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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莱小心道声谢,怯生生朝颖看了眼,粘了凳子沿坐下了。
“十七了吧?”颖和气地递了个桃子过去,“算算来家里快三年了?”
“就快了。”达莱捏个桃子没敢吃,抓手里偷眼看我俩。
“有人托管家朝咱家说门亲事,男方家里也算殷实。”颖见达莱紧张,笑着招招手拉到跟前,顺着腕子把自己的镯子过到达莱手腕上,“别怕,没打算给你朝外推。就看你意思,行了咱就找人过去细细查查对方底细,不行也就一句话就推掉了。”
达莱低头不语,看不见表情不知道她想什么。
“说起来你在家是个大丫鬟。如今又顶了一个作坊,左膀右臂的,我这边也不情愿就这么放了。可年岁大了终归要嫁人。王家使唤过的人手出去也没人敢给你脸色看,你也几十贯的身家,一家之主是坐定了。”颖低头看了看达莱,笑道:“要不你先想好,拿定主意再来给我说,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达莱点点头,行礼走了。
麻烦事,一旦给嫁出去家里作坊肯定得换人管理,这手上没几个好用的人手。尤其是织造行业,一厂房都女人,派个男的过去不好管,可二女和颖手上都顾不过来,从别处物色一个我又不放心。
农学里一天都琢磨这事。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端了碗酸梅汤坐在茅草亭子下看着欣欣向荣的试验田,农学刚成立时觉得这园子太大,荒得凄凉,如今又觉得小了,还得另外圈地,农学能有今天看来都是我的功劳,和远处那姓刘的老家伙无关。
农学里才把承包皇家宗室特供高产麦种的风声放出去,好多人都打了姓李的旗号跑来订购,既然是特供,价钱定高点无所谓,农学几位专家建议按一般菜籽两倍的价钱合适,这么算下来,多少有点收益。
“头两年就这个样子,要是真的放开卖,那收益就可怕了。”估算下,除去田亩、专家、劳力等摊的成本,若不购置田产的话几乎是个平手。“先就这个样子,也算是迈出第一步了。”
“嗯,”兰陵点点头,“若全国都能推行下去,光是多这两成产量就很惊人了。”
“全国也不尽然,麦子的面积到底少。稻子、糜子、高梁、油麦这些都需要改良,要适应不同的气候和地理条件,仅仅一处农学太少。”
“不能着急,踏踏实实来。”兰陵捏了捏指节,“回去同刘仁轨说说,我打算就这几天亲自到农学上露个脸。”
“干事啥?都下苦人,你跑来捣谁家的乱?”
“我去买麦种,给农学提提气,把这个事坐实了,免得有人乱嚼舌头。”兰陵按住脚面拉了拉筋,“你别乱想,农学是内府掏钱资助的,我不去谁去?”
“那你带点奖品来,”也是个办法,长公主亲临视察,并为农学一干专家发放来自皇家的慰问品,传出去的确很有面子。“顺便表彰个先进工作者啥的,也能激励下农学里力争上游的风气。”
“就是这么打算的,你和刘仁轨拟定个名单上来,就当众表彰几个,提个名号什么的。”说到这里笑了,“不许你报自己,你和刘仁轨都是有官职的人,要表彰都是从朝廷走,少打内府主意。”
“当我稀罕!”给兰陵看出来了。想当年我年年评先进,这一回古代竟然就没份了,令人失望。“提什么名号?尽量不要和朝廷的官职挂钩,哪怕做点奖状勋章的,有名声没官职的那种。”
“嗯,我和皇兄商量过这事,就凭空加些称号,虚衔,由皇家统一颁发奖励。你说的奖状勋章怎么个说法?”
“贵重金属,别吝啬。”这我在行,提手就画,两边麦穗,中间镰刀等几个农具,加几颗星星,左看右看,抬笑从左到右写了“伍分”二字,圆满了。“这是勋章的图案。奖状就容易多了,你找皇上写几句勉励的话刻成阳板,拿上好纸张多印几张,发奖时候临时加上当事人名字和年月日就成。”
“画的什么?”兰陵拿起看半会,疑惑道:“两条蛇?炒勺、筷子?几块切坏的锅盔?还写俩字?是字吧?”
