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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哧笑说:“我等着。”
阿昙乖乖的呆在原地,心里琢磨着慕容复去干甚么了,回来定要好好问他。正在这时,忽然听得不远处有说话声传来,暗叫一声糟糕,急忙躲在一棵榆树后。
只见一个紫衣姑娘拄着根竹棒探路,嘴里不停喊道:“庄大哥,庄大哥!你在哪儿啊?!”
阿昙怔愣,不禁脱口道:“阿紫?”
阿紫自从失明,耳力便极为灵敏。不由得朝阿昙这方看来,喝道:“谁在那里!?”阿昙踟蹰片刻,还是从树后绕了出来,细声道:“是我。”
阿紫侧头听了听,道:“你是阿昙?你怎在此!”阿昙“嗯”了声没答,缓步走上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惊问道:“你眼睛怎么啦?!”
阿紫一愣,随即抬起手上竹棒朝阿昙狠狠挥去,阿昙哪里料到她一声不说就打人,来不及躲避,唰的一声,手臂上就多了条伤痕。
“你满意了?你就是来看我笑话!是了,是了,我以前一直说你是半瞎子独眼龙,你知道丁春秋那老贼将我毒瞎,便来奚落我!”
阿昙捂着伤处,也不禁微微恼怒:“你说甚么胡话!何时听见我嘲笑你、奚落你了!”
阿紫脸色一变,拿起手中竹棒四处乱挥,草木纷飞。
“你面上不说,心里一定是这般想的!你当我不知道么?表面上都对我恭恭敬敬,其实心底早就把我恨透了!虚伪!你们都是这样,都是这样!”
原来慕容复那日和丁春秋相斗,阿紫恰被丁春秋弄瞎双眼,若不是庄聚贤将她救走,怕也活不到今日。
阿昙对她又是怜悯又是气愤,正要说她不可理喻,突然惊呼道:“小心!”话音未落,便先一步拉住阿紫胳膊,脚下一崴,自己却重重磕在地上。阿昙忍痛看了眼那石头,正是自己方才踢走的那枚。一边揉着膝盖一边咕哝道:“臭石头,成精了罢!”
阿昙一看阿紫也摔倒在地上,不由轻声问道:“你没摔着罢?”阿紫呆了呆,倏然放声大哭。阿昙心底一软,伸手捋了捋她头发,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啊……”
阿紫听罢,反而哭的更凶:“我眼睛瞎了!我再也看不见啦!我姊姊姊夫都不理我,丁春秋把我眼睛毒瞎了他们也不管我!”阿昙这才想起阿紫的姊姊便是阿朱,以阿朱的性子怎会不管她?不由怪道:“阿朱姊姊怎么会不管你?”阿紫哽咽道:“她只顾着和姊夫在塞外……塞外一点儿也不好玩,我不喜欢!”
阿紫不久前跟着阿朱和萧峰一起去了塞外,开始还很是新奇,但待得越久越觉枯燥无味,想捉弄人却被阿朱萧峰两人管着,心下极为不乐。于是趁着某日萧峰和阿朱外出,偷偷骑马跑到中原,殊不知一来便撞在丁春秋手上。
阿昙又安抚了她一会儿,想了想道:“不若我给阿朱姊姊捎封信吧,教他们来中原……嗯,为你报仇?”阿昙实则想的是,让阿朱萧峰将阿紫接走,她一个盲眼姑娘什么也看不见,在此实在不便。
阿紫一听,拍手道:“照啊!我如何没想到!我姊夫武功天下第一,定要将丁春秋那老贼碎尸万段,替我报仇雪耻!”阿紫擦擦眼,忙对阿昙道:“阿昙,阿昙,你帮我带信给我姊姊姊夫罢!请他们快快到中原来!晚了丁老贼就缩回星宿海啦!”
阿昙点点头,正要说好,却听一人惊呼道:“阿紫!你怎在这里!”
47 世上如依有几人
阿昙回头一看,却是先前那庄聚贤和全冠清并肩而来。
庄聚贤急忙扑到阿紫身边,无比关切道:“阿紫?你摔着了吗?疼不疼?我给你去找大夫……”
“庄大哥,我可找着你啦!”阿紫也是颇为欢喜,一把扯住庄聚贤袖子道:“我醒来你就不见了,听那些叫花子说你在后山,参加他们甚么劳什子大会,我自然要寻来!”庄聚贤被阿紫一双柔荑拉住衣袖,早已心旌荡漾,结结巴巴道:“你看不见在客栈中等我便是……倘若,倘若受了伤可怎么了得?!”
