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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的莫*,视线凝注在瑟瑟唇边的笑意上,眸光闪了闪,唇边也勾起一抹不动*的笑意。
第四局,罗哈先发,投了个十二连中。
这下子他的那些朋友们又开始叫嚣了。十二连中,看她还怎么胜。
瑟瑟微微笑了笑,从小二手中接过一支矢。
抬手,轻投,投矢好似长了眼睛般落到了投壶中,却在壶内壁一弹,又回到瑟瑟手中,瑟瑟再投,投矢落入签壶中后,再次飞了回来。她就如此这般地投着。众人只听得耳畔皆是咕咚咕咚的声音,眼前是瑟瑟的月白色云袖划出的一道道迷离的光影,那从宽袖中露出的纤长白皙的玉指,偶尔从云袖中探出,让人情不自禁想到:小荷才露尖尖角。
一时间,众人都看傻了。一个个张口结舌,呆在当场。
“好技艺,好技艺。以前只听闻文帝之时,有人能投矢而返,不想今日竟能亲自目睹。真乃章事!”刚才败在罗哈手上的钱三爷在一旁轻叹道。
罗哈也傻了眼,再没想到瑟瑟竟有这样的技艺。
如今虽然才是平局,可是接下来那一局,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投了。因为就算他依旧是十二连中,她还是可以胜他的。
“罗哈王子,还要不要投下去。”这次换司射问罗哈了。
罗哈王子沮丧地摆了摆手,大声道:“投什么投?”
“不投就是认输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驰马难追,还请罗哈王子不要再为难这位公子了!”瑟瑟凝眉冷冷说道。
罗哈王子看了看瑟瑟,回首对莫*道:“莫*,算你有福气,遇上这么美的小女子给你出头。哼……”言罢,带着几个王孙贵族匆匆离去。
赌局散了,但是,瑟瑟却成了盛荣赌坊的一个传奇。在很长一段时间,人们都会议论到这位姓江的投壶高手。
人群散去,诺大的大厅刹那间变得空荡荡的。
莫*没有走,盘膝坐在地上,摆弄着他怀里的箜篌。
南星不满地走到他面前,说道:“唉,我说,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家老大。若不是我家老大出手,你的箜篌怕早就粉身碎骨了,还用的着修?”
“我有让她帮我吗?”莫*淡淡说道,既没有感激涕零,也没有不满,神色淡淡的,就好似一切就是应当一般。
南星闻言,心中顿时就来气了,冷声道:“枉你生的如此人模人样,怎地如此不知好歹!”
“南星,不得无礼。”瑟瑟轻声斥道,其实莫*说的没错,他确实没让她救他。是她看不下去那几个人对他的欺凌。
“公子瑶琴箜篌都弹得不错,何以要为那些粗俗的人演奏?”瑟瑟淡笑着问道。
莫*低着头,伸指轻轻拨弄着箜篌的琴弦,墨黑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他美玉般的脸颊,在瑟瑟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浓密悠长的睫毛翘了翘。
“我抚琴,从来都是为知音而奏。”他淡淡说道,声音低缓如流水。
“为知音?你是说那几个粗野的皇子是你的知音?”青梅在旁边扑哧笑道,“我看你给他们抚琴无疑是对牛弹琴。”
莫*抬眸,淡然扫了青梅一眼,笑的正欢的青梅瞬间便止住了笑意。
不为别的,只因为莫*黑眸中的坦然和纯粹,令她觉得她的笑亵渎了他的人。
瑟瑟却为莫*的话有些惊异,方才,确实是那几个王子让他奏乐的没错,但,他所奏的曲子却并不是那几个王子喜欢的乐曲。王子们不满,令他换过来,他竟是充耳不闻。
看来,他确实是为知音而奏。只不过不知方才那么多人中,到底谁是他的知音。但,不管他是为谁所奏,他的曲子确实感动了她。
“谢谢你的曲子!”瑟瑟由衷地对莫*说道。
莫*轻轻拨几下琴弦,清泠的琴音在厅内流淌。而他却垂首没有答话。
瑟瑟带着青梅紫迷北斗和南星,缓步走出赌场。
夜已经很深了。
“小姐,我们去哪里?”青梅担忧地说道。
北斗和南星奇道:“老大,你被璿王赶出来了?”知晓了瑟瑟的身份,也便知晓了他是璿王侧妃。
瑟瑟自嘲地笑了笑,道:“非也,是逃出了牢笼。”
“若是无处可去,不如到舍下暂居!”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话音。
瑟瑟回首,看到莫*不知何时已经跟了出来,靠在赌坊门边,语气淡泊地说道。
瑟瑟倒是没想到莫*会邀请她,极是诧异。凝眉想了想,北斗和南星都是处处流浪,居无定所。她现在还一点也不想回定安侯府,眼下实在是无处可居。
瑟瑟淡笑着问道:“不知莫公子那里可容得下我们几人?”
