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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纸新题断肠句,道锦书难寄。把盏诉春风,天若有情,应卷浮香避。
手卷珍珠寻玉碧,春恨锁重邸。总是旧相游,陌上梢头,慢解杯中酒。”
墨香在纸上顺着纹理淡淡的氤氲开来,像胤禟身上那抹若有还无的清香。这种老旧的相思,承载了在万水千山的另一头殷殷的期待,本是愁苦难当的情愫此刻因了时间的沉积而变得淡淡的欢喜。感情是一杯陈酿,要有足够多的发酵的日子才能芳香甘甜,齿颊生香。这般鸿雁长飞的甜蜜的等待,是手机网络远远无法取代的。投机取巧的后果便是速生速灭,向被喂食了过多激素的肉鸡。浮肿而丑陋。
心底漾起一丝暖意,抬头见窗外月朗星稀,心又痒痒起来,云髻半偏,步入庭下。
仰头看见池儿正坐在右院的屋顶上,我向她挥了挥手,池儿见是我咧嘴一笑,指了指屋侧的一架梯子示意我也上来。
“睡不着吗?”我七手八脚不甚熟练地爬上了屋顶,努力保持平衡坐到了池儿的身边与她并肩抱膝而坐。
“嗯。虽然看到哥哥的时候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还是觉得太突然了。”池儿盯着自己的足尖轻声说。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道:“家人重逢,还是很值得珍惜的一件事喔。不要想太多,专心享受这团聚的快乐就好了。”
池儿张大眼睛看着我,一双漂亮的眼睛如同无辜的小鹿,任我也会心生怜意。
“姐姐,你以后每天晚上都跟池儿讲一个故事好不好?上次姐姐讲的那个灰姑娘的故事池儿可是一直都记着呢。”
我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怕是也讲不了多少天了,以后咱们就要南北相隔了。不过你要是想听,姐姐随时都可以讲给你听。”
池儿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姐姐,池儿想跟着二哥和你们一道回京去。”
难道……她现在就看上胤禛那个免费的大功率自动制冷空调了?我看着池儿的眼睛,笑道:“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也罢,只要你说通了你阿玛和二哥,皇上那儿姐姐帮你求这个恩典去。”
“谢谢姐姐!”池儿的微微浮出两朵红云,眼睛因为高兴而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虽说确实也希望能够帮这孩子一把,二来怎么说今后她也是胤禛最宠爱的老婆,我现在于人于己帮帮她总是没有坏处的。
只是不知道,多年后当我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我的表情是悲是喜。
抑或无所希冀的麻木。
“姐姐,你是个好人。池儿想永远都和姐姐在一起不分开。”她的眼神终于有了孩子般的明亮清澈,是我可以确定的心无防设的坦诚。
从头上摸下一只珍珠金钏,顺手从屋顶揭下一块瓦片,我在瓦片上刻下“未名”二字,虽有风骨仍失遒劲,有些泄气地将瓦片递给池儿笑道:“池儿,你也在这瓦片上刻下你的名字,以后你就带着这片瓦,无论在哪里姐姐就都和池儿在一起了。”
池儿乖巧地点点头,接过瓦片也刻上了“迟歌”二字,又小心地将瓦片放入荷包中放好,才笑着说:“姐姐,今天要讲什么故事给池儿听呢?”我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做萨桑国的地方。国王山鲁亚尔生性残暴猜疑,他的王后因为背叛了他而被他杀死。此后他再也不愿相信任何女子,每日娶他们国家中的一名少女并于翌日清晨便杀死,以示对女性的报复。”
