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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眯眯地对着小柳说的。
小柳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慌忙解释道:“不是的,是我同宿舍的男生这么评价我的。他们喜欢约女生看电影,我觉得我喜欢的电影女生都不喜欢,所以不愿意和女生一起看,他们就这么评价我。”
月儿点了点头,问:“那你喜欢看什么电影?”
小柳不好意思地说:“我喜欢看战争片和纪录片。一般女生都不爱看。”
月儿笑了:“的确,我就不喜欢这种电影,怪沉闷的。”
青墨说:“我不喜欢看纪录片,可我喜欢看枪战片和武打片。打打杀杀的,特别带劲。”
小柳和月儿看着青墨眉飞色舞的样子,一齐笑了。
这时,母亲在外面喊月儿:“月儿,出来帮妈做饭。青墨,出来帮你爸磨刀杀鸡。”
月儿答应了一声就出了门,青墨和小柳也一起跟了出来。
这时,父亲已经在院子里准备好了磨石和水盆,正坐在板凳上,往磨石上泼水,旁边放着把菜刀。
小柳忙说:“叔,你歇着,我来磨吧。”
父亲笑着说:“知道你勤快,可这磨刀很重要,你磨不好,还是我来吧。”
柳叔从窑里笑着也走了出来:“生娃,你不会磨,就让你叔磨,你跟着学学。一会杀鸡就由你主刀了,你到时候可不能手打颤啊。”
这边父亲严肃着脸,霍霍地磨着刀,不时还拿手指试刀刃,那边青墨和小柳两个人折腾着抓鸡。
那只平日里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可能是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叫得比平时紧张,动作敏捷地躲避着两个人的追逐。两个人费了好大劲,闹了个满院鸡毛乱飞,才捉到那只咯咯直叫拼命挣扎的公鸡。
父亲似乎是故意要试探小柳,把磨得锋利无比的刀给了小柳。
小柳看起来很镇静,他接过刀,放在身边的砧板上,撸起两只毛衣袖子,露出半截强劲有力的胳膊,左手握住鸡的两个翅膀,右手把它的头一直向后拉,藏在翅膀里,露出脖子,把鸡放在了砧板上。这时候的鸡很安静。然后他用手揪下鸡脖子上的毛,举起刀朝鸡脖子上迅速一砍,只见白光一闪,鸡头落地,鸡的热血立即喷涌而出,他连忙提起鸡,让极血流进一只干净的碗里,白底衬红,艳得很艳丽也很残忍。整个过程利落干脆,毫不拖拉,旁边的父亲满意地点着头。
几秒种之后,大公鸡好象才突然发现了自己不幸的宿命,翅膀和双脚同时用力挣扎,叫声极为绝望而惊恐。
小柳不知为何手一软,那临死前拼命挣扎的鸡竟然挣脱了他的手,打翻了盛血的碗,一下子蹦到了地上。
没了脑袋的鸡喷着血满地乱跑,这景象把端着热水出来的月儿吓了一大跳。
院子里的人都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鸡和死亡做着斗争。但没过多久,那鸡的挣扎越来越无力,最终倒在了院子里。
这只可怜的鸡终于死了,接下来就是烫毛、开膛、洗、切块。这些活都由青墨手脚麻利地完成了。
而小柳在一边默默看着。院子里一片狼藉,鸡毛、鸡血到处都是。
鸡肉下锅后,父亲笑着对小柳说:“你这娃娃还是心太软,下手不狠,可让那鸡遭罪了。”小柳羞赧地笑了。
柳叔也说:“男人嘛,该手狠心硬的时候就绝不能犹豫,该下手时就下手,不然后患无穷!”小柳默默地点了点头。
香喷喷的鸡肉端上来时,月儿吃得不多,一想起杀鸡时的惨烈她就吃不下去,小柳也几乎没怎么动鸡肉,倒是青墨甩开腮帮子吃了个满意。
吃过饭,母亲打发月儿陪小柳出去转转,月儿也正有此意,她急于和这个未婚夫谈谈。
正午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虽然外面景色萧条,寒风刺脸,但毕竟春日已近,寒冬渐渐退让,这明媚的阳光让人感觉充满了希望。
两个人默默地顺着月儿经常散步的山坡慢慢溜达,谁都没有先说话。
在一处背风的山坡下,月儿找到她经常坐的那块大石头,看着表面没多少灰尘,就招呼小柳坐下。
坐在这里看对面层层叠叠的山峦和扎煞着干枯的树枝子的树木,以及脚边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枯草,只觉得满眼都是树木凋零的土褐色。
月儿叹口气说:“你瞧咱这穷地方,一到冬天几乎见不到个活物。”
小柳说:“再过半个来月,天气暖和起来,山里就热闹了。”
月儿笑:“你一定是个乐观主义者。凡事朝前看,这种性格好。”
小柳看了眼月儿,笑着说:“其实我既不盲目乐观,也不悲观厌世,我是个真正的现实主义者。”
月儿笑了,她决定单刀直入,于是调皮地问:“现实主义者,你对我们之间的未来如何看待?”
