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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来的所有物件都收拾好了,又赏了这些伙头、厨房上人和粗使婆子每人一只银镙子,还特意夸奖了那个拿了药草的婆子,说她节俭,额外赏了一吊钱给她。那婆子自然是喜出望外、千恩万谢,其余的几个没有不眼红的。贾瑾检查完了,又去了厨房,检查了灶台是否干净,碗盘等餐具是否洁净,用来洗碗的抹布、伙头厨子身上的围裙是否雪白依旧,厨房的边边角角是否没有灰尘,一切都妥当了,才安排人将下水什么的都卤了,又教伙头炮制仙草金银花准备做点心,又让人将送来的冰镇着的猪皮冻取了一大块切了,给贾母、邢夫人、黛玉、王熙凤和徐氏姐弟屋子里加菜,还叫了伙头吩咐道:“这次送来的一百斤螃蟹,你们小心打理着,我预备着请老太太赏花使。”
厨房里人欠身应了,贾瑾方才回去,路上还吩咐百枝道:“送来的杨桃,十个算一份,老太太和太太那里各两份,嫂子、林妹妹、徐姐姐屋里一份,另外送一份到书房里去,若是环儿问了,五个以下,只要他能拿,就给他。还有送六个给珠大嫂子,六个给宝玉。”百枝连忙应了,自去安排人等。
贾瑾回到自己的屋子,又拿了针线开始绣了起来,做了两刻钟,外间的丫鬟叫了一声,贾瑾拿出怀表看了看,将针线收拾好了,起身梳洗,换了衣裳首饰,就去了邢夫人正房。贾瑾到时,贾赦已经回来了,正在换衣裳,而贾琮还在书房学功课未曾下学。贾瑾在外间等候了片刻,贾赦就在邢夫人的伺候下出来了,贾瑾赶紧起身见过父母。
邢夫人一见贾瑾,便道:“老爷,你不知道,今儿个二丫头的庄子上送孝敬来了,二丫头特地挑了二十个极漂亮极甜的杨桃来,老爷回头一定要尝尝。”
贾赦让贾瑾免礼起身归座,才摸了摸胡子:“恩,丫头,你庄子上的孝敬你自己留着就是,何必到处送。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上回你送的糖水桃子可是你花了大价钱去买的桃子不是?你那几个庄子可不产桃子。”
“父亲说的,本来就是女儿自己嘴馋,才买了桃子的。只是不小心买多,最后做的糖水桃子也多,才拿来送人的。”
“你还说。你当我不知道那糖水桃子可以放上一年半载的?你自己留着吃好了,何苦送了那边去,那边吃了还不够,又是一番折腾,到头来倒成了你的不是。”贾赦脸上闪过一丝愠色,又让人拿了一只盒子来:“这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你拿去玩罢。”
贾瑾打开看时,却是一盒子的团扇,双面金银线绣,还嵌了珠玉作装饰,忍不住道:“好漂亮的扇子,父亲,姐妹们可都有了?”
“这是单给你的,不许你分给别人。看看你,上次自己特别定做了沉香檀木的发簪,转头给了林丫头,又做了几把紫檀扇子,又分给了徐丫头,你就不能给自己留着些?!”
“父亲,女儿有留啊。”
正文 第五十八节
“你给自己留的都是御赐之物,原本就是不能送人的。”贾赦瞪了贾瑾一眼,却见女儿低头不语,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就不会多为自己想想。这次为了林丫头的册封和你哥哥的升官,你又花了多少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说熟痘法种痘需要的那些人手、药物等等,就说那些百姓,因为不相信这熟痘法种痘比先前的生痘法种痘要安全得多,你还往里面贴了银子,一个来种痘的人你贴补二两银子!不然,这京里根本就没有这么多人来排队种痘。”
“父亲,这种痘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女儿也是为了这个家。而且,那不过是最开始的那些日子而已,如今百姓也知道了熟痘法种痘的好处,已经不需要女儿往里面贴钱了。”
“话虽然如此,可是你看看六部,跟你哥哥一般年纪轻轻的就做了主事的又有几个,而且还是户部度元这样要紧的职位,这可不是老二当年那个工部挂名主事可以比拟的。这做官越往上越难升,你这次帮了你哥哥,下次你又打算花多少钱帮琏儿?我是户部郎中,将来我要升官,你又能出多少银子?”
