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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踪迹十年心-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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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踪迹十年心 作者:解蠡 
  揉了揉酸痛发胀的眼睛,再次确认了一遍收信人地址与坐在我格子间右前方独立办公室里那位长得金刚怒目时常冲我吹胡子瞪眼的部门经理的邮箱地址一致以后,我将鼠标移至邮箱界面的“发送”处,轻轻一点。     
  电脑显示屏很给面子地快速弹出“邮件已发送”字样。长吁一口气,我向后仰身靠在办公椅背上。     
  我,沈未名,一年前还在大学校园里打着个研究生的旗号厮混度日。时而向尚在读大学的学弟学妹们卖卖老,时而向对我爱护有加的导师师母撒撒娇。也有一时兴起,拉上死党陈琪穿上以前淑女屋的连衣裙,一同伪装成大二大三的小姑娘向校园中骑着山地车穿着白色衬衫的俊朗少年理直气壮地大行注目礼。运气好时还能捕获几个帅锅的回眸一笑,让双手抱在胸前歪着脑袋在一旁看我们热闹的陈琪的男友孟宇好气又好笑。     
  想想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当真一去不复返了,现今的我,今年刚刚毕业。在经历了无数笔试面试后终于杀入这家德资公司,成为无数坐在小小格子间里为资本家流血流汗流青春,卖脑卖力卖小命的劳苦受剥削的小白领一枚。时时刻刻兢兢业业,为贡献出更多的剩余价值而夙兴夜寐不懈奋斗。     
  今天又是一如往常的加班,在这个公司,也是在这个城市、这个国家、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家公司,总是有多到你无法想象的人们在为了更好的生活昼夜不息,暗自努力。而想要超过、或者只是不落后于他们,除却勤奋,再无他法。加班,既是心甘情愿,却也是不得不为之。     
  虽然家就在此地,但负荷量极大的外企工作使我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家里做韬光养晦之状,将一切可能消耗过多精力的活动全部取消,只为第二天能够复又精神抖擞养精蓄锐。不过好在付出总有回报,短短半年,便已独自接手一个项目,薪水虽不够买奢侈品,但除去吃穿用度外满打满算外还能留下一部分作为自我犒赏。     
  像往日一样精确地赶上最后一趟公车,坐在空荡荡的车厢里向窗外望去,车如流水马如龙,火树银花不夜天。苏州的夜晚,即使有了那些拔地而起高高耸立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却也被这一片或柔和或刺眼的光芒染上了独有的一份柔媚,不觉看得竟有些痴了。     
  从小就喜欢坐着公车细细打量这座城市,从它清丽柔婉的早晨到迷离娇俏的夜晚百看不厌,唯一不变的是窗外的路人脸上到足底连成一片的行色匆匆。不由的低叹了一口气,纵然在这有人间天堂之美誉的江南之地,那些隐伏在秘密之处的生存压力依然让人们无心悠游,负重前行。     
  回到自己租的房中,匆匆将眼睛从戴了一天已然酸涩发涨的隐形眼镜中解放出来,又快速洗漱沐浴完毕,方才懒懒地重重倒进柔软舒适的床上。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叮咚”之声,透过猫眼向外看去,只见住在对面的年轻男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两样东西站在门口。     
  打开了门,那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今天我在家,先后来了三个人说是你的朋友,要我将这些转交给你。”我提过两包东西,向他微微一笑:“多谢。”他也略一点头,便回房去了。     
  趴在床上看着这两份并未署名包装精美的礼物,我暗自纳闷,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会有人同时给我送东西呢。发现从较大的那份礼物中掉落出了一张卡片,上书:“未名,生日快乐”几个字,字体娟秀挺拔,能够想出写字的人必定也是清逸俊秀,心思细腻。对了,今天可不是我的生日吗!只顾着加班超额完成任务了,倒是忘记今儿个是我沈未名来到这纷扰世间的第26个年头。不禁自嘲地一笑。     
  再低头一看手中印着清秀字体的卡片,心里隐隐作痛,孔川那张曾经再熟悉不过的脸从刻意埋葬的记忆中慢慢清晰鲜活。孔川与我是大学同学,是当时班上风头最盛的二人,我的导师也是当时我们的班主任,在他的骄纵下那段年少的日子里全是满满的放肆与不羁。     
