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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盈盈浅笑深情款款。于是他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走吧,虽然你对我做的事情是我永远也不能原谅的,但你为得是救你的父亲,虽然我认为舅舅自己种下的恶因,便该尝苦果,但为人子女者,一片孝心也不能说有错。而且,你毕竟是轩儿和贞儿的娘亲,我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让他们心中留下这根刺,所以……你走吧,从此后永远也别踏进靖国公府一步。”
他说完转身便要离去,事已至此,两人其实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然而就在他走到门口时,他听到江婉莹惨然笑道:“表哥,你变了,那个对敌人从来都是狠辣无情,绝不拖泥带水的金凤举去了哪里?难道傅秋宁给你的影响,就这样深刻吗?竟然让你的性子都变了?”
金凤举停下脚步,许久之后,他才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我其实从来没有变,变的是你。或许,在我和秋宁和好之后,你已经把我看做了非杀不可的敌人,但在我眼里,你除了是一个奸细之外,还是我娘钟爱的侄女儿,是我那曾经天真活泼的小表妹,是我儿子和女儿的娘亲。这些,已经足够我放你一条生路。至于以后,我只能说,你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便大步出了门,忽觉面前人影一晃,仔细一看,原来是崔姨娘,只见她惊恐地看着自己,很显然,刚刚那一番话,全都被她听了去。只是这种时候,金凤举也实在没有心情再多做解释,于是他只温言说了一句:“没事儿回房去吧,清婉阁早已物是人非,不适合你来了。”说完便拂袖而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大结局)
崔氏只觉着心跳如擂鼓,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曾经的主子呆站在门口,满面泪痕痴痴望着金凤举离去的背影,她握着胸口,呆了半晌后转身就走,不知是因为心慌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以至于她一路上踉跄而行,如同一个双腿受伤的人,也不知道跌了多少跤。
江婉莹第二天便离开了靖国公府,她走的悄无声息,但她的身份,注定她的消失不可能无声无息。所以老太太和方夫人只对家下人宣布说婉二奶奶患了怔忡之症,回娘家静养。
然而这种天方夜谭的理由谁会相信?怔忡之症,为什么要回娘家静养?就算小侯爷不喜欢她了,她还有个姑姑在这里,怎么能回娘家静养?联系着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一些事情,有那聪明的人自然可以从中窥出蛛丝马迹,不过这些猜测是决不能宣之于口的。毕竟没有人希望在向同伴们炫耀了自己的逻辑推理能力之后,就被赶出府门衣食无着,甚至干脆丢了性命的。
这件事在众人的有志一同之下,本可以就这样死水一般的结束,偏偏第二天,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傅秋宁背上那点擦伤并不厉害,这种时候,江夫人自然是已经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于是她在给老太君请完安后,就又去了上房。
江夫人完全被这个打击击倒了,躺在床上,似是连点生机都没有了的样子。傅秋宁好生安慰了一番,也没见起什么作用。她也知道这种打击只能靠时间来治愈,所以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靖国公府经历了这么些大事,如今能处理家务的也只有傅秋宁,况且她本就是金凤举的正妻,如此一来由她管家可谓是实至名归。只是再带着几个孩子,未免辛苦一些。好在剪枫和秋玉都是十分得力的人手,而金燕芳也每天过来帮忙。不然的话,傅秋宁连想都不敢想将来的日子要怎么过:敢情她一边还要忙着黄梅戏的发展普及壮大,另一边还要管理这么大一座府邸的人情往来。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她原本就是个好清静的。所以当日坚持不肯搬出晚风轩,也绝不肯夺了江婉莹的管家大权,谁知造化弄人。兜兜转转之后,竟然还是要她扛起了这么一大摊子的责任。好在金老太君也怜她辛苦,跟她下了保证说,过完年就让金鹏展的妻子刘氏回靖国公府,帮着她一起分担,不然的话,傅秋宁真的要哭了。