莫*淡淡说道:“容三位姑娘倒是可以!”言罢,他抱着箜篌,率先走了出去。也不管瑟瑟她们是否要跟上。
北斗和南星闻言,恼怒地瞪大眼睛。瞅着莫*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你们两个,还是回你们的地方去,有事,还是在赌坊联络。”瑟瑟言罢,便起步跟了上去。
其实瑟瑟心中却有着自己的主意,她一直说要出海,却连一艘船舶都没有。而莫*是伊脉国皇子,想要出海应当不是难事。
当下几人随了莫*,在大街小巷内穿梭,最后,来到了徘城的东街。
东街,本就是异族人杂居之地,而莫*,便住在这里。
望海潮 004章
夜黑沉沉的,挂在天边的月弯弯的,稀薄的微光并不能照亮什么,隐约可见街巷两旁的房舍黑影潼潼。拐入一道窄巷,这巷子显然是小民们聚居的场所,极是狭窄,展开双臂,两手都能摸到两边的短墙。
莫*在一处门洞前停下脚步,那门洞极是低矮,看上去很寒酸。其实,从莫*的衣着打扮,瑟瑟已经猜出他的日子过的很窘迫。但,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国皇子啊。
黑漆涤的木门半开半掩,听到她们的脚步声,从门洞里走出来一个人,似乎早已在那里等候了好久。
看那窈窕的身形,是一个女子,月光微薄,看不甚清她的模样。只听得她婉转轻柔的声音,从夜风中悠悠传来:“小王子,你回来了。”
岛国的国主称王,所以下人们称皇子为王子,很显然这个女子是莫*的侍婢。
“小王子,这些是什么人?”那侍女注意到莫*身后的瑟瑟青梅和紫迷,轻声问道。
天很黑,瑟瑟看不甚清这女子生的如何模样,不过单凭她低婉柔和的嗓音,便可以猜测她定是温柔美丽的一个女子。
“她们没有去处,要在我们这里暂居几日,你领她们到东厢房。”莫*淡淡吩咐道。
那侍女应了一声,莫*抱着箜篌,朝瑟瑟点了点头,道:“舍下鄙陋,希望各位不要嫌弃才是。”说完这话,他径直朝正房而去。
瑟瑟她们几人随了那侍女来到东厢房门口,那侍女让她们在门口等待,自己先进屋收拾了一番,出来请她们进去。
屋不大,极是简洁,除了一个红木低桌和几个小小的椅子,再没有别的摆设。看上去空落落的,果然极是鄙陋。
青梅在屋内转了一因,一双黑眸滴溜溜乱转,忽而说道:“小姐,怎地连床榻都没有?这可让我们在哪里睡?”
紫迷抬手指着地面道:“怎地没有床榻,那不就是吗?”
青梅低头一看,自己正踩在一大块实木扳上,她不可置信地挑眉道:“这是床榻?小姐,莫*不是王子吗?怎地贫困潦倒到如此地步,连床榻也没有,要我们在地上睡。”
青梅正在嘟嘟囔囔抱怨,门帘一掀,先前领她们进来的侍女抱着薄被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侍女,抱着铺床的褥子。
她们两个人进来,手脚麻利地将被褥铺到了那块青梅正在抱怨的所谓的床榻上。收拾妥当,那侍女朝着瑟瑟盈盈施礼道:“奴婢叫樱子,她是雅子。客人若有吩咐,就到西厢房喊我们。天晚了,你们早些歇息吧。”
方才两个侍女都抱着被子,掩着脸面,瑟瑟也都没看清她们生的如何。此时一见,瑟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原来那说话声音极是好听的侍女,有着美丽的名字樱子的侍女,脸上纵横交叉着几道刀疤口令人一见,觉得极是可怖。但是,樱子的眉目五官生的很是精致,很显然,之前也是一位娇美的佳人。不知发生了怎生变故,竟让她成为如此模样。
那名叫雅子的侍女倒没有疤痕,生的俏丽温婉,一说话便盈盈浅笑,很是招人喜爱。只是细心的瑟瑟发现,雅子的右手失去了四根手指。
瑟瑟心中划过一丝悲凉,她感激地笑道:“有劳两位了。”
“樱子,我们要在这上面睡吗?没有床榻吗?”青梅问道。她本来背对着樱子,此时转过身来,见到樱子的模样,忍不住捂住了嘴,才没有让惊呼声逸了出来。
樱子不为所觉地微笑道:“我们虽暂居南越,但生活习俗还是按照我们伊脉国的习俗来的口所以,之前都没有准备床榻,倒是令客人们委屈了。”
“额,原来如此,是你们的风俗啊。”青梅结结巴巴地点着头道。
樱子和雅子见她们再无事,便迈着碎小的步子退了出去。
瑟瑟凝视着她们的背影,心中极是疑惑,到底出了什么事,莫*的两个侍女竟是这般样子。
折腾了一晚上,青梅早困了,躺在褥子上,便呼呼睡了过去。
紫迷却神色凝重地望着瑟瑟,小声问道:“小姐,璿王不是一直都不同意你出府吗,这次为何这般容易就将我们放了出来?小姐,我觉得你很不对劲,是不是和璿王对决,受了伤?方才在赌坊,为何一开始你连投十几次,都投不进去?”