  昔日近在咫尺的他,如今已身在那个有着苍茫落日和朔朔秋阳的遥远北平,之前纵有千般依恋缠绵,终究山长水阔,各自天涯。而当初承诺的每年生日的一份礼物,却年年如期而至,未曾间断。想起当年大学毕业之时,他只身奔赴北京,而我则执意在家乡读研,渐渐习惯了安静地度日,只是师母每次看我一个人时眼中的惋惜总会碰触潜伏的伤口。     
  越想越有些心浮气躁,将孔川送来的礼物放到一边,把另一份礼物拖至面前。稍稍一想,不禁笑了,这份礼物的始作俑者除却陈琪和孟宇这对小俩口外,还真不作他想。我三下五除二地拆了包装,一个古色古香精美绝伦的檀木盒子展现在眼前。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却见盒内只装着半块青瓦透着古拙和沧桑之气,另附有一封书信。我不由乐了,这两个家伙还是没有改变那份调皮劲儿,总是会送我一些意料不到的新奇东西。遂展了信读将开来。     
  原来是孟宇这小子已经进了京城的一家设计院,一次实地勘探的时候在故宫中偏僻的一个院落里发现了这半块青瓦,却见上面刻有“未名”二字,一时兴起,将青瓦偷偷带回来给我做生日礼物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份礼物却也别致,拿起那块青瓦细细端详。只见瓦片上确写着“未名”二字,像是用什么物品尖锐的一端刻出来的。字迹清劲硬朗,虽因是不大熟练刻上去的,却仍可辨出其中的苍苍风骨。再一细看,发觉那青瓦的断口整齐,竟像是被锋利之刃齐齐划断般,不由得心中莫名一紧。翻到瓦片的背面,隐隐见有暗红之色附于青瓦和边缘上,又是一惊。心里却没来由地疯长起了草,像是要拼命将荒芜的心灌注     
  躺在床上仔细摩挲打量着这半片瓦,这是何人所刻,所刻何意?转念一想,心下暗测应该只是一个巧合罢了,难为孟宇这个有心人带予给我。这样一想,神情松弛,一边迷迷糊糊地想着明儿个是周末可以好好地睡上一个懒觉,一边渐渐沉入梦中。梦境之中似乎隐隐约约看见很多东西在飞速地倒退,很多熟悉的人与我不停的擦肩而过,想要呼喊,却口不能言。头越发沉重,意识也逐渐模糊。             
惊梦 上   
  太阳从窗外透下来,明晃晃地投在脸上。我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右手习惯性地去摸索放在床头边的大框架眼镜,一边迷迷糊糊地想早餐要吃些什么。好像昨天买的全麦面包还没吃完……恩,再来份水果沙拉煎个荷包蛋就ok了……     
  恩?眼镜呢?右手摸索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既定目标。     
  我勉勉强强地半睁开眼睛向右手边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我立马惊出了一身冷汗,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房间里舒适柔软的席梦思大床被换成了挂着床幔、有镂空雕花的木头床;被子也由上个礼拜犒劳自己特地去买的轻柔蚕丝被变成了花花绿绿的棉被。     
  再一打量四周,好嘛,满眼皆是古色古香的家具。虽然不甚了解这些家具的实际价值,但一眼就能看出是上好的木料打造的。还有几上作为装饰的景泰蓝,色料沉静笔法古拙,看过几期电视鉴宝的我也能勉强辨出十之八九是个值钱的物什。     
  可是……我这到底怎么了?拍戏?我摇了摇头,这里一没摄像机二没灯光三没场务的拍什么戏啊,而且拍戏也不会用着这些上好的家具古董。     
  难道是被绑架了?那就更不可能了。好歹我也得被五花大绑嘴上再贴个黑色的封条吧。再说,像我这种一穷二白的小白领一抓一大把,自认为RP还是没有这么低连小概率事件也能被碰上。     
  难道……我一激灵,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我不禁乐了,自言自语道:“沈未名啊沈未名,不枉负你看了这么多的清穿文就算做梦也想穿越啊。”但是……我同样不认为我的人品能够好到让连穿越这种比绑架更加小概率的事件(假如真有穿越的话)会哐当一下砸到我的头上。     
  好吧,经过本沈大小姐的一番缜密的逻辑推理,运用排除法得到结论——我在做梦。 
  不禁有些洋洋得意:哈,沈未名啊沈未名,不愧是接受了19年良好教育的知识分子,即使在做梦也能保持这么理性的思考能力。     
  人可以自信,但不能自大,之后发生的事情让我深刻明白了做人要谦虚这个道理。     
  在我坐在床上发呆的这个当儿,一位穿着粉衣白衫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见我坐在床上,两人俱是大眼瞪小眼盯着对方。好一会儿,那个少女的身子突然哆嗦了起来,向门外激动地大叫了一声:“老爷,夫人,小姐醒了!”     