池儿皱着眉头捂住了耳朵连连摇头:“姐姐不要说了,这个故事池儿不喜欢。”
我笑道:“别着急啊,姐姐保证会让池儿满意的,好吗?”说着看向如钩残月,又接着继续讲了下去:“萨桑国有一个宰相,他的女儿山鲁佐德美丽聪颖,心地善良,为了拯救自己国家中的女子而自愿嫁给了国王。”
池儿听到这里轻呀了一声,眼睛瞬也不瞬地期盼着盯着我。
“山鲁佐德口才极好,她每天晚上都会给国王讲一个故事,但每天晚上讲到最精彩的时候天正好亮了。国王因为挂念故事而不忍心杀了山鲁佐德,允许她下一夜继续讲。她就这样讲了一天零一个夜晚,国王山鲁亚尔终于醒悟,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聪明机智的女子,从此与她白首偕老。”
“怎么样?这个结局可满意,我的小池儿?”我捏了捏她粉粉嫩嫩的脸蛋,狡猾地笑道。
“嗯……”池儿不好意思地笑着倚在我的肩头看着月亮,一会儿便睡着了。
我不敢惊动她,只好在屋顶傻傻愣愣地待到天亮。
黎明前的黑夜最是难熬。漫漫无际的寒冷与孤独围绕在身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寒冷的夜风吹过,只觉鼻尖冰冷的失去知觉。那种干燥而浓稠的压抑的愤怒与悲伤,化作沉沉雾霭,想要远远躲开,却又无处藏身。
就在那么一瞬,天际被一道夺目但不刺眼的光亮齐齐划破,万丈光芒紧随其后地涌现出来,铺成满纸灿灿的朝霞。
新的一天开始了。
毒
“妹妹在写什么呢?”我正专心写着字,诚儿突然悄悄地从我的身后绕了上来,在我耳边忽然大声说道。
我全神贯注于纸上,哪里堤防了她这么一招,自是被吓了一大跳,笔锋一歪,正在书的一撇便划过了半张纸。
“姐姐!”我好气又好笑地无奈地看着她道:“姐姐什么时候竟向我学了这一招?真是学坏不学好啊。”一边将桌上的纸拢到一块儿整了整桌子。这么长的日子下来,我与诚儿间的关系愈发亲密。一来是因为我本就不爱参与那些宫女们的八卦闲聊,而诚儿也是爱静的人儿,两人便慢慢走得近了。二来我确实也找诚儿帮了不少忙,又同是在皇帝面前当值,几番下来,也算是多了个互为照应的人。
“姐姐此次来可是有什么事吗?”我沏了壶茶,又拿过一个杯子给诚儿倒上,笑道:“这可是今年的云雾,姐姐尝尝。若是喜欢的话我便给姐姐捎些。”
诚儿笑着从我手中端过茶,打趣道:“我看啊,这最近一段日子虽然九阿哥没来,但是这东西倒是源源不断地往妹妹这儿送,我也沾了不少光。依我看,倒是真希望九阿哥再多病一段时间呢。”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姐姐又拿我开心了。”目光突然落在她脖颈上挂着的项链上,不由得惊叹出口:“姐姐,好漂亮的坠子!”那坠子是一颗被打磨呈棱形的蓝宝石,串在闪闪的银链上,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奇异的光芒。衬着诚儿雪白的肌肤,有着一种夺人心魄的魅力。
诚儿听我这么一说,条件反射似的紧了紧领口,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没什么,是上次英吉利的外国使节团来的时候皇上赏的,忘记告诉妹妹了。”一边坐下有些掩饰性地在我聚拢的书稿上拿了最上面的一张纸看了起来。
我心里一紧,沉默地看着她低头的侧脸,一种不好的预感渐渐弥漫了心头。
“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刚看了个标题,诚儿的两道秀眉便紧紧拧了起来,诧异地抬头问我道:“这个名字听着真是奇特,妹妹,你在写什么啊?”