阿紫笑笑,尚未开口,却听一旁的全冠清道:“阿紫姑娘,现下庄兄弟已是我丐帮帮主,你不用再住客栈中了。”阿紫“啊”了声,惊讶道:“庄大哥!你……你当上丐帮帮主了么?!”
庄聚贤看了眼全冠清,不好意思道:“多亏了……全大哥……”阿紫抚掌笑道:“妙极!妙极!你快统统把丐帮的一群叫花子杀了!替我姊夫报仇!”
全冠清一听,脸色陡然大变。
庄聚贤急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阿紫,丐帮都……都是好人,是我朋友,你切莫这般说。”阿紫嘟哝道:“丐帮也有好人么?”庄聚贤道:“有的,有的……”
全冠清无暇理会阿紫,反倒对阿昙打量半晌,问:“这位姑娘是何方人士?怎会出现在此?”阿昙愣了愣,方才在树上没仔细看他,这会儿才发现这人面皮白净,颇为清秀。
“我……”阿昙翘首望了望,还是没看见慕容复身影,不禁暗暗着急,“我无意路过……”
“胡说八道!”全冠清冷笑道:“你当丐帮后山是谁都能路过的么?!到底是哪来的奸细,你若不说实话,休怪全某无礼!”阿昙被他这摸样骇了一跳,退后两步摆手道:“我……我是……那个……”
“全舵主,庄帮主!她是同在下一起来的。”
阿昙听见这声音,松了口气,转身问道:“你……你去哪里了?”慕容复微微一笑,拉住她手道:“待会再说。{shuKeju }看小说就去……书%客)居”
全冠清见两人亲密,心下连忙想到其中关节。态度一转,含笑道:“原来是慕容公子友人,多有得罪。”慕容复脸色不变,说道:“全舵主哪里话,此后我慕容氏和全舵主、庄帮主便是知交,这等客气话还是少说。”全冠清道:“是,是,方才若不是慕容公子出手救了我帮主一命,后果不堪设想。庄帮主,还不过来道谢?”
阿昙心下奇怪,怎么听慕容复和全冠清的口气,两人似乎相识?这全冠清也颇为奇怪,明明庄聚贤才是帮主,但他字里行间反倒将庄聚贤喝喝斥斥。
庄聚贤还在和阿紫说君山大会上的事,全冠清一连叫了他三遍才反应过来,对慕容复躬身道:“多谢慕容公子!多谢……方才在下愚钝,失手和慕容公子动手,实在该死!实在该死!”慕容复道:“庄帮主莫须自责,说来也是在下不对,贸然出现在二位面前未讲明缘由,着实鲁莽了。”
全冠清适时道:“若不是慕容公子方才走的匆忙,庄帮主这番话早就说与你了。”慕容复道:“庄帮主说与不说,在下都是省得的。”
同全冠清右客套一会儿,方道:“全舵主,庄帮主,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少陪了。”全冠急忙说道:“慕容公子,你我共谋大业,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好生把酒言欢!届时还请慕容公子赏脸。”慕容复拱手笑道:“这是自然。只要二位有请,在下再有要事也要来得。”
阿紫听两人要离去,不禁出口道:“阿昙!记得给我姊姊姊夫带信啊!越快越好!”阿昙点头道:“你且放心,我记下啦!”
慕容复朝全冠清、庄聚贤颔首道:“二位,告辞。”
“慕容公子慢走,恕不远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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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复和阿昙沿着小道下山,阿昙跟在他身后。总想问问他刚才去干甚么了,但又想不好如何开口。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方才离开,去干甚么啦?”
慕容复“嗯”了一声,却未作答。
阿昙绞着手指,心道:完了,早知道就不问了。
慕容复心下实则在想,这种事该不该告诉阿昙。刚才离去,他径直去找庄聚贤和全冠清二人,希望能和二人合作。江湖上拉帮结派极为常见,他也要为日后兴复大燕做打算。能拉拢的一定要拉拢,不能拉拢的便要扫除。他在君山大会早就看出全冠清和庄聚贤私交甚深,暗地里决计有不可告人的诡计。若是正经的丐帮之人,他要拉拢定不容易;但换了这二人,情况可就大不一样,这也是他为何要出手救庄聚贤的目的。
“你……你不肯告诉我么?”阿昙见他一言不发,惴惴不安问。
“没有,你别多想。”慕容复立即否认,叹气道:“我方才便是去找了庄聚贤全冠清。一是问他们那马夫人的事,二是另外一件。”阿昙问:“然后呢?”
