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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的手触到面前那扇门的时候,仿佛所有力气都在我伸手的瞬间已全部消失殆尽一般,我感到虚弱不堪,甚至几乎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宽厚的触感顺着掌心的接触点渐渐传了过来,木材特有的温度晕染着温暖了我。有声音自身后传来:“怎么,不进去吗?逝晴?”
在她话音未落的时候,我终于鼓足勇气推开了那扇门。
有光从对面敞开的窗户中直直照射进来,面前是一片璀璨到奢靡的金色光芒。金色丝线于空中错杂交织,笼罩在室内闪耀出粼粼光影,间杂着淡淡清新的木材香气,仿佛有烟雾氤氲蔓延,一切都静谧而美好。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床上,那正置于其间安稳睡着的男人,忍不住落下泪来。
一定是对面的光芒太过刺眼,才会让我这样子哭了出来吧。
一边在心中这么自欺欺人,我一边走到银的床边,看他的睡脸宛若初生婴儿一般的纯真无瑕,心,终于安稳的放了下来。
虽然只得一次,但却一直都深印在我心中无法不去介意的银的睡颜,那是如同坠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一样的沉重。
而现在,眉间不再有任何阴影,不再掺杂着任何忧虑不安。现在在我面前睡着的银,有安稳的呼吸,沉静的容颜,以及微微苍白却很平淡坦然的表情。那是一如婴儿般的无忧无虑天真美好。
银的脸庞在光线中微微泛出耀人的光芒,令人完全不能从他那里将视线移开。想就这样一直凝望下去,直到海枯石烂,沧海桑田。
仅仅只是看着他而已,全身的感觉就好像都变得尖锐起来,连呼吸的声音、体内脉脉流动的声音、甚至室内木香飘散的声音都听得到。身体从内部开始逐渐温暖膨胀,我站在原地不动,听见有花盛开的声音自身体之中传出,它们正在我的血液里澎湃生长,无法抑制的生长开来,挤压着全身的骨骼,发出巨大的声响,咯咯嘎嘎,咯咯嘎嘎。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一样了。爱,已经满满的充实在这整个身体里面。
光芒中,刚刚还一直都不曾有过任何变化仿佛凝固静止住的银,双眼轻微颤了一颤。长长的睫毛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抖动,如飘羽轻扬,如幽蝶舒展羽翼,印染下美丽的剪影。
虽然没有精确到明显的动作,我却仍清楚银醒了过来。
一瞬间的交错感。
“嗨。”当他看到我的时候,轻轻开口打招呼。与往日转瞬即逝的狡猾尾音不同,刚刚从沉睡中苏醒的银的声音柔柔哑哑的,轻细的砂粒滑过嗓子般的点滴粗糙,听在耳中却格外诱人。
“……晴,你来了?”他继续说道,视线在微眯的眼眸中益发尖锐,却不掩其中的温柔,平静得完全足以让人遗忘我们前一次见面时的阴霾。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似的,他依旧是那个小小的可爱的银,而我也依然是那时纯真得近乎矫情的孩子。
却,无法面对这样的银说出任何拂逆的话语。
“嗯,”我低下头,轻轻吻在他的额头之上,感受着那虽然微凉,但却深刻“存在”着的温度,激动得近乎哽咽:“我来找你了,银。”
听到我的回答,银的微笑逐渐在唇边扩大,他的面色在光芒中呈现出一片刺目的苍白,仿佛将要消失般的透明。这种几近透明的纯白,过去的我曾数度见过。每次看到这样的他,我总会感到非常不安。那种感觉就像是我们一直近在咫尺,甚至近到双方的体温都几乎能灼伤彼此的程度,却在我伸手的刹那他就会消散在风中一般的脆弱不堪。
“我就知道你会来。”银的声音很轻,其中掺杂着的,却是万分笃定。就卯之花姐姐告诉我的情况而言,他此刻虚弱到甚至只是微笑都会牵痛身上的伤口,可是他却仿佛什么都没有感到般的轻松自若,强忍着剧痛不泄露出自己丝毫的软弱。反而依旧力求保持着自己一向的优雅闲适。
“嗯,我当然会来。银在哪里,我当然也会在哪里。”口中轻轻应和着他的话,我凝视着他不想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此时此刻,我不想对他说任何违背心意的话,将过往一直坚持着不肯抛下的骄傲全部都放下,让自己的心再无遮掩,在他的面前暴露无遗。
