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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炳谦望见她,眼中有诧异掠过。
美若笑容妩媚:“蔡SIR,恭喜升职。”
“詹小姐。”
“被你赶出庇理罗,对我来说记忆深刻,想不到蔡SIR也是一样,尚记得我。”她接了靳正雷手中的雪茄盒,递过去,“来一支?”
正在登记身份证的探员们停下,悄然回头。
蔡炳谦拨开她的手,转向靳正雷。“靳生,去年十二月,你行踪消失十五日,其间去了哪里?”
“我为情所困,玩自闭,在新界山村独居。”他继而情深款款注视美若,“阿若一回来,我好似由地狱到天堂。”
不要面皮的家伙。美若暗骂。
“有人在泰国见到你。”
“他梦游?”
蔡炳谦低头听手下耳语,接着问:“你手下四万和阿飞没有来参加寿宴?”
“没有吗?”靳正雷装失忆,沉吟片刻问道,“平安,四万和阿飞怎么回事?”
何平安认真回答:“四万的小女友偷偷去堕胎,四万去寻人。阿飞来过,不过中途接了电话离开,据讲他阿妈打麻将输太多,和人口角,他赶去劝架。”
靳正雷摇头,“没规没距。”
他对蔡炳谦摊手,“阿飞都算孝顺,四万太过火。后生是这样了,做事衰冲动。”又轻抚美若手臂,“我们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理解。”
美若想拍掉他的手。
蔡炳谦目光移向24K的宝华哥,问道:“罗生,你怎么看?”
宝华哥含着半只雪茄,恨恨瞪靳正雷,咬牙启齿道:“我没看法。”又问身边探员,“查够没有?登记完了?”
他抢了身份证回来,恶形恶状地问蔡炳谦:“能走了?”
蔡炳谦闪身让开路,唤人来登记靳正雷身份证。
一场寿宴半途匆匆散场,靳正雷毫无不悦之色。
回了薄扶林,美若跳脚骂:“什么寿宴,不知搞什么鬼,拿我做幌子。”
靳正雷一本正经道,“你想太多了。”
她把梳子扔梳妆台上,盘起长发,不停问道:“为什么那两个人不在?蔡炳谦是来找那两人吧?那个宝华为什么气得一戳就爆?有没有鬼你自己清楚。”
靳正雷拦住她去路,“你想知道?那我告诉你。”
“不想知道!求你以后玩花样别扯上我,我怕麻烦,也不想做污点证人。”美若挣脱,“我洗澡。”
他脱衣尾随进来,涎着脸问:“阿若,要不要贴身服侍?”
“不要!”
他手长,先一步开了水龙头,美若措手不及,被花洒淋了满头。她怒极,拿脚踹他,靳正雷哈哈大笑,抱住她一起走进水柱下。
他将水量开大了些,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解释:“传闻近期我有很大一批货到港。宝华眼馋,蔡炳谦更不用说。”
——“以往几大社团三分天下,那个人这几年愈发狼狠,几乎占去半壁江山。”四九叔叹息,“新生代做事风格与我们太不相同。”
美若想起电话里四九叔的感慨。
她欲语还休的,小模样惹人怜爱。靳正雷问:“阿若,在想什么?”
“上得山多终遇虎,不怕哪天不走运?”
“阿若在关心我?”
水声哗哗,由他额发滴下脸,睫毛上也湿漉漉的,眼里有探究有认真。
美若垂眼,不答他问话。
他用嘴唇点触她的,动作轻缓。“我不会轻易让自己死的,阿若,我们才开始。”他的手由她裸背游移到前面,“我知道你有一万个不喜欢,迟早,你会有一万个喜欢。”
“你哪里来的自信?”她挺胸,让他大掌全然握住自己。
“我没有自信,所以要用一辈子努力验证。”
美若托住他的脸,踮脚将唇献上。
辗转吸吮许久,她喘息微微,他眼中情焰炽烈。“阿若,我要拆我的生日礼物了。”
美若满脸疑惑,随即感觉私密处被他手指拨开。
他搜寻着,逗弄着,诧异问:“礼物没藏在这?我再找找。”向更深位置探去。
她扭动,骂他死鬼走开。
娇滴滴的,毫无杀伤力,反倒勾起他欲念。
“藏在哪?”靳正雷佯怒,拿浴巾包裹了她抱进睡房,“小骗子,不老实招供,看我怎么炮制你。”
他绑她在床柱上,一寸寸搜索,抚完她全身,又深入进去,直到勾出一抹银丝。他得意地笑,“在这里。”
美若曾听过一位学长嘲笑苏富比,“古籍部全是脑满肠肥不懂艺术的富家翁,当代艺术部全是拿祖宗财产挥霍的败家子和想泡败家子的拜金女郎。即使拥有顶尖的专业水准也不够,你必须先学会如何做一名成功的推销员。”
苏富比香港春季拍卖会之前,例行举行一次晚宴。
朱利安抱怨:“我像来到德拉库拉伯爵的城堡。”
男士们发型一丝不苟,穿考究的西装,皮鞋锃亮,俱都一副高贵凛然的气度,女士们穿最新款的礼服,妆容精致,珠宝夺目。
珍馐美酒,衣香鬓影,旋律悠扬,谈笑间决定明日一块新地的地价或者股市收盘指数。
美若笑。这确实是本埠吸血鬼们的盛宴。
“那个人是谁?”
