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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成海把地理形势分析完毕,叮咛两个儿子说:“白天,咱不能打草惊蛇。不能你瞅一眼我瞅一眼叫他们知觉了。天黑喝罢汤以后,天喜你就在咱大门外的茅房里等着看。瞅见陈大虬进了大门就赶紧回来给我说。陈大虬刚进去,咱先等他一段时间,估摸着这一对狗男女正弄到好处的时候,咱再动手。天欢,你灵巧,你从咱家院墙那个豁口翻到隔壁白家院里,我跟天喜把竹梯子给你递过去,你爬梯子再上天时家的院墙。靠墙有一个香椿树,你顺树溜下去,穿过月亮门,到前头悄悄把大门打开。咱爷父三个一起进去,不管他们是在厦屋还是在正房,保险能逮着两条光溜溜的精驴……”
天欢说:“要是人家在最里头的窑屋里,再把正房的门关着,赶咱拍门打窗叫喊起来,人家早把衣服穿好了,咱不是就逮不着精驴了么?”
冯成海说:“逮不着精驴也得叫他害怕。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钻在一个屋里,没麻搭也是有麻搭!”
儿子自然佩服父亲的见博识广足智多谋,便都依计行事,秣马厉兵,摩拳擦掌,准备着晚上演一场“捉奸”的好戏。
……
晚上喝罢汤以后,天喜走进了大门外他家的茅房开始守候。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06章 捉奸无获小人失望 看戏受惊老妪中风(7)
论时令,明天就是“立春”,可是今晚从碧水河谷呼啸而出的山风,仍然带着隆冬时凛冽彻骨的寒意。不到半个时辰,冯天喜身上就凉冰冰地一个劲儿打开了哆嗦。闻着茅房里屎尿的臭气,忍受着冷嗖嗖的寒风的吹打,从一更天守到二更天,连大虬的影子都没见着。他实在受不住了,就跑回家向指挥员禀报:“爸,还……还没见人……人来……”
冯成海大为惊讶:没来?怎么会没来呢?是这一对奸夫*对昨夜的滋味知足了,还是他们逮着捉奸的风声了?不可能啊!捉奸计划只有他父子三个知道,连天欢的媳妇雪水都一点气儿没闻着,怎会走露风声呢?
他怕天喜笨拙,办事不稳妥,就让天欢按原定的行动方案实地去探察。若是两人在屋里弄景致,总会有些响动的。
天欢翻过自家墙豁口,穿过白家荒园,搭竹梯上了天时家的院墙,再顺着椿树溜下去,蹑手蹑脚穿过月亮门来到正房门外,轻轻推了推,门是关着的。他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偷听时,意外地听见屋里传出了小孩子的哭声,接着又听到了一个女人哄孩子睡觉的声音。天欢听得出来,发出声音的不是毕莲仙,而是四嫂子桃叶。
天欢又悄悄原路返回,把情况对他父亲一说,爷父三个都感到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天喜说:“早上我看……看见大虬还遛、遛……遛骡……骡子来。”
天欢说:“后晌我还见大虬往莲仙家的牛圈里推垫圈土呢。黑了桃叶嫂子咋会在那屋里睡着呢?”
天喜问:“你听……听准了?真……真个是桃……桃叶?”
天欢有些不悦,绷起脸说:“怕我没听准,那你再翻墙听一遍去。”
冯成海说:“不用翻墙了。咱直接去敲大门。”
两个儿子不知道父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满腹狐疑地跟在父亲屁股后边,来到了莲仙家大门外。
冯成海用力在门环上拍打了几下,边拍边叫:“璋璋妈——,莲仙——”
随着一阵开窗户的响动,一个女人搭了声:“谁呀?”
成海说:“我是你三大。”
“有啥事吗?”
“我屋里来了个客人想籴些粮食,我想问你,粜不粜?”
女人回答:“三大,我是桃叶。莲仙不在。是我给她看门呢。”
成海又问:“莲仙到哪搭去了?”
