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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来报名?”陈旺喜忙慌张地回答:“是,我……我也想报名。”马德全的意思陈旺喜明白,你是什么人,那是地主出身,也想到人民的军队里去?陈旺喜让马德全问的有些犹豫,这时,一旁的姐妹丁翠莲说话了,“旺喜怎么不能报名?政府不是早就说了吗,以前什么样不管,只要现在拥护政府拥护党就是要团结的对象,你还是队长又是党员,思想咋还这么落后呢?”
丁翠莲家里祖祖辈辈都是贫农,说起话来腰杆儿自然直,而且她天生就是个大咧的人,生产队里有名的铁姑娘,平时在地里干活儿,那些嘴上说着荤话总是有意无意占女人便宜的大老爷们在她面前没有一个敢放肆的,他们都得吸收以前的经验教训,丁翠莲虽然是没出门的大闺女,却比那些生过孩子的婆娘都泼辣,什么样的话她都能骂出口,男人和女人插嗑打诨儿,女人越害羞他们就越来劲儿,若女人真的啥都不顾忌了,男人往往就要缩缩回去了。
马德全比丁翠莲长一辈,又是村干部,自然不能和她一般计较,眨巴了几下眼,就说:“想报名也行,一人拿两张一寸照片来填报名表。”
陈旺喜和丁翠莲等一干姐妹只好去乡里的照相馆,村里给了她们半天假,不过得扣她们的工分。整个丰里乡只有一家照相馆,还是前两年乡政府成立的,从县里请来一位老师傅,又从乡里选了两个精明能干的小伙子,一边给老师傅当帮手,一边也学习手艺准备以后好接班。乡下人大多没见过多少世面,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照过一回相,所以对照相这种洋玩意既好奇又羡慕,能在照相馆工作的人当然也会格外风光。卢福林确实非常得意,每次走在街上时头都是高高的扬着,以至于好几次他从本家长辈面前经过时都没有看到,长辈们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着头,你小子不就是在照相馆嘛,眼睛就长到头顶上看不见人儿了,要是进了公社,眼睛还能长到天上去?
卢福林就是那两个幸运的小伙子中的一个,他生来手就长得巧,一双手白嫩细长像是大姑娘的,在学校时他学习很刻苦努力,成绩也不错,中学毕业后就被派到县里的技工学校培训了两年,回乡参加工作时又正好赶上照相馆成立,就被派到了里面工作。年纪轻轻就顺风顺水,自然难免要得意一些,不过卢福林傲慢归傲慢,眼睛还没高到天上去,至少看到陈旺喜时他就一下子被吸引住了。卢福林那年也二十多岁,就是由于眼界太高,一直都没看上个中意的姑娘,老大不小的了还没结婚。陈旺喜的出现,就像是干旱里突降一场甘霖,卢福林的心立刻就魂不守舍起来。
陈旺喜只是来照相,根本没在意照相的人是谁,可当她离开照相馆时,却被人从后面喊住了。陈旺喜疑惑地回头,就看到了卢福林,她认出他就是刚才照相馆里的那个小伙子。卢福林似乎有些害羞,吱吱唔唔地说:“哎,你……你能不能等一会儿,我……我有话要和你说。”陈旺喜那时候根本没往其它方面想,她还以为是照片出了什么问题,眨着大眼还在等卢福林继续说。可卢福林的表情却是越来越紧张,他不停地看着陈旺喜旁边的人,见都没什么反应,就只好硬着头皮,舌头有些不利索地说:“我……我想单独和你说说。”
到这个时候,陈旺喜如果还是一点察觉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同伴们也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她,然后嬉笑着走开了,把陈旺喜一个人留在那里,卢福林这才大胆地问:“你是哪个大队的?”这种场面陈旺喜不是第一次经历,像她这样漂亮的姑娘,遇上陌生的男人打诨是常有的事,陈旺喜仔细打量了一下卢福林,小伙子还挺眉清目秀的,说不上讨厌,而且又有这么好的工作,就有些心动。那时候,陈旺喜当然不会知道自己最后能进文工团。等到第二次陈旺喜再到照相馆取相片时,两个人就像多年的熟人一样,其实到那时,他们根本还没说过多少话。
