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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闹起来,惹得汗阿玛不高兴,大家的日子才要难过好不好?何必挂念他?他有什么能为?你如今是怎么了?”胤礽觉得自己已经说得更明白了。
索额图还是不依不饶,他从来没觉得跟胤礽说话有这么累过:“太子爷,大阿哥没什么能耐,可明珠有。明珠那就是是只千年老狐狸,他一定会借大阿哥封王之势兴风作浪的,他的儿子揆叙、揆方都已长成,也都不是什么好鸟。到时候咱们就真艰难了。”
“不用管!我自有区处。”
索额图铩羽而归,满心不解还有些上火。一直以来,他是胤礽在朝廷上的支柱,不能说言听计从,也是能够说动的。现在太子爷仿佛化身霸下,还吃了秤砣。眼看太子那令他熟悉的表情又回来了,漫不经心、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厌倦,跟说起他看烦了的摆设要把那个汝窑瓶给换成景泰蓝时一模一样。
索额图识趣地揣着一肚子疑惑与炸药,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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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额图一转身,胤礽的脸就挂了下来。
康熙教过他,做一个明君、做一个好太子,要学会兼听、学会纳谏,但是不代表在意见有分歧的时候屈就臣下的意向,还是屡次打回屡次被重提,对方还一副死磕到底的架式,这让胤礽很恼火。
以往他们都是合作无间的,现在分歧出现了。一件很明白的事情,为什么要他说这么多遍还是不被执行?索额图不是应该站在他这一边的么?怎么这一回他说的话索额图就不听了呢?
只能说,索额图有他自己的打算,而不是像先前认知的那样:索额图是为了他而一直在努力。索额图有其自己的目标和抱复,而自己,与索额图那些党羽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差别,如果有,也只是重量级上的。索额图这些年来的尽心竭力,也是为了他自己,扩张势力、排斥异己,对上明珠、想要把持朝政,他需要一个太子。
胤礽胸口发闷,这个认知猛地闪入他的脑海的时候,感觉并不比半夜想通了康熙不可能无限纵容他、父子之间甚至有一片雷区好过多少。他在这世上亲近的人不多,与康熙之间在心里划了一道深痕之后,与索额图这里开始切脐带了。
胤礽这样的想法,已经颇有了一点昏君的潜质,顺着我的是好人,无理取闹的一定有阴谋。从这一点上来看,所谓昏君与明君,就其本质上说没啥差别,区别的只是见解与运气。坚持了一个目标,事实证明是对的了,那就是明君,反之,昏君。
好在这一回他算是对了。
很好,太子殿下,真希望你还赶得及在他再次犯错之前出手拦下他,并且,用对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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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府里,索额图回府。管家迎了上来,看索额图的脸色并不很好,小心地道:“老爷,今儿统共有十三个人等着老爷见一见他们,您看?”
索额图深吸一口气,这些来等着他见一见的人,也不是能够随便开罪的,他们为了进府得接见,可是先期塞了不少门包:“叫他们等一等。”索相爷现在要见几个不交门包就能进门的人。
外书房,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他了,都是老朋友了。
一见他来,就都站了起来。看索额图进门,起身形成一个半包围的态势圈了上来,其中一个干巴老头上前问:“索相,太子爷怎么说?”
索额图沉着脸,摇了摇头。
众人皆是一脸的失望,他们盼这个机会好久了。索额图举步往主座上坐了,一扬手:“都坐下来说话吧。”
众人拿捏着位置坐了,目光像嗷嗷待哺的雏鸟,想让索额图给个说法。索额图直到小厮奉上了茶,呷了一口,才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咱们这位主子是在想些什么了。”
另一看起来略显富态的方脸老头儿道:“这不太对劲儿啊,多好的机会,太子爷为什么不答应呢?”
索额图横了他一眼:“我要是知道,就不坐在这儿跟你们瞪眼了。”
干巴老头道:“太子爷都说什么了?”
“说大阿哥那里不用担心,也不要怕明珠!我的主子啊,你不担心我得担心啊!”
“要不,咱们……直接上书?”
索额图心头一动,又压了下去:“你没看他的眼神儿,这事儿,他摆出那副样子来,这事儿成了,他也不会高兴。”
众人面面相觑。
一直不说话的一个中年人道:“太子也且不答应也好,我总觉得……咱们拉着一道联名的人还不够多,正好趁此机会,索相去说服太子爷。这边儿呢,也多找几个人,如何?”
