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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默默想着,旋即付诸行动。
在一个阳光潋滟的午后,寒潭边上的凉亭里。
这儿着实是个踏青的好去处,登高远望,风景独好。上官钰扭了脚,没有一同上来,于是殷离便落了单,三个月以来的首次落单。启认为这是个绝佳机会。曾经有很多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出于谨慎,他一直隐忍着没有出手,如今总算又等到了。
潜行、靠近、出击!
本以为万无一失,孰料迎接自己的竟是天罗地网。未等出手,已被江郎的暗器所阻,返身欲走,又是上官钰持剑杀来,而暗处,尚有殷离在等着,只一剑,便狠狠刺穿了他的小腹,出手极快!
启捂着伤口跪倒地上,把腰弯得很深很深,意欲趁殷离靠近之际突然发难,玉石俱焚!可惜尚未发力,背后一痛,竟是被人点了麻穴,再也动弹不得。
怎就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墨者,跟自己一样精通各种杀人手段的墨者,不,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启好生失落,却又愤恨不甘,就在这时,头皮一紧,已被人扯着头发拉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殷离。
“你跟着我也真够久的。”殷离看着启,这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长相,看过便忘,很难记住,分外适合暗杀者。殷离扭头转向身旁的上官钰,问:“你认识他吗?”上官钰摇头,一面之缘,算不上认识。
启心头一沉,脸上爬过苦闷神色。
“你觉得,杀了我以后,就能得到上官?”殷离继续问道,等了片刻,不见他吭声,就又自顾自道:“说你天真好呢?还是说愚蠢的好?凭什么认为上官会跟你走?”启肩头一颤,霎时宛若五雷轰顶。怎就忘了呢?自己和上官钰,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在她眼里,自己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下等墨者!凭什么?凭自己的一厢情愿么?
启的心跳得很用力很用力,仿佛快要破膛而出,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昂起头,望向上官钰的眼中充满了矛盾,矛盾得无以复加,可还是幽幽开了口,满怀忐忑:“你,可愿走?”
“不愿。”
上官钰的声音清清楚楚地飘了过来,将启仅剩的一丝憧憬击得粉碎。他痛苦地垂下脑袋,短暂沉默过后,说不清是恨是怒还是疯魔成狂,猛然冲着殷离大声吼道:“定是你挟持于她,她才会这般言听计从!”
听说,儒门有种奇药,名曰“蚀心丹”,乃天下剧毒,服下后固然功力大增,然而每隔半年须得吃下一剂解药,否则将爆体而亡,死得极其痛苦。启越想越觉得这样的猜测是对的,双目渐渐恼怒而充血发红,胸中却似放下肩头重担一般涌起不可思议的轻松感觉,仿佛这样就真个占了理,就真个可以驱散所有的不安。
殷离不屑地哼了哼,诡异一笑,好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然后从怀里摸出个锦囊,倒出金灿灿一粒药丸,放在手心托到启跟前,戏谑般道:“你猜这是解药还是毒药?若上官吃下,结果会怎样?”
若是解药,也就暂时缓解了上官钰的蚀心之毒,不过这解药本身亦是剧毒之物,万一上官钰从未服过蚀心丹又或未到服食解药之期,便将七窍流血而亡。然而,如果真是蚀心丹,岂非更是把上官钰往绝路上推?
究竟是哪一种?
启冷汗涔涔,脑中一片空白。而那边,殷离已将药丸送到上官钰嘴旁,道:“吃了它。”没有丝毫犹豫,上官钰拿起药丸,脖子一仰,就这么吞了下去。
站在远处的江郎一惊,不由得变了脸色。
启目瞪口呆,无力感带着虚弱疯狂涌进四肢百骸,腹部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仿佛要将整个人生生撕裂开去。
自己终究还是害了她么?
