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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不多也许还不够浓厚,但是确实是喜欢他的。
她的生命只有可见的这么300多个日夜——或者说是,能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不过300多个日夜,何必浪费——好吧,现在她又体会了何谓“末日狂欢”这种小说描写。穿越一次能泡泡皇帝——还是个长得不错的皇帝,其实也挺拉风的对不对?
习惯性认命的挠头,海棠把头靠在了他肩上,低低说了一声,“陛下……”
“嗯?”
“距离我毒发,大概还有一年多……”
手臂猛的收紧,勒得海棠几乎喘不过气,她也不挣扎,只是继续说着,“在毒发前这段时间,我会陪着陛下的……”所以啊,请不要这么不安了……
这句话却没有说出来,她只是叹气,靠在他肩头。
这个男人,在还年少的时候就被迫成长,然后他的精神中的一部分就永固在了少年的某个定格,这部分痛苦与否,别人无法得知,他自己执意忽略,长久下来,连他自己也看不到鲜血淋漓。
听到这句话,萧羌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她,顺着他抬头的姿势,少女毫无预兆在他唇角轻轻一吻。
永远带着春风温柔的桃花眼猛的睁大,然后眯细,眼瞳深处泛起了一点更加深黑的颜色,他微微抬起了头,抱住他颈项的女子追了过去,吻他的眼角眉梢。
海棠从不使用胭脂水粉,味道清爽,萧羌只觉得她身上清新泌凉的味道追赶了上来,便不在动弹,任她安慰一般的把吻落在他的脸颊上。
“我不会离开你的。”
海棠似安慰又似在承诺,亲吻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萧羌看着尽在咫尺那张清秀的少女容颜,慢慢闭上了眼睛,感觉她的吻滑过他的眼睛,他忽然低低问了一句,“海棠,你信不信我?”
海棠停下了亲吻,双手却还是抱着他,她怔了怔,过了片刻,决定照实回答,“抱歉,陛下,我不信。”
萧羌笑了起来。这个答案在预料之内。
“没关系,我伤害过你,你不信那是自然的,信了才奇怪。”他顿了顿,“但是,海棠,我信你。”
听他说到这里,海棠觉得机会难得,她想了想,“陛下,有件事我必须要和你承认。”
听到这句话,萧羌眼波一动,眼底桃花风流之间,多了一抹高深莫测。
这男人果然是算计人算计得熟极而流了么?
她伸手,盖住他的眼睛,他眼睫颤动,滑过她的掌心。
“陛下,您应该知道,我入宫之前差点溺死的事情吧?”她小心的选择措辞,萧羌想了想,勉强答道:“……似乎……还有印象……”
好吧,她之前不过是一个六品宝林,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不记得她简直天经地义。她有些酸溜溜的想,然后继续说,“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从那次苏醒过来之后,就失去记忆了。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似乎就是古书里记载的离魂之症。”这话,她说的半真半假。
听到这里,萧羌沉默片刻,抓住她的手从脸上拿了下来,一双桃花眼半闭半睁,半笑半认真的看向她,“……好像借口。”
“……真的啦……”说服的语气带了点儿撒娇的口吻,样子象被冤枉挨了打的小狗委屈的去蹭主人的裤管,要求抱抱亲亲安慰。
眼底便笑开一丝温暖,摸摸她漆黑的头发,柔声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啊……然后就是现在这一团糟的样子了。”抓头,苦恼的看向萧羌。
他看她快皱成包子一样的脸,忽然觉得好笑,拍拍她的头,“我信。”
海棠怀疑的看过去,萧羌温柔的回看,修长的指头执起她的下颌,手指在嘴唇上微微抚摸而过,“我说过,你说的,我都信。”然后那笑容里忽然就带了缱绻的杀意,声音越发柔和,“既然这样,那么定王沉冰也就和你没有关系,他所说的一切关于你的事情都可以略过不计,对不对?海棠?”
这句话她细细品味了片刻,才体认到其中的回护。他告诉她,他相信她,其他无法动摇。
一瞬间,心里有极温暖的细流流淌而过,海棠把头埋在了他的颈窝,满足的蹭蹭,然后闭上了眼睛。
——就像终于找到了主人的初生幼犬一般呢……
如果她知道,当初对她下了致命毒药的人是自己的话,她还会不会对他露出如此温柔的表情?