那天,陈旺喜是一个人去的,取相不是照相,自然不用每个人都来,派个代表就行了,陈旺喜自然是抢着来,她可不在乎请半天假又要扣半天的工分。陈旺喜报完名后就觉得这次没白耽误时间,要是能被文工团选上自然最好,就是选不上,至少也认识了卢福林,毕竟他在照相馆工作,也算是公社里的人了,多少总会认识一些公社干部,这要是以后……自己还愁离不开这黄土地?八字还没一撇,陈旺喜就已经开始在为以后打算了,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样一个好机会。取相片的时候,陈旺喜和卢福林像没事儿一样,并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在交接纸袋的时候,两个人的手似乎不经意地碰了一下,然后陈旺喜的眼角冲着门外眨了两下,当然速度极快,正在忙碌的老师傅和另一个小伙子并不会看到。陈旺喜离开后,卢福林就开始坐立不安,然后告诉老师傅他肚子疼,老师傅一听就说那赶紧去医院看看吧!还问用不用让另一个小伙子陪着他去。卢福林忙摆着手,说不用不用,可能是中午吃的东西不干净,他去要几片药就行了。说完,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慌慌张张地往外跑。
没用过多久,陈旺喜就又有了机会和卢福林见面。那天陈旺喜刚刚去公社面试完,文工团里的几位首长到了公社,让乡里把所有报名的姑娘都叫去了公社礼堂,让她们挨个试了试嗓子,又摆了几个造型,最后说等他们把全县的公社都走完后,就会公布都有哪些人被选中。陈旺喜从礼堂出来后,并没有像其它人那样叽叽喳喳的不是在遗憾自己刚才什么地方没发挥好,就是在猜测到底有谁会被选上,她的心情有些烦乱,也不知该做什么才好,突然之间就想到了卢福林,于是就想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把丁翠莲她们打发走,然后自己一个人去照相馆。那时候,陈旺喜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一定会被选上,所以在想到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讨厌的黄土地时,她竟然还有了些恋恋不舍,然后又想到大哥的孩子马上就要过周岁,一个主意就生了出来。她得让卢福林给她家照一张全家福,以后自己带在身上,想家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看看。
把照相机带出照相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老师傅每天下班前,都会像爱护珍宝一样把照相机擦拭干净,然后放进箱子里锁起来,钥匙只有一把,就带在他自己的身上。可就是再难,卢福林也要想办法,谁让这是陈旺喜让他做的事呢?
那天傍晚下班后,卢福林少有的勤快,在照相馆里收拾个没完没了,就是每一把椅子他都会摆上好长时间,就差没用指南针调试了。老师傅已经做完了他的事,正兴高采烈地准备回家,因为明天他休息,晚上回去后可以好好地喝上一盅,然后睡个好觉。卢福林一边急切地收拾着,一边说这就好,这就好,你们先走吧,我锁门。老师傅点点头,然后和另一个小伙子就一前一后走了出去,这种事情以前常有,只是这一次他们并不知道会有不一样的地方。卢福林看到两个人走了出去,就扔下手里的活儿,蹑手蹑脚到了门口儿,看了看门外,然后就像耗子一样又溜了回来。卢福林准备了好几天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他已经答应陈旺喜明天他休班时会带着照相机去她的家。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可卢福林还是非常紧张,仿佛他真的是在做贼,手一直在抖个不停,他用了两瓶好酒才从村里的老锁匠那里学来的手艺竟然一直都没施展出来。这种锁头其实并不难开,老锁匠说了,里面就一个机关,找对了轻轻一拨锁头就开了。卢福林在那里提心吊胆了半天,急得抓耳挠腮,发现外面一直都没有动静,心里这才踏实了一些,心情放松了,手上自然也就稳了,“吧”的一声,锁头还真就开了,卢福林在心里大呼一声:主席万岁!
卢福林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满足了陈旺喜的要求自然就会增加她对自己的好感,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上班前就把照相机送回照相馆,锁头“咔嘣”一上之后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再等哪天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自己再偷偷把照片洗出来就万事大吉。这样想着,卢福林悬了一天的心才算放下,又恢复了他一贯得意张扬的表情,而且就在这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陈旺喜的影子,陈旺喜穿着红袄披着盖头似乎正在走进他的家门咧!