桃叶回答:“香泉镇二姨家来人把她叫走了。说是有急事哩。”
一听这话,父子三人就像吹胀了的猪尿泡上挨了一刀似的,全都泄了气儿。
“奸”没捉成,空做了一场泄愤开心的美梦,白白地耽搁了些瞌睡经受了些冷冻,气得天喜真想在他爸的*蛋子上踢上两脚。
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奇妙而惊险。如果不是天刚黑时香泉镇上来了一个人,那么莲仙和大虬一定会落到这父子三人的罗网之中。
那么美妙的夜晚,给两人留下的记忆太深刻、太美好了。那种甜蜜温润幸福舒畅的感觉,穿过皮肤,渗进肌肉,浸透了骨髓,深深地雕镂在了他们心灵的碑石上,一生一世都难以忘怀。天时妈说过了正月十三才回来,这就意味着,还有好几个那样*荡魄的欢乐夜晚可以让他们纵情恣意地共享。
他们都憧憬着,期待着,都在心里筹划着第二天晚上重温旧梦。
然而,意外的事情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天快黑的时候,香泉镇天时二姨的大儿子神色慌张地跑了来,说是天时妈在香泉镇出事了,要莲仙跟大虬火速赶去。莲仙急忙又跑到隔壁四嫂家,请她再给自己照看门户。然后又一路小跑到沟南岸,叫上大虬,三人一起踏着星光,一路失急慌忙地来到香泉镇二姨家。
第06章 捉奸无获小人失望 看戏受惊老妪中风(8)
天时妈躺在炕上,已经不会说话了。
莲仙哭着问二姨: “我妈夜儿个还好好的,咋今儿就成了这样子?”
二姨拍胸打掌,热泪涟涟,边哭边说:“唉,都是为了咱璋璋娃呀!”
事故确实是因冯暄璋而起的。
初九晌午,天时妈抱着她的宝贝孙子,跟妹妹一起去看戏。
戏班子是从西路过来的“兴义社”,演的是人们百看不厌的《白蛇传》。戏虽是熟戏,但难得的是班子里头演白蛇的是一个“坤角儿“。就是扮演剧中白娘子的演员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女人。从前的白娘子都是男人扮的,虽说咿咿呀呀的也挺好听,不过那男人的身子做出女人的姿态来,总有那么一点不是味道。如今一个真正的女人来扮演女人,还真是稀罕。天时妈跟她妹妹来到戏台前的时候,台子下边早已人头攒动,山拥海挤得根本过不去人了。
姐妹俩挤不到前头去,只好在离戏台较远的一个墙根下寻了一坨儿稍高一些的地场儿,放下了她们扛来的高脚长凳儿。起初,观众们都坐着,她们也就都坐着。虽然只能看见演员的大半个身子,但那唱腔还听得真切。
天时妈抱着心爱的小孙子,扯着脖子朝台上看。尽管那故事她早已烂熟于心,但她仍然看得津津有味,并且一边看一边不断地指着台上的人物对孙子说:“璋璋娃快看,那是白娘子,那是许官人。”可惜小孙子对那白娘子黑娘子没有一点儿兴趣,而地上的糖纸片儿、烂柴棍儿对他却有着极强的吸引力。老祖母此刻正被白娘子许官人西湖风雨情意缠绵的情景感动得赞叹不已,他却摇着蹭着非要从奶奶的怀里下来去拾地上那红红绿绿的小玩艺儿。奶奶三番两次把他抱起来,他看不了放两个响屁的工夫,就又要下来。孙子是奶奶的心肝儿肉,再怎么折腾老婆也急不得恼不得。虽说嘴里不住地抱怨着“这碎崽娃子费手的很”,“这碎■(sóng)把人能淘死”,但仍然是孙子要下来她就把他放下来,孙子的目的达到了,她再把他抱起来。
戏演到五月端阳节了,许官人要让白娘子喝雄黄酒了。一喝雄黄酒白蛇就要现原形了,现了原形就把许官人吓死了。故事是人人都知道的,可是这戏班子演得有特色。看了多少年《白蛇传》,每演到这一段时,都是许官人一撩帐子,一声惨叫,一个后倒,本事大一点儿的来一个后手翻,再耍一个“倒硬人儿”,也就算白蛇把许官人吓死了。可是看过“兴义社”演出的人都说,他们能在这个时候变成真蛇,明明扶进帐子时还是头戴珠翠粉面红唇的白娘子,可是掀开帐子时,那个漂亮的女演员不见了,伸出来的却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眼里还放着亮光的白蛇,那蛇头能摇晃,粗大的蛇尾巴也在帐子的另一头甩动摇摆,看起来很吓人,可也很刺激,好看极了。人们都喜欢寻找剌激,看过的人都说“害怕得太太”,可二回再演,她还是想来看,看完了又说“好看得太太!”