因从江夫人的上房中出来,傅秋宁忍不住就开始掰着指头算日子,金鹏展和何氏要腊月二十五才从扬州启程,到家之后怎么着也要腊月二十八了。在那之前,一应过年的物事,全都要自己和金燕芳打理,想想也真够头痛的。
她正琢磨着,忽然就听一阵哭声。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跑过来,一下子就抱住了她的腿,惊惶叫道:“大娘大娘,我娘不见了,呜呜呜……”
“怎么回事儿?慢慢说。”
傅秋宁看清那小小的人影是金绣芬,不由得悚然一惊。连忙抱起来道:“好好说给大娘听听,你娘怎么不见了?昨儿下午我还看过她啊。”一边说一边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
金绣芬抽抽噎噎道:“我刚刚从族学里回来,因为觉着有些不舒服,谁知到了院子里,一个人也不见,找我娘我娘也不在。后来红杏她们回来,我一问,原来是我娘把她们打发到各处去了,后来我娘去了哪里,她们也不知道。对了,娘的枕头边放了一封信,说她走了,求大娘好好照顾我……”
金绣芬不等说完,傅秋宁就觉着整个脑袋“轰”的一声,如同炸开了一般,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老实柔弱的崔姨娘竟会留书出走。因忙抱着金绣芬匆匆往崔氏的院落而来,只见几个丫鬟都乱作一团,看见她,这才有了主心骨似的,忙上来汇报事情经过。原来崔姨娘一早打发了女儿上学之后,就用各种借口将丫头们支开,等她们再回来,就看到自家姑娘找主子,但崔姨娘却已经杳无踪影了,只留下枕头边的一封信,丫头们不识字,五姑娘看了之后,就匆匆走出去,因此直到现在,她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秋宁一边听着这些纷乱的汇报,一边来到床边,打开那封信一看,不由得整个人都无语了。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似的,忙喊着家人备车,丫鬟们刚刚弄丢了一个主子,如何还敢让她出去?忙都拽住了,却听傅秋宁急道:“放开我,我难道还能丢了吗?回去告诉剪枫,就说我出去一趟,傍晚前必定赶回来。”说完便出了门,上马车扬长而去。
一路匆匆而行,紧赶慢赶来到水月庵,傅秋宁这会儿真是着急上火,提起裙角一路疾行,心里祈祷着生活可千万别在这时候按照电视剧里的脚本来演,千万千万别那么狗血。
然而天不遂人愿,当傅秋宁上气不接下气的在小尼姑带领下来到大殿时,就好像是电视剧里通常演到的情节一般,她只看到了一个穿着缁衣头戴僧帽的尼姑,不是崔姨娘还会有谁?
所以说,别以为生活就不会狗血,它只是轻易不狗血,一旦狗血起来,能让你吐血。
傅秋宁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她捧着胸口,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一起往外喷血。从穿越来到这个时代后,各种各样的女人她自问也算见识的全面,但是像崔姨娘,软弱胆小到这个程度,就因为江婉莹是奸细,而她自己曾经是对方的陪嫁丫头,便害怕的不敢再在靖国公府腆颜留下的女人,她自问还真是没见到过。
“剃了头发算什么?就算烫了戒疤,要还俗也容易。”
倚在门上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儿。傅秋宁气得上前拉着崔姨娘就要往外走,却听她淡淡道:“施主,贫尼罪孽滔天,唯有青灯古佛相伴,方可心安,施主还请回去,不必多劝了。”
“你说的是废话。”
傅秋宁一直以来都是淡然安静的。就算愤怒到了极点,或者面临生死关头,她也极少这样的暴躁过。然而这一刻,她是真的愤怒了,就差没跳脚叉腰。做出茶壶状泼妇骂街了。
将崔姨娘拉到后山,看看左右没人,傅秋宁再也忍不住了,低声吼道:“她做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爷还没说你有罪呢,你就给自己按了个罪孽滔天的名儿。就算当日和她说话时,偶有泄露,就凭你一个小小姨娘,你又能泄露什么?你能泄露的东西,人家一个平妻还不早就心里明镜儿似的了?”
“还有,你出家了。你心安了,你有没有想过五姑娘?她还那么小,就没了娘,如果是什么正当理由也就罢了,没办法。可这算是很么狗屁的正当理由?你就因为江婉莹。便自己出家,这种理由你要我怎么和五姑娘说?妹妹,人不能妄自菲薄,更不能像你,妄自菲薄到这个地步,竟主动给自己按罪名。是,爷那里我没办法劝他多亲近你,可是你还有五姑娘啊。出家人慈悲为怀,可你扔下了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你连当娘都不称职,佛祖肯收你这样狠心的弟子吗?”
