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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主喝了一口茶,只觉得清香沁入心脾.非常甘美.问惠安师太:“这茶是怎样烹煮的?倒是又香又清醇。”
惠安师太微微笑着望向欧阳暖,道:“这一回欧阳小姐还能猜出来吗?
大公主顺势望向欧阳暖.“禀大公主,”欧阳暖亲切地笑着.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带了点顽皮.道:“小女听说惠安师太珍藏着一种水.轻易是不拿出来待客的.据说冲茶的水是每年冬天持地从松针、竹叶上扫下来的雪.攒在坛子里,所以冲出来的茶叶味道持别。”
“欧阳小姐猜得不错,”惠安师太赞许地点点头.道:“你再喝一口试试看?”说完,她望向大公主.见对方并无不悦的意思,才亲手为欧阳暖倒了一杯茶.欧阳暖接过来,不过用嘴唇碰了碰茶水,便笑开来,“想必师太在烹茶时候,又添了松仁、佛手和梅花三味.水滚三道煎成。”
“这丫头真是灵巧!”大公主的脸上终于露出和煦的笑容,向陶姑姑说道:“太后总向我炫耀.说她身边的蓉丫头聪明伶俐天下第一.这一次回去我可要跟她老人家说.我见了一个比蓉丫头分毫不差的暖丫头.有机会可要让你们俩站在一起比一比才有趣!”
众人闻言一愣,大公主口中的蓉丫头可不是平常人,就是太后身边的蓉郡主.她的父亲柯明山初封信安伯.后封新城侯,再晋英国公.战死沙场后追封中山王,唯一的女儿柯蓉更是被带入宫中由太后亲自抚养。这位蓉郡主不但柔美恬静.气质高贵.更是聪明机智,举止优雅.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是太后跟前的红人.据说太后早已有意将她许配给明郡王.只可惜燕王妃突然去世.明郡王出征,赐婚才不得不就此搁置下来。
大公主居然将欧阳暖和这位极有盛名的蓉郡主相提并论.如此高的评价连陶姑姑都大吃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道:“是呀.奴婢也从未瞧见过欧阳小姐这样玲珑的姑娘。”
欧阳暖微微低头.道:“大公主谬赞.欧阳暖愧不敢当,蓉郡主风华绝代.世所罕见,暖儿不敢与之相提并论。”
大公主摇头笑道:“你不爱说话.反比起那些满嘴抹蜜的人更靠得住。不过我还是要考考你.你可知天下最好的茶是什么?”
欧阳暖还没有回答.惠安师太便打起道:“大公主就别拿小孩子开心了.宫里的玉泉茶,不是天下头一份吗?”
欧阳暖点点头,说:“师太说的不错,宫中玉泉茶的确是天下一绝.只是我听说在千里之遥的梦香山上有一种茶叶,叫做香山云雾,此茶甘芳清冽,香沁肌骨,味厚而浓,饮一小杯如同饮酒,就会沉醉终日,是当世第一奇茶。只是梦香山山高水远,圣上体恤民情.不愿劳民伤财.这才免去了连年进贡。”
大公主似乎很有兴致,又问道:“你小小年纪,怎么知道这些的?”
欧阳暖微微一笑.道:“我外祖父的一位友人从远方来.为他带了一些茶叶.听外祖母说.外祖他喜悦之极.每天一杯.但凡冲泡.便觉浓香四溢.连站在院里的随从们.也是直咽。水.有时喝的兴起.还像个孩童一般满嘴嚷嚷:好茶!好茶!”
她说的惟妙惟肖,仿佛老侯爷的音容笑貌近在眼前.大公主忽然想起那个古板的老头子从前还曾经在金殿上当众顶撞过自己的父皇.不免笑了起来.道:“老侯爷的确是这种性格.你说的没错。”
欧阳暖和别人不一样.她说话并不刻意讨好.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谄媚.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听了高兴.这让大公主觉得很新奇。
用完素斋,惠安师太对欧阳暖道:“欧阳小姐.麻烦你为大公主换茶。 欧阳暖望了惠安师太一眼.立刻意识到对方有话要说.见大公主仿佛没听到的样子.她屈膝行礼后跟着惠安师太走出大殿,
到了避人的地方,惠安师太笑着道:“刚才发生的事情贫尼都听说了.暖儿你受委屈了。”
她不说女施主.却直呼暖儿.欧阳暖的心中一热.知道对方是外祖母很要好的友人,持意行了长辈礼,才轻声道:“上一次多谢师太相助。”
“傻孩子,老太君求贫尼的事,便是拼了一死也要帮她办成.更不要说这种小事。”惠安怖太摇头.慈蔼的面目带上一丝悲悯。
“怖太,”欧阳暖从怀里取出一串佛珠.双手捧着递给她.“我知道您经常面见太后和宫中贵人.不稀罕这些东西.但是如果什么都不送.暖儿又心中过意不去.想来想去没什么可送的,这是暖儿亲手串的佛珠.请师太收下。”
惠安师太接过佛珠.放在手中仔细端详.只见这串佛珠乃是金黄香龙楠木所制.金色云纹似漫天雪花隐育千层.静观思绪万千又禅意亦然.变幻无穷.尽显远古之气.更神奇的是竟有“射髓”纹出现.可见绝非凡品。她仔细一看,每一个佛珠上都刻着长长的经文,更知道绝非一时一日之功,心里顿时说不出的感动:“谢谢你有此心了!”
