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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受控制的紧紧抓了他,唤了一声:“重华。”
声音低沉而沙哑,肖重华并不回答,单手抓住她的肩,又将她缓缓转过。
她对上了他的眼,眼波微转的时候流出从未见过的温柔,平日的肖重华是少言的,人人皆道当今的明郡王是冷极的人。而她却知道,他凡事看在眼里,不言不语,人皆不留心时,已留在心里。
她盯着肖重华看了一会儿,方勾起一边唇角,眼睫不胜疲倦似地微微翕动,声音低如耳语:“我累了,想睡一会。”
太阳落下西山,暮色渐浓,肖重华才带着欧阳暖回去,一时之间引来旁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
“明郡王夫妇真是恩/爱呀。”
“可不是,这欧阳暖当真是个妖/精,把男人都迷得神/魂/颠/倒的。”
“嘘,小点声,林妃朝这边看过来了。”
这些议论欧阳暖听在耳中,若是往日,她早就要谨慎小心地避免这些议论了,可是现在她却是全然都不在乎,肖重华是她的丈夫,他们夫妇之间感情要好,跟这些人又有什么干系?这些人的话,当真是可笑又可悲。就在这时候,有人过来找肖重华,欧阳暖微微一笑,道:“你去吧。”
因为刚刚头发乱了,她只松松挽就了一个飞燕髻,簪了一只莹洁的玉簪,淡绿的衣裙,领口和衫子的下摆,都滚着银丝点缀的绣花边,浑身几乎没有什么金银珍宝之类的华丽饰物,却显得绰约多姿、淡雅飘逸,不论在装扮上还是在性情仪态上,与在场的贵妇都十分迥异。众人暗暗打量,不得不承认,这位明郡王妃,的确有让人神魂颠倒的资本。
她缓缓拾阶而上,走到林元馨的身边时候,周芷君冷笑道:“我们都坐了好半晌了,就明郡王妃姗姗来迟。瞧!这么好的茶都快凉了,可见你就是没口福。”
周芷君比一般女人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她在丢了这么大的人,却还能若无其事地爬起来坐在这里,看着她脸上涂抹了两层厚厚的白色药膏,欧阳暖抬起眼眸,纤细的指半掩着唇,显出有些困倦的模样,慵慵懒懒道:“我的骑术太差,差点就在马上睡着了呢,怎么比得上太子妃马术高超……”
周芷君面色一沉,但瞬间又笑了,转身拿起桌上的茶盏,赞道:“郡王妃,这是陛下刚刚赏下来的雪山银针,可真是香气扑鼻,不如一起来尝尝!”她说着,便将茶盏递给了欧阳暖。
太子妃赏赐,自然是不能推辞,可是刚刚经过了那样的变故,现在这杯茶……
欧阳暖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地要接过杯子,谁知横空一只手拦截过去。她一愣,却是林元馨夺走了茶杯,“太子妃也太小气,光给暖儿么,这样好的茶,也不给我尝尝。”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林元馨已经浅浅地抿了一口,蓦地以袖掩唇,干呕了数声,片刻后方才喘息着坐直身子,面色泛起赧红,狼狈不堪。
欧阳暖看到这一幕,勾起了唇角,表姐这么做,可是半点也没喝下去。
“哎呀,表姐还怀着身孕呢,自然是喝不得。味太重的茶,来人,快上一碗酸梅汤。”欧阳暖连声道。
场内一时鸦雀无声,众人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原来林妃竟然怀孕了。
周芷君的容色尤其难看,手无意识地抓住了椅柄,青筋纵横交错,无端的狰狞。就在这时候,欧阳暖突然向她走过来,周芷君神色间似是被惊恐的猫,瞳仁都在颤抖,脸色发青瞪视着她。
欧阳暖微微含笑,更显得眉目间若笼轻烟,容颜赛雪,却只是轻轻将原先林元馨端在手里的茶盏在周芷君眼前放下,这才不紧不慢的说:“太子妃身体不好就别在这里了,赶紧回去宣个太医看看。”那声音淡淡冷冷,目光慢慢地自每个人脸上扫过,众人却都止不住心里一震,皆低垂了头,不敢与之相接。
周芷君恨得发狂,无意识地抬眸,旋又垂下,眼睫掠影,无声无息。
大公主一直笑着望向这边,不言不语。
许久之后,大公主起身道:“诸位,我身子不适,先回行宫去歇息了。”
欧阳暖不待她吩咐,亦是起身相随。