慕容复迟疑片刻,终是说道:“马夫人的确死了。”顿了顿,又说:“我答应助他们一臂之力,使他们登上武林盟主之位。”阿昙不懂“武林盟主”代表的意思,但也知非同小可,不过这些都不是她所关心。
“你会受伤吗?”
慕容复一愣,忽而笑道:“我怎会受伤?不过是暗地里推波助澜罢了。待庄聚贤那草包做了武林盟主,届时我复兴大燕,得到的助力才是大益。”
阿昙听他不会受伤十分开心,但见他又说到“复兴大燕”,顿时便泄了气。
“对了,你怎么认识那个盲……紫衣姑娘?”慕容复本想说盲眼,但记起阿昙也是半盲,说及此便注意了些。阿昙倒没理会那么多,笑道:“前不久在信阳遇上的。对人老是凶霸霸的,我方才还以为她又要胡闹,没想到她……果然是个小丫头!”阿昙想到阿紫以前那般凶恶,现下却在她面前放声大哭的摸样不由微微好笑。
慕容复摇头失笑,提醒道:“你也和她差不多年纪。”
“我比她大的多了!”
慕容复只当她是逞口舌之快,没往心里去。
阿昙忽然想起一事,笑着说:“对了,我们的鸽子能送信去塞外吗?”
慕容复听她说“我们的”,心下十分受用:“当然。你怎么突然想送信去塞外?”阿昙说道:“阿朱姊姊在塞外啊!你还不知道阿紫便是阿朱的亲生妹妹罢?”
慕容复不由惊道:“阿朱原来在塞外?”末了又说:“怪不得我和包三哥他们找遍了,都不见她踪影。她去塞外干么?不回姑苏了?”
阿昙怪道:“阿朱姊姊的事你怎么一件都不知道?”于是将自己如何救了阿朱,阿紫和阿朱的关系,萧峰和阿朱离开塞外的事一一说给慕容复。
“你如何不早些告诉我?”
阿昙瞪眼道:“你也没问!”
两人来到先前栓马的树林里,两匹马竟不见了。
慕容复皱眉道:“看来是被过路之人牵走了。”阿昙问道:“我……我们徒步走回去?!”慕容复看了看天色,转身说道:“亦可。”
阿昙看着他背影鼓着腮帮子,忽然眼珠一转,偷笑着跟在慕容复身后,道:“你还记得你中了丁春秋毒的时候吗?”
慕容复一怔,不明白阿昙为何这般问。正要发问,突然背上一重,一双手臂搂住他脖子,在背后笑嘻嘻道:“背我回去!”
48 人似秋鸿来有信
甫一回到客栈,慕容复便将阿朱的事说给邓百川等人,众人又是欣慰又是担忧。“阿朱妹子跟了萧峰,这怕是不妥。”包不同摸着下巴说道。
阿昙不由奇怪,问:“有何不妥?”包不同答道:“阿昙姑娘,怕是你不知,如今萧峰在中原声名狼藉,阿朱妹子跟了他,岂不是受尽天下人诟病?”阿昙说:“我觉得萧大侠很好,对阿朱姊姊更好。”
“这点我倒是同意阿昙姑娘。”公冶乾微微笑道:“当初我在江南,便同萧峰偶遇,举杯对饮,倒也看出是个一身肝胆的好汉子。阿朱跟着他,绝不会吃亏。只可惜……”
包不同嘿嘿笑道:“只可惜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公冶乾摇摇头,不再说话。阿昙一怔,低声说道:“倒不见得……”
这句话极小声,但包不同还是听见。嘿嘿笑说:“非也非也。古有成公欲求楚而叛晋,但非吾族,其肯字我乎?同理,萧峰之为契丹蛮夷,焉知不会叛哉?”
若是往日包不同说这些,阿昙是决计听不懂的,但现下耳濡目染的多了,倒也明白几分。仅仅因为民族不同便互不信任,那……那自己又算甚么?!阿昙想及此处,登时一口气上不来,捂着胸口退了两步。慕容复一把扶住她,忙问:“阿昙!怎么了?”
阿昙呆呆伸出自己的手仔细看去,皮肤白皙,十指纤长。受了伤也会流血,也会痛。但这都是假象,只是一副皮囊罢了!倘若自己回到天庭,这副皮囊也就用处了,到那时自己怎么办?他……他怎么办?
阿昙揪住慕容复袖子,小声说道:“没事,我回房给阿朱姊姊写信。”
慕容复“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