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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公冶乾点点头道：“无毒不丈夫，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几人想到倘若杀杨忠书被朝廷知道是他慕容氏所为，那便是大大的不妙，故此为了不留把柄，杀光杨府众人也不得不为。
杨府人数虽多，但大都武功低微，公冶乾包不同等人犹如切瓜砍菜，势如破竹。然而慕容复却是背过身，不想再看。杀人灭口本不是他所愿，但正如公冶乾所说，无毒不丈夫。也许一念之仁，留给日后的便是万丈深渊。
慕容复方叹了叹气，突然身后破风声起，心下一惊，急忙侧身避过。哪知剑势如影随形，每每攻他少邯、擎中两穴。这两穴点中并不会伤人性命，至多手足无力罢了。慕容复此时手无寸兵，但应对起来还是游刃有余，待那剑尖再点他少邯穴时，右手一圈，两指捏住剑身一划而下，朝对方手腕重重一拍。那人手臂一麻，再拿不住剑，慕容复顺势一弹剑柄，握在自己手中，转而贴近那人颈脖。
慕容复这才借着火光看清来人面孔，不由一怔。
“绍心。”
杨绍心紧紧咬着嘴唇，满脸泪水，看着慕容复的眼神又恨又悲。
“慕容师父……你为甚么杀我爹！？”
慕容复这才知道，杨绍心竟是杨忠书的儿子。但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杨忠书不答应，终究要死。慕容复握紧剑柄，加重语气问道：“你真的是杨忠书的儿子？！”慕容复紧紧盯着杨绍心，只要他能聪明的说“不是”，他就有一个说服自己不杀他的理由。
杨绍心眼眶一红，咬牙说道：“是！我是他儿子！”
慕容复恨不得将杨绍心盯出一个洞，眼神里多的是不忍。杨绍心眼泪滚滚，他和慕容复相处的时日，也知晓他必定在大事上杀伐果决，就算自己是他的徒弟。
慕容复缓缓举起长剑，侧过头正要一送，却听杨绍心颤声道：“师娘。”
59 莫怪当欢却惆怅
慕容复闻言一怔，却不敢转头朝后看。
阿昙缓缓走到他身旁，伸出手将剑尖推开，默然不语。慕容复怕伤了她，连忙垂下剑，刚要开口，但看阿昙脸色，顿时语塞。阿昙上前拉过杨绍心，一言不发的朝杨府门口走去。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死去的杨府下人，杨绍心边走边暗自抹泪。他心下难过至极，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杀他家人的是他师父，他一直敬仰佩服的师父。阿昙心下亦是如此，若不是亲眼所见，决不能信。
阿昙拉着杨绍心越走越快，但慕容复始终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途中包不同前来告知料理干净，见慕容复神色惶然，也不敢多说。
阿昙昙带着杨绍心径直出了城，才停下脚步。
“绍心，走吧，走的远远的，再也别回来了。”
杨绍心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慕容复，没敢挪动一步。阿昙心知杨绍心害怕慕容复，从袖中掏出些银子给他，定然道：“他不会追来的。”杨绍心愣了愣，双手接过，抬头看阿昙眼眶微红，只道：“我相信师娘。”
阿昙顿了顿，忍声问道：“绍心，你会找他报仇吗？”杨绍心想起只此一夜家破人亡，而仇人还是自己的师父，悲中大恸，低头咬牙不答。阿昙抬手抹去他脸上的眼泪，轻声说道：“不管他做了甚么……始终是你师父。”
阿昙看着杨绍心的身影渐渐隐入夜色，这才转身往回走，对站在一旁良久的慕容复视若无睹。她虽然生他的气，但心底永远都是维护他的。就像刚才放走杨绍心，她也希望的是绍心安安稳稳的过平凡日子，不要找慕容复寻仇，即使仇大于天。
慕容复静静跟在阿昙身后，但看她始终没有回头跟他说话的意思，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阿昙。”
阿昙像是没有听见，脚下走的更快。慕容复心下生恼，干脆上前一把将她拉住，问道：“有甚么话直说便是。”阿昙想甩开他，反而被他抓的更紧。挣了两下挣不脱，阿昙脱口而出：“你手上沾的有血，我不要你碰！”