“呣……”银浅笑着再度沉睡,他真的非常虚弱,只是简单的几句谈话与试图保持自己一如既往的微笑,就已消耗了他绝大多数的力量。
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一次,当他再度睁开眼后,任谁,都无法将我们再度分开。
“逝晴。”
卯之花姐姐轻声唤回我的思绪,我有些不舍地离开银,转身望向她,现在才想起来向她道谢,却因错过了最佳时机而微微赧然,最终说出口的话只变成无谓的担心:“卯之花姐姐,你真的要这样回去吗?……就这样将银藏起来,将我带过来,真的不要紧吗?若是……”我轻咬嘴唇,终是将话完整地说了出来,“若是蓝染哥哥那边知晓你的所作所为……恐怕你的处境会非常危险吧。”
以蓝染哥哥的一贯作风而言,后果委实是不堪设想。
“呵呵。”卯之花轻笑,“你不用担心我,逝晴。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自然也不会给人任何借口来波及到我的。”她温柔地摸摸我的头,掌心一片温暖,“况且现在的形式也容不得蓝染分神旁骛,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只要你能远离那边,彻底不再和那些事情扯上关系,就够了。”
我点头,决定不再多说什么。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一个我能全心信任的人,那么就是从初识起就一直全心爱护着我、任何时候都不曾想要利用过我的卯之花姐姐。虽然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无缘无故的恨,当然同样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但,对于卯之花姐姐究竟和父亲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以致于让她至今对我都照顾有加,我却并不想多做追究。
那些都不是我能过问的事情,所以现在,我唯一应该做的,就是——相信她。
“我会再来看你的。”将卯之花姐姐送至门前的时候,她转过身来对我笑,面上荡漾着一片温柔,“不过有件事,在我临走之前却一定要告诉你。”
“什么——?”
我按照她所示意的那样附耳过去,随即因她道出的事实而久久不能回神。
——有些事情,直到有一天真的发生在眼前了,我们才会发现到,时间永远都不够用。
银子ED:Coloured Glaze(叁)
掩柴门啸傲烟霞,郁郁林峦,陋陋室家。空飘白云,窗前翠竹,溪底浅砂。曲幽径无人采花,卷珠帘对座分茶。春色无痕,开尽繁花,落英染瑕。(注:改自元曲折桂令)
推开窗,面前触目所及是一片娇艳的青翠欲滴。森林中的空气永远清新宜人,只是轻轻呼吸上一口就仿佛口腹之间都被甜甜的花蜜满满充实住,丝丝甜意顺着鼻腔沁入心底。远离纷争的生活真的非常悠闲惬意,不知道卯之花姐姐当初是如何找到这般世外桃源的。银的身体经过两个月已经日渐好转,虽然仍不能下床行走,却也总算可以勉强起身了。
一切似乎都向着平静美好的未来发展而去。银和我之间渐渐恢复到当初的亲密无间,没有争吵、没有猜疑、没有自寻烦恼,有的只是偶尔一个交汇的眼神,或者对方一个浅浅的微笑。时间在此地仿佛都被风化了一般,流逝得悄然无声,让人根本没有概念无法掌握。
仅存的,只是那种单纯的维系和体贴,仿佛我们两人并肩站在海角天涯,耳边听见土壤萌芽,彼此交握着双手等待昙花再开,然后看它最终把芬芳留给年华。而我们的对面,彼岸并没有灯塔,触目所及,却其实开满了蔓珠沙华……
期间卯之花姐姐曾又来了一次,形色匆匆却不见风尘仆仆与丝毫疲倦。她真的只是来看看我们而已,没有透露任何外面的消息,随意坐了一坐就翩然离去了。只是她虽然没说,眼底的忧色却仍是暴露无遗。
那个忧色,是针对我。
可是自从她告诉我的那天开始,我就心意已决。任谁都再也不能撼动。
“晴~”银的叫声让我回过神来,我从窗前回转身,看他微微费力却状若无事般的起身,斜倚在床边,伸出细细长长的手,轻拍身边空出来的地方,示意我过去。
顺从的走了过去,我斜靠在他旁边,实则不着痕迹的用身体半支撑住他,偏头问道:“怎么了?”
