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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十一说：“是吗，你有本事，做梦都能听到我和英子说什么。”
芳草又笑，说：“你和英子说话时我刚刚睡醒，我是做了那个梦后才笑醒了，那是老天爷叫我听的，可不怪我。十一哥，你想知道我做的是个什么梦吗？”
杨十一说：“我现在就想打只鹿，等会儿再说你的梦。”
芳草说：“那你永远不知道那是什么梦了。或是你不在乎我做的梦，因为你只心疼我不喜欢我。”
杨十一边查看火铳，边说：“那我告诉你吧，我心里知道你做的梦是什么？就是你跟我走了，成了我的好媳妇，你和槐花成了好姐妹。一起给我生了十九个儿子。对吧？你就是那么想的。”
芳草愣一下，看着杨十一的脸，眉头皱一下，接着小巧的鼻子都笑了，是无声的那种笑容，也是欣慰的笑。芳草神采飞扬地说：“十一哥，这是你的梦，不是我的那个梦。原来你那个肯等你的媳妇叫槐花，好听的名字。不过嘛，十一哥我喜欢你的这个梦，也希望这个梦会变成真的。可是十一哥，我做的梦是你成了金厂沟的大把头，金厂沟的又一个叫人怕的把头爷，我和你那个叫槐花的媳妇给你生了九个儿子和三个女儿！”
杨十一抬手抓鼻子，问：“我是金厂沟的大把头，又一个叫人怕的把头爷？”
芳草看着杨十一使劲点头，说：“对呀，对的。”
杨十一疑惑地说：“我要金厂沟干什么？再说我也当不了把头爷，我干不成那家伙干的那些事。芳草，你的梦白做了。”
芳草的脸一下子苍白了。她看着杨十一迅速下了马，提着火铳猫一样地钻进了山沟，溜进白桦树林，又听到一声火铳的声响和一只马鹿的叫声。芳草闭了下眼睛，她想，如果杨十一的这一火铳响在把头爷的脑袋上，她将用这一辈子来报答杨十一，给他当一辈子小老婆都认了。可惜刚刚她试了一下杨十一，杨十一不是她认为的那种肯为她打天下的男人。
第四章 芳草（16）
杨十一的肩上扛着只马鹿从山沟里钻出来，冲芳草眨眨眼睛笑笑。芳草的脑袋就晕一下。芳草知道她真的喜欢杨十一，杨十一能帮她报父仇并当上金厂沟的把头爷就太完美了。芳草看着杨十一把马鹿放在马背上，说：“十一哥，你真行。”
杨十一冲芳草笑笑，牵着马往山沟外走，芳草纵马跟上。杨十一又停下来，掉头叫芳草下马，把芳草抱怀里，说：“芳草，我现在懂了你昨晚为什么对我那样了，也懂你喜欢我，也知道我也喜欢你。这些我都知道。你知道我现在是怎么想的吗？”
芳草抬起脸，在杨十一嘴唇上亲一下，眨下眼睛表示她在听。
杨十一说：“我以前见你总是愁眉苦脸的那小样儿，又总想到你爸的死，才心疼你的。才想在把头爷把你送窑子里时把你半路整出去，给你找个好人家当我妹子嫁出去。昨晚我看到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心疼你的感觉也就没了。我想到你可能习惯了和把头爷生活，把头爷对你也习惯了不想把你送走了，我才想见了把头爷就收山离开金厂沟去干沟和槐花过日子去。可现在，我知道我走不了了……”
杨十一一下抱紧芳草，叫她别插话，自己又说：“我为什么走不了了呢？这一是把头爷这次准你出去打猎高兴，虽然反常，但也是在送你走之前给你一个他认为好玩的游戏玩玩。这是徐彪子提醒我的。那么一来，我就要带你走了，但我还要回来，因为把头爷瞄上的第五个女人可能是英子。那是我妹子，我要阻止这件事。这第二，是你不应该找把头爷报仇，因为你爸是坏了金厂沟的规矩才死的。怪不上把头爷。你懂我说的吗？”
杨十一见芳草瞪起了眼睛才这样问她。
芳草说：“什么金厂沟的规矩，我爸拿着自己淘到的金子走掉就是坏了金厂沟的规矩，被活埋的规矩？那是谁定的规矩？”
芳草的脸上又出现叫杨十一心疼的表情了，杨十一就叹口气，听芳草又说：“那么我问你，把头爷康武汉要是坏了金厂沟的规矩呢？杨十一，谁来惩罚他呢？”
杨十一愣一下，说：“规矩就是规矩，谁犯了规矩也不行。把头爷要是坏了金厂沟的规矩，我杨十一惩罚他。”