慕容复一愣，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干干净净，骨节分明。
“你杀了人，便染了血。｛shuKeju ｝看小说就去……书％客）居”阿昙低声道。若是以往，慕容复定然会觉得好笑，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心悸。
“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难道……你忍心看着我死？！”
阿昙倏然抬头，立刻说道：“可……有的人是无辜的，你还是把他们杀了。就像绍心。倘若我没有出现，你是不是也要杀了他？！”慕容复撇过视线，缓缓说：“绍心是杨忠书的儿子。”阿昙道：“我早就知道了。就算如此又怎样？他永远不会威胁到你，你又何必……”
“你又何必在这件事上同我计较？他已经走了，世上再没有杨绍心这个人。”
阿昙语噎。她明白慕容复的意思，既然放走杨绍心就再也不要提起他，今夜所见，阿昙难以说服自己。慕容复自然知道阿昙在恼他甚么，他不希望阿昙因此和他生出间隙。沉吟片刻，才对她说道：“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一个好人。”
阿昙闻言怔忪，不知道从何时起，阿昙打心眼里觉得慕容复好，会关心她，爱护她，然而这些都仅仅是对她一个人。她记得两人第一次相见的场景，慕容复以前也的确说过，但这些不好不愉快的事，都被阿昙遗忘了。
“我知道。”阿昙低声说，“你只不过因为某些事不得已罢了。”阿昙这才想起他们为何去杨府的原因，一切斗不过是复国的宏愿。这么久以来，慕容复为燕国所做阿昙都看在眼里，但正因如此，阿昙不想让他复国，甚至想让他放弃！
慕容复本以为阿昙会生气发怒，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时心中一暖，叹息道：“你明白就好。”
回到客栈，包不同几人还未休息，等着慕容复议事。问起杨绍心，慕容复却说已经死了。阿昙听后心中杂陈，找了个借口回房去了。
这边事情妥当，还有半个多月便是同丐帮相约之期，由此快马加鞭赶往河南少林，时间刚好。几人做了这件大事，留在达州也不安全，商定次日一早便离开。风波恶连夜捎信给王语嫣，叫他们不用赶往达州，皆在少林寺会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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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几人便朝河南赶去。
阿昙表面若无其事，但言谈行为渐渐对慕容复有所疏远。慕容复看在眼里，却没有明说，只暗暗生自己的气。这日，几人来到一处名为青瓷镇的地方留宿，阿昙说出去走走，慕容复想了想，便说和她一起。
待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包不同等人才开始说起话来。
“依我看，阿昙姑娘这次是打算和公子爷冷战到底了！”风波恶啧啧说道。近日阿昙对慕容复态度，几人都看在眼里，明着不敢说，暗地里却是谈论多次。包不同倒了杯茶，摇头说道：“非也非也，四弟你是不懂姑娘家心思。阿昙姑娘耳根子软，公子爷这会儿和她出去，买点胭脂水粉说些好话，立马便回心转意！”
风波恶一想也是，对包不同笑道：“三哥不愧是过来人。”
事实也的确如包不同所说，慕容复跟着阿昙出去便是打的这个心思。
“这个簪子你喜不喜欢？”
“那这一个？”
……
慕容复从来不会对人说这些，今日算是一次性说完了。他说这个东西好看，阿昙就拿着；那个东西合适，阿昙也不拒绝。不过一会儿，阿昙手上就大包小包的拎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依然没有和慕容复和好的意思。慕容复心下叹气，若是阿昙哭闹发脾气也许他还能有办法，但这般却是让他无可奈何束手无策。
阿昙也不想这样，但无论如何也过不了自己的坎，只得安慰自己，也许时间久了就没事了。正在此时，突然听得街边有人叫卖糯米糕，阿昙脚步一顿，朝那方望去。
慕容复有所察觉，连忙上前买了一大包，递给阿昙。本以为阿昙会接过，却不料直接摇头。慕容复皱眉道：“你不是最爱吃这些点心？”
