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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没有察觉到萧羌的手一僵,她专注的看着洛同衣,“……无药可救吗?”
微笑,“对,毒是无解,命是必死。”
对于这个答案,海棠大概花了三秒钟去消化,她想了想,问道:“那什么时候会发作呢?”
洛同衣先不答,只是说道:“赵元帅给了你一瓶‘少司命’吗?”
海棠点头,她暗地犹豫了一下,没有把史飘零给她的那瓶拿出来,只把赵亭给的那瓶递了出去,洛同衣数了数,里面一共十颗,他算算,“一颗可以保你半月性命,这些能保你五个月的命,我这边也有些现成的药,用药物拖延,最好的情况,是一年后发作一次,半年后发作第二次。”洛同衣比了比,“也就是说,杜贵人,你最多还有一年半的生命。”
“同衣!”海棠还没说话,萧羌低声喝了一句,叫完洛同衣的名字,他想起什么一样,飞快的扭头看向一边,洛同衣却斜眼瞥了他一眼,若有若无的冷哼了一声,就转而继续面向海棠,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大把瓶瓶罐罐,放到了她掌心,最后给了她一张单子,“医嘱全在上面。有什么不明白立刻来问我,什么时候都没关系。”
海棠接过来看过,发现上面写的非常详细,她意外的抬头,看到洛同衣正看向她。
呃,比外表和表现出来的态度都要温柔很多的人啊……
海棠道过谢,稀里呼噜把粥喝完,转身告退。
在这过程中,萧羌一句话都没说,等她走了,他才看向继续嚼鸡腿的洛同衣。
洛同衣抢在他之前开口,“小羌儿,别指责我说话直接什么的,那姑娘不是承受不住打击的人,告诉他实话比较好。”说完,他拍拍手,不羁的一手搭在椅背上,看向他,“再说,始作俑者是你吧,萧羌。”
萧羌心里一紧,他知道,只有在洛同衣真的不高兴的时候,他才会连名带性的唤他。
看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因为这一句更少了一丝血色,洛同衣重话也说不出来,一切情绪全封在轻轻一个叹气里,“……小羌儿,我当初作出这‘荷带衣’出来送给你,可不是要你用在这种地方的。更不是要你用在这样一个女孩子身上的。你是自作自受。”
萧羌看他一眼,迟疑了一下,“……同衣,莫非真的无救?”
“我什么时候在人命上开过玩笑?”洛同衣收敛了微笑,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向萧羌,是难得的严正。“我做这‘荷带衣’出来,用我和苏荷阿叶的名字各取一个嵌进去,就是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等剧毒无救之物,不是可以随便乱用的。”
说完这句,洛同衣沉默片刻,掉转视线,再度开口,“小羌儿……你喜欢她。”肯定句。
萧羌真的被惊了一下,他极其少见的慌乱了,“我……朕——”
洛同衣打断他的话,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亲手杀了她,你现在正在看她慢慢死去。”转头,艳丽的男人微笑,“小羌儿,我说过,我最讨厌你这点,因为你这点和苏荷一摸一样。你们总是在犯了不可挽回的错误之后,告诉自己,‘我没错,一切都理所当然’。所以,德熙陛下,你活该。”
萧羌一愣,随即惨笑。
是,没错,他活该。
一点没错。
三月二十四,车驾终于到了炳城,太后和随驾的军队也在这里,在半路上史飘零就恢复了宫内四品美人的打扮,到了炳城春狩行宫,史飘零和海棠下了车,被安排到了行宫之中专供妃嫔起居的南宫炎上殿。
萧羌来到行宫,把海棠她们安置好,第一件事就去向母亲请安。太后看到儿子风尘仆仆的走进来,端着茶盏的手就一抖,她先没说话,看着儿子跪下请安,淡淡应了一声,手指扣住杯子,小小的啄了一口,一路滚烫滑下嗓子,烫到心里一片暖呼呼的,才开口道和儿子说一些这一路上的事情。
萧羌坐到太后对面,含笑把事情轻描淡写的说了,太后紧紧盯着他,爱怜的拂起他额头上一缕发丝,仔细看着他的脸,良久一腔慈爱化成淡淡的一句,“你瘦了。”
萧羌像个小孩子一样有些撒娇的把脸贴在了母亲的手掌上,一双春风桃花的眼睛微微眯起,“母后也瘦了。”
“还不都是你折腾的?”太后失笑了说了一句,眼神却远远的望出去,脸上就收敛了笑意,那被岁月淬炼过的美丽面庞,一旦失去了笑意伴随,立刻显现出一种近于杀伐的冷酷萧杀。
从小到大,萧羌无数次看过母亲这个表情,每一次的背后都是一阵腥风血雨。
他也收敛了神色,慢慢的坐直身子。
太后却又不着急立刻说话了,她拿过一边的银茶匙,慢慢拨着茶盏里的浮沫,半晌,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羌儿,远儿那孩子,算了吧。”
第二十六章 少司命(下)
太后却又不着急立刻说话了,她拿过一边的银茶匙,慢慢拨着茶盏里的浮沫,半晌,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羌儿,远儿那孩子,算了吧。”
这几个字听起来平淡无奇,但是放在皇家太后和皇帝的对话上,意义就显得非常重大了。
萧羌何等聪明,母亲这句话说出来,他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太后的意思很简单,萧远就是枚弃子,不要了,也不用管了。
他菲薄的嘴唇一下子抿了起来,握着杯子的手有些神经质的颤抖起来。他没说话,太后也没看他脸色,轻轻叹气,继续说道:“远儿那孩子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他……是不是废了?”