崔氏面上微微有些动容,但她很快就又平静下来,双手合十你啊了声佛号道:“夫人慈祥善良,五姑娘有夫人照顾,贫尼很放心。”
“我……你们……”
傅秋宁简直气得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心想敢情我穿越了一场,就是给你们这些女人养孩子来了是吧?听听你这理所当然的口气,姐是善良慈祥,可也没有你们这样可劲儿折腾的啊,到现在我连自己的亲生骨肉还没有一个呢。是,我不在意,可你们总也不能这么没心没肺的吧?老天爷,我这都是摊上了一家什么样的极品啊我。
傅秋宁苦口婆心,嘴都起泡了。奈何崔姨娘心意已决,想到她素日里在各种场合出现,也是不怎么说话的,之前跟着江夫人一起来白云寺时,背诵的经文比念了几十年佛的江夫人还多,那态度更像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再看看她此时静如止水的模样,傅秋宁便意识到:这个女人早已在这么多年的宅门生活中被摧残的心如槁木,恐怕自己费尽唇舌也不能唤她回头了。
“好吧,你一定要相伴青灯古佛,我也没办法。只是你和霍香绵江婉莹都不同,你本身没有罪过,为何要骨肉分离?若你不舍得五姑娘,就回府中修行吧。昨日爷和我说,皇上有旨,命将那座御用的园子开放,让女孩儿们都搬进去住,太太和老太太都是诚心向佛之人,等我和爷商量一下,将红云寺搬进园中,改名妙慈庵,你到时便在庵中修行,五姑娘若是想你,也可以去看看,你也可以多和她说说话,亲近亲近,总算她也不是可怜到家,连娘都没了。若你连这个也不肯,只怕让女儿牵累了你的修行,狠心至此,我就无话可说了,你觉得如何?”
崔姨娘刚刚出家,还不能立刻就做到六根清净,想起女儿的模样,泪水便夺眶而出,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奶奶心慈,既给我这样一条路,静修感激不尽。”
傅秋宁的嘴角忍不住抽抽了两下,心想好嘛,你这倒是不拖泥带水,一旦决定出家,竟是连法号都起好了。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了。因辞了崔姨娘,便怏怏不乐的下山去。
走到半山腰时,空中便飘起了雪花儿,渐渐地那雪片越来越大,搓棉扯絮般洋洋洒洒,偏这时候没有一丝风,傅秋宁走得急,也没来得及穿什么皮裘等御寒衣裳,好在这样的下雪天,倒一点儿也不冷。
走到山脚下时,雪竟越下越大,地上已经铺了一层,傅秋宁不得不低着头小心走路,唯恐滑倒。忽听不远处脚步声响,还不等她抬头,便有两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接着一个沉稳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心路滑。”
这声音。根本不用抬头也便知道是谁过来了。傅秋宁立刻就觉着气不打一处来,一把甩开金凤举的胳膊,抬起头眼眶泛红的看他,咬牙道:“崔妹妹出家了,我去的时候,她连头发都剃了,法号都取好了。任我嘴皮子磨破,她也不肯回头。你知不知道这都是你害得她?当初你明明都有一妻两妾了,为什么还要把婉莹的两个丫头收房?月兰也就罢了。不管如何,最后她总算有了个好结果。可是崔妹妹呢?她何其无辜?她的青春,她的那点女儿情怀。都是在你们家这大宅门中慢慢消磨光了,到如今一点儿也没剩下,只剩下了一个万念俱灰心如枯木的尼姑静修,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金凤举一把将傅秋宁拥在怀中,涩声道:“对不起秋宁,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知道,她们都是因为跟着我,才没有得好儿。都是我的错,你千万别生气,这些日子的事情已经很多了,你别再气坏了身子,将来有什么报应。就都报应到我头上……”
不等说完,就觉怀中女人猛地挣了一下,然后伸手捂住他的嘴巴,过了好半天,傅秋宁才长长叹了口气,轻声道:“对不起。错的是我,我不应该无缘无故的向你发脾气,实在是因为……我看见崔妹妹变成这个样子,我心里……很难过。她从来都是那样安静本分的人,为什么也会落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