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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恭敬地道:“谢汗阿玛恩典,儿子回去就叫他们归置好。”
“说起来,你也要娶媳妇儿了。一晃眼的功夫,你们都长大了。”康熙很感叹。
康熙就是这样的人,做事的时候冷静得要命,却不忘时不时地感情一下。胤禩静静地听着,间或道:“是汗阿玛养育之恩。”
“生养都不难,等你有了儿子就会知道了,教导成人才是最难的。”
胤禩不说话了,不知道接什么好,他觉得康熙有点怪。更怪的是,康熙又起了个完全不相干的话题:“你去看你伯王了?”
“是。”
“他身子如何?”
“伯王尚算康健,只是已经有些年纪了,略有小病。御医伺候得还算尽心。”问这个做什么?
马上他就明白了,康熙是意有所指的:“你倒清闲,朕忙得团团转,你还有功夫去串门儿,谁教的你?你既也长大了,明年就开始领差,为朕分忧吧。是大人了,就该有主见,不要跟着别人乱转,遇事多动动脑子,多想想朕。你也是皇子阿哥,做你该做的事吧。”
胤禩完全有理由相信,康熙这是警告他,不要当大阿哥跟班了。他被上眼药了,被太子盯上了。太子殿下以为他为老大四下奔走,然后跑去汗阿玛那里告状,致使他被谈话了。
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与我过不去?胤禩恨恨地想,他只是要趁机多建一点人脉、拉拉关系,不让大阿哥发现他想脱离组织而已。毫无疑问,跟康熙对着干,是个不明智的选择,那么,他该何去何从?
有一点是肯定的,不管怎么选择,他的路都不会很好走。太子和大阿哥,至少有一个,会跟他过不去,然后,另一个也不保证会不会跟他过得去。
117 索相下台倒计时
八阿哥一路头疼到应付完这些哥哥弟弟们回到自己房里生闷气,此时康熙心情正爽。
又有两个儿子正式成家了,爱新觉罗大家族日见繁茂,以顺治留下的单薄血脉来作对比,康熙对这个家族的贡献真是各个方面的。
翻了翻手上的另一件折子,是关于康亲王爵位的承袭问题的,康亲王生前已经请立了世子,如今丧事办完了,康熙顺手就批下了“以和硕康良亲王杰书子椿泰袭封和硕康亲王”。虽说死了人不是件好事,还是自家亲戚,康亲王也为大清立下不少功劳,然而从冷酷一点的角度来看,又一个老家伙挂了,新上来的椿泰同学年纪又轻、威望也不大够,正是扩充皇权以压制旗主们的大好机会。椿泰细时也在宫中读过书,康熙对他还算熟悉,认为他还算老实,大方地让椿泰袭了爵,而没有加以为难。
再过两天,就是殿试的大好日子了。为了拢络天下士子之心,废了多少功夫,如今一开科举,天下俊才云集。心里颇有点‘夷狄之君’的芥蒂的康熙,此时不由龙心大悦。类似唐太宗‘尽入吾彀’的感觉油然而生,看谁都顺眼了不少。
抬眼看了看底下坐得端正规矩的胤礽,多好的儿子啊,不愧是我生的!兄弟‘联络感情’结束后,没事的回去休息,有差使的还得继续当差。太子现在的工作之一,就是陪在康熙左右,议一议政。
今天当值的大学士是阿兰泰与李天馥,坐一边儿,康熙不问,他们也不回话,坐得跟两尊菩萨似的。康熙暂时把他们给忽略了,抖一抖手中的折子,心中小有欣慰。据回报,索额图每一见太子,就沮丧焦急一分,闭门密议,甚至还传出太子:“你且不要管这个。”比较大的声音。