“父亲,请放心,女儿心里有数着呢。这京官虽然也是年年考评,但是父亲一入官场便是郎中,这根基却是单薄了些,功劳也不够。不过好在这几年兵事频繁,积攒功劳却是容易,还请父亲稍稍忍耐些个。”贾瑾见东暖阁里无人,外面又是自己的嬷嬷守着,便轻声回道。
贾赦看了看贾瑾,也压低了声音:“丫头,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兵事频繁,积攒功劳是容易,但是那样一来大家都是一样的。难不成你想……”
“父亲,女儿可以说,朝廷已经准备踏平北燕,并对北狄北戎动手。”
“可是,国库里的钱粮可不大够。难道……你……你打算出钱推动这些兵事?”贾赦瞪大了眼睛,见贾瑾没有否认,忍不住道:“你疯了!朝廷之前每年扔在北燕战场上就三千余万两银子也不过维持个僵持的局面,你手里又有多少银钱,居然打着这样的主意?”
贾瑾从打开的窗户往外面看了看,确认没有不该出现的人后,才道:“父亲也太小看女儿了,女儿确实没多少银钱,但是女儿却有这个能力为整个朝廷筹备到足够的银子,不过女儿需要时间,最少要五六年左右,到时候还需要父亲以调度粮草军需为名出京一趟,才能让父亲、哥哥,让我们家更上一层楼。”
“你可要弄明白,一场灭国之战最少也要五千万两银钱打底,你可有这么多的银子?”
“女儿没有,女儿手里的庄子加银钱满打满算也就八十余万两那么多,不过女儿却知道,五年以后,女儿会有一成左右的,虽然进行灭国之战是不够,但是若是要落到有心人的手里来进行谋叛之事却是绰绰有余。女儿想过了,女儿会请宫中派人或者是朝廷派官吏监视女儿手里的产业,以免将来受人挑拨君臣相疑。”
“你打算让自己时刻在朝廷的监视下?”
“是的。女儿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女儿曾经念过不少史书杂记,不止一次读到在国破家亡时那些弱女子的下场是多么的可悲,看书时,女儿就发誓若是天下只允许一个朝廷留下,那么女儿就要用尽一切手段让胆敢打我中原主意的蛮夷全部只能趴在我华夏儿女的脚下摇尾乞怜,让那些蛮夷忘记自己的传统以说汉语写汉字穿汉服祭祀我汉人的圣贤为荣。女儿愿用尽此生来完成这一誓言。”
贾赦愣愣地看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目的女儿,邢夫人在一旁更是不知所措。这个女儿小的时候沉默寡言样样不出彩,自己关心得也少,却不知女儿心里自己是那么重要,为了自己的名声,居然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顶撞贾母和王夫人,坚持将编排自己不是的奴才正法,又为了自己百般谋划,就是亲自下地也要为自己这个父亲为这个家挣出一条生路。如今女儿大了,居然有了这样大的主意,反观自己这个父亲,却是……。贾赦坐在那里心思百转,邢夫人更是不停地绞着帕子,显然已经乱了方寸。
“丫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从来功高震主,你不会不知道吧。”贾赦盯着女儿,压低了声音道。
“女儿知道,但是女儿不悔。”贾瑾跪在地上,抬着头,直视着贾赦的目光:“值得庆幸的是,女儿是到底是个女儿家,女儿在家里一日,就会供养家里一日,女儿若是出了门子,也会置办下足够的产业让家里让父亲母亲不会因为日常用度的变化而不适应。也请父亲母亲放心,女儿不会连累的家里的。而且世人对女子要求也苛刻,女儿注定不能将偌大的功劳背负在身上,反而必须分给父亲哥哥和其他的人,这也会利于女儿利于我们家的隐藏。”
贾赦愣了愣,道:“你都计算好了?记得你自己说得话,不要连累的家里,若是需要我帮忙的就开个口,明白么?”
