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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将眼睛一瞪,斥责道:“没影的事儿,你瞎嚷嚷什么呀?传播小道消息,信不信我处分你!”
于飞拍了拍上尉的肩膀,轻声说:“李一鸣,别动不动就用处分吓人,哪有那么严重呀。这事儿,他们迟早会知道的。”他转过身去,对大家说,“我的事,目前支队领导还没正式宣布,到底怎么处理我现在也不清楚。不过不管怎么样,我在这里先谢谢各位关心了,咱们在一起摸爬滚打了两三年,无论以后到哪里去,去干什么,我跟各位兄弟的感情永远都不会变,我会记着大家的!”
没有人说话,大家仍是静静地看着他。
“好,就到这里吧,都还没影的事儿呢,搞得跟真的似的。”李一鸣觉得有些憋闷,阴沉着脸喊了一声,“杨排长!”
“到!”一个少尉上前啪地敬了个礼。
“组织他们继续进行战术操演。”
“是!”杨排长回头招呼了一声,带着那些战士跑到旁边去了。
看着队伍渐渐跑远,李一鸣转过身来,问:“你今天到这里来,是想再看看我们这个训练楼吧?”
“对,再看看,以后说不定就看不到了。领导已经找我谈过话,退伍,确定了,明天早上宣布退伍命令。”于飞慢慢地说,听上去有些心灰意冷的味道。
“你……没去争取一下?哪怕降职降衔处理,只要留在部队就行。”李一鸣飞起一脚,将一颗石头踢得老远。
“争取有什么用?撞枪口上了,谁还敢护着?领导说没得商量。”于飞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这么冷静呀?我要是你,早闹翻天了,屁大点事儿就要将一个干部作退伍处理,也太不近人情了吧?以前那么多年的干部算什么?”李一鸣恨恨地说。
“闹有什么用?明文禁止的,谁叫我碰上了呢?”于飞苦笑着说。
“明文禁止的多呢,有多少条文都形同虚设,活该你倒霉碰上就必须执行了?”李一鸣有些不服气。
“这话儿可不能乱说,别人碰上了一样会这么处理的。无所谓,到哪儿还不是一样的混,还会饿死不成?”于飞一看他这个样子,赶紧息事宁人。
“好,好,我不乱说,反正领导都已经决定了的事,我说也是白说。退伍好,你有本事,到哪里都混得开!哼哼,大学白读了。”李一鸣却仍是气不过,扭头便走。
于飞摇了摇头,小跑几步追上他,搂着肩膀一起往支队机关方向走去。
“真够倒霉的,怎么会碰上这事儿呢?你呀……”李一鸣还在不甘心地嘟哝着。
命令是早上八点宣布的,大家都听得很清楚,滨州市公安边防支队司令部正连职参谋、武警上尉于飞,因严重违反工作纪律,按照部队相关规定,给予撤职并退出现役处理。
战友们普遍比较关注的是于飞被作出如此处理的原因。干部当了五年、马上就要提副营职的人了,突然被安排作为战士退伍,这实在让人觉得可惜。
违反工作纪律,还严重违反,有多严重?
确实很严重!这事儿前几天就有人在说了,只要一碰上,轻的可能降职,重的就是退伍甚至除名。很不幸,于飞碰上了。至于如何处理,大家更愿意往轻的方面去想,却没有料到支队领导竟然会动真格的,将他往死里整。
得到证实的处理原因是:在工作时间饮酒,并且酒后驾车。
于飞为人爽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也因此而颇受人欢迎,平时结交的朋友多。但实在不应该的是,为了接待几个从省城海城市来的朋友,他竟然不顾部队“严禁在工作时间饮酒”的规定,上班时偷偷溜了出去,喝得一脸通红的,还敢就穿着军装,开车带朋友四处兜风!