太子终于把索额图给撅了一回,康熙认为这是一个好的信号,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他早就讨厌索额图了,留着索额图就是为了让他给太子摇旗呐喊来的,但是索额图越来越嚣张,引起了他的不快,只是投鼠忌器,不好下手狠削而已。如果太子疏远了索额图,康熙并不介意也削一削明珠。
咳嗽一声,对胤礽道:“此次朕巡幸塞外,你还是你留于京中处理细务,凡事务必当心。朕留他们两个辅佐你。”伸手一指布景板阿兰泰与李天馥。
两个大学士连忙起身恭立。
康熙摆摆手:“坐罢,”复对胤礽道,“我也想能与你一道前行,只是京中不能无人。再等几个年罢,等到你的弟弟们当差都顺了,你也能脱身了。”
胤礽听得背上起了一层冷汗,再过几年,不光老大,他的弟弟们也都步入壮年了。他现在不说是草木皆兵,也是对康熙的每句话都掰开了、揉碎了地研究,几乎要犯强迫症了。
康熙见他不说话,以为这个儿子又有些闹别扭了,安抚道:“京中之事,也极要紧,非朕信任之人,不令久居于此,不令其于朕出巡之时于此主事。”这话完全没有水份,非常实在。
胤礽心里明白是这个道理,却不由想:一下子又是几个月,还不知道随驾去的老大要出什么损招。恨不得练就□术,一个自己在京里坐镇、争取业务分,一个自己随驾去防止被人告了黑状。口中还是说:“记得年幼时,日日得见天颜,汗阿玛要料理政务时,就叫乳母带着儿子。那时候就问乳母,怎么样才能时时得见阿玛。乳母说,等儿子长大了,能站班了,就能在一起了。不料长大了,倒是整月整月不能见。”
短短一段话,真是讲尽了男人成长的无奈。
阿兰泰耳朵一抖,装死装死装死。李天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沉默沉默沉默。殿下,您怎么就这么剖白上了?你们要上演父子亲情的戏码,也别忘了咱们还在旁边啊!
康熙一愣,他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是出宫避痘的,等回来了,顺治也不是特别看重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是这么孺慕着自己的父亲的,仿佛当时乳母朴氏也是这样说:“等阿哥长大了,能到朝上去了,就能见着皇上了,皇上忙呢。您可得好好争气,可帮着皇上。”他还不如胤礽幸运,还没长大,他爹就挂了。
“我又何尝不念着你,家国天下,竟让你我父子间隔若此。”说着,他还走上前两步,伸出双手搭上儿子的肩膀。四目相望,感慨万千。
完了,这位也肉麻上了。装死的继续装死、沉默的继续沉默,希望这一对至尊父子快点醒悟过来,他们好再禀正事:要开恩科了,皇帝的题目还没出呢!
胤礽低声道:“儿子必尽心竭力,不令汗阿玛担忧。”
康熙欣慰地笑了,在儿子肩膀上拍了好几下:“好孩子。”
缠绵的氛围被打破了,各自归位。阿兰泰终于逮着机会了:“万岁爷,殿试定于何处,还请圣裁。殿试的题目,不知道您拟下了没有。”康熙道:“太和殿不是修好了么?就在那里。题目殿试当日,朕亲自告诉他们。”
李天馥也有事要问:“先前告祭文稿,礼部已经呈上,臣等不知其合上意否?”康熙摔出几份文稿:“倒也可看,不足之处朕已批了,叫他们照着改、誉抄了来。”
……
……
……
一问一答,又过了一阵儿,顺顺当当地把事情都说完了。因为说的都是喜讯,康熙办得也很痛快。终于康熙对两位大学士道:“把朕批过的折子都发下去,告祭官员就按刚才说的办,拟旨去罢。”
批发走了大学士们,康熙顺手就从炕桌上抽出一份单子,魏珠猫着腰双手接了,又捧给胤礽。胤礽打开一看,奇道:“汗阿玛,这不是朝鲜进贡来的单子么?贺平定朔漠之功,这个难不成有什么不妥?”
