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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生-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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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消了顾虑的井生又勇猛起来,水生用他所能想像的柔情把井生吞没。

回家
幸福的时光总是很快,井生和水生的儿子两岁了--长得和当年井生的想象一样的漂亮。

  三年里,水生给了井生无尽的温存,井生觉得自己的幸福完全和当年的预想一样,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幸福的人总希望自己的幸福有人分享,井生有些想爹娘了:“我把爹娘接来一起过吧?”。

  “画里没有你的爹娘呀?”水生很诧异。

  “我爹娘应该很想我,也很想你,可能更想孙子吧。”

  “画里没有你的爹娘呀!”水生有些固执,但还是那么温柔。

  井生想想,这三年的生活好象一直是自己以前所想象的,也没道理坚持,何况按照水生的意思,爹娘当时就不能相信画是真的,他们又怎么能到这里来哪?

  既然爹娘来不了,总要去看看。井生想。爹娘不相信画片,当然也不相信水生和孙子,所以也不能带老婆孩子回去。好在爹娘把自己从小养大,自己可以回去看看,慢慢劝劝他们,或许也能弄个天伦。

  在从前的想象中,水生是孝顺的--这是幸福的组成,于是井生把探亲的想法告诉了水生。

  “快去快回,”水生搂着小儿:“你从水源头来的,就从那边回去吧。”水生给井生说明了方向。

  水源头是个洞,黑的象当年井生来时候跳的井。

  井生在洞里一脚踩空,却并不害怕,他觉得怎样都是在往家走--爹娘的家。

  井生再看见的光明是月亮--井口外的月亮,井生在井里。井生想起了小时候学过的淘井,于是手脚并用的爬出来,比想象的费劲,累的井生象一只老青蛙在井边趴到了鸡叫头遍。

  模模糊糊,是爹娘的家吗?房子没了,平坦的井沿变成了一个坑。再看看,山水还是一样的山水,爹娘呢?

  半夜不好乱敲门。井生想到的可以解答疑问的人竟是水妞--毕竟那是除了水生和他最亲近的女子。井生在夜色里跌跌撞撞的凭着记忆找到了水妞的家,也好象变了,房子高了,院子大了,屋子也多了。是不是应该天明在敲门?疑惑中,鸡叫三遍了。

  屋门开了,朦胧的晨光,院子里出现了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太,眉眼熟悉,颇有水妞的模样,年纪太大了,莫非是水妞的娘?当年看了水妞的*又没有娶人家,还是不要咋呼,井生正在胡乱的想着,院子里又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男人提上粪筐出了院门,“拐拐!”树后的井生从身形上认出并叫出了拐拐。

  两人走对面井生却发现这拐拐是个老汉,眉眼似乎是拐拐,太老了呀。“你是拐拐?”

  “啊,你是?”

  “你咋老这样了?出啥事情了?”

  “快六十了还能啥样,你是?”

  “六十?”井生记得自己跳井的时候二十三,拐拐大自己两岁,自己走了三年,拐拐应该是二十八呀:“你不是拐拐?”

  “十里八村就我一个拐拐,你是谁?”拐拐觉得这人白耽误自己拾粪,有些不高兴了。

  “拐拐就比我大两岁呀,我是井生!”井生也有些慌了。

  “噫,你是井生兄弟?”拐拐眼里放出的光迅速的由惊喜变成惊诧,又变成惊吓,然后熄灭--拐拐昏过去了。

  井生知道惹事了,摸摸鼻息,发现拐拐没死,于是一顿耳光夹杂人中。

  拐拐长出了一口气:“你不是三十年前跳井了?我看见你莫不是也到寿了?”

  “别怕,别乱说,我三年前跳了井可是没死,不是鬼,你还很好活呢!”

  拐拐看了地下井生的影子,又掐了自己的大腿,将信将疑:“你当真是井生不是鬼?”

  “别胡扯了,我爹娘呢?我家呢?”井生不耐烦。

  “别慌,你也容我缓缓”拐拐仍然惊魂未定:“要不我家说去吧。”拐拐觉得家里有两个壮汉的儿子底气能足些。

  “你家?对了,你咋还和水妞的娘过上了?”井生提出了质疑。

  “水妞娘?死了快三十年了!你疯了?”

  “那老太是谁?和水妞恁象?”井生指着不远的院子。

  “那是水妞呀!”

  “水妞比我小一岁,二十五能老成那样?”

  “什么二十五,五十五,你走了三十年了”拐拐也不耐烦了:“我先回家说一声,别吓着他们,一会叫你,你别走。”拐拐急于脱身去找援军,站起来拐进了院子。

  “三十年?都疯了?”井生越发的迷惑。呆立在水妞家院子门口。

  没过很久,拐拐把井生叫进院子,让进堂屋。天基本完全亮了。

  “这是我家老大老二”拐拐指着两个壮汉象井生介绍,有些炫耀“叫井生叔!”

  井生无语,那两个壮汉似乎也不愿意管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的人叫叔,一时尴尬了。

  象水妞的老太从里屋出来,似乎刻意的道饬了一下--也不过是穿件干净衣服笼了笼头发。

  水妞似乎并不特别的震惊,这女人好象对过去情人的经历比较麻木:“你没死?”