瑟瑟望着紫迷布满了深深忧虑的双眸,轻叹一口气。她知晓,紫迷和青梅不同,紫迷有武功,又极是细心,有些事情,终是瞒不过她的。
瑟瑟凝眉,淡淡说道:“我们没有对决,而是他怀疑是我刺杀的伊盈香,所以,废了我一半的功力。”
“废了你的一半功力?”紫迷怔了一下,气愤地说道,“夜无烟凭什么怀疑是小姐做的。等等,伊盈香不是自己想不开,而是被人刺杀的?”
瑟瑟点点头,低声道:“因为刺杀她的人,用的也是银针暗器,而夜无烟,早已知晓我便是纤纤公子,是以,他认为是我做的!”夜无烟终究是不了解她,难道她就是那般狠心的人吗?
“小姐,这件事,你认为是谁做的?”紫迷凝眉沉思道。
“我认为有两个可能,第一种可能就是,是伊盈香自己做的,想要陷害与我。不过,以我这些日子对她的了解,她的心机似乎还没有这么深。何况,她这次伤的很重,若不是夜无烟请了狂医云轻狂为她医治,她有可能一命归西。第二种可能就是,此事是那日在后花园试探我武功的人做的。目的就是,一箭双雕同时除掉我和伊盈香。”
“小姐猜测的极是,不过这两种可能都有。伊盈香虽然单纯,但是,也保不住为了她的爱,做出一些疯狂的苦肉计。”紫迷沉声说道。
瑟瑟点点头,道:“若有机会,我会将此事查清楚的。”
“小姐,你的功力……”紫迷颦眉轻叹,小姐的一半功力都没了,竟然还能如此淡定自若。
“无碍,再练就是了。”瑟瑟轻笑道,“改天倒是要和你比一比,看看如今,我们两个的武功谁更厉害。”
“小姐,你竟还有心思说笑!”紫迷凝声道。
瑟瑟敛眸苦笑,都已然发生的事情了,既然无法弥补,何以要烦忧啊!
“小姐,你的功力损失了,不是坏事,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紫迷沉吟片刻,似乎是下了决心一般,伸手从贴身衣衫里掏出来一卷素帛,递到瑟瑟手中。
“这是何物?”瑟瑟奇道。
她将素帛展开,平铺在红木小桌上,借着昏黄的烛火,细细看去。
那块长长的布帛上,竟然画满了舞刀的人像。一个接一个,足有一百多个。每一个动作看上去都飘逸曼妙,凌厉非凡,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下,咄咄逼人。
很显然,这是一套刀法。
瑟瑟双眸一亮,极是震惊地看完这套刀法,忽而轻叹道:“确实是一套好刀法,每一个动作和招式都很完美。只是这样的刀法,我不相信世上有人能使出来。”
紫迷闻言,浅笑道:“小姐你倒是说说,为何世上无人能使出来?”
瑟瑟伸指指着素帛上的一个人像,道:“你看看,这第一式“拈花嗅蕊”,就行不通。你看,第三招,是一刀前刺攻敌人面门,那么,对方必定要后退避让。而第四招却是攻敌后心。你想想,使刀者,怎能在瞬息之间由第三招变为第四招?就算是用我的新月弯刀,也不可能。新月弯刀柔可绕指,可以从任何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但,人力毕竟是有限的,不可能从敌人前方瞬间转到后方。所以,第三招和第四招是无法连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