康熙嗤笑:“他们哪是来贺朕的?分明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抽出一份折子来,“这是李焞的陪臣崔锡鼎于贺表外又呈的一份折子,你看看。”
“请册封世子?”胤礽不由莞尔,“他们还真是回回不走空,给一分,就要求一事。”
康熙道:“小国寡民脱不了村气,何须介怀?”鄙视是有理由的,自从多尔衮和阿敏把李朝王室一锅端了之后,当时还是后金的清就把人家王子拿来当人质不说,还在人家那里驻了大臣,美其名曰指导教化。
胤礽也口吻轻松地道:“汗阿玛允了?”把折子拿上,与单子一同放在手边的小几上。
康熙道:“看在他们还算有眼色,允也无妨。一打岔又忘了,你近来清减不少,也要仔细身子,不要让我担心才好。看看这上头,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挑着。”
“左右不过那几样,汗阿玛不是已经赏过儿子了?”说是赏,也是拿着单子让他先挑过了。
“高丽参是参中上品,你可酌量服用,唯大补,夏天不宜多用。高丽江米倒是新出的可口……”絮叨爹开始操心儿子,“高丽棉纸看着也不错,拿些去玩。”
议政事件,最后以父子联络感情而告终。康熙还不知道胤礽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了,只道儿子懂事了(确实是懂事了),越发关心起来。胤礽这里呢,一面想着他汗阿玛现在对他如此体贴,一面又担心着怕最后会不容于皇父,又想索额图还要在中间给这层有些危险的父子关系里掺沙子。
满脸复杂,看到康熙眼里就是儿子感情外露了,被自己感动了。
不管怎么说,康熙的心情那是好得不得了。
这份心情,在亲自面试了新一批入围考生之后,感觉更好了。状元李蟠,生得一表人材,字写得好、文章也做得好,其他如汪士鋐等也是一时之选。
按照名次给李蟠授了编修,其余人也录了庶吉士,正好,先前提拨为左副都御史的噶礼、刘元慧也递了牌子求见。康熙面试两人,看着一副忠臣模样,举止有礼,谈吐不俗。一种伯乐的感觉噌噌地冒了出来。
带着愉快的心情,康熙按照事先的行程安排,拖家带口地往草原上散心兼搞民族政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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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走了,淑嘉松了一口气。看得出来,胤礽最近很大的一部分压力是来自于康熙的。打死淑嘉都不肯相信,康熙会对毓庆宫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不管有没有胤禔告状,崔太监的事情,是康熙自己派人核实的。经此一事,康熙会不会警觉?即使是从关心儿子怕他学坏的角度来看,他也会加强对毓庆宫的监管力度。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康熙指来的五个太监头儿,绝对称得上是‘明探’。其实时不时伸头探脑一下子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对付这样的暗招,用阳谋是最好了。行得端、坐得正,随你怎么看——只要不歪曲事实就行。康熙的人,想拉拢是极难的,淑嘉能做的也只有对他们客客气气。
同时,她借前阵子胤礽消瘦的由头,知会了高三燮、贾应选,胤礽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对方,要及早通知她,以防太子弄坏了身体。她本人也日日加以询问:“我知道太子爷早膳用得香,那他从乾清宫回来以后脸色如何?有没有热着?出汗多么?”、“后半晌见得人多么?说话时间长不长?累不累?”
高三燮言简意阂:“头半晌从乾清宫回来,略有些热,太子爷不大爱搭理人。歇过晌回来,索相求见,奴才不在一旁,索相走后,太子话都不说了。”
瞧,太子爷的行程就从高三燮的嘴巴里撬出来了。淑嘉还是吃不准,胤礽脸色不好,是被索额图带来的坏消息气的呢,还是与索额图之间小有不快?如果是后者,她今天就允许小胖子赤脚在炕上从踩两下,不强迫他穿鞋。等这一天,她等得太久了。
小胖子是有福气的,胤礽晚上过来的时候抱着儿子一顿啃,其流氓行为招来了受害者的反抗,小胖拳头就砸在了流氓的光头皮上。胤礽心情本是压抑的,抱着儿子一通啃,也只是变相发泄而已。小胖子都被他挤得变形了,含糊地说:“阿玛……唔唔……坏……”
挨了打,襟口上被小胖子涂满了口水,胤礽老实了。小胖子被抱去擦脸,送给流氓一个后背。胤礽伸手戳小胖子的后腰,逗得小胖子乱笑。
淑嘉从旁看着,由他们父子胡闹。只听胤礽对已经在炕上笑得打滚的小胖子说:“你乐了吧?乐什么乐呀!你呀,什么都不知道,你阿玛为了你都要愁坏了。”
淑嘉终于良心发现上来抢救儿子,给小胖子理衣服,发现小胖子已经笑得满脸通红:“额娘,噎,咳咳……”他还被口水给呛了。把小胖子交给乳母抱走,淑嘉走到胤礽身边,把他给拉起来:“你要带不换身衣裳,我也该乐了。”说着一指胤礽前襟的口水。
胤礽挑挑眉,环着老婆的肩膀,看着她扒自己的衣服。
“抬抬手啊。”
“哦。”
“怎么了?不大有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