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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珊暗暗腹诽着,忽然想起,现在是97年,那些衣服即使时髦洋气也入不了自己的眼。
左挑右选,岳珊终于选中一套天蓝色的休闲运动服,价格也便宜,才58元。
试衣服时,售货员略带鄙夷地看了眼她的黑布鞋,岳珊倒无所谓,知道这鞋和衣服很不搭配。秀儿却羞得满脸通红。
于是,她们又买了双便宜的旅游鞋,三十元,人造革的,虽然没有真皮的透气,但胜在结实,物美价廉嘛。
鞋和衣服一买完,岳珊只剩二十二元,又买了两双尼龙袜。
剩下的20元钱,岳珊舍不得花。也许是从前无论何时,身上都有零用钱,现在这种身无分文的感觉,让岳珊感觉很不安,因此,她暗自决定这点钱一定要省着花。
商场里有部电话,岳珊一直在瞄着电话,但秀儿紧跟着她,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终于秀儿要上厕所,让她在门口等。
她终于有机会打电话了。
拨号的时候,她手直哆嗦,心跳如擂鼓。
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电话里却传来信号不通的声音。她楞住了,问柜台前的售货员:“这个电话可以拨长途吗?”
售货员冷淡地说:“那墙上不是写着嘛,当然可以打长途了。”
紧张地思考着,她忽然想起来了,区号对,可是当时家里的电话号码97年还没升位呢。于是,她去掉号码前一位数字,重新拨打,这回倒是有人接电话,是个年轻的男声。
她哆嗦着问:“请问是岳**(岳珊的父亲)吗?”
那男子说:“不是,你打错了。”
她呆了一下,忙问:“请问您家是**市*区*栋*口吗?”
那男子态度还不错,说:“是的。你找谁?”
岳珊说了声谢谢,不顾那人警惕的询问,挂了电话。
她仔细回忆着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没错啊,这号码自己从前天天拨,这个家自己以前天天回,不会记错的。可是怎么现在一切都不对呢?
定了定心,她又拨了一个号,这是自己当时最要好的一个同学家的号码。
令人失望的是,还是错的。
趁着秀儿还没来,她把自己记得的所有固定电话号码全拨了一遍,但没有一次是她想找的人,似乎和她有关系的所有人都不存在了。
岳珊绝望了,看来老天在送她重生的时候,也抹去了原来的岳珊的一切相关痕迹。她根本不能以月儿的身体,再遇到原来的岳珊,也无法再见到自己亲爱的父母了。他们都随着她的重生消失了。
岳珊此时心里极为愤恨老天,为什么让她重生到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为什么不让她回到自己的过去,那样她还可以感激老天给她机会,改变自己的历史。
可是,现在这算什么?她几乎是被老天耍了,在这个世界上,她再没机会见到自己熟悉的父母和亲朋好友,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来孤独地面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今后她该怎么办?该怎样去面对未来?
难道真要以山月儿的身份勇敢地活下去吗?虽然昨晚思考了那么久后,她已经决定努力地活着,并定下了大致的奋斗目标。可是现在,再见家人的希望彻底破灭,这个打击让她有点难以接受。
“月儿,你想什么呢?刚才给谁打电话呢?”
正失神的岳珊被一声询问打断了纷纷扰扰的心思,她回过头去,秀儿正关切地看着她。
她强压下自己早已乱成一团麻的思绪,勉强笑了笑说:“哦,我刚才给我一个同学打电话,她不在家。”
秀儿仔细看了看她的神色,说:“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那人是谁啊,很重要吗?”
岳珊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售货员很不耐烦地说:“还打不打电话了?不打就赶紧交钱。”
岳珊放下钱,拉着秀儿往门口走。
心很疼,不仅仅是因为昂贵的长途电话费,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悲凉。
秀儿看她始终神情不愉,也没多问什么。
两个人往县剧团走去。
接受现实
岳珊一直思索着自己的现状,走路就有些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因此当那辆从拐弯处冲出来的自行车为了躲避迎面的拖拉机,而使劲一拐车把斜斜撞上她的腿时,她还有些愣愣的。
倒是旁边的秀儿紧张地拉着她问:“怎么样,撞到哪里了,疼吗?”
