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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走过去，看到镜子里的玛丽。
“你顶着我的爱宠的身体，过得挺潇洒自在嘛。”镜子里的玛丽说。她的嘴唇与发丝如血一般艳红，目光森冷。
“我还是喜欢原来的身体。”叶修说，“你这是打算把他还给我了吗。”
“不，永远不会。”非要形容镜中人此时的表情，唯有如吐信的毒蛇般恶毒，“我已经没多少耐心陪你再耗下去，这次只是个警告。”
“你圈养的那些小怪物抓不住我。”
“我本身就没对他们抱什么希望。”镜中艳丽的女人说，“那个拇指小人下回将不会仅仅是被关在小屋里那么简单，你可得权衡好，继续拖延下去对你和他人没有好处。”
话落，镜子里的人消失，恢复成普通的镜面。
王杰希收起帽子，叶修从卧室跑到客厅。
刚刚受了一通灌溉的乔一帆欢快地飞过去，停到大猫的脖子上，抱住猫的后脑勺，小声地说一些感谢和满含歉意的话。
“没事，下回小心点，去哪里先跟我和小周说一声。”叶修笑道。
“嗯嗯……”乔一帆感到特别不好意思。
叶修飘起来，对王杰希说：“谢啦大眼，你那帽子还挺好使。”他慢悠悠飘到沙发上，舒舒服服趴伏下去。
高英杰飞过来，小心翼翼落到大猫背上。脚底板的触感毛茸茸热乎乎，很舒服。乔一帆拉着一块坐下。
王杰希和周泽楷也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不约而同看向那只懒洋洋的猫。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王杰希开口问。
“玛丽等不住了。”叶修叹了一声，“那边还没有给我回复。”
“回复？”
“使用重武器的申请。”
“你要使用重武器？”王杰希皱起眉头。
玛丽和她的城堡共存了数个世纪，她如今的成就离不开身为人时堆积于堡内的血腥与罪恶，城堡与她已经完完全全长在了一起。她对城堡内流血的活物有着绝对的掌控权，但凡踏入她的领地范围，没有能好好离开的。
玛丽无法离开城堡，这大概是掌管那片区域的代价。若非如此，人们不会容忍到她现在。难办是另一回事。
用重武器远程攻击城堡建筑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房子。这样相当于伤害玛丽。
听起来不错而已，曾经有人这么干过，赔本买卖。这么一颗毒瘤这么大喇喇长在地面上，多的是想方设法试图铲除的人，但是结果总是让人叹息。教会甚至针对城堡内的邪恶力量，在外围组织过数十名牧师的团队，进行了七天七夜的吟诵，然而没收到什么效果。
“嗯，还联系了教会。”叶修说。
“这些不是没用吗。”
“有用，只是在外面看不到而已。”叶修扒了下胡子，“我估计在外头捧本圣经不眠不休唱上一百年，玛丽不死也残了。教会当时只唱了七天，没起到太大作用。”
“打算内外夹击？你的身体在那里，重武器不好用。”王杰希看了眼猫背上的小人。两个小家伙正端坐于柔软的绒毛中，认真地聆听着大人的谈话。
“大体是作威慑用，以及殿后，玛丽看得到城堡外围的形势。”叶修说，“牧师在外围唱诵，对玛丽的打击小，但可以保护进入城堡的人不受精神方面的影响，像是幻觉之类的。我传给你的地图，你多研究研究。”
“好。”
又聊了一会儿，王杰希领着依依不舍的高英杰离去。
叶修打了个呵欠，伸长四肢，伸了个猫版懒腰。乔一帆随着这个懒腰起伏，跟着爬到猫后颈。他刚想跟猫妈妈说点什么，自己连同猫妈妈都被抱了起来。
周泽楷蹲坐在沙发上，将叶修搂进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叶修毛茸茸的头顶，叶修的下巴被压在他的膝盖上，看起来很可笑。
“你这是干嘛？”叶修说。脑袋给压着，致使他说话有些困难。
“你没提到我。”周泽楷说话时，下巴动来动去，弄得叶修头有点痒。他没收到什么地图，为什么王杰希前辈有，他却没有？
“你说大战玛丽？”叶修慢悠悠地说，“你我还得琢磨琢磨，能力封印着吧各方面有点差，解除封印吧，这么大一块能量体跑到玛丽那去，万一遭损失太让人心疼了。”
