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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央灵术学院,那个让人觉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地方,即使在现在回忆起来,我也毫不怀念留恋,大概只有百无聊赖四个字才能形容我当初在那里的枯燥生活。
不管是斩魄刀还是鬼道,我都是只要稍微一点就会了,实在是一点都不好玩。也许,生为天才真的可以算是一种罪过吧。
但是生活在继续,所以我也不得不继续行走下去——即使伪装自己耗费了我太多的心力。
因为深谙这个世界容不下太多的异常。一个人可以极富天赋,可以有着超越同辈甚至前辈的灵力与实力,可以在毕业后成为一队之首,但在刚进入灵术学院的初期却不可以,就算有这种实力也不可以。这是一项默认的铁则,是异类想要在普通世界生活下去就必须要遵守的铁则。
因为你是后辈,你是新人,所以你就必须韬光养晦隐藏锋芒。一如后期的桧佐木修兵,一如,我。
当然,有一个人仍然是例外了。那就是银。
后来的银却明显违反了这条规则。
甫一入学便锋芒毕露甚至被誉为天才的银,之所以能在后来的日子中渐渐隐去那层光芒融入普通死神的行列之中,一是因为他第一次动手的时候,非常幸运的,不但是在我的队上,而且只有我一个人发现到了那个事实;二则是因为……晴……的关系。
流魂街出身、身世不明、行事多少带着点诡异、可说是与贵族格格不入的他,为了维系巩固他与晴的关系,最终还是勉强束缚住了自己,从而选择了和我相同的道路。
正所谓殊途同归。
但我却是自加入真央那时起,就始终都一如既往地掩藏住自己真正的实力,于外只透露出少许的才能。而即使只是这少许的外露,便已足够引起旁人的注目与嫉妒。
各种可笑的圈套与陷害也随之油然而生,对于此,我只是一笑置之。
过于弱小的人,根本不值得我花费任何心神。那些真央的学生,抑或是教师,不论长幼,在我面前都可笑如实验室中的小白鼠,无论它们如何挣扎着跳跃、蹿动、撞击,最后也只是徒留一身伤痕。对于他们,我甚至连感叹一声可怜可悲的情绪都无法产生出来。
这世上,有很多无聊的事。如果每件事都去思考的话,就会没完没了。所以我并不想去思考。然而我越故意不去思考,事情就越会出现在我眼前,让我看得更清楚。
偶尔在深夜一人独处的时候,抬起头来,看这个世界,感觉渺小的像是能用手握住似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成不变的日子在某一天突然有了转机——我在众多真央的学生中,被选为看护山本总队长的孙女——九十九逝晴的人选。
选择的理由不难猜出,鬼道出众、性格沉稳又有耐心这两点自然是基础中的基础,而为人低调、不喜出风头、人缘好、稳重可靠,则是我最终能被选择上的加分点。
接受这个任务之前,山本总队长还特地亲自召唤我过去进行了一次谈话。个中内容虽然类似最终测试,但却仍是让我在其中察觉到了几点有用的信息。而我也正是因为察觉到了其中微妙的事实,才最终决定接受这个任务。毕竟,九十九逝晴的身份不仅仅是护廷十三番总队长的孙女那么简单,她最令山本元柳斋重国又爱又恨的一点,无疑是她的“私生子”这个身份。
私生子,这么不光彩甚至对山本元柳斋来说可算得上是人生最大的污点的名词,如果可以,相信他会不择一切手段将之抹消掉。
——如果可以。
可偏偏这本该被永久销毁封存的屈辱,却又有着他发誓要用尽其一生去守护的血统——王族的血统。
在瀞灵廷乃至整个尸魂界中,最强大、同时也是最神秘的存在,王族,其不为人知的面目、被过度夸大的实力、莫名就无尚尊崇的地位,无疑是所有条件中最吸引我同意接受看护九十九逝晴这个任务的原因之一。
我定要亲眼去看看,这继承了被所有人畏惧尊敬的王族血统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所有人都恨不得为之抛弃生命忍下屈辱也要去守护?