  这句话仿佛向平静的水面中扔进了一块焦热的石子,本来安安静静的房外突然人声鼎沸了起来,女声尖细的哭哭啼啼,男声浑厚的抚慰以及纷繁杂乱的脚步声一并涌入耳中。头不觉有些昏昏重重,我用手摸了摸脑袋,才发觉额头滚烫。     
  那位少女见我在摸额头,便赶紧跑来,将我扶靠在床边,一边欣喜地大叫:“小姐,您可算醒过来了,这次您真把老爷夫人给急坏了!”我有些莫名其妙,问她:“我生了什么病?” 
  少女按耐不住高兴地说:“小姐,您不知道,自那天您出去玩不小心掉入湖中后,回来就一直在发高烧,已经昏睡五天了,您这下醒来,老爷夫人不知道会多高兴呢。”     
  啥?!我当场石化了。                 
惊梦 下   
  难道我梦到回到古代?待我还想向面前这少女打探更多情报时,身体却被一个强壮有力的手臂搂入怀中。     
  抬头看见一名年约三十四五岁的大叔级人物正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一个劲的直乐呵。我当下便有点儿犯了花痴,这位大叔五官分明脸型周正,下巴坚毅有力,鼻如悬胆剑眉星目。     
  想我受多了东洋动漫的浸淫已茁壮成长为大叔控一枚,眼前这位虽有些过于强壮不大符合我心目中儒雅沉稳的大叔形象,但配上一个“帅”字倒是绰绰有余。     
  等一下,我左看看又看看,总觉得大叔的头有点不对劲。待我看到大叔身后那一条长长的油光顺滑的大辫子时,不禁乐了:敢情是大叔额前的一片寸草不生让我有大大的不适之感。     
  可怜我被大叔紧紧搂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正待开口叫:“大叔,麻烦您放手吧。”之时,那大叔带着哭腔一边把我抱得更紧一边道:“未名,你可把阿玛吓坏了。”     
  我再次石化。那个到嘴边的“大”字被我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这个梦未免太诡异了一点吧,至少别把我认了26年的爹给换了啊。     
  越想越不对,我得好好把思路理理。既然眼前这个人是我“阿玛”,而且看起来对我不错的样子,我故作虚弱地对他说:“阿玛,未名有点头晕,想一个人再躺一会儿。”大叔果真对我服服帖帖:“好好好,那未名你就先好好歇着啊,回头阿玛叫大夫给你看看。”然后便率众人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不对,是淡紫色的床幔发起了呆。     
  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若是梦境,为何会梦见这个陌生的场景,为何会梦到这一群陌生的人,又为什么会梦到自己身在清代?     
  可是,若是现实,难道这世上当真存在穿越这麽一回事吗?我可是生在阳光里长在红旗下的共产主义接班人,从小学的就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什么怪力乱神都是无稽之谈。     
  我开始拼命回忆起昨晚睡前发生的事。对了,那半块青砖!想到这儿,一阵寒意从心中窜出,我打了个激灵。看这情况,我穿越了,而且绝对跟这半块青砖脱不了干系。     
  脑袋开始高速运转:根据大叔那长长的辫子看来我是回到清朝了,环视我的房间布置虽不是十分奢华但也算得上是精装房了。那么想来我的这个阿玛必定在朝中是有一番地位的,看来我可以过上一段衣食无忧又不用上班的闲适日子了,心中大悦。     
  恩,还好,小小庆幸了一番,似我这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既宅又腐的新世纪御宅一族,到了清代若投到的不是这样一个富裕家庭,必定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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