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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依的了,却在那时方知,我……我原先过的那些日子和这两个孩子一比,竟如在天堂一般。那时是才立春不久,犹有春寒料峭,锋儿和娇儿却是鹑衣百结,脸上身上全是灰尘,就如同两个无人看管的小叫花子。这也就罢了,无非受点冻吃点苦而已,但是妾身怎么也没料到,他们……他们怕妾身打骂,神态惊慌谦卑之极,要找活儿做,妾身十分震惊,问了玉娘,才知两个孩子常年……常年被虐待,只捋起一截袖管,便是层层叠叠的新伤旧伤,一条柴棍般的胳膊上,或红或青,竟无一块完好的地方,老祖宗,那时候他们还不满三周岁啊,妾身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怀疑他们是如何活下来的……”
傅秋宁一边泪如雨下的诉说,两个孩子想起当日情景,不由更靠紧了她。也陪着一起哭。
不要说是老太君,便是江夫人,也从未想到金藏锋和金藏娇兄妹从前过的竟是那样日子,一时间脸色也是苍白起来。
“妾身实在没有办法,小侯爷当晚去了。留下了几句话便走了。妾身明白,因为爷爷和爹爹的歹毒心思,这府里是再没有妾身的立足之地了。但是这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他们甚至还是小侯爷的亲骨肉。妾身实在……实在不忍心他们就带着满身的伤度日,何况伤成那样,一旦于筋骨有损怎么办?甚至再有什么地方溃烂了。一朝毙命也是有可能的(妻高一筹89章节)。因此妾身实在无奈。只好将陪嫁的一些首饰找人偷偷当了,换了银钱买来内服外敷的药给锋儿和娇儿医治。好在他们都是棒伤,倒也不用请大夫细细诊查。”
“妾身原本想着,小侯爷既是让我自生自灭,那我就自生自灭好了,等到哪一日米粮吃尽,慢慢饿死,倒也算给侯府一个交代。稍微赎了我爹爹和爷爷的罪过。谁知忽然间妾身身上就又多了两个小生命。若是妾身身死,这两个孩子怕是要被送去庄子上,妾身在乡下庄子呆过。深知那里是什么地方,锋儿和娇儿没有生母照拂。去到那里,怕也是要自生自灭的。那一晚,妾身看着他们俩熟睡的小脸,听玉娘说他们从没有睡的这样安稳过,妾身忽然就改了主意。妾身想着不能死,我得把两个孩子好好儿照顾长大,到那时,或许上天垂怜,能让小侯爷不再因为她们的生母而厌弃他们,只要能在府里有一个立身之地,那妾身也算是对得起两个孩子,只要能等到那一天,是生是死,于妾身来说都不重要了。可是妾身拿什么活下去?晚风轩地处偏僻,我们甚至走不出那拥翠园,即便是走出去了,人家一听说是晚风轩,还有谁人肯看顾照拂一下我们母子?万般无奈之下,妾身只好……只好不顾一切的铤而走险……”
傅秋宁一行哭一行说,只把老太君说的泪水涟涟,看着两个孩子颤巍巍伸出手,哽咽道:“我可怜的孩子,难为你们竟然吃了这么多苦头。都是你们那个爹爹从前太心高气傲,等着祖奶奶罚他。”
“老祖宗,这就是妾身的分辩。昨夜小侯爷也就此事质问妾身,妾身亦是如实回答。当时妾身就对小侯爷明言,对妾身是打是杀都好,唯有这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是他的亲骨肉,妾身求他从此后好好善待他们,切勿让他们再遭欺侮。如今老祖宗也明白了情由,妾身还是这句话,只要……只要老祖宗能保护这两个孩子平安长大,妾身不求他们富贵,只要平安。那么……那么妾身纵是身死九泉,也当瞑目。”说完便站起身向那针线笸箩扑过去,拿起剪子就要往自己身上插。只吓的金老太君声音都变了,只一个劲儿的叫道:“快夺下来,夺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做什么又哭又闹的?”忽听一个清朗声音响起,接着金凤举一把掀开帘子大步走进门来,看见傅秋宁要寻死觅活,忙上前夺了剪子扔进笸箩里,一边扶起她道:“到底这是怎么了?又出什么事就让你要寻死觅活的?昨晚上那样大事,还没这样的出息过呢(妻高一筹第八十九章:见招拆招内容)。”
傅秋宁珠泪涟涟的哭道:“昨夜不过是小侯爷一人得知,今日太太和老祖宗以及诸位姐妹全都知晓我的事了,妾身……妾身还有什么颜面继续苟活?好在两个孩子已经渐大,又得你欢心,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金凤举如何不知道这是傅秋宁以退为进演出的一场戏,心中暗笑这位发妻的演技高明。面上却正容道:“多大点子事,也值得寻死觅活的?当日决心养育两个孩子的勇气都哪儿去了?何况本就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若你此时死了,让两个孩子怎么看我这个爹?难道你要他们以后带着对侯府的恨在这里生活吗?再说昨夜我明明已经告诉你,这事情自有我来解决,不必放在心上。你这会子又哭死哭活的,可是不信你夫君?也不想想,若连这么点子小事儿都难住我,当日皇上差我的那些大事,还不早就要了我的命去吗?”