萧羌眉骨不易为人察觉的一跳,一张本来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此刻越发苍白,在茶水烟气里,竟然有了种会随时湮灭一般的感觉。他依旧没说话,抿了抿嘴唇,点点头。
“羌儿,大越不需要一个残疾的皇帝。”
萧羌还是点点头。
太后微微拧起描画精致的眉,抬眼扫了他一下,加重了语气,“羌儿,远儿是个累赘,日后行事,不必管他。圣旨我早给了平王,这方面的处理不必担心。”
“……母后,若今日是我,被挖去髌骨,废掉手指,母后你会不会说,‘日后行事,不必管他’?”萧羌轻轻的问,语气平和。
太后愣了一下,“……羌儿,你还年轻,你还会有别的孩子。”
“……我不要其他的儿子。”萧羌轻轻摇头,“我已经抛弃远儿一次了,我不会再抛弃他第二次。”
“一个残疾之人,如何继承皇位!”
“那就不要让他继承皇位。”萧羌慢慢的说,“母后,他才十二岁,他被他的父亲以国家的名义舍弃了。”
“身为皇族中人,享受了锦衣玉食,付出代价理所当然吧。”
萧羌脸上浮起了枯涩的微笑,他一双漆黑的眼定定的看着母亲,轻声道:“但是,那是他的父亲该付出的,不是他。母后,我说过了,我不会抛弃他第二次。”
“萧羌!”太后震怒,手掌击在了桌上,萧羌撩衣跪下。
“母后,一个被父亲抛弃了的孩子,在他痛苦挣扎,却没有任何人能救他的时候,他的父亲生下了别的子嗣,立了别的孩子做太子,他会怎么想?日后他的兄弟继承大统,远儿要怎么面对这本该他所有,沾了他的鲜血才换得平安的天下?母后,换了是我,您会不会这么做?您会不会心疼我?”
太后一时语塞,她心疼又无奈又恼怒的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儿子,想说是,但是看着面前俊秀青年一双水一样的眼眸,嗓子眼忽然就堵了一团破烂的棉絮,再说不出话来。
“母后,你舍不得儿臣,儿臣一样舍不得我的孩子。”
“母后,抛弃这种事情……真的,一次就够了……母后,儿臣永远记得,当年父皇驾崩的时候,母后为了争取时间,把儿臣送入闵王那里做人质,假意要立王叔为帝,那时的滋味,儿臣并不想让远儿尝第二次……”的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青年垂下了长长的眼睫,语音里带了几乎藏不住的苍凉,太后手一抖,几乎将一杯沸茶泼了出去。
一瞬间,她听到了自己心跳急如擂鼓,半晌,她闭了下眼,咬着牙说道:“那你要怎么做?”