所有信念于瞬息间无声崩溃,启懊恼地低了头,跟着猛然一张嘴,就要咬牙自尽!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突然用力扣住他下巴,将下颚骨掰得脱了臼,再也无法使上丁点力气。出手的是殷离。
“我准你死了么?”殷离拍了拍启的脸,冷笑,若真要杀他,又何必费这许多功夫。这时,一旁上官钰缓缓蹲下,深深望进启的眼里,带了怜悯:“你若不再寻死,我便替你接上下巴。”启定定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女子,愣怔失神,隔了许久,才木然点头。
“你现在弄清楚了吧,如果我死了,上官也活不了。”殷离把玩着手上空空如也的锦囊,戏弄着启:“也许哪天我心情好了,就把上官赏了你也说不定。”殷离发出如银铃般的笑声,猛然将银剑抽回,狠狠一脚将人踹开。撑起残破身躯,启又看了上官钰一眼,那张素雅的脸上依然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的波动,他摇摇头,笑了,自嘲,同时轻声念道:“好自为之。”
看他失望离去,殷离笑笑,转眼望向默不作声上官钰,不禁有些奇怪:“你怎也不问吃下去的是什么?”上官钰回过头来,反问:“自从离开墨府,我的命便是你的,那药丸是什么,很重要么?”
殷离一愣,继而露出个耐人寻味的笑容,不再多言。
江郎望着并肩而站的两个妩媚身影,忍不住皱起了双眉。
第三章?儒门叛将
第12章 苍翎
南疆,滇水河畔,穷山恶水的山涧里。
林中零零散散聚着些人,他们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正是被大洛王朝几乎赶尽杀绝的悍匪遗部。在突兀而出的山石上头站着个精廋汉子,三角眼吊梢眉,乃八大匪帮中唯一活下来的领头焦老大,也是最不入流的一个。
“怎么才来了这么几个人?”焦老大朝手下小头目吼道,痛心疾首。苦心经营的寨子被拆个七零八落不说,聚拢起来的帮众经此大劫,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也跟着做了鸟兽散。所有一切,统统都拜小白脸水岳所赐!
提及水岳,焦老中立时来气,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张比女人还要好看的脸,然后是被迷得晕头转向的大当家。想当初官军都杀到家门口了,大当家还拥着水岳和几个头领饮酒作乐,被人一网打尽,统统做了冤死鬼。好在自己消息灵通未曾赴宴,否则也得跟着陪葬!
焦老大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就将那水岳扒皮拆骨,以泄心头只恨。
“报——”小喽啰高声喊着一路小跑过来,眉飞色舞:“探出水岳下落了,他已随狄刺船队出海,是去腥罗的方向!”
“腥罗?”焦老大捏了捏唇上的老鼠须,记得以前朝中有位侍郎官好像是腥罗其中一个望族的耳目,经常差人到寨中购置生铁红铜,生意异样红火。可惜好景不长,后来不知怎地竟遭了灭门之灾,生生断了条财路。而托这侍郎官的福,总算和腥罗攀上些交情,若能借腥罗之手除去水岳的话,就再好不过了。是了,想起来了,那个侍郎官姓张,叫做张泽,在他死后不久,大当家就把水岳带回了山寨,直搅得乌烟瘴气!
焦老大搓了搓手,修书一封送往腥罗,通报狄刺动向之余,更指出当初混迹侍郎府的那个小白脸水岳,就躲在船上。记得大当家说过,水岳和张泽素有过节,这个人情,就看腥罗买账不买账了。
很快,腥罗有了回复,表示感激之余还交下门差事,着其探查狄刺粮草离岸之地,至于动手,则用不着他们这些残兵余勇。读到密信最后这一句,焦老大登时心花怒放,益发觉得找上腥罗是明智之举,忙不迭地张罗开去。他运气不错,第二天就有了结果,一个偏远城镇的名字跃然纸上:落河。
同一天傍晚,落河城迎来了贵客。
府衙大门外,年轻女子身披朱红貂裘,简约贵气,于朔风白雪中格外醒目。州正领着大小官员倒头便拜,口中齐声唱喏:“恭迎十七公主!”可看着对方身后那一个个铁塔般的军士,心中未免又犯了嘀咕。殷离目不斜视,一路直走,待到踏入后堂,在主位上坐定了,方才道出来意:“狄刺复国,关乎我朝脸面。是以母后再拨五百精锐来此护送粮草,以防不测。”说着目光落在略微发胖的州正身上,复又笑道:“其实这次来也带了私心,就是要替母后贺一贺州正廖大人的擢升之喜。”随即打了个手势,便有侍从自门外扛进两个大箱。州正见状,受宠若惊,赶忙三叩九拜地连连谢恩。
殷离微微颔首,指了指身旁壮汉,道:“此次由萧统领主事,关乎排兵布阵,尔等与之商量即可。”萧力自然明白个中微妙,做好了是本分,若出了差池,自己便是替罪羊,拖累不了殷离半分。放这么个公主在身边,也表明了太后对他的不信任,此番是试探,亦是考验。
萧力咬紧牙关。
墨焉下落不明,生也好死也好,一天不把人找出来,日子就一天过不踏实。偏生启又失了音讯,不知哪里出了岔子。
殷离则冷眼旁观,幸灾乐祸地等着落井下石的机会。所以当看到焦老大带着几个黑衣人在粮道上迂回前行之时,她并未声张。黑衣人很快就摸了近来,分头行事,当中一个更潜入海里,朝最近也是最大的那艘粮船游去,留下焦老大独自在岸边把风。
在船底做手脚,让船出海后再自行沉没么?
