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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默念着这些看起来似懂非懂的句子,佛法奥妙,凡人不可轻易知会。可是字里行间,却有着笃定能够让人心安的力量。
几遍读下来,若有所悟,竟然也在不知不觉间记住了。我看了一眼顺治,他仍旧坐定闭目。想到他说的是:“背完了再走。”我现在已经背下来了,应该可以走了吧?老皇帝的性情也是难以琢磨,不过既然他有言在先,我便轻放下经文悄悄退了出去,心中开始挂念起颜淮的伤势。
循路而出,看见常豫正在一方空地上练刀。刀势果断有力,凌空划出带着萧萧风声。
“好!”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他一个跃步向前,手中的刀锋朔然一转,竟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窜了出来,精妙难言,不禁脱口叫好。
“未名姑娘?让姑娘见笑了。”常豫见是我,也不觉惊讶,只是礼节性的点点头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果真一身好武艺。”我笑赞道,双眼盯着常豫,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半毫昨夜变故的线索。
常豫见我看着他,也回视着我,眼神坦然,想是应该并不知情昨晚之事。
“常大哥,颜淮在哪?我正找他去学围棋呢。”我笑嘻嘻地问道。这一路上我管常豫叫常大哥,却直接称呼颜淮为颜狐狸或直呼其名,为这件事儿,颜淮可没少在我面前愤愤不平。
“今早起来便没有看见他,不知道是否还在房中,未名姑娘不妨前去看看。”常豫望了一眼颜淮的屋子,笑道。
“恩,常大哥那我走了。你继续练刀吧。”我向常豫挥挥手,便加快了步子走向颜淮的房间。
上天保佑,当我推开门时,正看见颜狐狸一脸幸福的沐浴在阳光之中安详(误?)地睡着他的大头觉。
自由
我站在门口,心中忽生顽意,故意粗着嗓子冒充常豫说道:“颜兄还未起来,可是有何不适?”
颜淮前一秒明明还睡死在床上,我话音刚完,他便一下子跳了起来,有些夸张的一拍脑袋道:“啊,都这么晚了!常兄……”转头看见是我一脸坏笑,也不由得莞尔。
“真不愧是只狐狸,”我上前拍拍他的左肩,笑道:“伤口没事吧?这几日你便在此教我围棋,也算不辜负太后对师父您的厚望啊。”
“恩,果真是我的好徒弟。”颜淮笑眯眯地对我赞许的点点头,道:“为师也正有此意。”
“诶,你下的是什么棋啊?”我一头雾水地看着颜淮将黑子白子不断地从盒子中拿出,仔细地摆到棋盘上。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颜狐狸神秘一笑,继续低头摆着他的棋局。
“恩,好了。”又摆了半晌,颜淮才满意的拍拍手,颔首示意我看看他摆好的阵型。
我皱着眉头认真观察棋局的走势,只觉得古怪得很。虽然符合围棋的规则,但是黑白二子却并不像是厮杀之势,更像相互支持以对抗棋局上看不见的第三方。其中活眼留的亦是不同常理,我左思右想,依旧未能悟得其中精要。
“这是什么?”好半天我无奈道,料想自己是学艺不精,这下又得被这只狐狸好好奚落一番。
“恩,不知道就对了,这就是不二法门。”颜淮以手指叩叩棋盘,一副懒散的模样,眼中却熠熠生辉。
“不二法门?!”我惊呼。“你是怎么知道的?”