在充满如利爪般的空气下,
每当抬头仰望天空
便会自己被封闭于世界之中。
。
如果那天空崩塌,
我们便能飞往任何地方。
。
——久保带人《丧尸粉》
番外之蓝染惣右介篇Ⅱ
那是谁所听到的日暮之声
霞之翼 云之带
烟之衣 露之袖
满身疲累、倦于烦恼
将纷争抛入遥远黑暗的彼方
黑夜使者蝙蝠挥动双翅时的
振翅声也不绝于耳
此中有幻影 有迷惑
此中有理想 有眠梦
第一次见到九十九逝晴,并没有像之前预想过的那么正式。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当天非常不巧的,护廷第十三番的队长浮竹十四郎,偏巧在那一天的时候旧疾复发了。据前来通知的队员所描述,似乎非常严重的样子,导致本应引领我过去的京乐春水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在第一时间立即决定去看他,所以只是匆匆将我带到一番队队长宅邸后面的偏僻通道前,指给我接下来的道路之后就转身离去了。
我顺着后面的通路走过去,前方的道路越是曲折越是隐蔽,心中就越是不禁升起一丝不以为然。
竟然被珍藏在如此不为人知的角落,可想而知,此人长期与外界隔绝,只生活在如此狭小又相对闭塞的一个环境中的后果,必是不懂世事与幼稚无知。
很有可能,就真的会像很久以前,那个女人曾给自己讲述过的故事中的豌豆公主一样,除了娇贵,便——一无是处。
穿过最后的小径,推开那扇古韵盎然的门,我便看见了她——
九十九逝晴,山本总队长之孙,具有所谓“王族血统”的“高贵”的“公主”。
第一印象的确如以往所想的一样,是“精致”。然后紧接着的第二印象便是“虚弱”。那般秀雅绝伦仿佛人偶一般玲珑剔透的少女,安静的端坐在那里,美丽的面庞上是一片病态的苍白,毫无血色。
发黑如墨、唇艳如火,在微微晦暗的光线下却只益发映得她面色苍白如雪。
晴……
身似无骨,弱不胜衣,清若冷泉,秋水似雾,是……倾城美人。
却,也是薄命之相。
不光是我,我想任何人只要看到当时的晴,都会在第一时间认为——她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看着她,脑海中就不期然的浮现出这句话。面前的女孩就犹如早春初绽的那一朵蓓蕾,恐怕还来不及盛放,就会于寒洌之中早早的自行飘落凋零。
但,这与我无关。
更何况,樱花就因为会凋谢,才会让人觉得美丽,其舞落空中随风飘漾的漫天花瓣更是绮丽动人美妙至极。人的生命亦然。正因为最终一切都会归于死的永眠,其挣扎生存的过程才会绽放出更加绚烂夺目的光辉,令人为之屏息。
“初次见面,逝晴小姐。” 我一边进行着自我介绍,一边向她伸出手来,“我的名字叫蓝染惣右介,以后都将会由我来陪同你。”
“你……”她同样向我伸出手来,虽然间或似乎掺杂了几秒的犹豫,最终却仍是握住了我的手:“其实不想笑的时候不用勉强自己笑的啊。”
她连笑起来的样子都仿佛很勉强的样子,我的心中却不由微微一凛。看来,是自己低估了,没想到她竟会与预料的截然不同。眼前的人虽然是一副天真不解世事的模样,却也正因着天真无伪而变得纯净透明,反而较之一般人都更加敏锐犀利。
——就如初生的野兽一般。
因为长期与人群隔绝开来,所以才对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敏锐的触感与直觉。
不过,这依然于我无妨。
或者说,这种天性的敏锐对我将要做的事情,只会更加有利,而不会有任何妨害。毕竟,越是敏锐的人,才会更容易察觉到外界任何一丝一毫的变化,相对的,较之他人,也就更加容易感到孤独与不安。
而,孤独与不安的人,才最最容易被人利用。
因此,我非常自然地接受了她后来对我唤为“哥哥”的称谓,以及改口称之为——晴。
若有人——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即便那个人手无缚鸡之力,
旁人也难以阻止。
藉着与晴的接触,顺着这唯一与所谓“王族”有所联系的血脉,得到有关他们的信息与资料,然后再由此来进行系统的梳理整合,毫无疑问,是我愿意接下陪护这个任务的最根本的目的之一。
而既然要达成这个目的,那么当前的首要任务自然是努力使晴的身体有所好转起来才行。不说让她完全恢复,那估计是在现有的医疗技术下,谁都不可能做到的终极领域;但至少也要做到让她不像以前那般,仿佛苍白虚弱得随时都会逝去一样。
