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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彩霞私下里非要将那一百元还给她,月儿没要。
她说:“我总觉得那个拿你钱的人,只是一时急用。咱们这么宽宏大量,以德服人,那人以后应该会感觉愧疚不安,把钱还回来的。等那钱回来了,你再给我吧。如果她不还,就当我赌输了人的道德和良心,钱我也不要了。”
杨彩霞嘲笑她太天真,她摇摇头,笑而不争。
月儿不是未经过世俗洗礼的人,她从前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那时她一般不吭声,也不指望小偷悄悄还给自己,只是私下里无数次的埋怨自己太粗心,哀叹自己太倒霉而已。
当然也从没发生过钱被还回来的美事。
到了这一世,她却变得天真了一些。
在她印象里,这些根在农村的孩子那么质朴,他们没有经过世俗的熏陶,还没有亲历人性的复杂。所以他们的心地善良、纯朴。
或者说,这只是月儿一厢情愿的认为而已。
总之,她就是这么固执地认为,自己宿舍里的同学不会做那种偷鸡摸狗的小人之举。
月儿他们竞赛得奖的红榜公布后第五天,学校终于通知他们去领奖品和证书。
不出月儿所料,她和孙俊卿的奖品都是一本黑皮笔记本和一支英雄金笔。
稍有不同的是,她的笔记本看起来比孙俊卿的稍微大一点。
月儿很满意,正好可以用这个高级笔记本来抄优美的诗歌。
这阵子,学校正流行抄歌词呢。
钢笔看起来朴实无华,不甚华丽,月儿却知道这种老式金笔笔尖坚硬,书写流畅,很适合学生使用。
从教务科出来时,月儿在走廊里迎面碰见了柳润生。
这几天,月儿几乎没见到过他。她以为帮助他加强英语训练的事情不了了之了呢。毕竟欠缺天时、地利么。
此时见到他,月儿有些意外。
柳润生看着他,眼里含笑。与她擦肩而过时,悄声说:“晚自习后来医务室,我等你。”
月儿装做没听见,昂首挺胸,若无其事,面无表情地朝前走,心里却怦怦乱跳。
幸亏走廊人不多,这要是让别人听见还以为他们在幽会呢。
其实,帮助同学补习,本来应该是件很光明正大的事情,却由于月儿怕别人说闲话,而闹得这么神神秘秘,遮遮掩掩,反而变得不正常起来。
晚自习后,月儿如约来到了学校医务室。
学校的医务室其实很早就一直存在的,然而月儿今晚才头一次注意到这个地方。
这间医务室就是月儿开学时见到的那一片平房建筑之一,在教学楼和生活楼中间的地带。
平时估计很少有人来医务室看病,因为如果是小病,同学们自己抗一抗就过去了,如果是大病,这个小小的医务室可治不了。也只有出现擦伤、碰伤等急症时,大家才会想到来这里。
医务室里灯光明亮,门没有关严,门缝里透出丝丝缕缕的灯光。
月儿习惯性地要敲门,手才碰到门上,虚掩的门便被轻轻推开了。
门一开,月儿一眼就看到坐在桌子前,正笑望着她的柳润生。他前面的桌子上摆的的正是高三的英语课本。他的后面是一个展开的屏风。
月儿也笑了笑,问:“大夫在里面值班吗?”
柳润生摇摇头:“不在,晚上她就回去了。所以我才跟她要了一把钥匙。这里晚上根本没人来,你不用担心别人会看见我们在一起。”
月儿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纳闷地问:“你跟她很熟悉吗?一般人恐怕是要不来钥匙的吧?”
柳润生笑了一下说:“她是我一个远房表姐,你不知道吗?她也姓柳。”
月儿恍然:“我还真不知道,我从没来过医务室。原来你们是亲戚呀,难怪她这么信任你。对了,你怎么跟她要的钥匙?”
柳润生一边翻着书,一边说:“我说我嫌宿舍和教室太吵,想晚上在这里复习。她就把钥匙给了我。哦,对了,她双休日也不用上班。”
月儿没说什么,看他翻开书,就说:“你念一段我听听,看你是哪里的问题。”
柳润生说:“就这么一本书,如果你不对照着看,恐怕不知道我读的对不对吧?”
