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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黑了,青墨才风尘仆仆地回家。他一进门,就带进一股凉风,正坐在热炕上,盖着被子,在灯光下围着炕桌各干各的三人齐齐打了个冷战。
母亲放下手里的鞋底,一边絮叨着嫌他回来晚,一边下炕去给宝贝儿子倒热水。
父亲没停下手里正在卷的烟卷,只抬头问:“在哪里吃的,忙啥去了?”
月儿双手还捧着书,含笑看着脸蛋冻的红扑扑的弟弟。
青墨迅速蹬掉鞋,爬到炕上,把手和脚往热乎乎的被子底下钻。
“冻死了,冻死了。我在同学家吃的。——姐,我同学借给我两本书,可好看了。”青墨献宝似地从怀里掏出书来。
月儿放下手中的《高一物理习题解答》,拿过书,仔细看书名。
——《基督山恩仇记》、《巴黎圣母院》。“嗯,的确是好书。你要认真看,仔细看,不要囫囵吞枣,只看其文,不解其意。”
青墨兴奋地点头:“姐,你说的对,书读的多了真长见识。”
父亲咳嗽了一声:“咋地,你爹娘没读过书,见识就一定比你们这些娃娃少?别以为你们识几个字,翅膀就硬了,扑棱扑棱想飞了?咋回来这么晚?不给家里打招呼就跑人家去,你咋这么出息哩。”
月儿愣住了,她没想到父亲会不高兴。她也不理解父亲会为弟弟回来的晚就生气。在她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啊?
青墨不敢吭声,母亲递过一碗热水说:“这天一黑,路上啥都看不见,多危险呀。前两天,刘家的大小子就是夜黑走路,摔到崖畔下面,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你爸那是担心你。以后可别这么晚才回家。”
青墨低下头,慢慢啜着热热的水,好一会才说:“我以后会注意的,你们别担心我了。我都快15了,别总把我当碎娃(小孩子)。”
父亲哼了一声。
月儿为了缓和气氛,忙说:“爸,妈,正好青墨也在,我想和你们商量个事。”
自从月儿收购果子成功后,她在家里的地位有了点微妙的变化。父母现在对于她的言语颇为重视。这在重男轻女的山区是不多见的,月儿自然也意识到了这种进步。
大家都安静下来,只有母亲针线穿过鞋底的咝啦声。
月儿想了想说:“爸,明年咱家种一亩糯玉米吧。”
父亲正卷烟的手一顿,疑问道:“啥,糯玉米,没听说过,那是啥玉米?”
月儿说:“糯玉米是由普通玉米发生突变再经人工选育而成的新类型,煮熟后粘软而富有糯性,俗称粘玉米。煮熟的糯玉米吃起来柔软细腻、甜粘清香、皮薄无渣、营养丰富。有研究说,糯玉米的蛋白质、脂肪含量均优于普通玉米,它的淀粉含量不仅高而且易于消化吸收,营养价值较高,将它制成粉状可制多种黏食,它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和维生素,具有抗衰老的功效,是理想的保健食品。而且糯玉米的鲜穗具有甜、黏、香的特点,作为鲜食将会被越来越多的人欢迎。爸,现在咱这里还没人种这种玉米,咱家先种,一定能卖上好价钱。”
月儿一番理论术语听得一家人晕头晕脑。父亲迷茫地问:“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是说这种玉米人吃起来比普通玉米好吃?”
月儿点头:“嗯,特别好吃。价钱比普通玉米要高。”
父亲想了半天问:“这新玉米咋种呢?”
月儿笑:“也是买种子,和普通玉米一个时节种,但比普通玉米早收。种的时候要和普通玉米隔离开,不然会影响质量。另外,它比普通玉米更容易招虫,因此还要加强防治。”
父亲问:“种子哪里有卖的?”