这和周泽楷以往遭遇过的任何危险都不一样，在那城堡里，多小的伤口都不能出现，而没有只要伤不至死就能救活这种说法。
“还有我。”老妈后颈上老爸下巴下的乔一帆出声以示存在。
“你藏进王叔叔的帽子里，和小高当王叔叔的独门暗器。”叶修说着，感到周泽楷的下巴在他头上就这么磨了几圈，看来是不大高兴。他嘿嘿一笑：“哎呀头好痛啊！”
周泽楷“啊”了一声，赶紧抬起头。叶修趁机从他怀里跳出去，灵活地跳到他的肩上，挠了挠周泽楷的脸。爪子缩着，这挠的两下一点也没让周泽楷感到不适。
周泽楷知道自己受骗上当了，扭头看着肩头的猫，一声不吭。
“开玩笑的。”叶修笑道，“你到时候和我走一块。”
周泽楷顿时心情好了起来，郑重地点了下头，郑重地应道：“嗯！”
他把叶修抓下来，抱在手上。
这只猫一直很喜欢呆在他肩上，但他最近越来越喜欢把猫抱在怀里。
叶修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反正这姿势没让他不舒服，四肢软软垂下去，一副懒洋洋的姿态。
“叶修……”
“叫前辈。”
周泽楷顿了一下，“叶修前辈……”
他的内心正严肃地思考是否需要在此时此刻，向叶修说出自己的感情。那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愫，在得知乔一帆失踪，必须由叶修独自前往营救，自己只能干看着时达到了让人束手无策的顶点。
他想把这份心思告诉叶修，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着一张猫脸，“喜欢你”三个字实在难以说出口，感觉有点变态。再说，大敌当前，他却在琢磨这些，太不好。
叶修用力捏捏面前的年轻人沉思的脸，拉回后者飘远的心神。
“叫我什么事？”
周泽楷微怔。
乔一帆爬到猫头顶，向下张望，一边问：“妈妈，我可以做你们的独门暗器吗？”
“称呼，称呼！”叶修提醒。
“猫前辈……”
“这个我晚点会和王叔叔讨论。”
“好！”乔一帆乖乖坐下。
“去吃东西吗？”周泽楷忽然问。
听到这话，叶修顿时想起自己这一天都在忙救援乔一帆的事上，还没吃过什么东西，立即点头，连道：“去吃，饿死了。”没注意到的时候还好，心思一转到这方面，立即感觉到了饥饿。
“人形……”
“要人形吗？好吧，猫的形态到底不方便。”
“嗯。”周泽楷松手。
叶修顶着个小人，飘啊飘飘进卧室。
8
一家西餐店。
看起来是那种喜欢玩情调的小资喜欢的地方，叶修没想到周泽楷会选择这里，还挑了个包厢。
“有钱也不能忘了曾经的艰苦奋斗啊。”叶修语重心长。他以为会去小山街的海鲜烧烤店，那里的东西味美又价廉。他喜欢以前吃过的那家海鲜烧烤店！
周泽楷笑了笑。选择这里，他自有理由。
服务员端来柠檬水和菜单，俩人花了点时间点餐，结束后，服务员微笑着离开，把门带上。
叶修瞅到周泽楷目光在他身上，面无表情，显然正沉醉在自己的思绪中。
“你最近有点奇怪。”他说。
周泽楷回过神，眨眨眼睛。
“是的。”他轻声说。
叶修端坐，双手放在桌面上。“来，前辈就在这里。”他摆起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架势，“说吧。”
周泽楷一愣，然后笑了笑。
周泽楷把衣袋里的拇指小人拿出来，放到桌上。小人左看看右看看，跑到叶修手边。啊，小一帆果然更喜欢妈妈。
“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他轻轻说。
叶修很意外，倒没想到这个。之前只以为这个小年轻是独居太久，有点鸡摸，所以最近才显得有点怪。周泽楷这个年纪，正是畅想儿女之情的时候，但他没料到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会是谁？小周除了他、乔一帆，通常不会有其他人，除非算上常去的那家饭店的老板和他的女儿……难不成喜欢上饭店老板的女儿了？但对那位姑娘的态度，小周从没有过改变，所以应该不是这个。或者是网恋？这个可能性很大。
叶修张嘴，想用打趣地口吻询问对象是谁，忽然注意到对面的人的目光。