月儿一想有道理,就把椅子挪到他身边,伸出左手,压住书页,与他共看着一本书。
柳润生也不扭捏,用右手压住书页的另一边,随便找了一段,读了起来。
月儿仔细听,发现他虽然读得不甚流利,但语音还算标准,音标和语调都没什么大的毛病。
一段读了下来,柳润生有些不好意思:“我读的磕磕巴巴的,你听懂了吗?”
月儿点点头,说:“嗯,我觉得你基本没读错。就是平时读得太少,所以语感不强。要学好英语口语,首先要在语音上下功夫。其次,要有大量的阅读和听力做基础。在读和听的过程中,积累了词汇,掌握了句型,熟悉了用英语表达思想的方式,最重要的是培养了语感。”
柳润生钦佩地看着她:“你说的真好,难怪你英语成绩那么好。你也读一段,我看自己听得懂不?”
月儿说:“那我读,你别看书。”
月儿翻开课本目录,找了一篇自己从前上高三时,读得最熟的课文。先大概看了一遍,确认单词都认识了,才琅琅地读了起来。
麦收时节(上)
一段读完,柳润生更加钦佩了,有些惭愧地说:“这篇课文,你还没学到呢,就读得这么流利好听。不但发音标准,语调起伏掌握的也很好。我真的自愧不如!”
月儿不好意思地说:“你别这么夸我,我会骄傲自满的。你听懂我读的那一段了吗?能翻译下来吗?”
柳润生迟疑着摇摇头:“个别单词我能听懂,但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我就不明白了。这篇课文我应该学过的,听起来也很熟悉,可是具体是什么意思,我忘了。这个,我是不是很笨?”
月儿看他一个大男孩,却期期艾艾地看着她,很羞涩的样子,就好笑地说:“没关系,这只能说明你英语学得还不够扎实,平时朗读课文太少,知道的各种句型的例句不多。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复习起来就容易多了。这样,你先从读熟第一课的课文开始。先不看单词,凭印象和感觉读一遍。我帮你查找问题,你纠正后再读一遍。这样行不行?”
柳润生点点头,愉快地说:“没问题,全听你的。”
他翻到课文的第一篇,右手压着书页的上部,左手手指在课文的字里行间移动,一段一段地读着。
月儿用右手压着书的一角,左手托腮;眼睛盯着课文,仔细听着。
这段课文挺长,全部读完后,柳润生长长舒口气,笑着说:“总算读完了,真累人。”
月儿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有些红,额头鬓角鼻尖微微有汗珠子,便噗哧一声笑了:“你这是热的还是紧张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出汗了?要不我把门开大些?”
医务室的门月儿在进来时随手就虚掩着关上了,两扇相对的窗户却全敞开着。夜里的过堂凉风把淡蓝色的窗帘吹的高高飘起轻轻落下,空气流通的很好,坐在屋里应该感觉不到夏夜的闷热。
月儿穿的是件衬衣,感觉凉爽适宜。再看柳润生,穿的也是件白衬衣,应该不会太热呀。
柳润生轻轻擦了下脸上的汗,说:“不是热的。可能是有点紧张。你比我小,英语却学得这么好,我太惭愧了。”
月儿笑笑说:“你别这么想。听人说,女生学语言比男生容易些,我估计这话还是有道理的。而且我本来就很喜欢英语,平时也经常大声朗读,语感比你好。虽然离高考剩下的时间不多,但你只要每天至少大声读两个小时的英语,平时闲下来就听英语磁带。假以时日,效果就会出来的。——刚才我听了你读的,发现几个问题。你看,这里你应该……。”
虽然事先说好的是一个小时,但等柳润生两遍读过去,月儿发现已经是十点多了。
时间过的真快呀,转眼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柳润生也由最开始的紧张不安变得大方自如,读的也流畅了许多。
月儿说:“学习贵在坚持。以后即使我有事来不了,你也要这样学。你可以把自己说的英语给录制下来,听听自己的录音,若有问题,再加以改正,效果也很好。”
柳润生微蹙眉:“你不来?为什么?——哦,我是怕你不来,我不能严格要求自己,会松懈的。”
月儿笑了:“如果没什么事情,我会坚持来监督你的。顺便我也可以巩固一下我的英语听说能力。我们每晚争取过一课,这样的话赶在你高考前,应该能把高二以上的课文几乎全过了。当然了,学习全靠自觉。你平时也要抽时间,多听多读。另外其他功课也不能拉下。哎呀,这样以来,你会很忙很忙,根本没有玩的时间了。”
柳润生叹口气:“准备高考的人哪里还有资格想玩?等黑色的七月过去了,我才能彻底松口气!”
