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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文.丹尼尔。”
麦克在另一个房间接受同样讯问。
“你叫什麽名字?”
“亚当.弗格斯。”
“他呢?”
麦克:“凯文.丹尼尔”
艾伦:“亚当.弗格斯。”
“什麽时候入境?”
麦克:“五天前。”
艾伦:“大概两周,十五天。”
“护照和有效证件。”
麦克:“我的护照遗失了,需要去领事馆办理证明。”
艾伦:“都在沙漠里,我恨沙子。”
“你们来萨伦基尔的目的是什麽?”
麦克:“旅行。”
艾伦:“当然是旅行。”
“你们认识多久?”
麦克:“一天。”
艾伦:“昨天。”
“为什麽去沙漠?”
麦克:“我们想结伴进行一次探险。”
艾伦:“去探险。”
“你在说谎。”
麦克:“没有。”
艾伦:“我说的都是真的。”
“没有水、食物、探险装备,徒步在沙漠中行走是自寻死路。”
麦克:“我们遇上了风暴,装备和食物都在沙暴中弄丢了。”
艾伦:“疯子才会不带水进沙漠,我像疯子吗?”
军官在艾伦面前走了两个来回,他的同僚在隔壁房间扫视麦克的双眼。
“你是个间谍,我再说一次,告诉我你来这的目的。还有你的真名。”
麦克:“我是合法入境,你们不能以这样莫须有的罪名扣押我,我要求见美国领事馆的负责人。”
艾伦:“什麽?我是无辜的。”
“如果你不说实话就得永远待在这里。”
麦克:“我能打电话给我的导游吗?”
艾伦:“我想喝水。”
审问一直持续,精疲力尽。没有水和食物,一直重复回答相同的问题,令人疲惫不堪进而变得思维混乱,後来黑布袋又再次套在头上。麦克知道军队审问的方法,不让你睡觉,不让你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好像折磨永无止尽,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崩溃,永远都是那几个问题,吼叫著问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不管你回答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们一概予以否定,并用更大的声音指责你,你说谎,你说谎,你说谎,直到你昏昏沈沈地吐出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麦克不知道艾伦回答得怎麽样,但为了这次任务他一定会有所准备。
接下去的时间,他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对抗著饥饿、干渴和困倦,有几次他几乎要睡著了,那真的很残酷,在甜蜜的睡意涌上来时被粗暴地打醒。
“告诉我,你是谁?”
麦克:“亚当.弗格斯。”还有一次他甚至想妥协,但立刻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如果他否认了亚当.弗格斯的身份,如果他说出真名,也许能够得到片刻满足,可以睡觉,可以吃东西,可以喝水,但另一个也许是,他再也见不到艾伦了。
“我叫亚当.弗格斯,我是游客,我想睡觉,求求你让我睡一会儿。”他闭上眼睛,立刻又被弄醒,然後他求饶了。真正的游客不会这麽坚强,普通人的极限很快就会到达,到了这个时候该做的不是坚持,而是放下一切尊严的乞求。
艾伦的境况并不比他好。审问他的人似乎有一股子按耐不住的暴力倾向,除了不断地精神施压,不断地提问之外,还会突如其来地殴打他。於是艾伦开始撒一些一听就会被识破的谎,像个意志不坚定的滑头一样,试图以此换取短暂的休息。
窗户的影子在审讯室中移动了一圈,第二天早上,换了两个审问者。麦克觉得自己离崩溃也不太远了,但是每当极限到来时,就会立刻想起艾伦。只要默念这个名字,看不见的溪流滋润著干涸的生命,一切都开始复苏,他又有了支持下去的力量。
“你叫什麽名字?”