卢福林的良好感觉不是凭空而降,他发现陈旺喜的爹对他的态度非常不错。丈人挑女婿与公公挑儿媳完全不同,媳妇是要用轿子抬进门的可能并不会完全让你满意,但以后得在一个屋檐底下,所以有不满你也不能当面流出;可闺女是嫁出去的,女婿不能像儿子那样给你养老,好坏都是定亲时敲的那一下,在挑的时候自然就要反复比较,满不满意都清楚地写在脸上。陈隆毓这些年来时常长吁短叹,这辈子就剩两件心事,给儿子找个好媳妇,给女儿找个好婆家。可陈隆毓心里非常清楚,这都很难,无论自己家里的条件怎么样,头上的这顶帽子压死人啊!而且儿子也不争气,正路上的东西啥也不会,歪道上的却比谁学的都快,让他成天提心吊胆,生怕他哪一天犯事儿,当然,这个儿子并不是陈旺宗,而是他的另一个儿子陈旺业。不过陈旺宗也不怎么样,虽然他不惹事生非,可过去的那些经历,已经让他彻底没有了“旺宗”的可能,只有女儿陈旺喜还算让他满意,不仅人长得漂亮,脑瓜子也蛮够用的,所以虽然女儿早晚都是人家的人,陈隆毓对她还是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他们陈家以后是兴是衰,似乎也就得指望陈旺喜的婚姻了。
卢福林家里虽然世代都是贫农,没有什么政治背景,不过那年代贫苦代表的是光荣,不丢人,而且小伙子也有出息,找这样一个女婿,陈隆毓没啥意见,毕竟这也是最现实的。卢福林开始时并不知道陈旺喜的家庭背景,后来知道后他也有些犹豫,这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前途?但在考虑了很长时间后,他还是狠不下心放弃陈旺喜,卢福林也想明白了,自己这辈子也没敢奢望有什么大的前途,有这么份平平稳稳的工作他已经非常满意,剩下的就是再有一个满意的媳妇。陈旺喜无疑让他非常满意,长得漂亮,人又机灵,所以背景有点儿小问题也不能太计较了,何况那也不怨她,她又没有权利选择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而且现在政府不是也不追究了嘛!
卢福林整天都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一想起来就禁不住得意的呆笑,经常把其它两个人弄的莫明其妙。其实掉到感情堆里,男女都一样,都是只想好事不想困难。陈隆毓更是心急,他甚至都开始琢磨起婚嫁的事情来,怎样弄的体面风光些,怎样把这些年在村里丢掉的尊严找回来,这些都够他反复地推敲着琢磨上好几天。事情看起来就像是水到渠成,剩下的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却不想一个人心里仍在七上八下始终拿不定主意。这个人当然就是陈旺喜。
陈旺喜不是一直都挺满意的嘛,怎么又拿不定主意了呢?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再牢靠的事情也禁不起太多的旁枝侧节,事情的变化就出在文工团来面试那天。陈旺喜之所以出来后就预感自己希望很大并不是没有来由的,她的信心来自于在面试时发生的一件极其微小的事情,其它的人也不大可能注意到。那天,来面试的首长有五六个人,都是一身军装威风凛凛,首长们在前面的桌子前一字排开地坐下,姑娘们就整齐地在下面站成几排,然后喊到谁的名字谁就走出去按照领导们的要求唱首歌或者跳个舞。轮到陈旺喜时她是低着头十分害羞地走了出去,心里那个紧张就不用说了,就是到了表演的时候她都没敢仔细去看面前的首长,只是偶尔努力地往上翻着眼皮用眼的余光去瞅,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目光突然与另一个人的目光对视到了一起。
在陈旺喜那时的记忆里,那种灼热的目光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或许是由于对方的身份特殊,所以给她造成的感觉格外沉重。那道目光就那样一直犀利地看着她,没有丝毫要收回去的意思,直到陈旺喜尴尬地避开,她感觉对方的目光还是没有离开她的身体,于是她的脑子里马上就出现了一副画面:一大爿白花花的猪肉放在案板上,一群人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个说这块好那个说那块好。现在的陈旺喜感觉自己就是那爿猪肉,正赤裸裸地在让人品头论足,于是浑身上下立刻就有了种异样的感觉,脸上早就飞上了两片红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怯场。
陈旺喜已经是大姑娘,早过了对男女之事蒙沌懵懂的年纪,她知道考官单纯看考生时不该有那种目光,而且事情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