!什么事,我的查洛?”她问。
“奶妈,”国王张开了服皮,死亡的恐怖使他呆滞的眼睛张得老大,“在我睡着的时候,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到了一道强烈的光芒,我看到了我们的天主;我看到我主耶稣,我看到了仁慈的圣母玛利亚。他们向天主祷告,他们为我向天主恳求:全能的天主宽恕了我……他呼唤我……我的天主!我的天主!您宽
容地接受我吧……我的天主!请您忘掉我曾经做过国王吧,因为我上您身边来的时候,既无权杖,又无王冠……我的天主!请您忘掉国王的罪行,只请您记住作为一个人所受的痛苦……我的天主!我来了。”
查理一面说着这些话,一面身子越挺越直,好象在迎接那个在呼唤他的声音。说完最后几个字以后,查理叹了一口气,倒在他的奶妈的怀里,全身冰凉,一动也不动了。
就在这个时候,卡特琳指挥的士兵涌到每个人都知道的通道,亨利原来应该是从那儿出去的,然而亨利由勒内领路,顺着那条秘密过道,已经走到通向城堡外面的暗道口,跳上一匹等在那儿的马,直奔他知道能找到德·穆依的地壳去了。
他的马在铺石路上奔驰,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几个卫兵突然听见后,立刻回过头来大叫:
“他逃了!他逃了!”
“是谁?”太后走到窗口大声闻。
“亨利国王,纳瓦拉国王,”卫兵们叫着说。
“开枪!”卡特琳说,“朝他开枪!”
卫兵们用枪瞄准,可是亨利已经走得非常远了。
“他逃走了,”太后高声说,“他失败了。”
“他逃走了,”德·阿朗松公爵低声自语道,“我是国王了。”
可是,在这同一时刻,弗朗索瓦和他的母亲还在窗口的时候,马蹄踩得吊桥格格地响,刀枪的清脆的撞击声和嘈杂的人声后面,一个年轻人,手上拿着帽子,飞速奔进了庭院,大声叫道:“法兰西!”他后面跟着四个绅士,和他一样全身是汗、尘土和马流的汗水。
“我的儿子!”卡特琳从窗子伸出双臂,叫道。
“我的母亲!”年轻人跳下马来,答应她。
“人的哥哥德·安茹!”弗朗索瓦向后一退,惊恐地叫了一声。
“太迟了吗?”亨利·德·安茹问他的母亲。
“不,正相反,正是时候,天主用他的手把你领来,没有比现在更及时了;你看呀,你听呀。”
果然,卫队长德南塞先生走到了国王卧房的阳台上。
所有人的眼光都转向他。
他把一根小棒折成两段,伸直了手臂,一手拿着一段折断的小棒。
“查理九世国王驾崩!查理九世国王驾崩!查理九世国王驾崩!”他连喊了三遍。
然后,他让两段小棒掉在地上。
“亨利三世国王万岁!”这时候卡特琳叫起来,同时带着一种虔诚的感激的心情划着十字。“亨利三世国王万岁!”
所有人的声音都跟着这个叫声喊,只有弗朗索瓦一个人没有这样做。
“啊!她戏弄了我,”他一面用指甲抓自己的胸口一面说。
“我胜利了,”卡特琳大声说,“这个讨厌的贝亚恩人当不了国王啦!”
六十六 结局
自从查理九世国王去世和王位继承人登基以来,一年过去了。
亨利三世国王依靠天主的仁慈和他母亲卡特琳的思典执政,这一天他高高兴兴地去参加为克莱里的圣母举行的盛大的游行。
他和他的王后以及所有的廷臣都是步行去的。
亨利三世国王能够做这次小小的消遣,因为在这个时候他没有一点儿要操心的重大的事。纳瓦拉国王在纳瓦拉,他好久以来就一直渴望去那个地方,据说他现在心思全放在一位蒙莫朗西家族的漂亮姑娘身上,他管她叫做佛瑟丝①。玛格丽特在他身边,成天郁郁不乐,在她的那些风景优美的山上,她不找消愁解闷的乐事,而只是设法减轻生活中的两件巨大的痛苦:分离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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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佛瑟丝,生于1566年,死期不明,原为纳瓦拉王宫中侍女,后为亨利情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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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非常平静,太后从她的心爱的儿子亨利做了国王以来,成了真正的摄政者。她有时住在卢佛官,有时住在索阿松王府,这个王府的原址今天是小麦市场,它只留下一根漂亮的圆柱,我们现在还能看得到。
有天晚上,她和勒内一起正在专心观察星象,她一直不知道勒内的小小的背叛行为,他得到恩准回到她的身边,是因为他在柯柯纳和拉莫尔的事情里及时地做了假证。就在这时候,有人来向她禀告说有一个人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正在她的祈祷室里等候着她。
她急忙走下楼去,看到那是莫尔韦尔先生。
“他在这儿,”从前的爆破队长大声说,他不顾王室的礼节,不让卡特琳先有时间和他说话。
“他,是谁?”卡特琳问。
“您想这是谁呢,夫人,如果不是纳瓦拉国王?”
“在这儿!”卡特琳说,“在这儿……他……亨利……他在这儿干什么,冒失鬼?”
“如果人们相信表面现象的话,那他是来看望德·索弗夫人的;就是这样。如果人们相信可能发生的情况,那他是来密谋反对国王的。”
“您怎么知道他在这儿的?”
“昨天,我看到他走进一所房子,一会儿以后,德·索弗夫人来到了那儿和他见面。”
“您肯定是他吗?”
“我等着他,一直到他走出来,也就是说等了大半夜。到三点钟,一对情人重新上了路。国王陪送德·索弗夫人到了卢佛宫的门口,在那儿,靠了那个无疑有意帮助她的守门人,她没有受到打扰就进了王宫,国王呢,哼着一首小调,象在他自己的山里一样,迈着轻松的步子回去了。”
“这样,他去了哪儿?”
“枯树街的吉星旅店,就是陛下去年叫人处决的两个术士住过的那家小旅馆。”
“为什么您不马上来向我说这件事呢?”
“因为我那时候对我了解的事还没有相当把握。”
“那么现在呢?”
“现在我有把握了。”
“您见到了他?”
“完全可以肯定。我躲在对面一家小酒店里,我看见他先走进了昨天晚上的那所房子;后来,因为德·索弗夫人迟迟不来,他轻率地把脸贴在二楼一扇窗玻璃上,这一次我再也没有一点儿怀疑了。此外,过了一会儿工夫,德·索弗夫人来到了那儿又和他见了面。”
“您以为他们会和昨天晚上一样,待到半夜三点钟吗?”
“很可能。”
“这所房子在哪儿?”
“靠近小田园十字街,紧挨圣奥诺雷街。”
“好,”卡特琳说。“德·索弗夫人不认识您的笔迹吧?”
“不认识。”
“您坐下来写。”
莫尔韦尔照做了,拿起了羽笔。
“我准备好了,夫人,”他说。
卡特琳口述着:
“当德·索弗男爵在卢佛宫值勤时,男爵夫人和她朋友中的一位花花公子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