月儿惊喜地说:“爸,你同意了?我想过阵子去省城的种子公司问问。”
父亲点头道:“现在都兴种经济作物,就是来钱容易的庄稼。我们也不能落伍。省城离咱这里远,要倒车。你一个姑娘家不适合出那么远的门,还是我去省城种子公司打听打听。不过,一亩太多,试验种的话,半亩就够了。要是种的好,卖的价钱高,就多种些。”
父亲一锤定音。月儿虽然知道自己去趟省城应该没有问题,但怕家里人忧心,就再没强求。想了想,她趁机又提出种花生和毛栗子的想法。父亲说可以找个农业技术员问问,看这里的地适合种什么经济作物,如果可以的话,就多种几种。反正承包地有二十亩,足够种了。
月儿有点汗颜,她不知道自家的地有这么多。二十亩具体是个什么概念,她还不清楚。
由于月儿前世是个娇生惯养的城市女孩,对土地种植几乎一无所知。现在她渴望一样的土地能种出不一样的庄稼来,所以月儿问起父亲种地方面的知识,并建议父亲趁着农闲,找技术员多问问科学种植的事情。
由于受灌溉条件、气候温度等自然条件所限,山里的人种粮食作物一年都是一季,小麦春种夏收,玉米四、五月份种,秋季里收。所以冬天地里没活,大部分家庭都闲呆着。只有一些年轻后生和姑娘耐不住寂寞,秋收后就去城里找活干,既挣了钱又能长见识。
山里离县城、乡里都远,道路不通畅,出山一次比较困难。因此娱乐项目极其匮乏,很多人就是靠着墙根晒太阳、抽烟、闲聊,月儿觉得太浪费时间。
她希望自己的父亲能改变传统的种地观念,闲了能充实自己,学一些先进的科学种植知识,丰富自己的耕种经验。
父亲似乎很乐意与女儿探讨这些,也许是这些年听到或看到的富有的人多了些,他对于祖辈流传的种地经验和观念有了怀疑。他问了女儿很多问题,月儿凭借前世在电视、报纸、网络上看到的,细致耐心地做解答。
月儿先前以为农村父母一般不愿意和孩子说话,也许是觉得孩子懂的不如自己多吧。对于父亲能主动和自己说这么多话,自然感觉很高兴,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她说话有条不紊,思路清晰,在请教父亲的同时,又能说出很多新鲜事物,父亲自然也说得认真听得高兴。
父亲一直认为现在农村的年轻人都不喜欢种地,嫌苦怕累,宁愿去城里打工,也不愿侍弄庄稼地,这就是忘了咱农民的本了。难得自己的女儿这么喜欢和他说种地方面的事,他心里极为欣慰,话语也多了起来。
听着父女俩说的热闹,半天没吭声的母亲问:“月儿,你知道的这些都是书本里看来的?”
月儿正和父亲说现代化科学种植的事呢,随口就回答:“嗯,还有一些是我上网看到的。”
母亲一愣怔:“啥网,你咋上去的?”
月儿回过神来,见父亲和弟弟都莫名其妙地看她,才醒悟到自己说错了,忙说:“哦,我说错话了,是我晚上看报纸知道的。”
家人没有再追究,月儿深深懊悔:“最近可能是松懈了,说话总这样不过大脑。以后说话可得三思而后行,以免祸从口出。自己这脱口而出,满嘴胡说的毛病必须得改!”
农村的夜晚是很无聊安静的。月儿和父亲说罢了话,又看了会儿书后,被热烘烘的炕暖和的有些困。一看弟弟,正双手捧书埋头看的津津有味、难以自拔。
她打了个哈欠,说:“我回去睡了。爸妈你们休息吧。——青墨别看了,明天再看吧。晚上光线不好,小心把眼睛看近视了。”
青墨嗯了一声,眼睛还舍不得离开书。
月儿见状,强行从他手里夺过来书:“走,回去睡觉,休息下眼睛。”
青墨这才恋恋不舍地磨蹭着下了炕。
一离开温暖的热炕,月儿冷的直打哆嗦。
回到自己的窑洞,月儿没开灯,直接拉开被子睡觉。她的炕烧的没有父母窑里的热,但还是温热的。
躺在被窝里,月儿想:“貌似现在的农村懂技术的农业技术员很重要啊,那我以后的专业是不是应该去学农业呢?可是这样一来,我不是要一辈子扎根在农村了。不行,我的计划可是从农村到城市的。吃香的农技员还是让别人做吧。”
现在的山月儿还没有觉悟,她不知道,她这一辈子也许都和这片土地密不可分了。
商量节目
临近年底,学校的各项检查多了起来。
月儿做为生活委员,受班主任的指示,时不时地突击检查各个宿舍卫生。
女生宿舍还好些,女孩子们都是爱整洁干净的。即便是有些乱,但一见检查的人来了,立刻就能收拾整齐。可是检查男生宿舍是最让月儿发愁的。为此,她特意叫上了副班长于晓霞。
几个宿舍检查下来,月儿忍不住唉声叹气:“晓霞,你说为什么男生都这么懒,真难得见到一个卫生合格的宿舍。就连咱们班长住的宿舍也好不到哪里去。”
于晓霞是个很腼腆的女孩子。她笑了一下慢声细气地说:“咱们农村的男生本来就有点大男子主义,懒点不是很正常吗?”
