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垫褥……一年也未必够,必得采买,那也得——大半年。另外,她们陪嫁丫头的衣裳头面也要收拾。针线上人得预备赏人的荷包。姑娘也得自己做一点针线给宫中长辈。”
西鲁特氏对觉罗道:“这条也添上,”然后接了温都氏的话,“还有家什呢,架子床必要一具的,这个我想宫里不至于放不下。桌椅也要有,必能搬得进的。柜子一类……做几个一式的,地方放得开呢,就一齐摆着,也像大柜。要是窄一点呢,就单放着。”
温都氏道:“穿衣大镜,还得两面。还有靶镜……”
一一列完了,得,现在只巴望着朝上的人多吵两天,这些东西,没个一年多,它办不下来!
从此石家的中心任务就是做这个,直到太子妃回门完了,长住宫里。西鲁特氏婆媳三人忙着督办淑嘉的嫁妆,外面寻匠人等事交由富达礼、庆德或亲自过问或择信得过的人操办。
淑嘉自己也要做针线,自己缝嫁衣这样的浪漫淑嘉是体会不了的,她结婚要穿的衣服,决定权在别人手里,由别人来做。她做各式荷包,预备着给皇太后等人,房里的丫头也跟着做用来赏人。西鲁特氏还特意去倾了各式的金银锞子,用来装荷包。
淑嘉的不对劲是周姑娘发现的,亲自找到了西鲁特氏:“姑娘每日针线做到二更,白日也不闲着,您还是劝劝吧。”
西鲁特氏打起精神到淑嘉的屋里的时候,发现她更精神了,所谓精神就是——更瘦了,显得更高挑了,给人的存在感也更强了。淑嘉手上正抓着一件做到一半的马褂,是做给石文炳的。
西鲁特氏问红袖:“姑娘都做了多少了?”一翻,给华善的、哥哥们的、弟弟的、还在学走路的小妹妹也有……西鲁特氏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这是要做什么?”继而低声叹道,“舍不得家里?”
淑嘉低着头只管缝,她如今非得不停地干点什么才能安心。她知道自己这个状态搁几百年后,能算是婚前恐惧症,可她真的不是怕,没什么好怕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她只是舍不得,一旦闲了下来,就会想,我要离开这里了,这些人都见不着了,这样的情绪能把人逼疯。
西鲁特氏看着女儿飞针走线,动作娴熟,换个时候会觉得欣慰,此时只觉得心酸。母女一个缝衣服一个静坐看着,丫头婆子更不敢吱声,屋里静得吓人,许久,西鲁特氏道:“我也不拦你,晚上别再做这些了,白天做罢。”
——————
这样大家都忙的日子里,时间悄悄地到了康熙三十三年,礼部终于拟定了太子妃的相应待遇,奉迎礼也制定了详细的规则。内务府终于可以照着单子做采办、制作了。
“太子妃朝服用金黄色……冠缕金三层饰东珠十二衔红宝石、朝珠三盘……万福满簪钿全分……蜜蜡朝珠成盘……双喜双如意点翠长簪成对……”胤礽念着单子,仍觉得不太满意,给太子妃配的仪仗他觉得仍不满意,人数只比亲王多了十个,不够威风。暗暗把提出削减意见的人给记了下来,这不但是护老婆,还是通过此次定仪,确定朝臣的政治倾向。
万事俱备,就等内务府办好了太子妃的一应用品,然后把太子妃的爹再千里迢迢拎回来嫁女儿了。裕亲王福全的母亲宁悫妃过世都未能阻止康熙加快儿子婚事的步伐。
康熙心里在打鼓,他爹是青年时代病死的,他祖父也不过活了五十三(虚岁)。他如今已经四十一了,去年又病得严重,由不得他不多想,发誓要在有生之看看到胤礽生出嫡子来,然后亲自教一教过过瘾。
康熙三十三年九月,石文晟为贵州布政使,同月旋即升云南巡抚。以石文炳汉军正白旗都统。石家人舒了一口气,石文炳回来了,婚期也将近了。果然,同日下旨,于次年五月完婚。
四处石家亲戚也纷纷送了不少东西,算作添妆。因不知道到底要吵到什么时候,才会大婚,大家都早早地备好东西,生怕赶不及。石文焯处采办了各种衣料织物,送了两大箱子来。
石琳曾为云南巡抚、现是两广总督,老两口对石文炳一家又印象颇佳,送的就贵重。给的是当地特产象牙制品,又有两匣子宝石,另有西洋座钟、金壳怀表等。
石文晟亦四处为官,收藏也是不少。他初至云南,恐送了太贵重的东西,给石文炳招眼又显得敛财有术。送的文雅些,如澄砚等物也是送了一些。
此外还有其余亲友处,一能一一记清。
这些东西比石文炳还早到!年前与年礼一起抵京,而石文炳在路上两个多月了,直到新年过了方才到家。
石文炳是横着回来的。还好,没断气。
据跟着的张禄说,这回可真是险。华善拿烟锅敲他的头:“老货,拣要紧的说!”