朱利安随她视线望去,一个亚洲中年男人,秃顶,额门发亮。
“申兆文。名下有两间画廊,一家艺术品投资公司。据传他与大陆的地老鼠来往密切,明日拍卖会上有一幅吴镇的山水画就是他的。”
“我见过他。”两次。“上次有幸鉴赏过那幅渔隐图。”
他淡色的眉毛挑起。
“不要问我那句话。”吴镇真迹按照导师看法,存世只得四五。但此话传出去,将会令业界哗然。
朱利安举起香槟,惆怅道:“在这里太久,我已经分不清真假。”
美若向他致歉,因为看见熟人。
谭笑今日穿宝蓝曳地长裙,男伴是报纸财经版常出现的人物,真人发色奇异的黑,与面上的几粒老人斑并不相称。
谭笑打趣她:“我怎好意思让詹小姐来迎我。”
“你是贵客,又是我独手叔的妹妹。”
“报纸上看到你回来,以为之后你又回去了。”谭笑笑意真诚,“我很喜欢你,你很倔强。”
美若也喜欢她。她们是同类,有相似的品质。“有空约出来喝茶?”
谭笑说好。
第二日,那幅吴镇的秋江渔隐图,被神秘买家通过电话以八百万纳入囊中。
美若翻查了一遍过往记录,申兆文的拍卖品大多数是被神秘买家拍得。
靳正雷为人粗豪,但美若知他过往历史,不敢小觑。他的寿宴绝不可能放任闲人出入如无人之境,申兆文出现在靳正雷的寿宴上,绝非偶然。
她静静思索其中联系,然后央求伦敦的学长,拜托查看申兆文名下公司在伦敦苏富比的交易记录。
电话才放下,又响起。
七姑道:“小小姐,你等等。”
可以听见那边七姑在劝慰:“你和她讲啦,那是你家姐,有什么好怕的?”
过一会,小美接了电话,怯怯地说道:“学校开音乐节,我要唱歌。”
美若假作吃惊:“小美好厉害。”
“是合唱。不过,还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来看我表演?”
她小时但凡表演的机会一概婉拒,无非因为没有人真心祝福和欣赏。美若吸吸鼻子,答说:“我愿意的,一定去。”
小美报上时间,而后迟迟不放电话,踌躇好一阵,低声道:“爹哋最近不回家,我很挂念他。”
美若捏紧电话线,安慰道:“有机会,我帮你告诉他可好?”
小美嗯一声,又讷讷问:“你可不可以和他说,一起来音乐会?”
美若答应下来。
“我不去。”靳正雷拒绝。
“可我已经答应了小美。她挂念你,你有多少天没有回宁波街?最近有没有陪她吃过一顿饭?”
“你懂不懂什么叫尊重?”现世报来得快,他笑得万分得意。
美若被噎住。“不去算了,我会转告小美。”
靳正雷揽紧她,“又闹脾气,我和你开玩笑。去,当然去。”
拔萃女书院的礼堂用鲜花装饰,小学部的女生穿白纱裙红腰带,个个像天使般可爱。
小美站合唱团第一排,上台时目光便投向观众席,寻找他们的身影。看见美若,她松一口气。美若向她做加油的手势,她脸上表情复杂,站定了看自己的脚尖。
再抬头时,她嘴角微微扬起,目视指挥。
她们唱凯旋曲和四季歌,歌声肃穆华丽。
“好可爱。”美若叹息。
靳正雷握住她的手,她没有拒绝。
散场时,美若寻到化妆间,小美和同伴坐一起正私语窃窃。
看见她手上一大捧花,小美吃惊,阖上张大的嘴,慢慢走向她。
“送我的?”