几个朋友是爽得一个劲儿哇哇叫,于飞的麻烦却跟来了。正在路面执勤的支队警务督察发现后,立即将此情况向领导作了汇报。
这就叫撞枪口上了。按照部队最新出台的禁令规定,严禁工作时间饮酒,违者予以纪律处分;严禁酒后驾驶机动车,违者干部予以撤职并退出现役,士兵予以除名。情节严重的都可以直接开除军籍,削发为民。
于飞这次虽然没出什么大事儿,但在部队内外造成了一定影响,支队领导一怒之下,立时决定将他作退伍处理,同时报批总队同意。整个过程处理得非常快,总队、支队领导都没有丝毫要挽留的意思。
全省边防部队正在组织开展旨在深入打击沿海偷渡活动的“鱼鹰行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作为支队的业务尖子,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犯这种低级错误,视自己的政治前途如儿戏呢?
九点多钟,于飞一身便装,大包小包地拖着行李从干部公寓楼下来往大门口走去。
一身的休闲装束,让一米八三的于飞本来就修长挺拔的身材更显得高瘦,瘦削的脸庞虽然谈不上十分英俊,间或有些腼腆,却显得个性十足。胡子是刚刮过的,下巴周围青色的茬痕隐约可见。
大门口等着送行的只有夏晨、李一鸣两个人,表情都十分严肃。
五年前,他们三人从同一所政法大学的刑侦专业毕业,一起入伍献身边防,并被分配到了同一个支队。虽然最初并不在同一个基层单位,有在边防派出所的,也有在船艇大队的,但两年前,他们就因为业务突出,先后被调到支队机关司令部当参谋了。夏晨和于飞在边管科,李一鸣属警训科。
三人的关系一向情同手足,能够从同一所大学毕业再在一起共事,他们的欣喜之情是可想而知的。
但世事难料,相聚在一起才两年左右的时间,于飞就要单独离开,并且是永远地离开部队了,这让夏晨和李一鸣两人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于飞却坚持不让夏晨和李一鸣送出大门外,只是在两人的肩膀上拍了拍,说了声“保重”,便拖了行李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快到门口时,他的右手举起来象征性地向后挥了挥,仍然没有回头,就像只是去出一趟差。
大门口的哨兵轻轻地喊了声:“于参谋,慢走。”然后敬了一个十分标准的持枪礼,于飞向他点头笑了笑。
一个年轻的中尉女警官出现在机关办公楼三楼的窗口,她神情木然,默默地注视着于飞远去的背影,两行泪水不经意间滑落,从眼角滑过鼻翼,再滑进嘴里,留下两道湿湿的痕迹。
她叫任晓雯,一个对这种局面更加接受不了的女孩。她也是于飞的校友,而且也是刑侦专业的,只是低了两届。从大学的第二个学期开始,她就跟于飞谈上了恋爱,成为一对人人称羡的才男靓女小恋人了。
毕业后,她坚决拒绝了家里为她联系好的法院工作,要死要活地追随着于飞的步伐跑进了边防部队,并且如愿以偿分到了滨州支队工作,目前在档案室。
说好在支队机关胜利会师的,他来了。可来了才多长时间呀,他竟然就一个人跑了,远远地跑出了她的视线!
知道于飞出事后,任晓雯气得接连几天都睡不着觉,不知怎么办才好。
能怎么办呢?自己也是军人,懂得军令如山的基本道理。怪只能怪这个臭于飞实在太不争气了,啥事儿不能做?偏要选择去堵枪眼,净显着他能了,该死的!
当天晚上,任晓雯还正在房间里生闷气,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于飞的号码。
她气狠狠地将手机摔在床上,不想理他。但电话一直在响,响得她心烦意乱,就在电话即将挂断的那一刻,她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于飞的声音,听得出他的情绪也不是很高。
任晓雯没有说话,她有种想哭的感觉,并且终于哭出了声来。
“哭什么鼻子呀?我挺好的,没事儿。”于飞尽量说得轻松些。
“你……在哪?海城?火车票买好了没有?”任晓雯抽泣着问。
“买好了,明天上午的,到夜里两点多就可以到家了。”
“……”
“我在家里可能呆几天就回海城,到时准备在海城找个工作。这样……见你也方便些。”于飞轻声说。
任晓雯的哭声一下子加大了。
“哎,你……你别哭呀,只要找到工作,我们不是还可以经常见面的吗?”于飞有点急了。
“你……你住哪里?”
