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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虬-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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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人类有了文明以后,衣服就成了人的尊严的象征,如果不是自己心甘情愿,而是被另外的暴力强行剥掉,人的尊严也就被剥夺、被毁灭了。现在毕莲仙已无任何尊严可言了。她的衣物全被那些罪恶的魔爪无情地、无耻地剥夺了。而那王连长党排长之类,为了满足*的需要,他们也都抛却了人格和人性,于是林间的麻雀、喜鹊、鹧鸪、百灵们就看见了一群白花花的能直立行走的两条腿的动物,在蠕动在战栗在摇摆在晃动,他们时而发出颠狂的嚎叫,时而又发出疲惫的喘息……
  毕莲仙紧紧地闭着眼睛,她不愿意看那一个个丑恶的嘴脸,看见这些嘴脸,即便是到了阴曹地府,她也会恶心,会恐惧,将永远不能安生。她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作为“人”的毕莲仙已经不存在了。她已经被禽兽们糟蹋得不是人了。他们摆弄的已经不是毕莲仙活生生的肉体,而是一段有血液流动的木头,一具还有温度和弹性的尸体。
  既然肉身已成了没有灵魂没有情感的尸体,那么,不管是豺狼虎豹撕咬,还是猪狗牛马践踏,甚至蚊蚋蝇蛆的吞噬,就都没有什么区别了。
  她不知道有多少野兽蹂躏了自己的身体,她也听不见他们的禽言兽语究竟表达了些什么感觉,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死!被一群野兽糟蹋过的人,还有什么脸面再活着?她盼望着快点死,哪怕是被任何一个禽兽掐死,咬死。
  她的璋璋娃她想不到了。
  她的大虬哥她也想不到了。
  她只想快点死!
  在这一群根本不要衣冠的禽兽群里,王连长自然是雄之“雄”者,抓到了如此漂亮的女人,理所当然由他第一个来玩。可是当他泄完*之后却十分扫兴:看上去那么漂亮的女人,玩起来却是一点趣味没有。简直跟死人一样,就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儿。从莲仙身上爬起来时,他恼怒地骂道:“臭婊子!跟野汉子都睡过多少回了,什么*没见过?这会儿他妈的倒装起贞节烈女来了?”
  可鄙而又可憎的王连长永远也不会明白,虽然同是雌雄*,同是雄性生殖器官进入雌性生殖器官,但人的两情相悦和禽兽的两性相得却有着天壤之别,全然不可同日而语。人贵的是情,兽重的是性。情乃心灵之光芒,性为肉体之本能。人与禽兽之别,就在于“情性合一”,情因性而萌生,性因情而完美。有情之性才是人之性,无情之性便是兽之欲。性由情使,乃是人性之极美极善;性悖情为,便为*之大丑大恶。毕莲仙跟陈大虬在一起的境界,玩过许多女人的王连长是永远无法达到也永远无法理解的。
  因此,他很气恼,很不满足也很不甘心。在几十个部下都发泄完之后,他竟象带着仇恨似的,又一次扑到了毕莲仙身上,在她的乳房上、肩膀上又掐又咬……
  突然响起了军号声,是集合的号声。碧竹寨里哨声四起,显然是有了什么紧急情况。泄完*的王连长党排长正和他的弟兄在潭水里洗浴。听见号声赶紧都穿好衣裤,匆匆忙忙朝寨子里奔去。
  看见队伍上的兵在号响之后,都整队往村外跑去了,四嫂子桃叶赶紧叫上罗英、大虬娘跟六婶,慌慌忙忙朝碧竹林里跑去。
  碧竹林里,毕莲仙浑身*仰在地上,一动不动。几个女人都以为莲仙被那一群畜牲折磨死了,大虬娘先忍不住起了哭声。哭着扑到跟前,摸着嘴里还有气儿,心脏也还跳,才都长喘了一口气放下了心。
  莲仙已被糟蹋得不成样子,身子已经动弹不了,肩膀上、乳房上竟有多处被咬烂的血痕……
  几个女人忍不住,哇地一声都哭了起来:
  可怜的娃呀!
  可怜的妹子!
  可怜的嫂子!
  可怜的莲仙呀!