“是,女儿明白。”
“孩子,你可想好了,那老太太那里和二房那里,你又打算怎么做?”邢夫人见贾赦不说话,少不得自己开口了。贾瑾说的,邢夫人一时也听不明白,以后的事情又难说,邢夫人还是很看重荣国府这个招牌的。
“二房那里,不用女儿操心,不过有什么东西,裁减些,分些给宝玉。而老太太那里,除了府里应有的份例,女儿还会在日常贴补些,反正老太太年纪也不小了,穿的用的又有定例,这个不用女儿操心,女儿只要每一两个月送些什么特别的吃食就好。我们家里的奴才们本来嘴巴就不牢靠,虽然上次放了二三百人出去,可剩下的原来的三百多人尤其是在老太太和那边伺候的,更是爱嚼舌头的。女儿送了什么东西过去,那些个奴才一定会说得到处都是,有心人一打听,就知道我们有多敬着老太太,再加上宝玉是个没心没肺的随便是个人就能从他嘴里掏出一大堆来。若是将来老太太数落我们大房不孝,只会招来别人的耻笑,说老太太自己糊涂了。这样一来,时间久了,就是老太太闹上金殿,也会有人帮我们说话,我们绝对不亏。而住着荣禧堂的二房绝对是被人指着脊梁骨唾骂。”
“丫头,为什么你这么忌惮二房,按说她们已经没多少余地了不是吗?”贾赦摸了摸胡子,有些疑惑。
“父亲,不管怎样,那边还是有些好姻亲,比方说那二太太的兄弟就是个高官,虽然不在京里,却在朝廷上还有几分脸面几分香火情分。二房又仗着拿捏我们荣国府的人脉,上蹿下跳勾结藩王,女儿担心将来会拖累了家里,反而惹出大祸,因此才会一心压着她们。所以父亲,请允许女儿对那边下手。虽然不能将那边给逼急了,却能如做泥鳅豆腐汤一样,一步步地让她们走向末路。”
“泥鳅豆腐汤?如何像泥鳅豆腐汤一样?”
“要做泥鳅豆腐汤,必须先在养泥鳅的水盆里添一匙香油,让泥鳅吐出腹中泥沙,在与豆腐同煮,泥鳅受热不过,就会钻进豆腐中,以致身死。女儿用类似的办法,先让那二太太以为自己占尽上风,让她将自己的底牌交出,然后造势,让她知道世人都在鄙薄她,那么她就忍不住会动用手中的人脉财货,最后将自己送上绝地。”
“可是有必要这样做吗?毕竟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了。”
“母亲请不要忘了,那边想要的是这个荣国府的祖宗基业。若是父亲母亲还有哥哥都好端端的,她们怎么能将这祖宗基业拿到手里?若是她们得了这祖宗基业,父亲哥哥会怎么样、母亲又会怎么样,母亲可曾想过。”
“好啦好啦,我不过这么一说。你既然计划好了,就照着你想的去做好了。我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享享儿女的福了。”邢夫人笑了笑,丢开了手。贾赦邢夫人贾瑾又说笑了一阵,书房那里也下了学,贾琮领头,冲进了东暖阁,贾琮贾环和徐氏姐弟给贾赦邢夫人请过安,又见过贾瑾,邢夫人又让人请了黛玉来,黛玉给贾赦邢夫人行过礼后,邢夫人将黛玉拉至身边,问下午雷声大,有没有吓到,这些日子天气变化大,会不会冷,屋子的被褥可否暖和,林林总总问了一大堆,听黛玉说都好,又拉着手细细看了,见黛玉气色还好,才放心。又拉了徐静芝来,问北方秋冬寒冷,可还习惯,被褥够不够,要不要再添些,若是实在冷得慌,就是早早地添上火盆子也是可以的,不过使了火盆子,屋子的窗户就不能关得太严实了,等等等等,又是一堆的话,得了准信,见徐静芝也还好,才放下了。
东套间里早就设好宴席,贾瑾扶着贾赦,邢夫人拉着黛玉徐静芝入了席,贾琮贾环和徐氏兄弟也依次坐了,贾赦才吩咐开席,寂然饭毕,漱口、盥手,至东暖阁里用茶,贾赦又依次问了贾琮四人的功课,才各自散了。
正文 第五十九节
PS:这是打赏的加更,感谢奈落の花的打赏。
贾瑾领着一众嬷嬷丫鬟在院子门口与黛玉和徐氏姐弟分了手,等黛玉关了院门,徐氏姐弟也转过弯不见了踪影,才回了院子,关了院门,回房梳洗更衣。
待贾瑾收拾好了,坐在炕上看书做笔记时,金嬷嬷屏退了丫鬟,自己侧身挨着炕沿坐了,压低了声音道:“郡君,老身有些疑问,不知当不当讲。”
贾瑾抬起了头,看了看金嬷嬷,眨了眨眼,放下手里的笔,坐正了身子,道:“嬷嬷有什么疑问,尽管开口。”
金嬷嬷欠了欠身,道:“这是今日老身听了郡君答林乡君和贾大人的话才想到的,若有冒犯请郡君见谅。”金嬷嬷看了看贾瑾的脸色,见贾瑾一派平和,才道:“老身不明白郡君为何对那边如此忌惮,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