“老爷接了旨就起身了,不料路上却是病了。先是风寒,老爷硬要赶路,到江苏越发不好,老爷还要撑着,还好有戴先生照看着,一路开着方子喝着药,又换了车,没再骑马……”
“蠢东西!还要骑马?!”华善大怒,顾不得孙子还在场,破口大骂。也只能骂骂了,人都病个半死,难道要真的打死?
戴逢作为随行大夫,据张禄卖人情告诉他“是咱们二姑娘特特叫人请的您给老爷调理身体”,恨个半死。要是石文炳有个三长两短,他还不得叫这位姑奶奶给记恨死?当下也不含糊:“老先生还是不要生气了,该庆幸才是。亏得路上一觉着不对就开了方子还喝了药,要是半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再耽搁一天,必转成肺痨!”
华善都不骂了,改翻白眼——吓的。肺痨,在这时代,几乎就是绝症了,还在路上,缺医少药,想想都后怕。
石家又收到了康熙送来的御医与胤礽送来的人参。
行了,反正要到五月里才大婚,好歹人是回来了,你好好养养吧!
64 石家的婚前教育
其实关注石文炳病情的人非止一个,甚至可以说,皇太子准岳父横着进京的消息,已经惊动了四九城,还一路飞速向各地邀散。有担忧的,有看戏的,也有兴灾乐祸的,种种反应不一而足。
其中一个,就是康熙。宝贝了那么多年的儿子终于要结婚了,结果亲家快挂了。太晦气了!要说康熙对西洋科学还挺重视的,偏偏,他的个人遭遇是让不迷信都不行。基本上,他家六亲的遭遇都说明了——沾上了他的边,总有倒霉的。
御医是他派去的,回来自要复旨。康熙仔细听了一回脉案,又细问了方子。心里估摸了一下,病看着凶险,仍旧在可控范围内。这才放了心。
起身,走到乾清宫后门。往后眺望,四方的交泰殿后,隐着让康熙莫名心痛的坤宁宫。
看着坤宁宫琉璃黄瓦下的东梢间南窗与过道,康熙轻声道:“咱们的孩子要大婚了,定要顺顺利利的呀!”
希望顺利的非止一人。
“究竟如何?”问话的这个是,坐得四平八稳,如果忽略他捏着椅子扶手的手指已经用力得泛白了的话。
回话的正是往石家去送人参等物的毓庆宫太监。能被派去出这一趟差,想来在毓庆宫里也是数得上号的,多少有点体面,对主子的情绪也略能摸着一二,虽然这个主子越来越不好伺候了。
太监垂手道:“看着很瘦弱,倒是石家原就有大夫随行在侧。已经能起身了……”
“你叫他起身了?!”胤礽的声音猛地拔高了,“蠢才!他正病着呢!我现在要他好!”
太监道:“奴才到石家大门口儿……里头的人就知道了……”
“滚!”
喝退了小太监,胤礽坐在椅子上发呆,手略略有些发抖。静坐了许久,扬声道:“来人!”
先前传旨的太监早溜了,此时上前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身量未足,低垂着头,急趋上前,垂手立好:“奴才等听主子吩咐。”胤礽道:“去一个人,到太医院把万行德给我叫过来!”