太可气了,长安画派创始人的作品竟然没说对一样,大怒:“我决定一个月不和你说话,你今后少理我!”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以诚为本
小说巴士 更新时间:2010…7…7 16:38:36 本章字数:7362
今天比较忙,非常忙。刘仁轨拿了上面传檄有点摸不着头脑,除过学监、少监两位外,在农学所有工作人员里评选五名工作努力成绩优异的人出来,来日由兰陵公主亲手颁发奖状勋章。
想起勋章就一肚子火,除过莫名其妙的“伍分”字样,最终还是采纳了我的创意,但解说期间遭受兰陵多次嘲笑,一怒之下萌生恨意,差点就给更改成青天白日勋章图案,可火一大脑子不好用,忘记青天白日勋章的样子了……
评先进嘛,刘仁轨就是再能干也没我经验丰富。这东西起的就是勉励作用,要让大家觉得离自己不太远,只要努力工作人人都有获奖可能。所以里面不能掺杂领导的主观意识,我和老刘不便参与,将先进指标按大致划分到各部门里,由部门成员用有记名投票内部选举。单人双票制,最多投自己一票,完毕后公开唱票,为公平起见,唱票工作由我亲自主持,老刘监督。参与者不得看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内斗。
“是个好办法。”刘仁轨点头应允,“若是将农学里所有人集结起来选试会更公允一些,为何要划分开来呢?”
“集结起来固然公允,可奖项就不能平均的划分下去,有的部门就多,有些不显眼却必不可少的部门可能一个也得不到,这就给许多人一种脱离集体的感觉,失去归属感。就拿这次来说,公主除过检查工作外为标榜农学里的贡献,会大张旗鼓地购买一些优良物种。这样以来,奖章就有可能被几个攻关小组成员瓜分,无形中掩盖了其他部门的功劳,打击许多人的工作积极性。”将农学里所有部门按人数平均规划成五份,列了个单子递给刘仁轨,“在下觉得这么规划比较合适,每个部门都有一个名额。让他们自己选更能起到鼓舞人心的作用。”
刘仁轨拿起单子仔细阅览一遍,摇头提出异义,“织造科还未成型,也要分一杯羹去未免难以服众。”
心里暗骂这不地道老家伙,光从这话里就能听出缘由。刘仁轨当时答应我就是试图让工部横插一脚破坏内府和王家对棉织业的垄断,根本就没把制造科正式看待为农学一部,从内心里还是偏向自己一手带起的队伍,明显属于利用色彩浓厚的行业歧视。
“作为农学里的正式部门,既然学监同意在下的投票选举。即便成立不久,也没有理由将织造科排除在外。”兰陵和我都计划过了,织造科至少分一个奖项,这样安排对内府和王家都有好处,由不得老刘从中作梗。
刘仁轨心里有鬼,被我字正词严辩驳后没有继续纠缠,应允道:“既然少监早有定论,就按这个意思安排下去提早举行,也好尽快将名单报上去,让公主殿下早有准备。”
感觉有点不真实,以我的经验,越是心里有鬼的时候就越会强词夺理的狡辩下去,至少我经常这样干,属于典型的心虚嘴硬人士。刘轨今天的表现有失水准,要知道我和兰陵计划时就料到老刘会有异义,并合作组织了一套看似完美的对策,当我信心百倍斗志昂扬地准备依理据争时老刘竟然临阵退缩。千钧之力击出却无人招架,太可恨了,一点也不懂得配合别人的心情,全身不爽,站旁边翻了老刘几眼,无奈地下去布置。
令人振奋的消息,圣上亲笔嘉奖。长公主亲临颂发,别说农学,就放在崇文馆都是难得的宠幸,若有幸将奖状奖章拿回家,祖宗八代都能沾光,子孙十代都昂首挺胸横行于长安街头,今天得奖明天归天都值了。
大伙都有点失常,中午饭堂鸦雀无声,连打饭的几个大厨精神都有些恍惚,一勺勺的猛朝我饭盆里挖盐,大盐罐子已经下了一半,前面不知道已经打谁碗里去了。
“明叔,盐够了。”幸亏是大块粗盐,赶紧从饭里挑出来还能用,“明叔!”