夏风忽起,带着灼人的炙热扑在身上,大公主凉滑纸薄的衣袂猎猎飘飞,几乎触拂在欧阳暖身上,带来阵阵的暖意。
行宫之外绿萃茵茵如画,犹如青笋,草地上有几只鹤在台阶边踱因儿,偶有唳着,闻得人声,羽翅挣了几挣,悠悠地飞起,在风中打着转儿,又径自落在地上。大公主停下来,对那仙鹤看了半天,又看看欧阳暖,两人久久对望,不多时又同时笑了出来,大公主笑得失去了仪态,弯下了腰,棒腹不止。良久,她叹渭一般的道:“今天真是开心,你可曾看到她丢人的样子,亏得她坐得住,换了旁人,连上吊的心都有了。”
“是女儿连累母亲也跟着操劳了。”欧阳暖笑着道。
大公主若有所思的凝住欧阳暖,姣好的面容被光影一时遮去了纹路,脸上的笑颜十分美丽:“我还不知道,暖儿戏弄人的本事也是一流。”
戏弄么?原来被马儿挥下来,又被豹子惊吓,那张美丽的脸孔也近乎毁了一半,虽然当事人还意识不到这三条疤痕将来会为她留下的隐患……可在大公主看来,这也不过是戏弄罢了。只是这样的戏弄,对周芷君带来的打击,将来会是毁灭性的。
欧阳暖微微含笑,并不解释。
陶姑姑扶着大公主去休息了,欧阳暖和红玉站在廊下看仙鹤扑来扑去,觉得很是有趣。
肖衍转过走廊时,就见一个年轻女子在前面,淡绿的罗裙宛如不动水波一般,轻柔的漫不经心。肖衍只觉得背影出奇得眼熟,心中一震,蓦地想起来,开口唤道:“暖儿!”
欧阳暖一惊,陡然回转身。红玉几乎是像看到鬼怪一样,将欧阳暖拦在身后。
原本是因为皇帝要休息,所以肖衍才到这里来布置,谁知却看到了欧阳暖,肖衍不由自主走了一步,可随即想起肖重华寒冰一样的眸子,脚步稍稍顿了顿,便不再向前,只是站在原地盯着。
欧阳暖拍了拍红玉的肩膀,示意她让开。
红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解,却看到欧阳暖从自己的身后走了过去。
不要说红玉,就连肖衍本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他以为,经过上一次的事情,欧阳暖纵然不对自己恨透了,也要对自己避如蛇蝎。
然而此刻,欧阳暖迎着灿烈日色嫣然一笑,仿佛深涧中的雪花突然融化,几乎令人睁不开眼睛。然后,她垂眸,款款地行了礼:“参见太子殿下。”
肖衍失神了片刻,上前搀起她,细细由上自下打量了片刻,不免皱眉道:“怎么这么消瘦了。”
欧阳暖心底冷笑,眸如旋涡,掠过肖衍的脸,吸住了他所有的神志。
算起来已是月余不曾相见,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自负。欧阳暖唇际笑意敛了敛,道:“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
肖衍微一尴尬,随即道:“上次的事情,不是我的本意,我决不会伤害你的。”
欧阳暖微微一笑,道:“殿下多心了,欧阳暖也知道这一点,否则怎么会站在这里和您说话呢。”
肖衍心头一松,便笑着说:“不管怎样,我都会补偿你的。”
补偿?她损失的是一个孩子,他又能怎么补偿,把性命赔给她?欧阳暖微微一笑,这倒是个极好的主意。
肖衍看着她,不由自主就靠近了一步,欧阳暖的衣领微乱,颈项间的肌肤腻白如凝霜,柔软的躯体清且冷,宛如用雪揉成的,快要融化了一般。
肖衍的呼吸距得那样近,蹭过欧阳暖肌肤,粘腻叫她心烦意乱,直想一脚踢开他,远远的离开这个人。然而她心念一转,秀气的眉头便微微地颦了起来,忍不住稍稍偏了头,眼风蝶翅般迅疾扫向一边垂首而立的红玉。红玉、低下头,隐在角落里,不言不语,仿佛什么也没看到。
不管她做什么,红玉都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欧阳暖心下微暖,不过轻轻退了半步,推开了他:“殿下忘记了,我的损失,你可是无法补偿的。”
她仰视着肖衍,话说得即轻且浅,口中带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芬芳,细碎微痒的吐在肖衍面上,呼吸间暗香盈彻鼻端。肖衍何曾见过这样妩媚纵横的欧阳暖,心中不由一荡,觉得一阵燥热,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她的手。
欧阳暖紧咬住下唇,轻微地战栗着,就控制不住的狠狠掐住了他的手,尖尖得指甲刺破了肌肤,嵌进了肉里。