芳草的眼睛一下定了，愣愣地看着杨十一，颤着声音说：“十一哥，你能记住你说的这句话吗？”
杨十一说：“怎么不能？只要把头爷康武汉坏了金厂沟的规矩，我就惩罚他。他是把头爷，那不假，规矩是他定的，他占有别人都没有的特权，这都行。但他也不能坏了金厂沟的规矩。他坏了规矩，我杨十一就惩罚他。就这话，芳*记在心里吧。盯着、等着、看着，但这不是给你爸报仇，你爸是坏了金厂沟规矩才死的。你懂了吗？”
芳草的眼睛里尽是笑意，点点头说：“我懂了。十一哥，我听懂了，真的懂了，你等着吧，我也等着。”
芳草把脸贴在杨十一的胸膛上，却听不到杨十一心跳加快的声音，心想，这家伙真的不怕把头爷康武汉。这一点我想对了。芳草的心里又想，你杨十一现在抱着我，昨晚要我，是不是也算坏了金厂沟的规矩呢？金厂沟的规矩之一是，“兄弟间不争女人，犯之受三刀六洞之罚”。那么，杨十一的将来是不是就在我芳草的掌握中了呢？芳草感觉被杨十一放开了，她也站稳了。看着杨十一冲她笑笑，牵着马往山沟下走，她也牵马跟上。在芳草此时此刻的眼睛里，四周的一切风光都变得生动起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四章 芳草（17）
杨十一牵着马走下江岸，把马鹿丢下马背，用绳子拴了拽在手里，说：“那帮家伙跑前面去了，咱赶一程追上他们。”
芳草说：“行，十一哥我听你的。”
两个人纵骑在江面上奔跑起来。芳草的马没有拖物身轻跑得快，跑在前面。在跑到佟佳江头道砬子下面的江口时，芳草停下马，扭头说：“十一哥，前面有帮人马截住了狗拉爬犁，徐彪子好像在谈话。”
杨十一也看到了，笑一笑，说：“没事，他们是二道砬子顺山好的人马。”
杨十一就催马跑过去了。芳草在后面跟上。
杨十一跑近了，就听徐彪子在和人家摆山门。杨十一就笑了，从马背上跳下来，说：“这是怎么了，望天吃雪吗？不是个日子。二哥，咱们兄弟可有日子没见了。”
对面这伙胡子有六十多人，他们携火铳带刀斧，赶着一大串马拉爬犁，爬犁上装着满满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为首的就是杨十一打招呼的二哥，他叫尤虎，是二道砬子顺山好绺子的帮当家。
尤虎听了杨十一的话，斜眼看一眼杨十一，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吸一下鼻子甩手推一把，推开和他摆山门的徐彪子，径直走向杨十一。他在杨十一对面站下，猛然喊了一声，把腰间的一口刀拔出来就砍杨十一的脖子，把芳草吓得惊叫一声。杨十一身体侧闪，侧身前进，左手已经拿住了尤虎执刀的右手，右脚一扫，尤虎吃力的那只脚的脚后跟中招，整个人离了雪地摔个仰面朝天。
尤虎手下的那些兄弟看着哈哈笑，没有人过来帮助。尤虎在雪地上坐起来，仰着脸问杨十一：“怎么你还是这一招，我想了三个多月才想快速砍你脖子，才能逼出你的另一招，怎么还是不行？”
杨十一伸手拉尤虎起来，给尤虎拍拍身上的雪，说：“二哥，你还是那个德行。大哥好吧？”
尤虎自己也拍拍身上的雪，说：“别提他，他就说我那一招还是逼不出你的下一招，这不，又摔了屁股，比上次还痛。老十一，你跟我上山当三当家得了。咱们兄弟天天在一起，多他妈痛快。那康武汉不是只好鸟，当金匪又累又受气，别跟着他干了。”
杨十一笑笑，说：“我干不来胡子，干淘金的活踏实点。”
尤虎说：“得了，由你吧。”
尤虎又瞄一眼坐在马上笑盈盈看着他们的芳草，把杨十一往一边拽拽，问：“这女人是我弟媳妇？”
杨十一说：“不是！兄弟没那么好命。”
尤虎说：“不是就对了，哥哥我见女人多了。这女人笑容里含妖气，沾上不吉利。谁干，咱老十一也不干，老十一你记得了。”
杨十一回头看一眼芳草，扭回头笑着点头。
尤虎摆摆手，两个手下的胡子抱坛酒跑过来，倒了两碗酒，尤虎接了递给杨十一一碗酒，说：“老十一，二哥这次下山干了韩老财，收获大了去了。急着回山，不陪你了，干！”
尤虎和杨十一碰碰酒碗都喝了酒。
尤虎对那个手下说：“给我兄弟留下两口大肥猪换换肠子，快点过江，咱们先走。”