月儿同情地点点头:“我理解。不过你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平时也要多锻炼身体,注意饮食和休息。虽然时间不多,但尤其是最后这段时间才不能把自己的弦绷的太紧。”
柳润生点点头,微笑着说:“谢谢你的关心。你对我真好。”
这话说的月儿不好意思起来:“别客气。——那我先回去了。”
柳润生忙说:“你等我一下,咱们一起走。这么晚了,路上黑的很。”
月儿摇头:“不用了。我不害怕。你再学会儿吧。”
……
仲夏的夜空里繁星点点,风中送来花香和泥土的清香。远处不知哪里竟然传来隐隐约约的蛙鸣声阵阵。
月儿回到宿舍时,其他人都已经在洗漱,准备休息。
杨彩霞正在刷牙,见她进来了,满嘴白沫顾不得擦掉就问:“今天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我看你一下课就离开教室了呀?”
月儿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说:“哦,我去图书馆看了一会报纸。”
学校的图书馆每晚十一点才关门。图书馆不大,里面藏书也不多,由于里面没几本新书,月儿宿舍的人很少去那里看书。
杨彩霞嘴里含着牙膏沫沫,哦了一声。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在月儿的陪读陪练下,柳润生的进步神速。
仅半个月他就可以流利顺畅地读完整篇课文,发音正确。
二十多天后,月儿和他一起听《新概念英语》里的课文,他已基本能猜出大概意思。
而此时,对于高三学生来说,最后的考验也终于到了。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又是一年高考时。
高考考场就设在一中,月儿他们和高二学生一起放假三天,腾出地方设考场。
也许是因为曾经和柳润生一起学习过,月儿对他的成绩很牵挂。
这三天她虽然在加工厂里忙碌,但心里却默默为柳润生加油鼓劲,希望他考个满意的好成绩。
三天后,月儿再回到学校时,学校已恢复了昔日的模样。除了校门口挂着的标志考点的红色条幅还没摘下,月儿已看不出就是在这里,上百名学生曾经历了他们人生中第一次严酷的考验。
高考结束后,紧接着就是月儿他们的期末考试。
也是三天严肃紧张的考试,月儿他们在闷热的教室里挥汗如雨地答着题。
答题空隙,月儿想:当初柳润生就是这样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地答着高考答卷吧。
想完又暗笑:自己从何时起竟然让他悄悄地走进自己的心里?是因为在那将近一个月里,一起学习时的默契和不知名的快乐?还是学习间隙,他们讨论某些问题时,惊喜地发现两个人的看法和理解竟然那么相似?
也许正是有了这丝丝缕缕的思念和牵挂,月儿的心情变得饱满而充实,如同麦田里即将成熟的麦穗。
那一片片茂盛蓬勃等待收获的麦田,在夏日的微风中摇摆起伏,承载着庄稼人沉甸甸的希望。
父亲经常在夕阳西下时,蹲在田头,抽着烟锅子,眯着眼舒心地看着它们,就象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
播种、浇水、施肥、除虫、拔草,多少辛苦的劳作,再加上老天今年开眼雨水足,才会有这么好的收成。
父亲看着眼前的地,想着家里两个争气的孩子,这烟吧嗒吧嗒就抽得格外香甜。
孩子们也和这庄稼地一般,勤奋好学,不荒废光阴,所以给他捧回了优秀的成绩。那一张张金灿灿的奖状就明晃晃地贴在上房的墙壁上,引来多少客人羡慕的目光啊!
自古读书种地两件大事。他自己读书少,一辈子只知道苦哈哈地种田。逢到老天爷不长眼,天旱少雨,辛苦的付出得不到应有的回报,连一年的吃喝都成问题。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虽然生在这绵延大山,长在这荒凉山沟里,却是希望自己的儿女能走出大山,象城里人一样过上不愁吃穿,舒适方便的生活。
他是去过省城的。
省城里高高的楼房,他一眼看去就有些头晕,一直思忖着:房子盖的这么高,不是触不到地气么,人离开地气能活得滋润吗?可是再看那些楼里出来的人,个个精神十足、红光满面,走起路来昂首挺胸,比他一个天天和土地打交道的农民,不知道有多神气;
那一辆辆小汽车又漂亮又敏捷,在他面前眼花缭乱地穿行着,吓得他不敢过马路。深色的车窗后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