萧羌不愿再想下去,他又抱了抱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起身理衣,“你睡一下,等仪式结束了,我会让王叔来见你。”
“平王殿下?”她脑子有些打结。
萧羌对她微笑,眼底有温柔春风,“你在昏迷前不是唤了他一声,想要见他吗?”
那一瞬间,海棠无言,她只能伸展开手臂,拥抱住那个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的男人。
啊……他说,他信她,只信她。
拍拍她的背,萧羌起身离开,“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海棠点点头,她身心交瘁,刚才安慰他全是靠硬生生撑着,也不和他客气,目送他离开之后一头栽下床铺,手抚上自己滚烫的额头,她喃喃一句,“以后可麻烦了……”
身边还有刚才萧羌留下的温度,她滚动了一下,靠上去,那被子裹住自己,鼻端就嗅到了男人身上惯常的木叶香气。
极淡,若有若无。
海棠同学再度郁闷的哀叹一声:“啊……真是OOXX的麻烦了啊……”
她不要和一群古代女人抢丈夫啊!
第三十五章沉寒与沉冰(下)
走到了院子里,萧羌回头看着殿门略微发了一会儿呆,忽然不自觉的轻抖了一下,他掉转视线,何善早赶了来在身边侯着,低声道:“陛下,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他看了一眼何善,快六十的人眼里全是血丝,摇摇头,让他先去休息,自己带了几个侍从,便向太庙正殿而去。
太庙正殿供奉香火昼夜不息,列祖列宗的牌位全排列在上,香烟缭绕间,大越的皇帝们和他们的父母们共享香火,一个又一个的名字简简单单凝聚了一段又一段或血腥或平安的厘是。
总有一天,他的名字也会被列在上面,然后他的名字旁边会有一个或几个其他女子的名字。他知道,那里不会有海棠的名字。
扶手仰头看着自己的直系血亲们,萧羌苦笑起来,他慢慢举高双手,掌心还有一点鲜血痕迹,他低低喃语了一句,“……其实,该放手的……”
喜欢海棠啊,其实就该放开她的。
那样性格的女子不适合宫廷这么肮脏的地方。
但是,“抱歉……”他低低喃语,“已经……放不开了……海棠,抱歉……”
说完这句,他沉默片刻,唤来侍从,柔声道:“去把花竹意带到偏殿来,朕要和他好生谈谈。”
沉冰被关在太庙地牢。
这座太庙建成的时间倒比大越的历史还早个几百年,是之前几个王朝的遗物,大越的开国君主不喜欢奢侈铺张,打下首都来,随便把牌位换换,就继续用起来。
前朝风俗野蛮,常有在太庙杀俘祭祀的事情,到了大越朝,这陋习被废止,太庙下用来安置俘虏的地牢也闲置成堆放杂物的地方,今天倒是发挥了几百年前的功效,关押了沉冰一行。
萧逐在带着沉寒向地牢走去的时候,他一路上都在思索,到底要怎么处置沉冰。
这事情很棘手,按照沉冰做的事情来说,谋刺是绝对跑不掉的罪名,凌迟都不重。但是问题是他现在是人质,而自己这边也有人质在沉国。
沉烈在不在乎沉冰的性命先搁在一边,至少他和萧羌还是非常在乎萧远性命的。
萧远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没有孩子,那个聪慧稳重的少年他是当作自己的儿子一样来疼爱的,他已经被废掉了双手和膝盖,他不愿再让那个孩子有一丝不幸了。
想着想着,脑子里没理出一个头绪,两人就到了地牢外。
早有侍卫提着灯过来,萧逐手腕一动,长长的袖子有生命一样搭上了沉寒的手腕,低低道了一声小心,沉寒点点头,抓着萧逐的袖子,提起裙摆,小心的走了下去。
萧逐在入口处停了下来,他看向沉寒,问道:“娘娘打算和……令兄说些什么?到时候方便臣在吗?”