“您千万别这么说。如果不是您,恐怕暖儿姐弟都要有一场劫难!”欧阳暖说的真心实意,惠安师太点点头,道:“你是难得的好孩子.上天不会让明殊蒙尘的。说来.贫尼还要先恭喜你。”
“师太说笑了,暖儿何喜之有?”欧阳暖一见惠安师太的神色,就精到与大公主有关,果然听见惠安师太说道:“常人能得到大公主看一眼都不可得.暖J蜘今却能得到她的青昧.实为罕见,贫尼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师太是外祖母的好友.也是暖儿的长辈,您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欧阳暖的眼中流光溢彩,不知不觉引人迷醉.惠安师太暗暗点头.抬脸望着远处的青灰色大殿.慢慢道:“暖儿.这些话,你外祖母总舍不得与你说,因为她还当你是个孩子.贫尼却不得不代她说。我们这些老人,总有一天要走的.没办法一直护着你,你要保护弟弟.又要报仇雪恨.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想想贫尼当年的事.都是自个儿讨的.不怨别人。生就这个命,贫尼认命,但是你不同,你有美貌有才华有心计有智谋.你可以走得更高、更远!”
欧阳暖若有所思地盯着惠安师太.总觉得她话中有话。
“外廷有多少炬赫一时的名臣将相.他们费尽了心思向上爬.然而大公主一句话.他们就可能人头落地,凭借你现在的身份.要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并不难.只是要一飞冲天,却还需要助力。”
“师太怎么知道暖儿想要一飞冲天?”欧阳暖心中侵入一股凉意。
“你一心一意为你那个弟弟着想,自然要为他找一个绝佳靠山,身为女子,不能在朝为官也不能抛头露面,最好的方式就是联姻。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贫尼不与你说那些虚言。你外祖是镇国侯.父亲又是吏部侍郎,将来想要嫁给公侯之家自然不难.只是你并不甘心于此。”
“师太.我…六 欧阳暖没有想到惠安师太一个外人.又是出家人.竟然和自己说这些话.一时之间倒真是惊讶了。
“大公主是你最好的阶梯.你要抓住她.让她喜欢你,很快就能进入第一流的权贵之中,到时候你就不再是一个吏部侍郎的千金.而是大公主的宠儿.不要说那些公侯之家.便是郡王亲王又有什么嫁不得,”
欧阳暖静静望着惠安师太,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慢慢说道:“师太知道暖儿的心意?”
惠安师太笑了,笑的很神秘:“贫尼不会看错人的.你曾经说过,为了你弟弟什么都敢干.是不是?你想要将那些仇人彻彻底底踩在脚下.最快的捷径就在你眼前.你会放过吗?”
