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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蔽与记忆-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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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既然戴了老丑的鬼脸踱出戏台来,则自亦难禁有人看了欲呕耳。这里可注意的是,老人的胡闹并不一定是在守旧,实在却是在维新。盖老不安分重在投机趋时,不管所拥戴的是新旧左右,若只因其新兴有势力而拥戴之,则等是投机趋时,一样的可笑。如三上弃自由主义而投入法西斯的潮流,即其一例,以思想论虽似转旧,其行为则是趋新也。此次三上演说因为侮辱中国,大家遂加留意,其实此类事世间多有,即我国的老人们亦宜以此为鉴,随时自加检点者也。 。。

前世出家今在家(6)
在周作人看来,老人就应像老人的样子,不可轻薄做些越轨之事。而他附逆,在晚年的这一笔,不是轻薄也非越轨,而是直入泥潭,被人耻笑。
  三
  金庸小说《鹿鼎记》曾写到韦小宝在昆明听陈圆圆唱《圆圆曲》,“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陈圆圆对韦小宝拜曰:“这二十多年来,贱妾受尽天下人唾骂,把亡国的大罪名加在贱妾头上。当世只有两位大才子,才明白贱妾的冤屈。一位是大诗人吴梅村吴才子,另一位便是韦大人。”
  顺治十年,吴梅村应召赴京。过淮阴时,作诗曰:
  浮生所欠止一死,尘世无由识九还。我本淮王旧鸡犬,不随仙去落人间。
  他知道自己这一去,无异于落水失足投靠变节,也就有了毕生的遗憾与污点。
  顺治十三年,吴梅村借奔母丧名义,辞官不出,居家至死。为大清朝服务三年,让他后悔一辈子。他时时忏悔,努力救赎,还精神和情感,还道义和良知,还故国和恩主的债,他有一首词《贺新郎。病中有感》:
  万事催华发。论龚生,天年竟夭,高名难没。吾病难将医药治,耿耿胸中热血。待洒向,西风残月。剖却心肝今置地,问华佗解我肠千结。追往恨,倍凄咽。
  故人慷慨多奇节。为当年,沉吟不断,草间偷活。艾炙眉头瓜喷鼻,今日须难诀绝。早患苦,重来千叠。脱屣妻孥非易事,竟一钱不值,何须说!人世事,几完缺?
  吴梅村在这里所表现出来的沉重、抑郁、内疚、自责,尽管相隔数百年,我们仍能感到他的泣血和伤痛。这对照喜欢晚明的周作人,真是判如云泥,一直到晚年他还为自己的附逆辩护。
  一九四五年九月二十日,傅斯年代理北京大学校长。傅向来最痛恨不讲民族气节的儒生,对他的聊城先祖傅以渐当年不参加抗清复明运动,反而参加清朝入关后首次乡试,直到殿试得中顺治朝状元,一直耿耿于怀。三百年后的今日,他对不顾气节和民族大义,甘愿为日本人驱使的知识分子更是深恶痛绝。当傅就任北大代理校长后,曾于重庆报刊发表声明:“为保持北京大学的纯洁,坚决不录用伪北京大学的教职员,但学生经过甄别和补习,可以接受。”
  十一月中旬,傅斯年到达北平,陈雪屏等人到机场迎接。傅走下飞机的第一句话就问陈与伪北大的教员有无交往,陈回答说仅限一些必要的场合。傅闻听,大怒道:“汉贼不两立,连握手都不应该。”当场表示伪校教职员坚决不予录用,全部屎克郎搬家——滚蛋。不但不请他们任教,还当场表示要请司法部门将罪大恶极的儒林败类捉拿归案,严加惩处。并在报纸发表声明:无论现在将来,北大都不容伪校伪组织的人插足其间。
  就在傅斯年的声明于一九四五年十二月二日在北平《世界日报》刊出之时,伪北大文学院院长周作人正待在北平八道湾的“苦茶庵”,一边饮着苦茶,一边悠闲地做着叫做《石板路》的散文小品。文中极具感*彩地回忆了他的故乡绍兴石板路与石桥的优美。文章的结尾处写道:
  在民国以前,属于善性的社会事业,由民间有志者主办,到后来恐怕已经消灭了吧。其实就是在那时候,天灯的用处大半也只是一种装点,夜间走路的人除了夜行人外,总须得自携灯笼,单靠天灯是决不够的。
  拿了“便行”灯笼走着,忽见前面低空有一点微光,预告这里有一座石桥了,这当然也是有益的,同时也是有趣味的事。

前世出家今在家(7)
(民国)三十四年十二月二日记,时正闻驴鸣。
  周作人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见报载傅斯年谈话,又闻巷中驴鸣,正是恰好,因记入文末。”令周氏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写罢此文的第四天,即一九四五年十二月六日,就因汉奸罪被捕入狱,这篇短文也就成了入狱前的最后的文字。