月儿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叫上于晓霞是为了帮自己,可这丫头总悄没声息地跟在自己后面,进男生宿舍羞怯地跟进男生厕所似的。在自己认真检查宿舍各角落和男生床铺的时候,她远远地躲在门口,根本不靠近。
她理解农村男女大防很重,平时在学校男女几乎很少交谈,但象于晓霞这样也有点过了吧。她毕竟是副班长,月儿怀疑平时她是怎么开展工作的?
进入最后一个男生宿舍后,月儿皱了一下眉。
宿舍里的人几乎都在,一看到两个女生进来,窝在床上的立刻跳了下来,规规矩矩地叠自己的被子,其他人也忙着收拾自己乱放的衣物。但还是有一个人躺在床上没动。
月儿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孙俊卿。这家伙每次在她检查宿舍时,总能给她出点难题。
她不动声色地等宿舍里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平息下来,才走到孙俊卿的床前,略弯腰看了眼床底。
“这床角和床底下满盆的衣物都是你的吧?你的个人卫生太差了,脏袜子、脏衣服一大堆,到处都是。大冷天的也都有怪味了。该整理整理了。”山月儿对孙俊卿说。
孙俊卿双手枕在脑后,眼望着天花板,满不在乎:“这里没有洗衣机,水那么凉,你难道让我自己手洗?”
月儿讥讽地说:“离开洗衣机你就成邋遢人了?你衣着那么时髦,个人内务却乱七八糟,也太不相称了。”
“你懂什么,这正显示了我的优良品质。”他忽然很利索地坐了起来,盘腿一坐,正面对着月儿,居高临下,一甩头发,故作潇洒地说。
“你的优良品质?是什么?”月儿怀疑地看着他。
“难道你不知道《爱莲说》?我是‘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
“噢——,你这朵荷花可真美!”
……
门口的于晓霞噗哧一声,调转脸捂着嘴笑了。
宿舍里的男生转身干自己的事情,但从他们颤抖的身影来看,也一定是在偷笑。
孙俊卿被这句讥讽惹恼了,脸涨的紫红,偏月儿的表情淡淡的。
他憋闷了半天才想出一句:“那是,我好歹也是荷花,你呢,只不过是朵狗尾巴花。”
月儿冷笑了一下说:“您太抬举我了,狗尾巴也只是棵草。”
孙俊卿又被噎了回去,他想了一下,忽然全身懒散,脸色轻松下来,调笑似地说:“山里妹子,干脆我给你钱,你替我把这些衣服洗了吧?一件一元如何?”
月儿清清楚楚听见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气。她知道,这句话如果说给自尊心极强的其他人,一定会让那人当场急眼的。
可是在月儿前生的那个时代,这种事情也是存在的。不过,象孙俊卿这样以几近侮辱的口气说出来,恐怕没人能接受。
她毕竟有着成年人的理智,怎能与这个轻狂无边的少年计较?
她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说:“有的人,不出钱我都愿意给他洗衣服,有的人,给多少钱我都懒得给他洗。你属于后者。”
此话一出,才流动的空气又重新凝滞了。
孙俊卿气的呼哧呼哧的,绷直了身子,憋红了脸,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双眼怒气冲冲地瞪着月儿。月儿毫不示弱,双目含笑回视他。
局面再度僵化,宿舍里其他人都听到了这话,却没人上来劝解。不知道是不是孙俊卿平时人缘差,同宿舍的男生似乎乐见他被人糗。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有人走了进来,没注意到宿舍里的诡异局面,语调愉快地说:“啊,山月儿,于晓霞,还有孙俊卿,正好你们都在。金老师召集我们班委开会,大家快去教室吧。”
于晓霞如释重负般地冲山月儿说:“山月儿,杨云彬喊我们呢。咱们走吧。”
月儿和于晓霞跟着杨云彬先走出了宿舍,片刻后,孙俊卿也脸色阴沉地出了宿舍门。
金老师正和杨彩霞商量着什么,看见他们四个人走了进来,招呼大家坐了下来。
“同学们,元旦快到了,学校要举办迎新文艺汇演,要求每个班必须出2——3个节目,形式不限。我们高一年级这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大家一定要排练好节目,争取来个一鸣惊人。好了,你们商量商量可以表演什么节目。”
金老师发话了,同学们进入热烈的讨论发言阶段。
杨云彬建议排独唱的节目,简单、省事。山月儿觉得太无趣,估计很多班级都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