  莲仙一声不吭。两眼痴痴地瞪着,似乎没有一点知觉。几个女人抬着抱着,把莲仙弄到潭边,小心地给她洗濯身上的污秽,一边流泪哭泣,一边咬牙切齿骂着那帮该千刀万剐的禽兽。
  洗干净了。穿上衣服了。莲仙依然无声无息。不哭,也不喊,没有一滴眼泪。那身子仍似没有知觉,别人怎么拨拉,她就怎么动弹。
  罗英把莲仙背起来,在几个女人的哭泣声中,莲仙又回到了她的窑屋里。
  

第10章  星耀南山大虬脱险  月照坟地莲仙诉情(1)
披着星光,踩着夜露,陈大虬急急匆匆地赶回来了。走上村口桥头时,北斗的杓把儿早已转了方向,半轮下弦月挂在东边的夜空中。天,已是后半夜了。
  他这次到滋川县城去清账,本来昨天就该回来的,只因为兵荒马乱的年月,意外之事太多,突然降临的意外弄得他差一点回不来了呢。
  账倒清得很利索,没有遇到什么咬手粘牙的麻缠事。虽然有一两个债户吭吭吃吃咯咯囔囔多少有些不良之意,但大虬来时早做好了准备,该拿的凭据、能找的证言都就手带着,他们刚露出点“黑说白道”的意思来,大虬把凭据往面前一摆,他们立即就换上了另一副模样,该还的还,该补的补。其他的人根本就没让大虬多费半点唇舌,依情依理该如何办的,人家都按情按理办得叫大虬挑不出半点不是来。人,有良心的究竟还是大多数。
  他在达江银号里把所有存款的账目都重新清理了一遍,把原先的旧银票倒换成了新银票,然后借口解手,走到银号后边的茅房里,把银票小心翼翼仔仔细细裹到莲仙给他带的一个白丝手帕里,接着用两件散发着浓烈汗腥气的粗布衣裤缠裹了手绢包,再把衣裤绢包一并塞进油渍污脏的手提布袋里,布袋最上头,他搁了几块已经发出馊味儿的馍馍。从茅房出来,他又到柜上兑取了一百块现大洋,一并装进了“哨马子”(褡裢)。一切备办停当,他走进一家饭铺,要了两碗凉饸饹,四个白蒸馍,一碗红豆儿米汤,狼吞虎咽吃饱之后,起身往回走。他本想再到点心铺子给母亲和暄璋买些南糖之类的吃货带回去,一想那些吃货香泉镇的铺子里也都有,于是就背上褡裢,扯开大步向县城西关走去。
  出县城西门不大工夫,就到了六里坡。此地名为“六里坡”,不是因为坡的长度有六里,而是此坡离县城正好六里。此坡长度虽没有六里,但也是这条官路上最长的一道坡。坡下是一条河,河上有一座桥,过了桥又是长长的一道坡。陈大虬背着哨马子将到六里坡跟前时,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现象,从这边坡顶到那边坡顶,平平静静,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因此他没有任何戒备。谁知当他一步迈到坡口时,突然大吃了一惊:半坡的树荫下和坡底桥头上,河沿上,黄哈哈地一大片全是队伍。显然是行军累了,正在就地休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这是老话了。近几年过队伍过得百姓都害了怕,编出了顺口溜说:“队伍身边过,非灾就是祸。不是害女人,就是抢黄货。”自己身边正好带着一百银元,叫他们碰上了还能有个好吗?所以他赶紧抽身就朝后退,打算往路旁的地里跑。
  可惜,迟了!那些兵已经看见他了。看见陈大虬扭身要往回跑,几个当兵的立即大喊:“站住!回来!”
  大虬没站住也没往回走,几个当兵的立马就从后边追了上来。边追边喊:“再不站住就开枪打死你狗日的!”骂声之后紧跟着就响起了枪声。大虬感到那子弹就好像贴着头皮往过飞一样,如果再跑,他们肯定会瞄准了把自己打死的。连忙往前一扑,卧倒在官路边上。
  那些兵追到跟前,抬脚往大虬的臀上腰上背上胯上一通乱踢,边踢边恶声恶气骂道:“跑你妈的屄!又不是个黄花大姑娘,怕谁肏了你不成?叫你站住为啥不站住?”
  大虬爬起来,还没张口回话,几个兵看见他背的褡裢沉甸甸的,不由分说就从他肩上把褡裢夺了过去,一哇声地喊:“哈,怪不得这狗日的跑哩。原来这里头还真的有些‘货’哩。”

第10章  星耀南山大虬脱险  月照坟地莲仙诉情(2)
六七个兵立即雀儿窝里戳了一扁担似地,叽叽喳喳吵嚷起来:见一面分一半。谁也不能独吞!
  对,平分!不能独吞。
  他们把褡裢里的东西往外掏。掏出那个小布袋,闻见一股汗腥气和一股发霉的馍馍味儿,就把那个包撂到了路边。把银元都倒出来后,几个人达成协议:除了给班长多分十个银元外,其余的按人头平分!