“是!”大厨才反应过来,发现盐罐子快空了,来不及朝我道歉,窜到饭堂寻找受害者。迟了,早先打的几人已经吃了大半,竟然没一个喊咸的,其中包括常贵,他每次都前几位赶到饭堂,常常在别人没吃的时候就开始洗饭盆了。
“都拉出去掏舌根吐!”这么大块都不知道怎么能吃下去,招呼几个大厨给几个一脸茫然的家伙拉渗坑边,“赶紧都吐,小心一会变蝙蝠。”
我一提醒有几个才反应过来,匝嘴感觉味觉失常,在盐中毒迹象,拉开架势哇哇呕吐,大厨一边满到处捶背,一边朝我谢罪:“少监大人,您大人大量,饶小的一次。”
“赶紧拿水涮去,”指挥大厨端了盆水给几人猛灌,灌完再吐。几个受害者吞吞吐吐数遍都没事人一样我才放心,指责道:“人没事,盐钱你给垫了!”
“是,是!”大厨忙适应,小声询问,“这事不会影响前程吧?”
“前程?”头次听有厨子问这么博大精深的话,脑子有点糊涂,厨子的前程还是厨子吧。
明叔庄重道:“小的祖上两代厨子,禁酒令后东家经营惨淡,帮工也朝不保夕,才有人给引见来农学帮厨的差使。农学里自然没有大酒楼酬报丰厚,禁酒令刚撤,以前的东家又找了门上,但小的已经拒绝了!”
“为啥?农学和人家饭庄比不了,一月该给几个还是几个,有好奔头不阻挠你去,哪天要走提前招呼一声好让学院有个准备。”没功夫和厨子啰嗦,给几个吃盐爱好者一人一脚。罚每人喝完五碗山楂水。
“您千万别赶我走!”大厨听我这话有点哭的意思,“往后不提钱,您叫白干都成!”
“胡说,我又不是响马。”扯过一旁偷笑的常贵,一揪一搡,“喝山楂水去!谁因为这个闹病,全部取消评奖资格!”
“您想啊,”大厨依旧在跟前絮叨。“过几天长公主亲临农学,是不是得叨扰一顿饭?”
“胡说,谁叨扰谁?凭这话都得拉去砍了。”一个受害者端了碗酸梅汤站大厨跟前报复道:“明叔这手艺好,若不是少监治救及时,今就先出几条人命。长公主的饭盒,嘿嘿,明叔自己掂量。”
“去!”见大厨满脸颓丧,于心不忍,朝旁边说风凉话的撵走。安抚道:“这个得人家皇家来人安排,能不能由你掌勺我没办法决定,若真由农学操办,那还照旧。”
“谢少监!”大厨被雷劈一般的哆嗦,“老天开眼,往后就是给长公主掌过勺的人了。”忽然直起腰来指天明誓,“您放心,往后在下就是农学里的人,就有钱山搬过来都买不走!”
嗯,厨子也自称在下了,看来兰陵面子不小。环顾下四周。正看见前面房檐下刘仁轨背影,看来老刘对手下还是操心,平时不显露罢了。厌恶是厌恶,和他属于人生观不同的两种人,自从去年白菜事件后没了以前的憎恨,现在纯粹是讨厌。
讨厌是讨厌,不过老刘刚正不了的名声不是白来的,有他监督计票工作,就算选皇帝大伙都信得过。农学的四个名额早早就选出来,主持大白菜攻关项目的常贵是其中之一,看来除人品外,大家对他的工作成就还是肯定的。织造科稍微出了点麻烦,内府派和工部派之间争夺很激烈。内府人少但心齐,没给自己留票的,之前估计有过磋商内定了人选,齐齐投给一人;而工部官阶最高的得票较多,却不是全票,巧得很,两人打成平手。
不太好办啊,内府这边人数上占劣势,要重要投票肯定是工部派赢,属于计划外纰漏,事先没想到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按理应该重新投票,可因为这事引起双方不合也不符合农学精神,刘仁轨第一个就不答应。
“一起报上去由上面定夺。”对这个事不能偏也不能推,不能让任何一方觉得委屈。老刘没和我商议,直接就拿了主意。
“顶!”我一旁附议,俩人不谋而合,不容易,百万大奖的几率不过如此。我奇怪的发音引起了大伙的兴趣,有效地缓解现场紧张气氛。“索马里方言,一个西域小国,正打算和我朝建交。最近我正在学习他们的语言,不禁就来了这么一句。就是‘同意’的意思。这个事……学监的意思,大家认为怎么样?”
“顶!”异口同声。
不错,下次审批草案可以公然用“顶”代替“同意”了。得意间,看见老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