殷离暗自冷笑,记得那条船是下午刚装载完的,对方的情报确实精准。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倘若军粮有失,萧力定然吃不了兜着走。区区一艘粮船而已,不至于给前方征战的殷语默造成多大影响,犯不着插手。
海中的黑衣人离船身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得了手去,熟料就在这时,船上突地灯火齐明,一张大网猛然罩下,旋即收紧,拖着人死命往上拉去。
嗖嗖嗖!
尖锐破空声突兀响起,暗处猛然射出几支弩箭,将黑衣人钉在甲板上头,血溅当场!与此同时,火苗自岸上粮草垛中窜出,火借风势迅速蔓延,正是焦老大干的好事。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斜地里忽又冲出两队士兵,每人手中提了个满盛海水的大木桶,奋力朝垛上浇去。守在粮仓外头的军士更是举着硕大藤牌层层压将上来,包围圈不断缩小,眼看就要将焦老大几人堵死在中间。
说时迟那时快,圈子内里忽地涌起黝黑刀光,宛若猛虎狂啸,毫不客气地招呼在同伴身上,瞬间已把两人砍翻在地。焦老大只吓得面如土色,屁滚尿流就往外爬。出手行凶的黑衣人来不及再追,胳膊一扬,将黑刀奋力甩出,但求一击毙命!
黑刀如龙,刀锋险险擦着焦老大耳根划过,削去半只耳朵,不中。
“拿下!”
藤牌兵中传出一声断喝,军士们蜂拥而上。未等靠近,那黑衣人已自行跪坐在地,双目圆瞪,红黑色血液从五官中不断流出,徐徐滴落,多半是不活了。
这时,先前发号施令之人排众而出,一副书生打扮,身材纤细,生得极其俊俏,乃廖州正身边的幕僚,叫做水岳。除此之外,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儒将苍翎。虽说儒门行事不似墨府那般隐晦,却也是个低调的主,知道这一层的就只有州正而已。
那厢边,殷离也阴沉着脸走了过来,看着地上形状怪异的黑刀,神情严峻:“腥罗黑刀卫!”水岳见她现身,知是新主子来了。常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儒将会否让主子知道自己的存在,就要视具体情况而定了。此刻水岳并不打算隐瞒,趁殷离走近,便压低声音,悄悄说了两个字:“苍翎。”
殷离似乎没有听见,径自向前,朝惊魂未定的焦老大斥道:“胆子不小,敢来烧军粮!”焦老大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两腿尚且抖若筛糠,被这厉声一喝,险些吓得坐倒地上,不等逼问,已将所有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尽数说了出来,末了又捂着鲜血淋漓的耳朵哭丧着脸道:“那些腥罗人就聚集在山头土地庙里,我可以给,给……”看看殷离,又看看水岳,一时不知如何称呼,想了想才接着道:“给诸位大人带路。”
众人闻言俱都露出同仇敌忾的表情,更有裨将挺身出列,昂首请战:“公主,兵贵神速,容吾等将贼人一举拿下!”
蠢货!
殷离暗骂。
她心思转得极快,已识破这是个精心布置的局,用四个黑衣人的命布下迷雾,留下个六魂无主的胆小鬼,借他之口将官兵引入伏圈。一旦功成,届时换回来的可不止四条命,也许成百,甚至上千!这局妙就妙在,焦老大并未撒谎,他知道的只有那么多,毫无破绽可言。正因为如此,那些黑衣人必须死,倘若留下活口,泄漏了风声,一切都将白费气力。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
这样的手法,很对殷离胃口。
退一步来说,即便官兵不中计,闹如此大动静,尚可以声东击西,将人尽都引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