颜淮笑道:“知道阵法并不难,只要是对佛门阵法有所钻研的人,看到任何一个阵法,只要看上几遍,都可以将它还原出来。颜某也不过拾人牙慧而已。”
我重新打量着棋局,沉声道:“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颜狐狸,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昨天他的行为,还有今天的举动,再加上胤禛临走时说过的话,我的心里暗暗升起戒备。
颜淮听出了我语气中的怀疑,却并不介意,仍旧是一副好脾气温柔的说:“或许以后你会用得上,而且,我需要你的帮助。”一番话说的恳恳切切,让我无法说出一个不字。
“我可以按你要求的做,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盯着颜淮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我?我就是颜淮啊。”颜淮有些意外,愣了一秒调笑道。
我此时可没有心情陪他玩笑,黑着一张脸等着他对我吐露实情。颜淮见我是真的有些生气,柔着语气对我说道:“未名,有些事情现在你真的不能知道,但是相信我,有一天,你一定会知道我是谁的。”说着,他的眼神中突然流露出了一丝难以言述的伤悲,一掠而过,灼痛了我的双眼。
“请相信,无论何时,颜淮都是你可以信任的人。”他是想要以这种言语来收买我的信任吗?我在心中不知可否的冷笑一声,即使如此,那么我沈未名便奉陪到底,看看你颜淮这只狐狸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见我默不作声,颜淮底叹了一口,将注意力重新放到棋局上。黑白棋子在他灵活的指下迅速调换着位置,不过片刻已经换化了好几种阵型。我的心思却飞到了九霄云外,这个此时坐在我正对面,笑容温婉语气柔和的男子,一直以来我皆将他视作亦师亦友。可是,现在的我,却恐怕难以再像从前一样相信他了。
窗外的桃花开得正艳。人间四月芳菲尽,山中桃花始盛开。这句诗说的一点不假。身上已经脱下了厚重的冬衣,换上了轻便的春装。院中的桃花娇俏可人,只可惜并无人面相照。
康熙四十七年,终于迈着他缓缓的步子来了。
我叹了一口气,沾了沾墨汁,继续提笔写完最后几个字。这几个月以来,我还是每日清晨雷打不动的到老皇帝的禅房抄、背佛经。慢慢积累下来竟也背下了不少的篇目。和顺治的依然是每天说不上几句话,大多数时候是各做各的事情。他默他的佛经,我背我的书。虽然相安无事,但在旁人看来,却有着说不上来的古怪。
颜淮和常豫那边,他俩似乎是铁了心要做我的贴身保镖,也一直陪我住在这寺里。颜淮每日也会把我拉去碎碎念一番那个古怪的阵法,不过我素来对这些个不务正业的东西兴趣浓厚,也将就着听了不少。只是不管我如何旁敲侧击,颜淮还是咬紧牙关不肯透露自己身份的一个字。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我的左臂总算是痊愈了,而且这次骨折也丝毫没有影响手臂的灵活度,这在医疗技术严重落后的古代不能不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看来以前念念担心的康熙四十七年,我终究要成为一个不相关的看客,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小寺庙中静静等待一场血雨腥风的到来。只是那个时候,这一切与我再无半分干系。那些熟悉的名字,他们的杀伐争斗、萧墙相煎,我只能和在现代一样,坐在一个高高的看台上面,无能为力的看着这一切重演。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是为何解?”顺治老皇帝趺伽而坐,听见我正要出去的脚步突然发问。
“过去心不可得者。前念妄心。瞥然已过。追寻无有处所。现在心不可得者。真心无相。凭何得见。未来心不可得者。本无可得。习气已尽。更不复生。了此三心皆不可得。是名为佛。”这一篇正好上个星期才背过,我流利地背出,心中却不以为然。无本无相,何以得之,又谓过去、现在、未来之语?嘴上却依然顺从地照本宣科,只道法本法无法,无法法亦法,这口诀释义之类,本就不在佛中。只是心中奇怪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这老头子居然肯一开金口,抽查我的背诵情况。
我胡思乱想着,听见老皇帝平平开口道:“我问的不是经书,问的是你的心。”
“未名愚钝,对此不过一知半解,说出来怕有辱佛门。”要是真把我心中所想说出来,还不立即被老皇帝赶出门去?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可不敢想到就说。
“但说。”淡淡的威严,我听了却小小的打了一个寒战。
“是。”我想了想,斟酌着开了口:“未名私以为,这过去、现在、未来三心,其实即是一心。若心中澄明无所牵绊,那么便不分过去现在未来;心中静泊,则无所谓可得不可得。”