索额图道:“也只好如此了。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干巴老头捻了捻山羊须:“索相,这么一说,咱们这份折子上头,还少了不少人。不如把这折子做得漂漂亮亮的,去给太子爷看一看,也好叫太子爷知道,这事儿准能成,您,又为太子爷办了多少事儿,到时候,恐怕就成了。”
“我本想着,要是太孙与郡王一起册封,你们说,满朝上下,大家看着哪一个?这个却要耗时,如今阿哥们的朝服都做好一半儿了,太孙的事儿还没递上去。这个月要巡幸塞外,等回来就到十一了。”索额图惋惜地摇了摇头,太子怎么就不配合呢?
中年人旁的一个红色脸膛、留着髭须的男子笑得有些阴险、有点贱兮兮的,道:“索相错了,”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之后,拿指头顺了顺小胡子,“您想想,要是大阿哥那边儿欢天喜地地准备好了炫耀,这边儿咱们上折子,皇上准了,不必着手准备太孙册封事宜,光这一个准字,就能叫满朝文武把眼睛移过来了。咱们台子都不用搭,就把他那里的看客引了过来,您说,明珠会是个什么脸色?”
一屋子的老男人三八兮兮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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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都有什么说道的?”说这话的时候,康熙正闲看着一份折子。这折子是一份联名折,朝廷大臣一一签名,看到整整齐齐列在一起的索额图和明珠,康熙有种暴笑的冲动。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俩会联名,折子上是要求上皇太后徽号。
康熙在朝中当然有一二心腹之人,不过,这一回,他问的是他的舅舅兼老丈人,佟国维。佟国维弓马娴熟,面相却颇为斯文,年纪不小了,看着也是个美型老伯。
听到康熙发问,佟国维微微躬身,清晰地道:“不过是些老生常谈,商议着联名上徽号,还有来回跑官儿的,漠北大捷议功的还有些没议完的呢,京中着实热闹。”
康熙提起朱笔,在联名的折子上批了不允的评语。扔下了手上的折子,这折子上的签名,他在前两天已经见过一次了,估计这个不允的评语下去之后,他还会收到第三份,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转头看向佟国维:“还有什么新鲜的呢?”康熙喜欢在心情好的时候,与他比较喜欢的朝臣、儿子、太监们闲聊,佟国维现在正是他的亲近之人。
佟国维道:“说来好笑,朝会前,奴才仿佛听了一耳朵,两个人在说话,说什么……不答应就给谁好看。转头看时,又没分辨不清楚,许是奴才老眼昏花了。”
康熙皱了皱眉,这么嚣张的人,他心里倒是有些个嫌疑人:“这倒有趣了。你也是领侍卫内大臣,这回随驾的事儿都差不多了么?”
“是,就等遣官祭告郊庙、陵寝、先师与今科殿试两样办好了,而后可启程了。礼部已经将所撰祭文呈上了,奴才今儿早上还见到了,就在这里,”上前一步,轻轻翻出几份草稿,恭敬地递给康熙审阅,“殿试题目,还待圣裁。”
“知道了,”康熙顺口说了一句,埋头看着草稿,“你跪安罢。啊,顺道儿看看内务府那里,给蒙古的例赏备好了没有。”
“嗻。”
佟国维走后,康熙放下了手上的草稿,招招手对顾问行道:“毓庆宫里最近有什么动静?乾东五所那里呢?乾西头所又如何?”