  大虬在他们夺去褡裢之后,最担心的就是小布袋里装的银票。见这些兵把那小布袋扔到了路边,心里的石头倒落了地。他急忙把那布袋拾起来,然后作出苦脸向那些当兵的求告:“老总,求你们行行好吧!这是把家里的地卖了准备给老娘看病的救命钱呀!你们好歹给我也留上几块。”
  那个班长还算“仁义”,对几个部下说:“看这小伙儿说得怪可怜的,就给他留几块吧。你们一人给他一块!”
  几个兵虽不大情愿,但班长的话不敢不听,就都乖乖地一人给大虬撂了一块银元。
  大虬把丢在地上的几块银元捡起来装进“哨马子”,向几个兵打个拱说:“老总,这下我该走了吧?”
  谁知那班长说:“这会儿你还走不成?”
  大虬问:“还要做啥?”
  班长说:“给我们支个差。把这骡子牵到葛家坪去。”
  骡子背上驮的是队伍上用的东西,论理,他们是军人,拉骡子运东西应该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可他们嫌累,再加上他们手里有枪,他们就要抓差拉伕,就要让老百姓替他们做他们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这年头,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山高皇帝远,枪杆子就是知县官。惹恼了当兵的,他们随便就能拿枪要了你的命。大虬没办法,只得牵上骡子跟他们走。
  磕磕绊绊颠颠簸簸来到四十里外的葛家坪时,天上的星星已经撒得匀匀的了。
  大虬说:“老总,东西运到了,我就回呀。”
  谁知那班长还不放,说:“跑了一天,弟兄们都乏透了。你再喂一晚上骡子,明天早上放你走。”
  大虬说:“家里老母亲病着,还等着我回去请先生买药呢。”
  几个当兵的一口腔喊:“少啰嗦!乖乖地去喂骡子,明天就叫你回去。再不听话,一枪崩了你,你他妈的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临了,那班长又威吓道:“如果你半夜里想跑,哨兵那枪子是不长眼睛的!”
  大虬无奈,只得又去喂骡子。不过他也一直在寻找逃跑的机会。他知道,这些言而无信的东西到了明天肯定还会变卦的,他们一直会把他拖下去的。
  在喂骡子的过程中,借着月光和星光,他暗暗地观察着地形,也暗暗地观察着哨兵。终于,在后半夜,他听见那站岗的骂骂咧咧地嘟囔道:“他妈的,这王八蛋大概是睡死了。还不来换岗!”嘴里骂着,背着枪摇摇晃晃就进屋去叫岗了。大虬一看机会来了,拎上装着小布袋的褡裢,迅速地隐藏到院墙外的一棵大皂角树下,隐隐约约听到两个人在屋里互相抱怨,知道他们出来还有一会儿工夫,便飞一般地朝着来时看好的路径上奔去。
  跑出四五里地了,后边却没听到有任何动静。谢天谢地!那哨兵根本没有发现有人逃走了。
  哨兵没来追,大虬自己却迷路了。直到东方大亮时,他才知道跑错了方向。他本来是要往西跑的,实际上却朝北跑了几十里。赶他找准方向跑回香泉镇时,又是一个明月当空满天星斗的夜晚了。
  他累极了,也饿极了。而镇上的饭铺都已经关了门。他实在走不动了,就决定到天时的二姨家去歇一晚上。天时和天时妈去世后这几年里,大虬莲仙和二姨家的亲戚关系还一直亲密保持着。大虬把天时的二姨当成了自己的二姨,二姨一家也把大虬当成自己的亲外甥一样看待。

第10章  星耀南山大虬脱险  月照坟地莲仙诉情(3)
半夜里听见敲门声,二姨一家人吓了一跳。听出是大虬时,忙把他让进门,烧锅燎灶给大虬弄吃喝。吃喝中间,二姨夫告诉大虬,碧竹寨今天也进驻了一杆子队伍。
  一听说碧竹寨里也驻上了队伍,大虬心里就有些发毛,他担心莲仙和暄璋会遇到什么不测,于是就急忙要往回赶。
  二姨说:“你跑了一百多里路了,还不乏么?”
  大虬说:“吃饱了,身上又有劲了。我得回去,我放心不下……”
  二姨夫也说:“叫大虬走吧。我也有些放心不下呢。”
  心里有了事,大虬身上突然又生出了力量。告别二姨一家后,没用多大工夫就跑完了十几里的路程。走进碧竹寨,他浑身大汗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来到莲仙家门外,他忽然觉得奇怪:怎么没有听见大黄的叫声。忠诚的大黄,每次听到大虬的脚步声时,它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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