  对照周作人的文字和吴梅村的文字,你会对吴梅村深怀敬意,他在《临终诗四首》之一写道:
  忍死偷生廿载余,而今罪孽怎消除,受恩欠债应填补,总比鸿毛也不如。
  一直到死神来临的那一瞬间,他对他的背叛,他的失节,也始终不肯自谅,悔恨到死,槌胸泣血。清康熙十年(一六七一),逝世。据《清史稿》:吴伟业“临殁顾言,吾一生遭际,万事忧危,死后殓以僧装,葬我邓尉灵岩之侧,坟前立一圆石,题曰:‘诗人吴梅村之墓’,勿起祠堂,勿乞铭,闻其言者皆悲之。”
  周作人有过这样忏悔的勇气么?在吴梅村面前,他应该有的是惭愧吧,有的人为自己的过失进行忏悔,用忏悔为历史画句号;而有的人却对自己的过失漂白,最后像鸭子死掉,还留一张硬嘴,脸都没有了,还留狡辩的鸟嘴有何用处。
  四
  一九六六年,周作人已是八十一岁的风烛暮年。他早年说的寿则多辱,毫厘不爽的应验。
  八月二十二日,一群红卫兵冲进八道湾周宅,砸烂周母牌位。两天后,红卫兵宣布对周作人实行“无产阶级专政”,将他住的日式“榻榻米”卧室砸得稀烂,全家被洗劫一空。周作人被赶到院子里,跪在地上接受批斗,手持皮带的红卫兵边打边审,逼迫他老实交待罪行,并将周作人的独生子周丰一揪来陪斗。
  红卫兵为周家规定了生活标准:老保姆是十五元,周作人是十元。还向粮店打了招呼:只允许周家人买粗粮。周作人年老齿稀,一日三餐只能就着臭豆腐喝点玉米面糊糊,周作人的两条腿很快就出现浮肿。
  周作人曾两次将写好的“呈文”交给儿媳张菼芳,叫她背着红卫兵转交派出所,大意是——共产党素来是最讲究革命人道主义的。鄙人已年过八旬,再延长寿命,也只是徒然给家人添负担而已。恳请公安机关,恩准鄙人服安眠药,采取“安乐死”一途。
  一九六七年五月六日早晨,张菼芳照例为公公倒了马桶,并准备了一瓶开水,然后去上班。下午两点多钟,住在同院后罩房西端的一位邻居发现周作人趴在铺板上一动不动,姿势很不顺眼,他便打电话给张菼芳。
  张菼芳奔回家后,发现周作人浑身早已冰凉。看情景,周作人是要下地时猝然发病,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倒地而逝。家属匆匆销了户口,火化,连骨灰匣都未能取回家来。周作人也算是效法了和尚,火化了事,但不知他的舍利子有几?
  但我想到鲁迅先生在《孤独者》里曾写到人的死灭,周作人临死前,他会像鲁迅正视死亡,把人间的惨烈说出吗?在我读到这段文字的时候,我是牙关紧锁,探到了人生的哀痛莫过于此:
  粗人扛起棺盖来,我走近去最后看一看永别的连殳。
  他在不妥帖的衣冠中,安静地躺着,合了眼,闭着嘴,口角间仿佛含着冰冷的微笑,冷笑着这可笑的死尸。
  敲钉的声音一响,哭声也同时迸出来。这哭声使我不能听完,只好退到院子里;顺脚一走,不觉出了大门了。潮湿的路极其分明,仰看太空,浓云已经散去,挂着一轮圆月,散出冷静的光辉。
  我快步走着,仿佛要从一种沉重的东西中冲出,但是不能够。耳朵中有什么挣扎着,久之,久之,终于挣扎出来了,隐约像是长嗥,像一匹受伤的狼,当深夜在旷野中嗥叫,惨伤里夹杂着愤怒和悲哀。
  周作人到不了这样的深度,他的绝望被风雅化解,他不愿把悲剧让人看,最后他自己却搬演悲剧让历史和人共评点。
  周作人曾有一文《死法》,像是谶语:
  统计世间死法共有两大类,一曰“寿终正寝”,二曰“死于非命”。
  寿终的里面又可以分为三部。一是老熟,即俗云灯尽油干,大抵都是“喜丧”,因为这种终法非*十岁的老太爷老太太莫办,而渠们此时必已四世同堂,一家里拥上一两百个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实在有点住不开了,所以渠的出缺自然是很欢送的。二是猝毙,某一部机关发生故障,突然停止运行,正如钟表之断了发条,实在与磕破天灵盖没有多大差别,不过因为这是属于内科的,便是在外面看不出痕迹,故而也列入正寝之部了。三是病故,说起来似乎很是和善,实际多是那“秒生”先生作的怪,用了种种凶恶的手段,谋害“蚁命”,快的一两天还算是慈悲,有些简直是长期的拷打,与“东厂”不相上下,那真是厉害极了。总算起来,一二都倒还没有什么,但是长寿非可幸求,希望心脏麻痹又与求仙之难无异,大多数人的运命还只是轮到病故,揆诸吾人避苦求乐之意实属大相径庭,所以欲得好的死法,我们不得不离开了寿终而求诸死于非命了。
  他在这篇文章里说“三一八惨案”,学校里开追悼会的时候,他曾给遇难的学生送去一副对联,文曰:
  什么世界,还讲爱国?