岳珊这才凝神看了眼肇事的自行车和车主,首先看到的是一辆倒在地上崭新的弯把赛车,颜色很亮丽。车主倒好好站着,此时正心疼地扶着自己的车子。
岳珊卷起裤腿看了一眼,摇摇头,拍拍腿上的土正准备走,却听车主说:“喂,就这么走人啊?”语气极为恶劣。
岳珊和秀儿回头,见那车主此时已扶起车子,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她们。
不过一见那车主的长相,两人都同时一楞。
刚才那人弯着腰,两人没看清楚他的脸,此时正面一瞧,却发现他很年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发型很是青春时尚,发色棕黄,岳珊一看便知那是挑染过的,虽然21世纪已是见惯不怪,但在90年代的农村还是很新潮独特的。皮肤白皙,面容英俊,由于生气,剑眉紧皱,双目含怒。身上的衣服也不象是这县城出品的低级货,岳珊敢肯定,绝对是大城市的高档货,而且与他的气质很贴合。
岳珊惊艳了一下,这一路上见多了皮肤粗糙、面容苍老、穿着土气的农夫农妇,忽然冒出来这么个帅气时髦的男孩,任谁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
瞧,身边秀儿就不住地看着那男孩。岳珊虽然心情不好,但对于美少年的长相还是有点好感的,于是问他:“既然人没事,不走干什么?”
男孩不高兴地说:“你人是没事儿,可我车子有事。我这可是最新式的赛车,现在摔坏了脚蹬子,你说怎么办?”
嘿,车撞人,居然还是人的错,岳珊火了,再美的皮相,内里不过是个蛮横不讲理的无赖。
岳珊虽然心里年龄28岁,但她其实有时候很冲动,尤其是心情不好时,说话也冲。
她生气地问:“怎么着,你那破车撞着我,我还没找你要医药费呢,你居然先下手为强地耍无赖啊,让大伙看看,这事谁对谁错?”
此时旁边早已围满了人,国人看热闹的习性自古就有。
于是,有人开始指指点点。方言浓重,夹杂着几句粗话。
男孩没想到岳珊这么一说,明显一愣,想了一下说:“要不是你挡着我的路,我至于撞到你吗?”语气没有刚开始那么凶了。
岳珊冷笑着说:“你骑车怎么不看路?要拐弯也不打车铃,要不是撞到我,你怕是要撞到拖拉机上去吧?”
旁边的人哄地一下笑了。
男孩有些发窘,悻悻地哼了一声说:“得,今天算我倒霉,遇到不讲理的乡下妹。我走,我走,行了吧,我不跟你们计较了。”
说完,就要推车子走,岳珊也哼了一声,说:“乡下妹怎么了,小女子就是山里来的,今天非要跟你这个大城市来的人讲讲理,你撞了我,不道歉就想走啊。没那么容易的事吧,怎么,你是欺负咱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是吧?”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指责那男孩。男孩生气地看着她:“怎么着,给你点颜色你就想开染坊啊。你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想从我嘴里听到对不起,你做梦吧。”
岳珊倒笑了,很干脆地说:“不好意思,我今天还非得从你嘴里听到对不起。各位父老乡亲,大伙说说,他撞到了我,该不该给我道歉?”
围观的人笑着纷纷说:“应该道歉。小伙子,你就说个对不起吧,人家个女娃娃,你万一给人撞出个好歹可咋办?”
男孩气恨交加地瞪着岳珊,岳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秀儿拉拉岳珊,羞红着脸,悄悄说:“别闹了,那么多人看着呢,咱快走吧,丢死人啦。”
岳珊也发觉围观的人的确是越来越多了,为了避免造成交通堵塞,岳珊决定不再逗那男孩,于是很大度地说:“得,今天算我倒霉,遇到不讲理的城里人。我们走了,懒得跟你计较。”
……
事件中心人物都走了,围观的人却还久久不散,津津乐道着这件事。
岳珊知道,今天这么一点小事,恐怕将不可避免地成为这些人茶余饭后的小小谈资笑料。
秀儿一声不吭埋头拉着她直往剧团走。
经过刚才的插曲,岳珊心里没那么难受了,她坠着步子说:“慢点,慢点,我刚才和人吵了一架,有点累,缓缓再走。”
秀儿稍放慢了步伐,这才看着她说:“你刚才胆子咋那么大,人那么多你都敢和人家吵架。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岳珊哼了一声说:“那小子太嚣张,一点不讲理,明摆着欺负咱们山里人。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还以为咱山里人都软弱老实随意可以欺负呢。”
秀儿埋怨地说:“那你也不看旁边那么多人,怪臊人的。亏你还能吵下去,我都呆不下去了。”
岳珊笑了:“秀儿,你以后可是要登台表演的,象今天这么怯场可不行。怕啥,他们就是看热闹的,笑话咱做什么。秀儿,我给你讲个笑话,你听不听?”