杨十一说：“二哥，兄弟谢了。”
尤虎说：“去你的吧，下次再摔哥的屁股下脚轻点。要不见了你二嫂非骂死你不可。”
杨十一笑笑，看着这帮胡子赶着一大串马拉爬犁走了，摆手叫汤小宝驾狗拉爬犁先走。汤小宝却瞄着英子在丢眼色，英子就白了汤小宝一眼。马面鬼嘟嘟哝哝发了烦，他又多了一件事，就是又要牵上两口二百多斤重的大肥猪走，自然骑不了马了。
芳草悄悄问杨十一：“那个胡子头对你说什么了？为什么看着我说？”
杨十一说：“说你长得好看，要我送你上山去当压寨夫人。”
芳草说：“去你的，你可舍不得，是吧？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杨十一说：“那是11年前的事了，我和曲老三从山东来东北，刚在安东上了岸，这尤二哥和尤大哥还有一个家伙抢我的行头，一场架打下来，我抢回行头咱们就散了。后来我带帮兄弟在金厂沟落脚，那时是帮郑把头做事，总跑外面。在这里又被立起顺山好大旗拉了绺子的尤家兄弟劫了。那一场架打下来，都认出了对方，就是好兄弟了。”
杨十一看徐彪子过来了就不说了。
徐彪子说：“老十一，这尤老二真不开面。现在我明白了，他为难咱们就是为了会你。可是老十一，我怎么不知道你和顺山好的绺子有交情？咱们金厂沟没少给他们金子。”
杨十一说：“那是把头爷交下的交情，不关我的事。走了，彪子，咱们一口气赶回金厂沟吧，别在路上磨了。”
徐彪子说：“行，只要马面鬼能骑马牵着猪跑，咱们从现在跑到下半夜就能看见金厂沟山门的灯笼了。”
汤小宝忍不住喊英子上爬犁。
英子说：“我骑马走吧，坐爬犁太冷。你这个傻子讲的笑话一点都不好听。”
马面鬼嘿嘿笑，想到了法子，把两口猪牵着拴狗爬犁后面了。他骑上马在后面赶，汤小宝驾爬犁在前面拽，就顺利地带着两口猪上路了。
芳草却叹口气，想到杨十一也许不敢和她再在野外过夜，才这样急着赶回去。芳草看眼杨十一，就皱皱眉头想，唉！到今天下半夜就又看到那张鬼一样的脸了……
第五章 把头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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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十一他们一行人几乎没怎么歇脚，在午夜时分看到了金厂沟的山门。金厂沟山门前的箭楼上的那串红灯笼在旗杆上亮着。
徐彪子说：“老十一，我每一次出去再回来，看到咱们金厂沟的箭楼和那杆大旗就觉得稀罕。”
杨十一说：“就不想离开了是吧？唉！这金厂沟里有太多不舍得放下的东西了。为了这些，苦点累点，被官家捉了砍头也不后悔。这里是咱们兄弟打下来的家。”
徐彪子说：“真是怪了，咱俩是一样的念头。”
英子说：“我和芳草先走了。这才进山门，离住的地还大老远呢。”
芳草说：“对，咱俩先走，告诉把头爷老十一回来了。”
杨十一说：“得了，你可别这么去告诉把头爷，给把头爷添烦。我直接去找龙九叔交货。彪子咱们各走各的吧。小宝你和马面鬼是随彪子出来保护芳草姑娘的，你们一起走。狗爬犁给我留下，咱们金厂沟的规矩不能乱了。”
马面鬼说：“那猪呢？”
杨十一说：“你小子傻了，猪是尤二爷送给把头爷的。你们带上。我打的这只鹿的鞭和角是送给龙九叔泡酒壮阳用的，上次答应的。鹿皮和鹿肉是送给柳眉儿的，就这么着吧，你们先走吧。”
芳草睁大眼睛看杨十一，那眼神中的意思是不相信杨十一能和鸽子院的当家女把头柳眉儿还有交情。
英子说：“十一哥，见了眉儿姐代我问好，我好些天没见到眉儿姐了。”
杨十一点点头，驾着狗拉爬犁没进山门，就拐上了山门左边的土路。芳草她们是进山门，直接顺山路进金厂沟里。
杨十一驾着狗拉爬犁进了一座屯子，屯子就是条十字街。这座屯子有个俗名叫花屯，也就是喝酒赌博玩女人的花街。那些来花屯做生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