为此,我可谓是煞费苦心,才勉强让她逐渐一点点的变得健康起来——即使只是表面看起来如此。
因为不论如何,这样既能给山本元柳斋看到我的努力与尽责,得到他的信任;另一方面又能在不经意间掌控住晴的状况,让她将个人的感情慢慢一点一滴地全部倾泻到我的身上,从而更容易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一切情报。
更何况,若想更加完全的将一个人彻底利用殆尽,本就是时间越长久效果才会越好。而我则当然是不做则已,既然做了,自然就要做到最好。
一切事情似乎都在按照预想中的顺利进行着,日子也这样一天天的继续下去,直到有一天晴她突然毫无预兆地倒下,整个计划向前的步调才第一次被打乱了。
那时正是冬季,雪后初晴。
我看着前一刻还言笑晏晏的晴就那样毫无预警地倒在了雪地上,大口大口的鲜血自她口中不能抑制地流溢出来,落到雪地之上,在一片纯白无垠中染上浓重阴郁到化解不开的殷红,触目惊心。
晴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雪地的反光与阳光交驳的强烈光线之中,令人在一瞬间觉得似乎时空都被颠覆了一般,微微恍然。
那个时候我看着光线中的晴,几乎就要以为面前的是一具死尸。同样苍白美丽的身形,一如记忆中很久之前的那个女人。
我一边上前抱住她进行紧急治疗,一边在心中不禁微微有些自嘲。自己竟然还是在无形中被影响到了吗?不过也难怪。听说,越是在小时候所见所闻的事情,越不容易忘记。
——人,是非常容易死掉的。
那天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卯之花烈。
传闻中极富医疗天赋、鬼道自有其独到之处的卯之花学姐,虽然无论是人望还是名声都在真央之中极为响亮,但真正与她接触过并深交的人却寥寥可数。
我看着她在检查完逝晴的身体后转过身来,温柔的双眸间微微掠过一丝波动,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山本总队长点了点头示意晴已经没事。
直到晴苏醒,并将室内其他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之后,她才状似不经意地走到我身边,以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开口:“你的鬼道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呢。不过……”她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说道,“这样程度的鬼道应用……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至少,绝不会是一个尚在真央灵术学院中学习的普通死神可以做到的。”
“卯之花学姐的意思是……?”我低头,状似谦逊,故作不懂。
“呵,不用担心,我并无意戳穿你。”她轻笑出来,后面的语意却更为加深,“只要——你不会伤害逝晴。”
“……学姐对晴还真是关心呢,这就是所谓女人天生的‘母性’吗?”我四两拨千斤的将话题轻轻带过,微讽的同时暗含试探。
“你不用这么警戒我,就算是为了山本学长夫妇二人,我关心她也是自然……”她的声音略略沉了下来,“……倒是你,并不需要对任何事都了解得那么透彻,也不是每件事都必然会被你所掌控。”
“卯之花,蓝染,你们在说什么?”山本总队长注意到我们在谈话,转身问道。
“没什么,山本总队长。”卯之花向前走去,对刚刚清醒尤自有些迷糊的晴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只是在庆幸还好这次逝晴发病的时候有蓝染跟在身边,正因为他的鬼道急救得当,逝晴的身体状况才不至于发展到更坏的境地。”
“学姐过奖了。”我微微低头颔首,该尽的礼数自然还是要尽到。
“既然逝晴已经醒过来了,那我也不再多加打扰了。还要麻烦蓝染,陪她在这些天里好好静养,只要按时服药,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