天时妈和天时的二姨都是听了别人的宣传专意来看的。偏偏就在许仙把白娘子扶进帐子的当儿,暄璋对奶奶说要尿尿。天时妈只好把他放下来。
戏到了关键时刻,天时妈一心想看白娘子咋样变化成了蛇,所以把孙子放到地上就又扬起脖子朝台上望。谁知这时场子上乱了,人人都想把白娘子变蛇的每一个细节看清楚,前边的观众呼地一下全站起来了。前边的人站起来,后边的人就看不见,天时妈和她妹妹就都站到了自己的高脚长凳上。终于看清了,就是变出蛇来了!那蛇看着确实跟真的一样!(其实那样粗大的真蛇她们谁也没见过。)太好看了!真个是“好看得太太”!。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06章 捉奸无获小人失望 看戏受惊老妪中风(9)
当姐妹俩重新坐下的时候,姐姐问妹妹:“璋璋娃呢?
妹妹说:“刚才不是你抱着的吗?”
天时妈这才想起了刚才想看白蛇放下孙子的情景,于是赶忙呼叫:“璋璋娃!璋璋——”
没有回应。用目光再仔细搜索,身边和附近全都没有暄璋的影子。
天时妈、天时二姨全都放开了嗓门喊:“璋璋——,璋璋娃——!”
仍然没有回应。
两个老女人急了,问旁边的人:“见我孙子了没有?”
旁边的人说:“都忙着看戏哩,就没留神么。”
两人这下才慌了,天时妈一下子声里带了哭腔:“这不得了了!要是我把娃给丢了,回去咋给媳妇交代呀?这是冯家的独根独苗,若是没了,我死了咋见我天时跟他爸呀!”
板凳也不要了,老姐妹俩一边大声呼叫着,一边就在戏场子里四处找寻起来了。听着两个老妇人的叫声惊恐而凄慌,许多好心人也跟着帮忙寻找起来。
天时妈的心揪成了一疙瘩,脸色早已黄得跟裱打了一样。走到戏场外头的时候,她觉得头有些晕,两条腿也有些发软。正在呼天喊地惊慌忙乱的时候,天时二姨的大孙女过来了,暄璋就在她的怀里,手里还拿着个油糕。
二姨一见,又是喜又是恨,开口就骂孙女:“你个死女子把娃抱走了咋不给人说一声?把我跟你姨婆险乎儿没吓死!”
孙女也才刚刚七岁,她委屈地说:“我去寻你俩,半路上碰见璋璋娃的。不是我把娃抱上,说不定早叫旁人抱走了呢!璋璋娃要吃油糕,我就给娃买油糕去了。你俩人光知道自己看戏,不管娃,还说我呢!”
天时妈把孙子从女孩手里接过来,长长地叫了一声“我的*娃呀——”就扑塌一下坐在了地上。
二姨说:“人都以为你妈寻不见孙子时心里吃了力,见了孙子心放下了,身上没劲了就坐到地上了。说是缓一阵就好了。可谁知道她坐到地上就起不来了。脸色也变了,再叫也不答应,她不会说话了。我这才着了忙,赶紧叫人把她送到镇上最有名气的蔡先生那儿。先生一看,说是得了中风不语症。给开了几副药,熬着喝了,看着稍稍稳些了,就叫赶紧抬回来了。唉!你看你妈可怜的,想高高兴兴逛一回会,看一回戏哩,谁能料到,咋就弄下这乱子了!”说着,又扭转身子拍着天时妈棉被盖着的大腿,哭叫着责怪自己:“姐呀,都怪我呀。咱要是不去看那个戏怕也出不了这号事呀!都怪我急死忙活地催着你——”
二姨哭得气咽喉堵,一家人也都跟着抹眼泪。
莲仙拉着婆婆的手,叫了一声“妈”,喉头哽得再说不出话。眼泪雨点子一般,落得被子上、褥子上湿渌渌的一片。
陈大虬想忍没忍住,两大滴泪水也夺眶而出。满屋子一片唏嘘抽泣之声。
天时妈心里似乎还明白,可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左半边身子是一点知觉都没有了,而右边的腿脚却还能动弹。睁开的眼里像是藏着许多要说的话,可是别人谁都无法从她的眼里听出她的意思来。别人会不出她的心意,她自然也着急,所以她看着看着,眼里也滚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
二姨夫抹了抹眼睛,叹息一声,说:“莲仙,大虬,你妈这一病倒,我娃的‘苦’就更大了。这么大的家业,这么两家子人,就全靠你俩支撑了。大虬,你妈虽说是你的干妈,老婆其实早就把你当亲儿子看着呢。照看你妈跟冯家这一份家业,往后,我娃你要多受累呢。”
第06章 捉奸无获小人失望 看戏受惊老妪中风(10)
大虬用手背擦掉眼泪,恳切地说:“姨夫,二姨,你俩人都放心,我一定会像伺候我亲妈一样来伺候我干妈的。”
……
因为要让医生看病,所以又在二姨家住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