美若点头,“你很棒,很了不起。歌也很好听。”
小美眼里有泪,小声说多谢。
身后同伴唤她。
她回头,“是我家姐。”
她拉住美若的手,笑一笑,告诉同学:“我先回家啦。”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明晚
☆、第六十二章
“穿我的睡衣可好?”
小美点头。
美若挑条白睡裙;将肩带收紧了递给她。
小美洗好澡出来,害羞地冲向床,用被子将自己藏起来。
靳正雷送了她们回薄扶林便离开,让美若怀有三分感激。这是她和妹妹的独处之夜,八年来第一次。
小美很兴奋,默默注视美若的一举一动。等美若用完保养品;掀开被子时,小美终于忍不住;赞道:“你好靓。”
“小美将来也一样。”
她开心地笑;然后悄声道:“爹哋也说过你最靓;靓过港姐。”
美若不由面孔一僵;只听妹妹继续道:“方才回来时;他也有偷看你。”
美若岔开话题,问:“这些年,他对你好不好?”
小美摇头,想一想,又重重点头。
“以前不理我的,我也很怕他。有一次他请我喝啤酒,让我坐下听他说话。”
美若无语,“喝啤酒?你才多大?”
“不记得了,五岁?六岁?很苦,不好喝,我只喝了这么一点。”小美比划给她看。
教坏小朋友。美若暗骂。
“后来发现他也不是那么可怕,会和我聊天,问我功课好不好。他有时也说话,不过有些我懂,有些听不懂。”小美停顿数秒,声音放低,更像自语,“还有些,以前不懂,现在懂一点了。”
美若试探地摸她头发,柔软顺滑。
“有一次他问我,要不要接我上下学,第二日果真来接。和同学们的爹哋一样。”小美像重拾当日心情,眼里神采熠熠,“还有一次,他和平安叔去枪会,我偷偷去捡飞碟,被他骂。他好凶的样子,我吓到哭,他于是抱起我打转,哄我开心。”
美若缓缓敛笑,涩声道:“那还不错。”
“他有没有煮过饭给你吃?”小美认真问。
美若摇头。
“我也没有。”小美惆怅叹气,“爹哋说他会煮饭呢。”
“他哄你的。”
“才不是,他真会的。爹哋说小时没人照顾他,搬张小凳子站在灶台前煮饭烧菜,还要照顾祖母,那时祖母病重。你见过祖母?”
“没有。”美若干笑,“没有听他说起过。”
“哦。”小美略略失望。“我同学梅琳的祖母很好的,像七姑一样好。我不羡慕她,我有七姑了。”
“小美很可爱。”
她抬眼,“你的未婚夫呢?”
“他家人不喜欢我,所以分手了。”
“那你还走不走?会不会又离开好多年?”她还未学会掩饰心情,面上一派紧张。
美若想起自己的八岁,那时已经在尝试角色扮演,努力读书,为阿妈争面子,哄契爷开心。小美比她幸运。
她轻声问:“你想不想我离开?”
“我不知道呢。……最近很少见到爹哋。”小美偷窥她表情,“我方才在洗手间发现一只电动须刨。”
鬼马精灵。这么小已经懂得旁敲侧击,美若好气又好笑。
见她不出声,小美沮丧道:“我很想讨厌你,一直生气不理你,我试过了,做不到。那天偷听爹哋和平安叔说你回来了,我一颗心快跳出来,其实很开心的。只是等不到你回家看我,我又生气。”
美若很想抱一抱妹妹。
“那次你告诉我,想爱我又不敢。是不是真的?”
她郑重点头。
“那,那我原谅你,哪怕七姑爱你多些,还有,还有……”
美若忍不住伸出手臂。
小美将脸藏在她胸前,抽噎问:“七姑教我不要理太多,只管好好爱家姐。你是我家姐是不是?”
“我是。我是狠心的家姐,我对你太不好。”
第二日中午,美若带妹妹吃罢午饭,又去花墟买回半车植物,种在院中。
她告诉小美哪些是耐阴的植物,可以种在角落,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