沉寒咬着嘴唇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萧逐便也没说话,牵着她走了进去。
沉冰被关押在最内的一间,为了防止他自杀,他被封了穴道吊绑在墙上,只能说话,却连咬舌的力气都没有。
他意识清醒,看守他的人也没怎么为难他,沉冰觉得眼前有提灯一闪,负责看守的护卫推开牢门,引了沉寒和萧逐进来,看到自己娇弱的妹妹,沉冰眼睛一细,唇角勾出一丝怨毒的痕迹。
这个局里不消说,一定有沉寒的份儿,他倒真小看了自己这个妹妹,本以为她软弱纯真,现在看来,她倒真不愧是和他继承了同样血脉的人。
看了一眼她身边的萧逐,沉冰快速思考了一下,把敌意咽下去了一半,只冷冷哼了一声。
沉寒从来怕他,之前是惦记海棠的生死,现在没了这层壮胆子的因素,积威之下,她瑟缩了一下,低着头绞了片刻腰带,才糯糯的唤了一声,“王兄……”
“臣经受不起,皇贵妃娘娘。”
“沉冰!”萧逐低斥出口,沉寒摇摇头,靠前了一步,深吸一口气,她向被绑在墙上的兄长伸出了手。
低声道:“王兄,寒儿想向你要一点东西?”
沉冰挑眉,“哦?我的命吗?”
沉寒又瑟缩了一下,她咬着唇摇摇头,指尖有微微的颤抖,“……兄长……”
形状妩媚的眸子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萧逐,沉冰冷哼一声,不再作声,萧逐拍拍沉寒的肩膀,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沉寒道:“王兄,我想要你的令符……”
令符二字一出,沉冰和萧逐都看向了她,沉寒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们的注视,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我知道的,王兄在朝野有很多棋子可用,我也知道,王兄有一块令符可以号令他们,寒儿希望王兄把那块令符借给寒儿用一下。”
沉冰盯了她一会儿,陡然笑了起来,“哦,令符?你要令符做什么?”
沉寒看了一眼萧逐,没有焦距的眼睛看向了自己的兄长,长袖在纤细的手指下绞紧,“……为了……晋王殿下……”
“德熙陛下的儿子?”沉冰静静的接了一句,一笑,语气十分温柔,“沉寒,你要多蠢才认为我会把我的令符给你去救萧羌的儿子?拿我的命威胁我?我告诉你,今天即便我在他面前杀了萧逐,只怕他也不敢对我如何,我是质子,杀了我他还打算要不要他的儿子?还打不大打算要他边境的生灵?萧羌从来不笨,他也不想在此时再度开战。”
萧逐听了眉头一皱,刚要开口,沉寒手一挥,挡住了他,她一字一句的道:“……王兄,你非要我把话说明白吗?”
沉冰挑眉,好笑的看她,“你打算威胁我?寒儿?”
沉寒压下胸口恐惧的悸动,慢慢的说:“……王兄,我知道的,我知道关于你的秘密……”
“哦?说来我听听?”
“我知道,我是皇兄的女儿——”这句话说出口,萧逐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惊诧的看向沉寒和沉冰,原来,沉寒并不是沉国先帝的女儿,而是当今国主沉烈的女儿吗?
沉寒和沉冰的母亲荣喜太妃是沉国先帝晚年最宠爱的妃子,当时号称艳绝天下,原来,早在沉国先帝还未死的时候,就已经和沉烈通奸,生下了沉寒了吗?
说起来,沉冰也是沉国先帝男嗣里唯一没有被沉烈所杀的,从这里推断,只怕沉冰也是沉烈的孩子吧?
沉冰听了这话,只是挑了挑眉毛,唇边轻笑,“哦,我还真以为你不知道呢?原来知道了?那你是不是要很郑重的告诉我,我其实也是皇兄的孩子,而不是父皇的子嗣?沉寒,告诉你,我早知道了!不然为什么先皇男嗣二十余人,皇兄只留我一人的性命?”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萧逐没说话,等着看下一步发展。
沉寒想说的显然不是这个,她咬着下唇,仿佛在做什么极重要的决定,过了很长时间,她再度深吸了一口气。
墙角油灯轻轻一跳。那一瞬间,从萧逐的角度看去,沉寒的脸苍白而没有丝毫血色,仿佛笼了一层石膏的面具。
她轻轻向萧逐颔首,低声道:“可否请王爷暂时离开一下?”
萧逐衡量一下,点头,轻声道:“臣就守在过道,娘娘有什么不妥,就立刻唤我,臣会马上来的。”
沉寒点点头,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依旧看向沉冰的方向。
身后门扉一声轻响,沉寒走近沉冰,踮起脚尖,嘴唇靠近他的耳朵,低低的说了一句话,“……不是的,王兄,我知道的秘密是……你根本不是皇兄的儿子,你是父皇的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