“我租了个房子,下午已经住进来了,感觉还不错,嘿嘿。”
“亏你还笑得出来,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火车,路上小心。以后的事等你回来再说。”任晓雯哽咽着说。
“好吧。”
电话挂断了,一阵忙音。
任晓雯拿着手机愣愣地发了几分钟的呆,然后一下子扑倒在床上,用毛毯包住头一阵猛哭。
怨恨与牵挂,到底哪一个更揪心?
电话那头,于飞同样傻呼呼地坐在竹席上发愣,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现在他身处的,是战友帮他租的东风社区五楼上、一个四十平方米左右的小居室里,基本的生活设施都挺齐备,周边环境还凑合,交通也挺方便。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将在这个出租房里住多久。
好容易回过神来,他跑去洗了个澡,然后将自己*了放倒在床上,打开电视随意地浏览起来。但看来看去,满眼都是超白超干净洗衣粉、或者神奇补钙一片抵五片的广告轰炸,看着着实让人心烦。
他啪地关了电视,将遥控器一扔,拉过一条薄床单仰面躺下。
坐了近三个小时的车,实在有点累,但马上睡觉肯定睡不着,自上大学以来,近十年了还从来没有在晚上十一点前睡过觉。
五月的海城天气已经有些热,但因为海风大,空气湿润,昼夜温差差不多十度,晚上相对还挺凉爽。
于飞闭着眼眯了一会儿,实在没睡意。他忽地翻身坐起,从背包中拿出海城市交通旅游地图,仔细地看起来。
酒店、娱乐城、歌舞厅,他用铅笔标注了好几个地点。他又拿出几张名片,核对着上面的单位名称,在地图上一一作了标注。
直到快零点了,于飞才感觉眼皮沉重起来。在进入梦乡之际,他还在迷迷糊糊地想:
该从哪里打开缺口,开始自己流浪生涯的第一步呢?
根据行程安排,于飞必须回老家一趟。可在家里仅待了五天,他就悄悄地回到了海城。
对于自己目前处境的突变,他没敢对父母说实话。偏居内地小城的的父母是容易满足的,一向以儿子身为武警警官为荣。要是让父母知道儿子竟然被部队给“扔”出来了,他们不当场晕过去才怪。
回到东风社区的出租房后,于飞没有跟任何人联系,而是一个人待在房里继续看地图,然后再骑了刚买的自行车满城里乱转。
因为入伍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滨州,到海城的机会终究有限,还不是很熟悉。跑来跑去就那么一两条中心区主要商业街道,压根儿就没往旁边的邻街巷道上去过,这回可有时间好好地熟悉个遍了。
于飞学语言的天赋极高,又十分感兴趣。在滨州基层派出所与当地老百姓打交道不到一年,就把滨州方言说得倍儿溜,不留神根本听不出他的外地口音,后来到派出所报案或来访的群众都以为他是个地道的本地人。
滨州话与海城话差不多,属同一语系,说话时在个别词上有意识地多拐几道弯,也就差不离了。
在海城的大街小巷穿行时,于飞最喜欢借问路的机会,与坐在门口纳凉的老头子老太太聊会儿天,说说巷子的来历,说说以前都出过些什么名人,一聊就是老半天。老头子老太太嘴里咕嘟咕嘟往外冒的,都是原汁原味的海城方言,间或还有几句在年轻人中差不多失传的海城老话,有意思。
近十天的走街串巷,让于飞感到心头十分的充实与富足,略显阴郁的心情被排解得格外澄澈。
这天下午五点多,于飞冲了个凉水澡,身着一件中式短袖衬衣、牛仔裤,来到他楼下的“定点餐厅”味鲜快餐店,特地多点了几个菜,又来了瓶本地产啤酒,悠闲地一碟一碟扫了个精光,然后打车直奔建设路一家名叫“金字塔”的迪厅而去。
荧光闪耀,人影叠叠,灯红酒绿。于飞在灯光斑驳的迪厅里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和DJ高亢煽情的叫喊声疯狂摇摆,本就高挑的身材有些引人注目。不时有光肩露背的少女少妇在身边蹭来蹭去,狐媚的秋波在暗影潼潼中显得格外*。
接下来的一连几天,于飞都是白天呼呼大睡,晚上六七点开始出动,沉浸在各种风格的迪厅、酒吧里乐不思蜀。
直到凌晨三四点,他才满身臭汗味加各类香水味、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