“……”麦克没有力气出声,低垂著头,嘴角露出只有他自己知道存在的微笑。
不知过了多久,他已经习惯了机械地回答你是谁,你叫什麽名字这样的问题。忽然间头上的黑布袋被取走了。麦克接触到刺眼的阳光,像要被这样的光线杀死了一样在座位上弹跳了一下,可这个反应在旁人看来只不过是微弱的发抖。
手铐被解开了,两个士兵从左右两边扶起他,他根本无法走路。他们通过几道门,到了另一个房间,这里虽然并不舒适,但是有一张桌子和两张单人床。这对经历了一天一夜的审讯,几乎三天没有吃过东西的人来说,简直就像天堂。
麦克被放到桌子边上,士兵们的动作虽然生硬但也绝对算不上粗暴。接著艾伦也被送了进来,他们面对面坐著,後面站著四个士兵。几分锺後,一些简单的食物送进来放在他们面前。麦克忍住狼吞虎咽的念头拿起勺子慢慢吃,艾伦在他对面,喝汤时,勺子把汤汁溅在桌子上。他们互相不看对方,食物很少,是为了防止饥饿後的过度进食。吃完之後所有东西立刻被收走,士兵将他们送到单人床上,他们立刻就睡著了。
30。露比的委托
“一个月前,这个国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安东尼正透过窗帘的缝隙往外看,并非想看到什麽,只是故意对露比的话表现出一种露骨的不屑。和他截然相反,坐在沙发上的老人却听得很认真。
泰德.鲁伯特的出现毫无疑问增加了这个私密聚会的郑重和严肃。奥斯卡好不容易才将这个面色苍白神情冷峻的老人和报纸上那位手握生杀大权的意大利黑手党教父联系起来。泰德.鲁伯特和报纸上的黑白照片一模一样,但报纸上的他不会动,奥斯卡从他走路的动作和说话的神态上看到了某些美国黑帮家族的头脑们极为少有的教养。
“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安东尼不耐烦地问,“一个月前的范围太大了。”
“是飓风袭击了俄亥俄州吗?还是经济危机更加恶化,华尔街又暴动了?我没有太多时间在电视机前。”韦德无奈地说。
露比看了奥斯卡一眼,後者更加无奈地走出客厅,去门外的破车上搬下一个纸盒。他觉得自己像个打下手的杂工,可是纸盒还挺沈的,这种时候女人柔弱的形象可真管用。
奥斯卡把纸盒放在桌子上,扬起了一阵小小的灰尘。
露比说:“这里是一个月前的报纸,这件大事就在报纸里。”
“所以你还没有确准。一个月之前多久,你不会想告诉我从建国开始吧。”
“我已经尽量缩小了范围,这件事关系到一个暗棋委托。”
奥斯卡头一回听到“暗棋委托”这样的说法,派恩点了点头,鲁伯特先生不动声色,韦德倒吸了口气,年轻主妇瞧著自己的指甲。
安东尼说:“你接到了暗棋委托?”
“不是我,是……”露比又对奥斯卡瞧了一眼,现在还不能让他知道麦克的下落,虽然这种搭档间的友情相当感人,可除非麦克自己愿意,否则露比不打算做个多嘴多舌的人。他婉转地说:“我的合夥人接到了暗棋委托,现在他下落不明,我的情报网又出了一些问题。”
“什麽问题?”
露比并不回避眼下的困境,有时他对待自己的态度和对待他人一样苛刻。
“我无法从以往的情报线上获得有用的消息,相反我的一举一动却全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真是糟糕的问题啊。”安东尼咧开嘴,“谁能用玻璃罩把你罩起来,是你那个手眼通天的老爹吗?”
“不管是谁,现在我需要人手。”露比扫了一眼这个漆黑无光的房间,看到了在场的所有人,一二三四五,加上奥斯卡和他自己,一共七个。
安东尼问:“你是想让我们帮忙?”
露比没有点头,“帮忙”是个很亲热的词,及时伸出援手,不计较回报。他并不想这样,他一直都是个生意人。
“不,我想雇用你们。”露比说,“我也有一个委托,和那个暗棋委托正好相反。托尼,你最喜欢粗暴直接的说法,简单地说就是和他们对著干。”
人们沈默以对,当他们接到那张陈旧的招待券时就知道这将是个巨大的难题。露比给他们考虑和做决定的时间,或者说,给他们找理由拒绝的时间。他认为自己没有朋友,也没有想过要改变刻薄的本性来赢得更多友情。
他对自己的铁石心肠和坚定不移真是相当满意。
几分锺後,派恩开口了。他似乎是这个聚会中最不合群的人,沈默孤僻,冷眼旁观,可这个时候他却最先打破了沈默。
“你会出多少钱?”