我冲诚儿眨眨眼睛故作神秘地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随即被还以之一个大大的白眼。
说到了这,才猛然惊觉转眼间与年迟歌分别已经大半年了。窗前树上梢头的叶子青了又黄,秋风乍起,池水微皱。与诚儿又小小说笑了一番,提笔继续写着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的故事,池儿这孩子在和我告别时最念念不忘的就是我给她还没讲完的《一千零一夜》,或许到时候在她嫁给胤禛的时候作为礼物送出去再合适不过了。
康熙自打南巡回来以后对我的照顾更是过之而无不及,有时即便是国事也会拿来和我私下里闲聊几句。搞得每次我都是草木皆兵,高度警戒,生怕语出不逊拂了圣意人头落地。
我在京城的生意用日进斗金来形容绝不过分,江南那边更甚,以苏州为中心,已扩散到了扬州杭州合肥等地。阿玛已升至从一品,带领丰台大营,大哥明泰也官至三品,为署翼长前锋参领,在西山锐键营中当差。赫舍里这个家族在京中的地位日益,其速度之快直引人侧目。
唯一让我心中不安的是胤禟从南巡回来后没多久身体状况就一直不是很好。传太医会诊得到的只是正常的偶感风寒,但喝了太医开的方子却总也不见好。尤其是最近天气转凉,似乎有病情加重的趋向,已经连着一个星期没上早朝了。
我心里着急却也束手无策,漫说照顾他,就是见他一面也没有法子。从窗外看去,正见着八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下了朝,我搁下笔赶紧向他们跑了过去,却见三人具是双眼布满血丝,胤禩的唇边还因为着急上火起了泡。
“九爷他……”我试探地问老十,他避开我的视线将头低下默不作声。
我又转向八阿哥,他叹了口气,才慢悠悠地说:“算了,还是告诉你吧。胤禟他昨儿晚上不知怎么的就发起了高烧,然后就进入了昏迷。我们三个在他府上等了一宿,总算在清晨的时候醒了过来。”
十四在一边忿忿地说:“真是不知道宫里面养的那群太医是干什么吃的,连个病都看不好。”
胤禩冲我安慰的一笑:“未名姑娘不要太着急了,我们几个都会想办法的,待会儿还得和几个大臣们议事,就先行告退了。”
我感激地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心里惶惶难安,虽然明知他这次依然无事,但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回屋却一眼瞥见了一个清瘦的身影立在房内。
“四阿哥吉祥。”我简单地请了个安,暗自纳闷:这位爷自从上次南巡后就没和我打过什么交道了,今天怎么?
“起来吧。”胤禛慢慢踱到我面前,微微低了头半眯着眼睛打量着我,仿佛一只猫正在打量刚刚捕获到的老鼠。
我被他看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别过头笑道:“四阿哥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胤禛笑道:“我来这儿是请未名姑娘帮在下一个小忙的。”
“哦,能够为四爷效劳,那未名可真是三生有幸了。”我挑了挑眉,什么时候冷面王改当笑面虎了?只觉来者不善。
“胤禛希望未名姑娘能治好九弟的病,还望不要推辞。”胤禛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天,我总算明白什么叫做笑得比哭还难看了。
我忽地抿嘴笑道:“四阿哥您真会开玩笑,连太医都没有办法,未名不识医术,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这病太医是治不好的,只有未名姑娘你才可解。”胤禛恢复了一贯冷淡的语调,直起身子看着窗外的阳光说。
我双腿一软,赶紧扶着旁边的桌子才站好。虽然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却仍只觉浑身发冷。一手抓紧了桌子一角,恨恨低声说:“你……”
胤禛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点点头道:“九弟中的是苗疆的‘七叶一枝花’毒。这种毒以七叶一枝花为主料,虽然本身有毒但毒性并不大。妙就妙在其他七味毒,与这七叶一枝花相辅相成。这七种毒物根据用量的不同造成的毒发效果也是不同的,因此只有配制者才能知道确切的解药。一旦用错解药,轻则落下残疾,重则枉送小命。”
我冷笑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相不相信我是你的自由,只是这毒本属慢性,但一旦开始发作则奇烈无比。先是中毒者高热不退时有昏迷,而后元气尽耗衰竭而亡,其间不过五六天的事情。并且这毒具有反噬精气的效果,就算解了毒,恐怕阳寿也要折损不少。现在第一天就快要过去了,未名姑娘是否还需要再花上三四天考证一下在下之言的可信程度呢?本王倒是无所谓,乐意奉陪,只不过这时间多耗一刻,恐怕九弟在世上时间又要少去一年。姑娘可真狠得下这心么?”胤禛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看来太子被废他的这些个弟弟们可帮了不少忙。原来以为的风平浪静不过是掩耳盗铃,四十七年只是一个指示牌,它的来路与去路一直延伸到我所看不见的地方。这些个勾心斗角,伴随着皇子们的成长与日成倍剧增,后知后觉的不过是我而已。
“不知未名有什么能帮得上四阿哥的呢?”我淡淡一笑。
胤禛眼底倏然闪过一道厉色:“我要你让九弟对你死心,彻彻底底的离开你。”
“四阿哥倒是相当关心自己弟弟们的婚姻大事啊。”我笑了起来。果不其然,阿玛和大哥这块肥肉已经是垂涎者众,我就有如板上鱼肉,任人刀俎。只是众人都以为必定落入胤禟府中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而胤禛不愧是有非常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