这些话看似声色厉荏,其实细听,便知全是安抚之词。尤其是最后几句话,让江夫人和江婉莹脸上立刻就变的煞白一片,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金凤举这话是虚是实。
“是,爷,妾身失态了。”傅秋宁似乎被丈夫“训斥”的“清醒”了,连忙委委屈屈站到一边,落翠立刻过来替她理了理头发衣衫,又亲自打了水让她洗脸,方安排仍坐在椅子上。
“今儿回来的倒早,早朝上无事吗?”金老太君看着孙子,见他脸色如常,心中便安定下来了。
“是,早朝上没有什么事,所以孙儿早早回来了。”金凤举恭敬回答着,老太君便点点头,沉吟道:“方才你娘说,秋宁变卖绣品这件事儿,已是尽人皆知,侯府名声着实败坏不少。听你适才说的话,这事儿你是知道的了。你说有解决之道,可是真有解决之道吗?”
“是,请老祖宗放宽心,孙儿已经办妥了,找了一户可靠人家,给了他们些钱,又找了宁都府的官差,只说近日谣言四起,为了维护侯府清誉,所以宁都府一直追查,如今查到那家头上,却原来是他们盼着绣品能多卖些钱,故意造谣(妻高一筹89章节)。于是立刻拿下法办。其实也不过就是在牢里做做样子,孙儿已安排他们去外地过日子了,也多多给了银钱,这件事想来明日便可传开,如此我们侯府也维护住了名声。”
老太君点点头:“如此甚好,只是那家人你探过底了吗?是不是绝对可靠的?莫要到头来让人反咬一口。”
金凤举笑道:“老太君放心,孙儿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吗?那家人之前因为被霸占了田地,一家子都没了活路,是孙儿打猎时迷路,凑巧遇到了,所以回来暗中关照,替他们要回了田地。他们认识孙儿,却不知孙儿身份,因此这份感激也不知如何报答。如今孙儿一上门,他们认出来了,就痛快答应了此事。孙儿已命金明查明,这家人的人品是十分不错的,如今开了铺子,也长期卖秋宁的绣品,各方面的条件适合做这个人选。”
金老太君点着头,又听金凤举道:“何况原本不过就是个传言罢了,多数人津津乐道的心理还不就是猎奇?如今有了这样戏剧性的变化,更满足了大家喜好奇闻的心理,没两天时间,原先那个谣言就被掩盖,再过阵子,也就没了。”
“你说的是,好了,扶你媳妇好好回去吧,这些年,她受了不少委屈。我这会子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凤举等把你媳妇送回去后,去给你娘请个安,怕她还是有些话要吩咐你,这也够你忙活的,就不必再过来了。”金老太君扶着额头,明玉嬷嬷忙走过来扶住她身子,轻轻靠躺在后面的被子上。
江夫人和江婉莹可以说是踌躇满志而来,却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结果竟会是这样,不但傅秋宁毫发无损,反而那两个精明的孩子还趁机博得了老太君的无限同情。这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她们如今虽然是体面的从老太君屋里退了出来,但是老太君最后那两句话,很明显是话中有话的,江夫人和江婉莹心里都清楚,老太君不是傻子,金凤举更不是,这两个可以说是一只老狐狸一只小狐狸。若她们不想让这事儿善罢甘休,自己两人只怕还要灰头土脸一些。(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委婉的警告
金凤举牵着傅秋宁的手,与江夫人江婉莹和几个姨娘一起走出来(妻高一筹90章节)。院子里都是原本在屋里服侍此时却被赶出来的下人们,只见傅秋宁面色沉静,小侯爷牵着她的手缓缓而行,太太和二奶奶以及几位姨娘的脸色却是难看,当下哪里还不明白?心中俱是一凛,暗道这傅氏原本就得老太君的欢心,如今更是又得了小侯爷的关心,看来以后可不能小觑这柔柔弱弱的女人了(妻高一筹90章节)。