小太监默记了万行德的名字,又重复了一下,倒退着出了门,一道烟往太医院去了。到了的时候正巧,万行德回来了。他年纪还小,声音听着也不尖锐,其实大多数太监的声音并不是那么难听的,只有在惊讶提高调子的时候才能达到震破耳膜的功力。就是听起来略有些娘,不过配上他一张白嫩秀气的脸,并不讨人厌。
是以太院医里的人也没生出什么反感来,尤其这位是毓庆宫里出来的,又找万行德。大家心里都有数,万行德可不就是被钦点派去给太子未来岳父看病的人么?收拾一下衣冠,拿着自己的签子,跟着小太监往宫里去,到了宫门口,再登个记,这才能进宫里。
毓庆宫里,胤礽右手食指和中指轮流地敲着扶手,沉着脸。等到外面通传说是万行德来了的时候,胤礽的目光一沉,深吸了一口气,晃了晃脖子,坐得更端正了。
万行德先给太子请安,胤礽看着他拜完了,方命赐座,然后询问石文炳的病情。万行德心说,虽说御医的一大自我保护方法就是,把病情往重里说,可这就是个风寒,再严重,也还是风寒,就是皇帝问,也还是按风寒来治。
万行德老实地说:“就是风寒,先期失调,寒冬受凉,回来的路上又累着了。三样凑在了一起,极是凶险。”
心里很是苦涩,皇帝身体有时也不太好,又有太皇太后等的疾病,皇帝在医理上至少是粗通的,皇太子受其熏陶,水平也不很差,编瞎话都不好编。从石家回来,先是被皇帝审,末了,皇帝还跟他讨论医学问题,现在,皇太子又发狠,万行德觉得自己都快要看大夫去。
原本呢,换个情形就下个见效快的药,熬过了重大典礼就算完事。可现在离大婚还四个月呢!现在见效了,过两天药力把生机给透支完了,人挂了。皇太子还没娶老婆,追究起来太医院一准儿被记恨上,只能老老实实慢慢给人家用心调理。
胤礽莫名地焦躁,打心眼里,他不希望石文炳有事,这位未来的岳父最好健健康康、活蹦乱跳地活到七八十岁才好。“凶险?怎么个凶险法?我怎么听说石文炳原就有大夫随侍在侧,一路上亏得诊治及时,才没变成肺痨的?”
这您都知道?万行德心里抹了一把汗,开始背脉案:“尺关……寸关……”反正在皇帝那里过了关了,实在不行,就把皇上抬出来……
胤礽冷笑道:“你甭拿这个糊弄我,我只有一句话,我要石文炳好?好?活?着!他活得好,你有赏。他要有个三长两短,你看着办!”
得,这位完全不讲理了!皇上好歹还讨论一下呢,这位是只要结果!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万行德非常地冤枉加憋屈,谁不想他好好活着啊?这事吧,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自己的医术是有信心的,毕竟病情还没到最糟糕的那一步,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又加了一个但书:“这个病,毕竟路上有些耽误伤了根本,要静养,清心,不可多思多虑……”
“你就跟我说这个?”胤礽很冷静地问,然后咆哮,“你不跟他们家人说,跑到我这里来说?!还不快去告诉他们!”
万行德好想哭:“臣已经跟他们家说了。”
胤礽心说,你耍我好玩是吧?看在还要用他的份上,挥手让人出去了。
御医去了,胤礽还是心有不安,命令小太监:“时刻盯着,一有消息即刻报我! ”
小太监领命,心里却是嘀咕,能让太子爷这么紧张,以前只有两个人,一是万岁爷、一是先头太皇太后,这两位病的时候,太子爷也是这么着急上火的。准岳父虽然及不上这两位,倒也上了太子爷的心?太子爷对未来的太子妃倒是不坏。话又说回来了,准岳父毕竟比不上宫中主子,这么着急上火地把御医拎过来,又是为哪般?
不敢问,可以想,听着,照办。这是宫中生存的法则。
胤礽随手抽了本书想慢慢看着平复情绪,不幸翻的是《史记》,看到货殖列传里说,‘江南卑湿,丈夫早夭’。福建可算是长江以南了,据石文炳自述,确是卑湿……气得手又抖了,轻轻把书到案上,抓起玻璃镇纸,往地上狠狠一贯,看着四下纷飞的碎屑,心里舒畅了。
胤礽半是对未来岳家在意,半是惊惶,目前,能够想到他的恐惧的人,并不多,甚至于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害怕的源头。众人只会说,好事多磨,或者说,石家如此得圣眷,或者说,石文炳运气不错……
这个时候,又有谁能够想到皇太子命硬的问题。仁孝皇后崩逝,孝昭崩逝,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