“果真很像她。”顺治轻笑了两声,低了眉眼,又默默低诵了一遍问我的话:“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鄂儿,到今天,我才放下啊。”
过了许久,顺治抬眼见我愣在原地,嘴角一勾,和颜道:“你先退下吧。”
“是。”我福了一礼,低头正要退下,无痕却突然推门而入,急急的伏在顺治耳边说了些什么。神色焦急,右手袖子还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扯开了一道口子。
“好,我知道了。”顺治不愧是当皇帝的根骨,听后不焦不燥,还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对我说道:“未名,从今日开始你便自由了,从此这天下任你行遍。无痕会在这一路上保护你的,颜淮和常豫也会一块儿跟着去。”
“师兄!”无痕听顺治这么一说,抬眼惊讶地看着他,又急又气,说不出话来。
“大师,无痕大师是出家人,不应当随我四海而行。更何况……无痕大师……还有更重要的责任在身,未名不敢。大师肯让未名重回百姓烟火,未名已感激涕零,大师的这份恩典,未名心领了。”
无痕感激的看向我,转头看着顺治拼命点头。
“罢了。”老皇帝长叹一声,道:“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只是……这之后,你要自己小心。”停了一会儿,一边摘下指上的一枚碧玉扳指道:“这枚扳指你随身带着,遇到困难只需将它戴在左手拇指上,或可保你无虞。”
“谢皇……谢大师。”跟着康老爷子这么多年,养成了收别人东西就要叩谢皇恩的坏毛病,我上前恭谨的双手接过顺治的扳指,口中谢恩。
“未名姑娘,请回去快些收拾东西,若无事耽搁,还望尽早启程。”无痕拉着我拜别顺治,急急说道。
“大师,可是这寺中有什么变故?”我忍了半天,终于还是脱口问出。
无痕看了我一眼,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未名姑娘为外人,本不应参与此事,无追师兄也是一片好意。此地实在不宜久留,未名姑娘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难道是有人发现了老皇帝的身份,上门前来找茬?我脑中浮现出《鹿鼎记》里面一帮喇嘛和天地会大闹五台山的场景。
说话间到了门口,颜淮和常豫看来是早已得了消息,已经收拾好东西站在我的门口等我。
回京
“诶,颜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跑了一天,总算到了一个镇子上可以投宿了,我翻身下马,一边问道。这次形势看来危急十分,说是让我回到民间,但感觉却与逃难无异。行到半路,连马车都弃了,三人俱是骑马奔驰。
“此事说来话长,”颜淮与我并肩入店,办妥手续后四处环顾了一周,才对常豫道:“常兄,麻烦在门外帮我守着,我想和未名说几句话。”
“好。”常豫点点头,便带上了房门。
“未名,这本书你拿着,一定要保存好。”颜淮递给我一本青面线装书,封皮上写着不二法门四个字,正是颜淮的手笔。
“这……”我疑惑地盯着他,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是我这几个月来研究所得,希望对你以后有所帮助。我的时间不多了,今天我将自己的一切都如实告诉你。”颜淮的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一番话听得我也严肃起来。
“你到底是谁?”我拧着眉头问道。
“我本名顾臣,曾经是血滴子的分坛坛主。”血滴子?!这不是胤禛搞的那个地下机构么?!他是胤禛的人?那为什么胤禛临走时对我说出那番话?难道他要我怀疑他自己的人么?
颜淮,不,顾臣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但我后来因为受到九阿哥的挟制,所以背叛了四阿哥,转到九阿哥麾下。我素来精通易容,所以即便近距离和我打了照面,四阿哥也并没有认出我来。”
“你是胤禟派来监视我的?那常豫呢?”我挑眉问道,心里渐渐生起凉意。
“常豫是太后的心腹,对此并不知情。而我是监视,却也不是。顾臣不过一枚棋子,任人摆布罢了。只是九阿哥并不知道我押送的女子,正是你。”颜淮轻叹一声,继续说道:“这次清凉寺看似有难,不过仍然是一出调虎离山而已,可谓是一石二鸟。真正的醉翁之意,其实在于你我。”
“你我?”我听得愈发糊涂,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血滴子那边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方才所谓的清凉寺有难,一来可以以此逼迫无追大师放你自由;二来也是可以使我脱离清凉寺的保护,更利于他们