小柳思索了一下说:“你先说说你的看法吧。”
这人看起来年轻,但行事比月儿更加沉稳,月儿也就不用掩饰自己的想法了。
她一边想着措辞,一边慢慢说:“你是从小在省城里读书的,相信见识一定比我广。父母给我们定的这桩亲事着实荒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以封建迷信为借口,包办儿女的婚姻?更不用说是三岁就定的娃娃亲,我认为我们应该跟父母表明态度,坚决反对这门婚事,请他们取消我们之间的婚约。父母又不能跟我们过一辈子,他们只是一句话,一个想法,就关系到我们的未来,影响我们的终身大事,我觉得这一点都不合理不公平。你说呢?”
小柳脸慢慢严肃起来,他认真地看着月儿,说:“你觉得这件事容易做到吗?虽然我从小在省城上学,可我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早已订了亲。我父母不必多说,就连我大伯,伯母都让我一定要谨记这件事,不让我和女同学多来往。小时候我很反感这件事,想着将来一定要推掉这门亲。可是随着年龄增长,我已经能理智对待了。我是家中独子,父母对我非常疼爱。他们辛苦赚钱抚养我长大,供我上学读书,为的就是我将来能有出息。我父母包括我伯父伯母,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我学有所成,有份体面的工作,然后按他们的意愿和你结婚,守住我们柳家祖传的家业。他们的愿望并不多,我不忍心让他们失望。
你别笑话我,我是个古板的人,我认为老一辈人的话和他们做的事自有他们的道理。虽然现在时代变革,观念更新,但年轻人的道德伦理观却江河日下,人生观、价值观更是随波逐流。他们找不到有意义的人生,日渐颓废萎靡。他们的变化中充满了不安定的因素,为将来的生活制造了很多迷茫。你刚才反对我们的包办婚姻是怕我们之间是奉父母之命结的婚,彼此没有感情,将来不会有幸福。可我并不是这么认为。
现在离婚率这么高,他们应该不都是包办婚姻吧?他们中很多都是自由恋爱,甚至许多人都是不顾家庭反对结合在一起的,可是结果呢?经过了激情似火、死去活来的爱情,他们中一部分人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另一部分人却走上了分道扬镳的陌路。
反倒是老一辈的人,例如我的长辈,你的长辈,他们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没有海誓山盟、缠绵悱恻,却能一辈子相依相伴,平平稳稳地牵手到老。说真的,我很羡慕这种细水长流般的感情。他们之间并不是没有爱情,而是生活在一起后才开始恋爱。他们把娇弱敏感的爱情化作绵绵深厚的亲情,一辈子不离不弃,我觉得这种感情才最持久,最永恒。
当然,我理解你的想法,我们以前并没见过面,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了。你也许是对父母这么安排我们的命运很反感,所以不愿意接受。不过,你冷静下来想想,我们之间难道就真的没有可能吗?你对我并不了解,还不知道我们适合不适合,就这么急于违背父母的意愿,反对我们的婚事。我觉得这对他们来说也不公平。
所以我希望你暂时先别埋怨父母,反对这件事,让我们慢慢增进了解后再做决定吧。到时候如果我们真的没有感情,没有办法在一起,我一定和你一起与父母摊开这件事,不管遇到多少困难,都会请求他们取消婚事。你认为如何?”
他这番话说得极长,月儿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虽然她心里对他说出这些话来有些惊讶,但也不得不认为他的说法是正确的。
他说完后,也安静地注视着远处层叠的山峰和荒凉的田地,等待着月儿的回答。
许久之后月儿才笑着说:“真没想到,你口才这么好,我都被你说服了。”
小柳不好意思了,他不自觉地摸了下短短的头发,说:“其实,我平时都是很少说话,笨嘴拙舌的,别人都说我是闷葫芦。没想到今天超常发挥,说了这么一大堆的话。可能是你给人的感觉很放松,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说说心里话。”
月儿笑:“哈,你不但会说话,还会说好听的话,夸人都是于无形之中的,真有水平。”
小柳的脸有点红,月儿看着他,忽起逗弄之心,就开玩笑道:“你长这么好看,一定有很多女同学暗恋你吧?”