  “没有”从回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开始,都要问自己死没死,井生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生存状态了。

  “我爹娘呢?”井生迫不及待的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情,同时也为了转换生死的话题。

  “都过世了。”水妞平静“你跳下去以后,你娘逼着你爹下去捞你,那井你知道,是咱村里最老最深的井,你爹刚下去,就塌了。”

  “我娘呢?”

  “那井以前淘的太厉害了,塌了一片,就是现在那个坑,你家离井太近房子也跟着塌了,你娘和我都砸在里面,你娘年纪大了,挖出来就不行了。”

  “…………”

  “你先吃点,”水妞已经做好了早饭“我一会带你去坟地看看。”

上坟
“就是这里了。”拐拐和水妞带着井生来到坡上并排留个坟包,拐拐爹娘的,水妞爹娘的,和井生爹娘的。

  坟包很干净,没有想想中的杂草,没有塌陷,没有漏水,石碑也干净,只是碑文漫漶了,这是岁月的痕迹,莫非真的已经三十年了?井生想。眼前的这两口子帮自己坟前尽孝,不管是三年还是三十年,都是人情。

  “当时为什么没有给我立个坟?”井生忽然觉得奇怪。

  “你不是没死吗?”

  “你们不是认为我死了吗?”

  “没有找到你的身体呀,立了坟里面埋什么?”

  井生觉得有些失落,别人认为自己死了,却不给应有的待遇。自己回来了,人家确怀疑自己是还魂,井生更怀疑自己的存在状态了。

  “真的三十年了?”井生还是对时间问题耿耿于怀,自己明明只和水生生活了三年,孩子也才两岁呀,可是拐拐和水妞怎么确实就老成那样了?

  “那你这些年去哪里了?”水妞怀疑井生的精神状态。

  “我去和水生结婚了!”

  “水生?那是谁?”水妞莫名的警惕。

  “就是你在画片里看到的那个姑娘,现在是我老婆,你嫂子!”井生有些心不在焉。

  “……”水妞有些怕了,一是怕井生提起自己的*,也觉得井生一定是疯了。

  “井生兄弟,”拐拐看出了老婆的胆怯,也不愿意井生在提起老婆的*:“这不是说闲话的地方,家去吧。”。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医院
当晚,经过协商,拐拐和水妞认为井生一定是疯了。

  村里的医生是当年给拐拐治脚的老头的儿子,现在主营业务是给牲口治疗外伤。乡里的医生兼营劁猪。都不太可信。

  于是第二天拐拐和井生来到县上,借口是担心井生在井里时间太长,怕感冒发烧。

  “姓名?”医生问。

  “井生。”井生说。

  “井生、井生!”拐拐说。

  “年龄?”医生着重的看了看拐拐。

  “二十六。”井生说。

  “五十六、五十六!”拐拐说。

  “症状?”医生看着井生年轻的脸,再狐疑的看看拐拐兴奋的老脸。

  “没大事吧,就是看看有没有着凉。”井生说。

  “跳井三十年了,没死,来看看……”拐拐说。

  “住口!”医生喝止了拐拐兴奋的诉说,转头对着井生依然年轻的脸低声鬼祟的说出了诊断:“你爹疯了!”

  拐拐和井生分别给了医生一记耳光,先后回到村里。


当晚,经过再次协商,水妞和拐拐认为井生一定是中邪了。

  于是第三天水妞和井生找到山里的一个小庙,住持老僧雪白的长髯已经垂到胸前。

  “你说吧。”井生不愿意再重复自己相信别人不信的经历。

  水妞声情并茂,语无伦次的诉说了一个小时。

  老僧不停的点头,似听懂,似相信,也似入定。

  “施主,”老僧声音平缓:“所谓境由心造,画中境界,身边境界都是境界,当知一切皆由众缘和合,一切也皆是梦幻泡影……”

  老僧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打盹的水妞,轻叹。

  “施主执于画中境界,当然能入画中境界,其实也是施主心随境转……”老僧发现井生的眼中闪出光芒。

  “师父,您相信我的经历是真的?”

  “亦真亦幻……”老僧看到井生扔下瞌睡的水妞走出山门:“佛法无边,难度无缘之众。”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井生走出水源头。回家三天,水生和孩子等急了吧。轻车熟路,回到水生的身边,水生搂着孩子睡的正酣。

  井生难眠,惊醒了水生:“这么快就回来了?爹娘好吗?”

  “爹娘早去世了,我家里那边都过了三十年了,我呆了三天,没意思了,怕你着急就回来了。”井生看着女人觉得很充实也很真实。

  “我不急,你走了我就带孩子睡了,刚睡着,你就回来了,什么三天,乱说。”女人半睡半醒,很娇媚:“好了,知道你想我~~~”。

  井生还是没弄明白时间,但是挨着水生甜甜的睡了,在自己的天地,守着自己的女人睡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
……

  水妞从庙里回家已经很晚,拐拐却说井生没有回来过,两人担心井生出去撒疯,也不知去哪里寻。

  过了一天,有人发现塌了的井里好象有人,拐拐和水妞看了,是井生。

  两人埋了井生年轻的身体,新坟前,水妞说:“这次他真跳井了。”。拐拐说:“他不会再回来了。”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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