  如此死法,抵得成仙!
  如果说周作人的附逆是生命已经交给了魔鬼一次,算死了一次,那后来的生命也不是在仙界的逍遥吧。写到此处,我觉得我太饶舌了,也学习一下知堂抄书的笔法,抄他的《死之默想》的开头,四世纪时希腊厌世诗人巴拉达思作有一首小诗道:
  你太饶舌了,人呵,不久将睡在地下;
  住口罢,你生存时且思索那死。
   。 想看书来

绕不过的肉身(1)

  有一种男人如秋日林中的池沼,表面上清凛,毫无渣滓,其实是一种假象,所谓的临水照花人,只可欣赏之,不可亵玩之,而走进池沼,那么里面的沉渣落叶污泥,就会翻将上来,最后难免破碎不堪。
  这男人,我指的是胡兰成。
  作为一个人的灵魂和肉身,面临很多的门槛需要跨过,如何处置自己的灵魂和肉身,是一个关乎自己身家性命和历史与道德伦理评价的事。胡兰成被人诟病,视为无耻大约也是在立身处出了毛病。在遇到*诱惑民族危亡,一个人如何处置自己的身体灵魂?把肉体和灵魂当给魔鬼,还是与苦难的祖国一道背负命运的十字架,这是我们必须追问而不能有丝毫挪移,否则那些死难者会敲我们的脑壳回击我们的良心。
  中国的文人在长期的修齐治平的熏陶下,道义往往浸泡到骨髓,他们入世敢担当,当其达时,处庙堂之高,则忧黎元百姓,移风易俗,知其不可为而为之,逢乱世则不惜以身殉道,如屈原、文天祥等人。这样的文人气节犹如宗法社会中女人的贞节。记得明亡后,钱谦益受到满清贵族的要挟出任仕途,柳如是却在关节处逼钱别做汉奸保持名节自杀跳水,钱谦益犹豫不决,说水凉,自己年老不能跳水,留下笑柄。这也许是人们敬重柳如是虽为*,在大义上远超钱谦益的缘由吧。
  中国文化有很多的暗角密布在民族行进的路上,柏杨说是酱缸文化,受这种文化濡染的人在治世八面玲珑,投机钻营,逢乱世则见利忘义,摇首乞怜。在抗战时候,本来我们民族的步履已经趔趄,快要扑地,作为有良知的国人势必站出以自己的血肉扶大厦之将倾,但汉奸汩汩滔滔,多如牛毛,历史痼疾也是渗入某些中国人骨髓不能自拔的。鲁迅先生虽死在抗战爆发的前夜,但他说“试将记五代、南宋、明末的事情的,和现今的状况一比较,就当惊心动魄于何其相似之甚,仿佛时间的流驶,独与我们中国无关。”胡兰成以他无行之状就加入了这唱衰民族的多声部的大合唱里,虽不是主角,但也卖力。
  日人寇我,民族危亡之秋,最看知识分子气节,我们对比满清入关知识分子的情状,最能看出胡兰成的作为。晚明的知识分子是最能骂皇帝的,从心理就瞧不起那些病态的杂碎。我们知道,皇帝是世袭的,你只要坐在龙墩上,哪怕是头猪,或者连猪狗都不如,照样对天下山川大地颐指气使。晚明的皇帝在历史上最不堪,最胡闹,有热爱木工活专心致志做木匠的,有吝啬鬼心态把银子储藏到长毛发霉的,有荒淫无道消极怠工懒得几十年不上朝,躲在深宫玩女人在脂肪上盖章的。这样的情势,晚明的文人很是不满。然而一旦满人叩关,威胁国祚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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