阿昙看着那包糯米糕，突然发笑，说道：“我要吃你做的！”慕容复正欣喜于阿昙笑靥，便听得这么一句，清咳两声，方答：“我怎会做这些东西。你若要吃好的，回姑苏让阿碧做给你。”阿昙却在这件事上异常的坚持，“我要吃你亲手做的！你甚么时候做好，我就甚么时候不生你气！”
慕容复不由挑眉，道：“你终于肯说自己是生气了？”阿昙面色微哂，转过身道：“不错，我就是生你的气，所以你快点把糯米糕做出来……嗯，来讨好我！”慕容复一笑，这些日子不安终于可以放下大半，只要阿昙肯跟他撒脾气，已然大好。慕容复正要说话，蓦地里冲出一个人影来，一把扑到在阿昙脚下。
阿昙骇然一跳，登时“啊”的大叫一声，慕容复伸手将她揽过，一脚便将那人踢出老远。
“没事罢？！”
阿昙愣愣的摇头，显然还在惊吓中。
那人被慕容复一脚踢中，趴在地上呕血。她一身衣衫褴褛，披头散发，阿昙不由惊道：“难道是丐帮的？”慕容复“嗤”的发笑，“你当是个乞丐都为丐帮的么？这人分明是个女的，身上又无布袋显示身份，也不会武功，怎会是丐帮的人。”
这时街边众人渐渐朝那人围拢，指指点点道：“这疯婆子又跑出来了！”“可怜啊，若不是被歹人侵害哪能变成现在这副摸样。”“她不是西村那边的么？怎么跑镇上来了……”
慕容复不想阿昙再看，拉过她手道：“我们走罢……你怎么了？”却见阿昙呆呆看着趴在地上那人，突然挣开慕容复手走了过去。阿昙在那人面前蹲下，颤着手将她凌乱打结的长发撩开，露出一张女子的面孔，陌生又熟悉。
人群中突然有人说道：“这女人被一个恶贼掳去，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但一直都疯疯癫癫，估计再也治不好了……”
那女子看着阿昙，眼睛睚眦欲裂，嘴里又吐出一口血，突然伸手抓住阿昙脚，喊道：“是你！是你！”阿昙任她拉住，只问：“为甚么你会这样？那日……你不是被人救了吗？”
“没有！我还是被云中鹤掳走了！没有人救我……没有人……”那女子说道后来声音哑了下去，一边吐血一边流泪，“若不是遇到那位姑娘，我现下早就是黄土一抷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人……”那女子话音一弱，脖子一歪，不知是晕还是死。
慕容复本想上前拉走阿昙，但看清那女子面容，登时僵立在原地。阿昙紧紧抓住衣袖，蓦然抬头，对慕容复一字一句的问道：“你不是说已经救了她吗？！”
60 莫怪当欢却惆怅
莫怪当欢却惆怅
阿昙问完，不等慕容复答话，便一转身离开。慕容复不禁追出两步，但一看倒在地上的女子，便如兜头浇了盆凉水，甚么解释的话都说不出了。
阿昙也不管走到哪里，一心只想将慕容复甩开，她此时心乱如麻，又气又悲，气的是慕容复骗自己；悲的还是慕容复骗自己。当初云中鹤掳走那名女子，满以为他真的好心好意去救了，谁知道统统都是谎话！阿昙心间好似堵着团棉花，她虽是气极，但更多依然是喜欢他。正因为喜欢到极点，他的欺骗才更让自己不能接受。阿昙浑浑噩噩的走着，不知不觉天色擦黑，回头一看，慕容复仍没有追来，阿昙踌躇良久，一跺脚朝客栈走去。
不论慕容复怎样欺骗，她终究不想离开他。
阿昙一回客栈，风波恶连忙笑容满面的迎出来：“阿昙，你可算回来了！”风波恶走到阿昙面前，将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她：“公子爷知晓你没吃饭，特意跑了老远给你买的糯米糕……”风波恶还未说完，阿昙从他手上拿了糯米糕径直走了。风波恶看着阿昙背影，对包不同怪道：“包三哥，你不是说这俩儿回来便和好如初了么？”包不同摇摇头道：“公子爷自有打算，你就别操心了。”风波恶“哎”了声，说：“只是看着两人冷冷清清的心里不舒服。”
四人当中数风波恶年纪最轻，比慕容复年岁大不了多少，两人自幼一起长大，风波恶自然是希望慕容复能和和好好。但看今日这场景，也不知阿昙和慕容复出了什么事。
阿昙回到房中，将那油纸包打开，倒了杯茶，捻起一块糯米糕呆呆的看着。她虽然在生慕容复的气，但是不能亏待自己，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解开心结原谅他，但现下是绝不可能……阿昙叹了口气，将那块糯米糕送进嘴里，嚼了两下，登时从凳子上蹦起来，“啪”的打开窗户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