那是普通朋友之间绝对不会用的眼神，深黑的眼眸里透出发自心底的情绪，那闪亮温柔的视线让他一下子打消了打趣的念头。
——等等，不会吧！
周泽楷看着叶修，后者也看着他。
“我喜欢……”他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前辈。”
话刚说完，对方还没什么反应，他自己忽然羞涩起来，脸红到了耳根。我应该先委婉地询问前辈对同性恋情的看法，他懊悔地想，而不是这么直接，吓到前辈怎么办。
叶修在沉思。
原来小周这段时间的奇怪表现是因为这个。以这家伙纯情和寡言的程度……想到带他来这种西餐厅吃饭这种想法应该是打网上找的？难怪今天穿得这么正式。
乔一帆坐在妈妈手边，跟爸爸一样紧张。
双封都很久没有说话，包厢内的气氛有些沉重。
周泽楷绞尽脑汁思考自己是不是该再说点什么，让气氛活跃一下，但他从来不擅长干这个。
有人敲门，乔一帆赶紧往叶修袖管里钻，等服务员重新离开才又钻出来。
叶修喝了一口浓汤，称赞了一句味道不错。周泽楷跟着低头，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汤。
“真让我意外哈。”叶修说。
周泽楷持续脸红。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叶修问，觉得自己真应该也去网上查查，关于怎么应付这种场面……
“……结婚？”
还好嘴里没汤，不然叶修能给一口气喷出来。
“太快了吧！！不对，现在是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吗！我都还没承诺你什么！”
“噢……”周泽楷懊悔中带着些微失落。果然应该先问问叶修对同性恋情的看法，他吓着他了。网上的攻略一点都不靠谱。
叶修干笑，觉得自己没有排斥的感觉，不讨厌，又认真地思索了一会，便说：“慢慢来，感情还没培养，吃东西，先吃东西。”
“嗯嗯。”
两个大人埋头吃东西。
乔一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感到吃惊。
告白兼求婚这就结束啦？？？
陈桥镇。二中。
漆黑的夜下，同样漆黑的教室。
一个穿着二中校服的女孩蹲在教室的一角，两手缩在怀里，面容沉浸在浓厚的黑暗中。
她蹲了很久。
她的手伸出来，手里拿着面镜子，和一个打火机、一根白色的蜡烛。她点燃蜡烛，盯着镜面，沉默良久。她的脸，在蜡烛昏暗的火光下，显示出冷厉中混杂大量憎恨的神情。
她的手指收紧。
她站起身，将镜子竖着摆放在课桌上，燃着蜡烛放在一旁。烛光照耀不到地方，黑暗仿佛某种邪恶的浓稠物质，让人心底不由自主产生惧意。
在可怕的黑暗包围下，对着镜面，她轻念。
“BloodyMary，BloodyMary，BloodyMary。”
女孩的声线有些颤，透着股不很确定的正在动摇的坚定，和对某人浓烈的恨意。
打那次西餐厅的告白兼让人不确定是求婚还是别的什么的求婚之后，叶修明显感觉到年轻猎手对自己的态度上的转变。
最显而易见的是食物上，他因为身体的缘故，一些习性遭到同化，对鱼类有股难以自拔的迷恋。但他不吃生的，不吃稀奇古怪的猫粮，毕竟他本质上是人。周泽楷在冰箱里塞满了各种鱼肉、鱼罐头，虽然他以前待他也不错，但没这么……这么让人满意。咳。
周泽楷还买了一箱香烟屯在家里。
再就是日常生活中的轻声细语，本来就寡言又温柔的小哥，认真地贴心起来真是叫人难以抵挡。
乔一帆最近总是一副“爸爸真好！全世界最好的爸爸！”的模样。
叶修感受到了压力。
那位年轻猎手昨天——似乎是特意——采购了新的猫薄荷盆栽和玩具，然后坐在沙发上，把他抱上大腿，用猫薄荷玩具逗他。
——这是培养感情时期的人该做的事吗！他能变成人形的时间确实很短，但也用不着这么干啊！
用点别的方式调情不是更好，比如再开一个鱼罐头。
叶修在周泽楷大腿上，乔一帆在叶修大头上，周泽楷在电脑椅上。这一家三口叠罗汉的姿势已经成了这个家里经常会出现的风景，玩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