顾问行躬身道:“太子爷近来清减了不少,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太子妃吩咐厨房备了些冰品,好像合了太子的胃口,近来每日都要用一小碗,开了胃,饭量也长了些。毓庆宫大阿哥、二阿哥,每日都来请安,太子爷要考较他们的功课。毓庆宫三阿哥已经开始识字了,太子爷每日必抽空陪三阿哥,太子妃也在教三阿哥认字儿。撷芳殿里的两位,每日也去见太子妃。”
“嗯。”
“索额图几次进出毓庆宫,与皇太子独处密谈。移时而出,面色都是颇为沮丧。”
康熙哂笑一声,佟国维还忘了一件事情,五阿哥、七阿哥的大婚,也在这个月,双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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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嘉看着几经波折才娶到老婆的五阿哥、七阿哥,不由感叹,皇家娶个媳妇儿都比别人折腾。她自己因为礼仪之争,拖了好几年才嫁掉。而五阿哥、七阿哥的婚事更极品,光他们的爹和他们的二哥为讨论吉日就耗了小半年。
无论如何,皇宫里又迎来了两位新媳妇,两个……现成的妈。淑嘉总觉得,这两位新嫁娘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她理解这种感觉,她也经历过。
不出意外的,这两位又是按照‘皇家媳妇模板’挑选出来的,落落大方,面相端丽。不过……如果她们私下与丈夫相处还是这个样子的话,难保不‘相敬如冰’啊。
淑嘉本是坐在皇太后身边的,等五福晋他他拉氏、七福晋纳喇氏过来磕完了头,又给诸妃母、嫂子见礼的时候,顺势起身,一手一个,把她们俩拉到皇太后跟前。一边塞了一个:“老祖宗盯着新媳妇看得眼珠子都不眨一下,可见是喜欢上了,这下可好了,我把人给您抢过来了。老祖宗还不谢我?”
说得众人都笑了。皇太后与五阿哥亲近些,对他他拉氏也生出亲近之意,拉过来问长问短:“可还住得惯啊?咱们五阿哥好吧?从小我就看着他长大的,是个好孩子。”
七福晋坐在一边,略感不安,新嫁娘、丈夫有残疾没前途、婆婆不得宠、嫁过来先当娘……真是够喝一壶的了!
在座的都看出七福晋有点被冷落,很多熟知皇太后的人开始无奈,这老太太,从来就不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佟妃无奈地与七福晋搭话:“内务府派给你们的宫女太监可还使得顺手?”
七福晋颇为感激地接话:“都好。”
她的嫂子们眼神乱飞,能好才怪了!淑嘉与四福晋心里都嘀咕过,做皇子福晋,荣耀是有了,做为普通女人,也够委曲的了。大福晋与三福晋属于比较幸运的那一种,也不是没有以这些对照组来庆幸一下自己的幸福。
与女人们小心思里的幸福与不幸福相比,男人的世界无疑宽大得多。娶了媳妇、又要府的五阿哥、七阿哥无疑是感到幸福的,对于婚姻,他们的期盼倒是不大。虽然媳妇略显得不那么柔媚一点,好歹很新鲜。老五的岳父矬了一点,他他拉氏却是著姓大族。老七的岳父是副都统,职位倒也能看。
兄弟们聚在一处,不出意外,恭喜新郎,取笑新郎,趁此机会,还有人要秀幸福、拉关系。
胤禔就对胤禩一副哥俩好的架式:“说起来,下一个就轮到八弟了!今儿恭喜五弟、七弟,也不能饶了他去啊!八弟,昨儿干得好,没搀和着闹洞房,不然你仔细了他们给你再闹回来。”
三阿哥脸皮一抖一抖地,老大这样儿也太嚣张了吧?完全是把自己当家长了,就算汗阿玛把兄弟们赶出来联络感情,你也不用这样吧?皇太子还在一边呢。斜一看,太子居然没有暴掉,玩着手里的扇子,也没有把扇骨捏得咯吱咯吱响。相反,胤礽面带微笑,非常纵容地看着老大。
我的亲娘啊!天塌了、地陷了、我的眼花了!这怎么可能?
四阿哥挂着标准的哥哥式微笑:“恭喜五弟、七弟了。”心里早就各种颜色字体地骂上了:你还有完没完、有完没完!大家这还在乾清宫外啊!大太阳底下的!现在是七月啊!
被热情对待的八阿哥也是浑身不自在,太阳是一个原因,太子……是另一个原因。至于老大,胤禩已经不在意他说什么了。太子殿下没有斜眼看他,没有勾起唇角构成一个轻蔑的笑,这太惊悚了!
胤禩神游天外,记起了前两天,他正在琢磨着如何在他五哥和七哥婚宴上表现的时候,被拎到了乾清宫。康熙与他进行了一番不长也不短的谈话,先是告诉他:“你的婚期定在明年,过几天你随朕离京,就叫他们把你的住处翻修一下,回去叫你那里的人心里有数儿。”
胤禩恭敬地道:“谢汗阿玛恩典,儿子回去就叫他们归置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