“不必你牵着我的手,这……有些难为情。”一路走来,傅秋宁很不习惯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于她而言倒似芒刺在背似的。偏偏金凤举不但不放开,反而还握的更紧了一些,一边悄声笑道:“这可是我昨晚儿问过你的,是要扬眉吐气还是委曲求全?你自己个儿选的扬眉吐气,如何现在又说不要。”
“扬眉吐气已经实现了,看大家现在的眼神便知道。更何况,小侯爷等一下还要替妾身敲山震虎,我只愿以后少些纷扰,并非真的想入主后宅,戏做到这个份儿上,也足够了。”傅秋宁同样小声道,看在旁人眼里,只觉小侯爷竟和这位弃妇也似的二奶奶十分恩爱似的,殊不知两人是在讨价还价。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做戏自然也是要做全套。更何况你忘了,咱们还得招摇一番,让消息尽快传到镇江王府那里呢。”金凤举把话说到这儿,傅秋宁也无奈了,只好和他一起出了大门,金凤举便停了脚步。头也不回的对身后江夫人与江婉莹道:“娘亲和婉莹先回去吧,我先把秋宁送回晚风轩,再去见你们。”说完也不等答应,便径自领着傅秋宁扬长而去。
这一下便连瞎子都看出来,小侯爷这是因为傅氏而生了二奶奶的气。甚至连太太都怪上了。因此众人心中又是诧异又是叹息,暗道从此后这后院的风向怕是要转一转了。
回到晚风轩,还没等进院门。傅秋宁便让两个孩子先跑回去,接着甩开金凤举的手,红着脸敛衽一礼道:“好了。就送到这里吧。妾身能配合小侯爷的,已尽力做到了。还要谢小侯爷体谅妾身。您这就请回吧,妾身不送了。
“都说不让你自称什么妾身了,如今偏又露出这生分模样,还真是过河就拆桥啊。”金凤举笑叹道:“帮你解决了这么个大难题,却连门都不让我进。好吧,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回去。也的确有不少事情要做。”
他说完,当真转身就走,及至走了几步。却忽然又回过头来,喊了一声:“秋宁(妻高一筹第九十章:委婉的警告内容)。”
傅秋宁已经走到院门处。闻言回过头来,却见十几步外的金凤举忽然冲她竖起大拇指,面上是开心的灿烂笑容,然后他一只手圈成半圆放在嘴边,朗声道:“刚刚那一场哭戏演得不错,从此后,我当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傅秋宁脸一红,心想这混蛋当真促狭,你当我愿意演那一场戏吗?更何况,回忆当日凄惨境地,本就有些情不自禁的想掉眼泪嘛。因此羞恼之下,不由自主的便脱口小声说了一句:“滚。”
“哈哈哈……”却不料金凤举竟真的是顺风耳,抑或是由口型认出她说的是什么字,只听他哈哈大笑道:“何必恼羞成怒,我这可不是就要滚了吗?”说完朗声笑着大步离去。
傅秋宁直到回了院中,脸还觉得有些发烫,她从未看见过金凤举如此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沉稳冷酷。然而细细一想,可不是,对方也只是二十出头,只不过大概因为生长在这样的环境,所以格外早熟而已。
想到此处,又不禁疑惑,暗道金凤举今年才二十四,过了年也不过就是二十五,从我过门不久之后,他就受到皇上重用,那时大概就是二十岁吧?这不是开玩笑呢吗?那么多贤臣名臣,皇上怎么会看上一个刚满弱冠的少年,对他委以重任,难道这位老皇帝非常喜欢“甘罗拜相”的故事,所以认定了自古英雄出少年?
正沉思着,忽听面前一个童稚的声音笑道:“娘亲娘亲,爹爹刚才为什么那么高兴啊?我还从没见他那个样子呢。”傅秋宁低头一看,原来是金藏娇和金藏锋到底担心她,虽然提前跑回了院中,却仍是坚持在大门口等候。
“嗯,你们爹爹也是很辛苦的。他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少年模样,走马章台风流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