“呣……”银凝视了我几秒,在确定我毫无异样之后,才缓缓扳过我的身体从身后拥我入怀。
“没什么,”他在我耳边说道,轻柔的气息顺着他的话语吹进耳中,微微瘙痒。银却仿佛还远远不够似的凑近过来,边说边轻轻吻住我的耳垂,“只是想抱抱你而已。”
他的体温渐渐将我围拢住,虽然想着要小心他的伤,我却仍是不由自主就在他怀中完全放松下来。
自从当初在虚夜宫中那争端的一夜以来,我和银就那样不欢而散。而时至今日,我们虽然谁都没有主动提起过当时的那场争执,各自行事却都还是不禁小心翼翼的,仿佛触及到那个问题就会打破我们现在的平静一样,所以都很注意避开会让彼此受伤的话题。
可当时的阴影却仍无法避免的遮挡在我们两人之间,甚至即使在此一直都是两人独处,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的交流却也仅止于牵手而已,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发展。
所以……真是有些怀念呢。
我柔顺的贴在银的怀里,感受着从紧贴的后背所传来的热度,知道彼此终于从过往的阴影中解脱出来,不由就止不住的微笑起来。
看来,也是时候该对他说了呢。
我依偎在他身上不想动,任银的轻吻从耳畔转移到脖颈,直到他的手也开始不安分的动起来,才开口制止他接下来的更进一步。
“不行啊,银。你的身体还不能活动自如呢,现在还是休养要紧。”我轻按住他的手,并与之交握在一起,“而且我有件事也要告诉你。”
“什么?”轻扬的尾音中似乎隐隐掺杂了那么一丝不满。
我从他怀里脱身而出,转身拉住他的双手,感受着他纤瘦的指节因弯曲而突起,迫使银与我认真对视,然后才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怀、孕、了。”
室内有片刻的寂静。
我感到握住的手似乎刹那间僵硬了一下,然后才看到银的双眸缓缓眯了起来。
“是……”他开口的瞬间我紧张得几乎都要窒息了,但随即又因他接下去的话而放松了下来,“是卯之花队长确认过的?有多长时间了?”
还好还好。我在心中暗暗长舒口气。
如果他敢说出诸如“是谁的孩子”或者“是我的孩子吗”这类问题的话,即使他是我最爱的人,我肯定也会不能控制自己愤怒的给他一拳。
所幸,即使之前再怎么不满再怎么怄气,他也没有说出如此伤人心的话语。
“才刚两个多月而已。”我强忍住内心的情绪落差,淡淡的回答,“我只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下,即使你不愿意,我也会将这个孩子生下来。”自始至终,我都不会对我自己曾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自然也要对此负责到底。不过我也并不是想要逼他怎样,只是既然是两个人的孩子,不管他究竟会有何想法,我总归是有必要通知他一声的。
知情权……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这样……吗?”银开口,声音略略恍然,似乎有些不确定,一直保持着微笑的嘴角不著痕迹的浅浅抿了起来,最后却仍是忍住而没有完全溃散,只是笑容中微微流露出一丝无奈,“如果我说……其实我并不希望……呢?”
“是吗?”我淡淡的说道,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侧开头不去看他。虽然心里早已做好准备,但真正听到的时候,却还是难免会被伤到。人大概就是这样的生物,贪得无厌,永远无法满足。
银双手捧住我的脸,强迫我面向他。我正有些不解而挑眉疑问的时候,他已将脸贴向我深吻了下来。
深深的、深深的吻。在久未互相触碰过彼此的此时,益发深邃悠远起来。仿佛将两人身体里全部的氧气一起抽走了一般,我甚至都来不及推开他,就已被他先一步紧紧拥住不放。藉由这一吻,空气亦瞬间被染成为粉红色,如燎原之火侵蚀延展,让人开始浑身发软。
“晴~”大脑正因为缺氧而有些昏昏沉沉的时候,银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低低柔柔,吹进脑海中扬起一片空茫——“难道晴会希望有人来打扰我们之间的二人世界吗?”
不待我有任何反应,银一边磨蹭着我的脸颊,一边继续说道:“难得能和晴两个人在这里生活,我可是真不希望有人来打扰呢~即使那个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