秀儿问:“什么笑话?”
岳珊看秀儿不怪她了,笑眯眯地说:“从前有个人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一动不动地使劲抬头仰望天空。旁边路过的人都很奇怪,以为天上出现了什么稀罕的东西,于是纷纷抬头向天上望去,结果人越来越多,大家都看天,可左看右看也没发现什么。人们就询问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解释说仰头只是想止住鼻出血而已……”
秀儿咯咯地笑了,岳珊得意地说:“看热闹就是这样,哪怕有人吐口痰蹲地上研究,也会有人跟着蹲那儿看,其实未必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好奇心太重,爱凑热闹罢了。所以咱们大可不必因为他们爱看热闹就怕事不争。只要心里正,看热闹的人越多,咱的底气就应该越足。”
秀儿无奈地说:“我不和你说,你现在嘴皮子利索了,我可说不过你。我就纳闷了,我才一个多月没见你,你咋变化这么大呢?”
岳珊笑着说:“一日不见,当刮目相待,咱都多少天没见了,你还不得好好擦亮眼睛仔细看我啊。”
她以为秀儿一定会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不屑一顾,没想到秀儿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有点心慌,但很快又坦然地看着秀儿。
自从找到家人的幻想彻底破灭后,岳珊终于决定接受现实,面对自己的现状:她现在就是那个平凡普通的乡下丫头——山月儿,家贫如洗,寒酸土气,被县城里的人鄙视,被那个大城市里来的男孩小瞧,但她自己不能看不起自己,她要努力与命运抗争,寻找、抓住一切机遇,以改变自己未来的生活。她将来一定要重归都市,过回从前悠闲舒适的生活,再也不被和那个男孩一样的城里人轻视鄙夷。不但如此,她还要让关心她的父母、弟弟和亲爱的秀儿一起过上舒心的好日子。
一定!这就是我的生活目标,岳珊——山月儿暗暗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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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俊卿觉得自己非常倒霉,可以说,现在的他一定是霉运当头。
首先,他今年中考不利。
由于仗着自己脑子聪明,把学习没当回事,平时只顾和一班朋友吃喝玩乐,临到中考时,才收心复习,可没想到考试时发挥的不好,成绩不高,论分数估计勉强只能进普通中学,重点中学是一点门儿都没有。
他有些郁闷,妈妈却说:“儿子,别灰心,即使成绩进不了重点,到时候我们找找重点学校的领导,走走路子,你还是可以进去念的。不过,儿子,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为妈妈争口气。”
有了妈妈的保证,他放下心来。课本和复习资料一烧,照样和朋友们下馆子,进歌厅、溜冰、跳舞、甩扑克,玩得昏天暗地。
孙俊卿的家里经济条件很好,他爸爸是这个城市里最早下海的那批人,赶上了好政策好形势,赚了个盆满钵盈。所以孙俊卿从小就不缺钱花,养成了大手大脚、铺张浪费的习性,虽然他爸爸经常教育他要勤俭节约,但溺爱儿子的妈妈背地里还是偷偷塞给他大笔的零用钱。
孙俊卿出手很大方,经常请同学好友吃饭、玩乐,因此他朋友很多。走到哪里都是三五成群,绝对中心人物。
中考完第一周,孙俊卿每天都是晚睡晚起,玩的不亦乐乎,也因此很少能见到爸爸。
但周末的一天,在家休息的爸爸特意叫住了要出门HAPPY的孙俊卿。
“军军(他的小名),爸爸有事和你说,你坐下来。”
孙俊卿不怕妈妈,可他很怕他爸爸。虽然他爸爸态度温和,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打骂过他,但他就是怕爸爸,也许和他很少能在家里见到忙碌的爸爸,而他爸爸一见到他就爱教育他有关。
孙俊卿规矩地坐在爸爸的对面,在爸爸面前他没有在妈妈面前那么放肆和自在。
孙爸爸沉吟了一下开了口:“军军,我想送你回老家上高中。”
孙俊卿楞了,完全没料到爸爸会有这想法。
自己的老家他是知道的,N县,非常贫穷闭塞的一个小县城。那里自然条件严酷,十年九旱,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