肖衍勃然变色,几次张嘴,然而看着欧阳暖妩媚到了极点的模样,终究还是没有发作:“你——”
欧阳暖只是笑:“殿下不是真心赔罪。”她说着,放开了肖衍的手,缓缓退了几步,转身便走。
欧阳暖,肖衍只觉得被她迷住了心神,几乎忘记了鲜血林漓的手。
欧阳暖突然止步,回头,她隐在阴影处的面上只是那么浅浅一笑,发间的簪子在日光下散发出翠绿的浅晕,仿若水色月华。但此时瑟瑟晃漾不定,就像是肖衍此刻被摄走的魂魄。肖衍忙把心神按定,方觉出欧阳暖是在无声的轻笑。
“殿下若是真心的,就捧着太子妃的心到我面前来赔罪吧。”
看着她的笑容,肖衍的心被不知什么扎了一下,扎得极是疼痛,可手依旧缓缓合起来。
走过长廊,蓦地,传来一声女人的低咳。欧阳暖一惊,转身时大公主已经从侧门走了出来,望住欧阳暖半晌,似怜似哀。
“本有几句话忘了叮嘱你,可没想到……暖儿,我以为在今时今日‘欲拒还迎’可是个很危险的法子!”大公主因防着人听见,声音低微,却一字一字都如针。
“欲拒还迎?”欧阳暖打断,扬起脸来静静地看着她,淡淡的笑容衬得一张脸似冰般隐隐透明,丝丝纤细的血脉在肌肤下若隐若现,几乎是削瘦的。一字一字慢慢地说:“母亲,这里没有外人,你何必说这样的话来试探我。”
看着她的神情,大公主只觉得胸口蓦得一紧,她一时恍惚,脱口道:“不是试探,我是担心你……”说完便倏地惊醒了,后面的话就咽在了喉中,转了口气才又说:“今时今日的局面,你若一步走得不好,怕是 ……”
“母亲,我累了。”欧阳暖终于转过脸,耳上的猫眼坠子一阵摇曳,晶晶的触在她的面颊上,眸子迎着她,面无表情。“与其谨慎小心,步步为营,请容我任性一回,随着自己心意去做吧。”
大公主终究不放心,却在看见欧阳暖的表情后有些说不出口了。这个孩子,比她想象的要倔强的多,甚至于,一旦她下定了决心,丝毫不容旁人左右。自己曾经以为她和年轻时候的自己酷似;现在看来,她比自己更要意志坚定,可是,与虎谋皮,终究是危险的,作为她的母亲,她没办法不担心,大公主停了片刻,不再言语了。
也许,她应该提醒重华,多多注意暖儿,千万别让她做出以身犯险的事情。
一弯月牙挂于天际,绘伞盖香案、开道骑从、导驾官员与挽辂仆从并玉辂,车声蹄蹋,却只有轻微而连绵的声响,间夹着偶尔的人声马嘶,愈见寂然无声。欧阳暖歪在自己的车架之内,阖着眼因意未消。陡的,随着一阵冷风霍然而入,一人到了她的身侧坐下。
欧阳暖眼也未睁,就蹙眉问道:“很热,为什么不骑马?”话说的虽冷,人却与话相反,已经依进了肖重华的怀中。
肖重华穿着一身骑装,布料并不柔和,摩挲着肌肤并不十分舒适,然而欧阳暖还是闭着眼紧紧依偎着他。
肖重华默默地摸摸她的头:“累了吗?”太过于温软的呼吸,似春日里随风而来的柳絮,拂过耳畔,痒的她未经思量就开口说:“没有,不过是……”
可话一出口,念已一惊,又生生忍住。
有些话,毕竟是不能对他说。于是,她只坐直了身子,挑起半扇丰窗帘。眼前视野之内,本就是宽阔的官道,却被护卫挤地水泄不通,所以整个队伍都走得很慢很慢,不远处就是皇帝所乘玉辂,攒簇镂金龙纹腾云驾雾,华盖覆钩,宛如鲜活,在黑暗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狰狞,天家的富贵与威严,果真不是常人能够想象。
自己总不能对他说,她对肖衍的作为,他毕竟是她的丈夫,在这点上……绝不会纵容于她。想定了这点,欧阳暖的唇角隐约泛出笑意,放下车帘。
车内一下子暗了起来,肖重华被晃的一眨眼的功夫,欧阳暖已回身投入他怀中。
她轻轻呼吸着,只觉得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不由蹙眉:“今天杀了不少猎物?”
肖重华笑道:“还好。”说着,他已经脱下了外袍丢在一旁,欧阳暖愣了愣,发现他竟然比自己更早先一步察觉到她心底的排斥,不由微微一笑,重新依入他怀中。
“姑母刚才叫了我去。”肖重华突然说道。
欧阳暖一愣,随即抬起头,目中波光闪动,似乎有什么熠熠的光芒在昏昏的丰架内一瞬间亮了起来。肖重华看着,禁不住伸手,将她紧紧抱紧。欧阳暖却一下子挣脱了,重新坐直了身子。
“她说什么?”欧阳暖冷静地问道。其实她也知道,大公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