萧羌慢慢俯身,额头碰到了冰冷的地面,长长的素色广袖在金砖地面上铺开了凉薄的一面扇形,“母后明鉴,如若萧远无法继承皇位,儿臣愿把皇位传给王叔。”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抬起头,然后再度把额头抵上地面,“王叔能征善战,胸怀广阔,其人气量抱负皆在羌之上,守成足以,开疆也可,唯独不擅长阴谋权变,我当政这八年以来,已破除朝廷门阀党争大半,这次计划如果实施妥当,沉国和白玉京都至少三十年间不足为患。这样的话,凭王叔能力,治理大越比我出色,就是意料中事了。”
听到这段话,太后心头一惊,她下意识的站起来,却又矜贵的坐了回去。她为他话里的意味惊讶,“……白玉京?你这次不是已经解决了沉国了吗?怎么还会有白玉京?怎么还有其他的什么计划?”
跪倒在地上的白衣青年慢慢立起身子,一双春风含情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母亲,忽而,唇边绽放了一丝微笑,诡秘而优雅。
“不,母后,这一切只是个开始。不管下一任皇帝是谁,朕都会留给他一个没有白玉京,没有沉国,没有危害的大越的。”
他继续微笑,声音越发轻柔,“母后,一切都才开始而已……”
看着面前无比冷静而温和的青年,太后觉得他身上带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理智的疯狂奔腾而上,几乎要将他修长清瘦的身体瞬间吞噬,她下意识的扑了过去,紧紧抱住自己的儿子,身体微微的颤抖。
萧羌愣了一下,随即回复镇定,抱住了母亲,他无比轻柔的说,“我在这里,母后……我在这里……母后,我会做一个好皇帝的……母后……”
当太后母子讨论子嗣问题宣告告以段落的时候,在不远处后妃居住的宫殿里的海棠,正以非常诡异的方式同样纠结在萧羌生育子嗣的问题上——当然,和萧羌母子那种对待一国皇嗣问题,严肃而郑重的态度不同,海棠同学的心态显然远离了正常的大路,走在了yy的道路上。
事情是这么开始滴~
话说在现代,海棠就是孤零零一个人过了好多年,穿到了这个世界,根本就是把沉寒当成自己妹妹看待。
沉寒和太后回来之后就被安置在了南宫,打听好了她住在那里,海棠把东西卷吧卷吧朝自己屋里一丢,二话不说,直杀她住的东跨院而去。
到了沉寒所在的院子里,正好看到沉寒走出来,门前一株刚刚抽了绿芽的柳树纸条软软的垂下来,沉寒穿着一身淡黄色的锦缎宫装,外面罩了一件鹤氅,从侧面看去,越发显得身量娇小,竟然比海棠在船上看到她的时候,又清瘦了许多。
沉寒出来之后,听了听,朝海棠走来的方向看了看,迟疑的道:“……哪位?”
海棠二话不说,飞奔过去一个熊抱,把沉寒骇了一跳,她眨眨眼,小巧的鼻子嗅了嗅,忽然高声欢叫起来,“姐姐!杜姐姐!”
接着一大一小就抱成一团,如果不是春天地太冷,一大一小两只狗狗说不定就地扑成一团了!
沉寒开心得小脸红扑扑的,拉着海棠撒娇的说了一会儿,才发觉她浑身都冷透了,赶紧拖着海棠进了屋,推到床上,拿被子一层一层裹起来,把海棠埋在里头,又在她手心里塞了手炉,旁边小几上放了热茶,才孩子气的停手,甜甜的笑了起来。
海棠也笑眯眯的任自己被她包起来,凝视着那张吹弹可破的容颜,心里就暖和和的。
萧远的事情萧羌没有和她详细说过,但是想想就知道,在这种敌对的情况下,被留在敌国做人质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处境。看到沉寒她就想起萧远,再看看除了瘦一点之外没有其他问题的沉寒,在担心萧远之余,她从心里悄然升起了一股庆幸,庆幸幸亏在这里的是沉寒。但是几乎就是同时,海棠又想起来萧羌那张苍白的脸,心里某处微微的疼了一下。
摸小狗一样顺着沉寒的头发,小少女眨眨眼,柔顺的任她抱着,海棠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低低的说,“你没事就好……”
沉寒在她怀里眨眨眼,又一低头拱进她怀里,小手用力抓住她的衣襟,低低的说,“就怕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姐姐了……”
海棠听了大惊,她一把推开沉寒,连声问她怎么回事,少女低着头不说话,无论如何也不肯抬起,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黑油油的发顶,最后海棠再三追问,沉寒过了片刻抬起头来,细细的说,“姐姐,我是沉国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