这下小柳不但脸红,连耳朵都红了,他不自在地说:“我很少跟女生来往,不知道她们的想法。”
月儿听着他说话语气很认真,也不好意思再欺负他,就问:“你转到哪个学校了?”
小柳回答:“县一中,高三一班。”
月儿呆了一下,喃喃说道:“这下可麻烦了,我们都在一中,而一中的老师知道我们的关系,那咱俩以后见了面多别扭啊。”
小柳惊讶地问:“老师知道我们定了亲,他们怎么知道的?”
月儿反问他:“不是你爸说的吗?他好像还跟我们老师打听我了呢。”
小柳释然地笑了:“不是我爸说的。我爸带我去转学时,随口问了一下你的情况,他当时只说我们是亲戚关系。放心吧,老师们不知道我们之间的真正关系,你不用担心。”
月儿松了口气,这种事情还是别让学校的老师和同学知道为好,要不,还不知道会有人说什么闲话呢。
她随即又想到一件事,脱口而出:“那以后在学校我们见面打不打招呼?”
这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简直太幼稚了,根本不符合她的大方本性。
小柳笑:“你要是愿意,我们在学校就当不认识呗。”
月儿这下可就有点羞愧了,她掩饰着说:“咱们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
命苦女人
回去的路上,经过刚才的交谈,两个人熟悉了很多。
月儿问他:“你砍柴为什么不脱掉棉袄呀,穿得那么厚,砍柴不方便不说,还热出一身汗。”
小柳轻轻笑了:“我里面穿的毛衣是我妈给我织的,纯羊毛的,容易沾灰,羽绒服的面子光滑,容易去土,所以就……”
他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月儿听罢,不由发自内心地夸道:“你真是个细致的人啊。”
这虽然是件极小的细节,但足以说明一个人的性格。月儿对他有了些好感。
虽然目前月儿觉得他太年轻,不够成熟深沉,不适合做未来丈夫,但谁能看得到将来呢?
柳家父子是下午走的,月儿一家人一直把他们送到涝坝边的大树下,才在他们的再三劝阻下留了步。
父亲和母亲很满意小柳的厚实淳朴,青墨也很喜欢这个温和亲切的大哥,月儿也因为他的高大沉稳、内秀外俊,印象颇好。
夕阳西下,远处苍凉、荒芜的山岭被映得红成一片,虽然寒风刺骨,一家人的心却喜洋洋的。
正月十五的前一天,月儿早早出了门,她先来到了陈大哥的加工厂。
由于年还没过完,卖醋的门面比较冷清。屋子里只有陈大哥,似乎正在等她,一见她,便含笑问:“妹子,考虑好了么?”
月儿点点头。
一个寒假的时间,她已经想通了。
她想要有份事业,这种想法在她见了小柳之后更加强烈。
虽然她对小柳的印象挺好,但深入了解一个人需要时间,何况这个人要和自己过一辈子。她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未来会如何发展。感情、生活都不象历史那样是必然的,充满很多的偶然性和意外。
首先,如果将来她和小柳相处的不好,感情达不到可以结婚的地步,或者她另有了喜欢的人,那么她势必要将柳家的钱全部还清,那可不是笔小数目。
其次,两家如果结不成亲,她必须想办法把家迁到塬上,以免了解内情的乡亲戳着脊梁骨说家里人。到时候就得换地,盖房子,这些都需要钱。
再者,假如她和小柳看对了眼,真的成了婚,她也要留笔钱给弟弟上学、结婚,给父母安享晚年。于她而言,如果结婚时,能有份丰厚、体面的嫁妆,也不会让别人小瞧了她。
总之,不管两家能不能结成亲,她都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至于期望彩票发财吗?不但还有两年之久,似乎还有点飘渺,总不如脚踏实地来得稳当有把握。
陈大哥很高兴,搓着手说:“哎呀妹子,我就怕你不同意呢。这可太好了。大哥决定四六分成,你四,我六,你觉得吃亏不?”
月儿吓一跳,连连摇头摆手:“这可不行,我没资金没技术的,怎么能这么分成呢。这对大哥不公平。二八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