“我会出你想要的那笔钱。”露比毫不犹豫地回答。
派恩不再说话了,但他的提问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钱。
听起来又俗气又冷漠,只要提到了钱就再也没什麽人情可谈了。他们和露比一样都是生意人,生意人的策略是即使你有一个最好的朋友,互相之间也应该保持一定的金钱关系。无条件地消耗友情是不明智的,会导致双方都倍感压力。没有比金钱更方便的付出和回报了,这一点在徘徊於生死边缘,游走於黑白两道的人们之中无疑是个默认规则。奥斯卡的目光向每个人脸上扫过,想看看这些家夥在漫天要价前的众生百态,可他看到的却是微笑。每个人都在笑,就连冷酷刻板的派恩和庄重严肃的鲁伯特先生也露出微笑。
什麽事这麽好笑吗?
奥斯卡奇怪地想。
“500万。”派恩说,“一次付清。”
露比问:“还有人要出价吗?”
“600万。”韦德提出一个新数字,派恩对他的要求投去鄙夷的一瞥。韦德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我要用枪啊,你的拳头又不需要改造和保养,而且也不用消耗子弹。”
派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改造保养枪械和消耗子弹,那也花不了100万。
接著其他人提出了自己的价钱,奥斯卡以为派恩最难相处也最难妥协,可他只要了500万,安东尼.阿姆斯特朗张开大嘴说的是“800万”。年轻主妇微笑著,她的价钱比韦德高一些,但露比没有异议,认为那是个非常公道的数字。
“鲁伯特先生。”
泰德.鲁伯特的嘴唇紧抿著,像一道雕刻的刀痕,他看著露比,刀痕慢慢弯曲起来,露出一个父亲般的微笑。奥斯卡得承认,他从没有在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脸上见过如此充满魅力的笑容,泰德.鲁伯特年轻时在残酷的黑帮争斗中经历了很多生与死,现在他高高在上,凌驾於他人,反而更像个严肃而慈爱的祖父。
“一千万,我会给你一个更大的地方,更安全,没有人能够妨碍你。”
“谢谢。”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奥斯卡第一次听到露比说“谢谢”,尽管他们相处的时间远远不足以了解对方,但奥斯卡却断定这个“谢谢”是真的。短短几分锺,露比就为自己的委托付出了三千多万的酬金,可他并不感到心痛。每次委托任务完成收到尾款後,露比总是和艾伦关起门来为谁该多拿一份酬金而争得不可开交,双方都决不肯轻易让步。七年的斤斤计较,现在他愿意拿出所有钱来做一件事。
“委托金在明天中午前会全额汇入每个人的帐户。”
人们反应平淡,似乎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接下去该做些什麽,露比并没有明确告诉他们,但奥斯卡似乎看出了些许端倪。这些人在各自的领域中都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神枪手、打手、操纵著大批军火的黑市商、黑道家族的风云人物。他看了看那位年轻主妇,目光一瞥,对方就已发现他在偷看。奥斯卡越来越觉得她眼熟,在内心深处某个堆满了档案的储藏室里,一个带锁的盒子正在不安分地跳动,可他始终找不到开锁的钥匙。
当她起身准备离开时,奥斯卡再次挡住她。
“抱歉,我想我们一定在哪里见过。”奥斯卡说,“你能帮助我回忆一下吗?”
主妇睁大眼睛望著他。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她还有轮廓清晰的脸庞,这一切都是不会变的,奥斯卡感到相当困惑,为什麽他记得每一个细节,就是想不起她是谁呢?是因为感觉变化了吗?是因为她眼睛里这样那样的捉摸不定吗?还是因为她根本就是个陌生人呢?
当奥斯卡的心头萦绕著这些疑惑时,主妇微笑起来,她说:“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啊。”
然後她走开了,像个平常的女人那样裹起薄薄的外套,双手交叉在胸前抵御那看不见的夜晚的凉意。她就这样从奥斯卡眼前消失了。
“露比,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困难。如果你要对付的是你的父亲,我本来不应该插手,因为安格斯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可我还是来了,你知道是为什麽吗?”
鲁伯特先生站在门口,弹了弹袖子上沾到的灰尘,他的神情终於不那麽严肃了,带著一点宽和的微笑,像长辈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