欧阳暖垂下眼睛.掩住漆黑瞳孔里的流光溢彩,道:“只怕师太过于看重暖儿了。”
惠安师太哈哈大笑.竟全然不似往日的平静祥和,她的眼睛里面飞快地闪过一丝光亮.道:“看没看错.暖儿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她与老太君不同,老太君过于心疼孙女儿,总以为欧阳暖是个小汝孩儿.而她却清清楚楚看明白了,她喜欢这个有野心勃勃的少女,也欣赏她睚眦必报的性格.毫不吝啬助她一臂之力。
惠安师太以为欧阳暖所作所为.全都是出自少女的野心,却不知道.这个年纪小小的女孩子心中正在燃烧着足以焚灭一切的烈焰。她依照自己的心意继续说下去.只是神色却已经郑重起来:“记住,陪伴大公主不是好差事,是跟女阎罗打交道.要千万小心。”
看到欧阳暖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自己.惠安师太微微一笑.却转了别的话题:“当今太后持别喜欢烟袋.蓉郡主深谙此道,贫尼有一次与她闲谈.她与我说.点烟时持别有讲究,纸眉搓得太紧火头闷.不容易点火。相反,松了又容易飞火星儿。太后喜欢抽南方出的烟丝,青条儿”这种烟丝不能湿也不能干。湿了容易灭,干了呛人。贫尼觉得很奇怪.就问蓉郡主怎么样才知道烟丝干湿呢?她回答说.这得靠她的一双眼睛.看颜色闻味道.她练这个本事,足足练了五年.一日不曾倦怠,所以太后身边一日都离不开她,旁人都觉得蓉郡主是运气好才得到太后青睐,却从无一人没想到这一小小袋烟里头有这么多学问。太后生性慈和.很好说话.然而大公主却性情乖张,喜怒无常.比太后要更难讨好.所以你要做的肯定比蓉郡主更为艰难,你可明白贫尼的意思?”
欧阳暖认真地听着.郑重点头道:“多谢师太提点,暖儿明白。”
惠安师太笑道:“贫尼早就说过,暖儿是世间难得的聪明人。”自己如此开诚布公.然而至始至终,欧阳暖都没有向她敞开过心扉,甚至没有提到过一句想要攀附大公主的话.小小年纪心机竟深不可测.当真是世所罕见.这样的少女若是一朝跃上枝头.只怕会给这个王朝带来不可预料的变动。 欧阳暖微微笑着.素白如玉的脸上,一双晶莹美目除了清澈.再也映不出什么来,惠安师太心中觉得快意,脸上的笑容也就变得更加和煦。直到此刻.欧阳暖彻底确认.这位面孔悲天悯人的惠安师太.最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或许,内心深处和自己一样,隐藏着深深的怨愤”…
“师太,大公主还在殿内等候,暖儿先行一步。”
“去吧。”惠安师太挥挥手。欧阳暖向她行了礼.转身要离开.然而惠安师太却突然叫住她。欧阳暖站住.慢慢转身.回头露出一个笑容,正想问:“师太叫我有什么事?”话没出口.惠安师太突然低声说了句前后不搭界的话:“暖儿.你会不会怪贫尼多事?”
“没有?
欧阳暖一时愣在那儿,想了想说道“暖儿知道师太是为我好。”
“不!“惠安师太打断对方,“贫尼不单单是为了你,刚到宁国庵的时候.贫尼的师傅曾经说过我.表面上恭顺,心里最是桀骜不驯的.从前我只是嘴上讨她好.心里恨她入骨,总觉得她处处难为我,专挑毛病.只要看不顺眼,不是用掸子抽我.就是让我跪着.一跪就是半天.夏天衣服单薄.有时连膝盖都跪出血来。但是她死后.却将衣钵传给了我,而非向来心地仁善的慧心怖姐.你可知道为什么?”
“师太.暖儿不知道。”欧阳暖这句话说出来,却像是在鼓励惠安师太继续说下去一样。
“实话跟你说了.师偻说惠心师姐自幼跟着她,当真是一心向佛、心如死水.功德修为都远胜于贫尼,但有一样东西她没有,就是贫尼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气焰,惠安却不在乎这个。师博说.要让宁国庵长长久久昌盛下去,既要能向皇家低头.又要能保持着这股气.话说回来.正是因为贫尼一直憋着这口气.才肯向他们低头.这一点.师姐是不如贫尼的.她瞧不上这些权贵们,哈哈…”惠安这样说着.眉间涌上一股阴郁。
别人瞧我们不起.我非要活出个人样儿来.惠安师太说的就是这种气。
“从第一次见到你.贫尼就知道.你我是同一种人,这都是命.告诉你,兴许有一天贫尼走了,你还活着,想起我今儿跟你说的这些话,说不定能品出点味儿来!”惠安师太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你去吧。”
欧阳暖看着窗惠安师太单薄的侧影.深知她一定有许多苦处深藏在心里,不愿也不好说出来。她突然生出一股柔情.想留在这儿陪她说说话。她正想说什么.惠安师太突然挥挥手说:“你去吧.公主在等着你。”
惠安师太以为自己年纪小,却不知道她所说的一切欧阳暖都能够明白.因为她早已是两世为人,惠安师太所说于她而言字字锥心.对方是为了拼着一口气让那些欺侮过她的人看看.离开家族也能过得风光,然而自己这口气,却是要活着将那些人生吞活剥!
欧阳暖微微一笑,转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